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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2征文】 《小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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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3-20 23:58 | |阅读模式
听说了这个征文活动,便来看看。
提交的稿件是二年前512一周年时写的,原文交上。这里面没有感人事迹,也没有歌功颂德,我只是很想念我从北川带回的一条狗,三年了,我还在想念它。
原文的来源在这里:http://www.zmlm.com/fzbbs/dispbbs.asp?boardid=37&Id=13704
我知道这和征文的要求不同,原文的字数也明显的超出很多,所以我对能否拿奖根本不抱期望。其实从来也都无所谓。我只是想在三周年之际,以这样的方式纪念我的“小黑“。
  。


     小黑

  (风子与2009-5-12
晨2:00)
   编辑朋友给我任务,为5。12一周年写写自已当时在那边的经历,我想那些只是尽心尽力的事,没什么可说的,一切的悲伤让它放在心里就好了。

  到了下午,成都的老段打电话来,我看着电话犹豫着不敢接,老段是去年在四川灾区的志愿者同伴,我经常有和其它队友联系,却一直不敢联系他,不敢接他电话,只因为怕他提起小黑,因为我无法交待。

  敷衍着和老段聊着,说小黑已经有四十多斤了,说没那么调皮了,说现在出去徒步都带着它,嘴在机械的说话,心在阵阵的抽着。

  我突然很激动,我想,我要纪念小黑,我和编辑朋友说,那么我写写小黑吧。

   很多人说小黑是我“儿子”。它是我从灾区带回来的一条小狗,它是我们那支志愿者小分队对于这场灾难最直接的记忆和寄托,灾后第七天我们从北川山里把它从死亡边缘带了出来,后来我把它带回了温州,而现在它不知在何处。

   我的脑海中时常会浮现它那忧伤而飘渺的眼神,时常会想念它想到抓狂。
       5.12那天,我刚从甘肃带完一个登山回到温州,随着数字的不断提高,长后在那边活动的我坐不住了,15号经重庆到了成都再赶到什邙山区参与救援。二天后,遇到老段,我们自已组织了一支小队,利用自已的登山特长,弄到一些证明,得以可以直接进出各个重灾区的最前线,我们转战于各重灾区的山区,为军警提供在山区的路线指引及技术支持,让自已的力量得到多一些的发挥。
        19号,我们的任务是在北川陈家坝附近山区搜寻失踪群众,得知镇子西北面山里可能还有部份老人来不及下撤,一行六人便往山里进发了,今天小分队中还有在成都读研究生的登山爱好者飞天,在香港工作的成都女孩阳阳,以及志愿者张三峰和高波。我们在完全被毁坏的山体上找路,很多山都跨了一半,另一半还在不停的往下掉土,到处是巨大的裂缝,曾经的青山绿水剥离破碎,触目惊心。用了三个小时上升800米,经过了数个完全被毁的村庄和无数个塌方区来到樱桃沟村,这个盛产樱桃的美丽山村已完全被大山摧毁,只留有一些屋梁和瓦片,在废嘘中找寻,除了一头游荡的猪和一条受伤的狗,再没有发现任何生命的痕迹,那头猪只能让它继续游荡,本想把狗带出来,但它受伤太重,显然支撑不住几小时危险山路的折腾,我们只能给它喂了些水和吃的,听天由命了。

   山体在继续崩塌,我们得撤退并赶往下一个点搜寻,在走出几百米之后,大家回头发现后面跟着一条小黑狗,二三个月大小,吃力的在悬崖上挣扎通过。这应当是那条受伤的大狗的后代,本能的求生欲望使得它紧紧的跟随着我们。我们把它取名黑子或小黑。
山路太危险,随时有整体跨下来的可能,小黑太小了,很多地方无法通过,我们轮流抱着它逃离,带着这大山里唯一的生命希望。

  在一个岔路口,我们得去另一个村庄搜寻,因为要赶时间,只能把小黑放在路口,给它一些吃的,意思是让它在原地等我们。

  数小时后我们回到岔路口,却不见了它,失望之情充满内心,在这人间地狱,一条幼狗是那么的脆弱,我们把整个村里唯一的生命给丢了。

  一个多小时后我们下到公路,天色暗了,晚上要回到绵阳准备第二天的物质。坐在车上回头再看一眼那静静的大山,却惊奇的看见一只小狗在路上没有目地的奔跑,那是小黑,大家惊喜万分,赶紧把它抱上了车。只有天知道它是怎样独自走下几公里的山路,怎样越过那些沟壑的,只有天知道它是怎样向前奔跑,一直到出现在我们面前。只能说这是老天的安排吧。

  这是小黑的第一次失而复得。

  当晚把它带到了成都,先是放在飞天的学生寝室里,可它太小,一直在叫,弄得宿舍没有安宁,把它放在老段家,也是弄得乱七八糟的,后来我把它放到常住的龙堂青旅,由旅馆的人代为看管着。那些时间我来回奔走于各个灾区之间,前期在救援,后期在筹集各种物质发放。有时晚上回旅馆,有时好几天才回一次,没有多少时间管它。

  从北川把小黑带出来后的第二天,也就是20号,因为害怕疫情的蔓延,各地开始捕杀在灾区流浪的猫狗。我们对小黑说,也许你是北川所能生还的最后一条狗了。

  小黑大概在成都和青旅住了半个多月,青旅的小姑娘们对它很好,旅馆里有很多来自全国各地的志愿者,大家都特别宠着这条幸运的小狗,用各种食物喂它,轮流陪着它玩。小黑一开始很胆小,听见大的声音或是帐篷在摇便会躲起来或没命的飞逃出去,是那种典型的地震后期综合症。它以前肯定没走过楼梯,一走楼梯便摔。它跑起来没头没脑,经常撞在玻璃门或摩托车上。标准的来自大山的一条小土狗。

  同时它也很活跃,按志愿者染香的话说,它随时保待一种欢天喜地的状态,现在的每一天它都是捡回来的。它没有理由活得不快活。所有的人都喜欢它。每次我送完物质回到成都,大伙就说,小黑,快,你爸回来了。

  在灾区呆了24天,我要回去了,小黑的去留成了问题,大家都想要,又都没有足够的收养条件,我对女友说,要么我们带回温州去吧,平时放在店里,总比其它人放在家里好。于是,经历一些周折办了各种证明,小黑和我们一起飞回了温州。老段和我达成协议,每半年要把它带回成都,让大家看一次。

  小黑就这样和我到了温州,变成了城市户口。很多朋友来看它,报纸,电视也登过它,它一下子好像出名了。经常有些小朋友拿着报纸牵着大人带着骨头来看它,俱乐部的会员没事便来逗它玩。它在快乐的成长,它让我们因为亲历太多而破碎的心一点点的复圆。

   白天基本上把它放在店里,开始怕它乱跑,用绳子拴着,环境熟悉后,也就不用绳子了。由它在店里走来走去,知道它来历的人也不怕它,都会和它玩。可它贪玩,看到新鲜的玩意便会好奇,边上有家宠物医院,它老是偷偷跑去和那些病猫病狗玩,每次被我发现便要打一顿,还好它体质很好,从来没有得过什么病。

  我以前从来没有养过宠物,一下子要花这么多精力在它身上,一切都在学习过程中。晚上让它睡阳台上,可它有着天生的猎犬的本性,半夜外面只要有一点点动静,便开始叫。不多久便把保安,邻居什么的全得罪了,害得我得一家家的去道歉。当然回头也少不了好好的教训它。

  后来把它带回房间睡,睡的时候倒很听话,不叫不跑的,可我我爱睡懒觉,每天一早它就爬到床边来舔我的脚,再不行就舔脸,不弄醒绝不罢休,意思是说要尿尿了,放它出去。

  经常有人送来狗食,家里伙食也比较好,于是长得很快,一天一个样,力气也大得很,是我喜欢的那种,说实话我一直不喜欢那些娇小乱叫的宠物狗,每次看到它们就有想踩的冲动。它越来越有活力,也越来越聪明,在认路等方面表现了极强的天性,我们一直寻思着能否把它培养成搜救犬,这样才对得起它的来历。无奈培训价格太高,最后放弃了。

   一个多月后,它换毛了,开始露出光泽,很多人说这是一条好狗,可能是条猎犬。想想也有道理,大山里的羌族本来就有很多以打猎为生的。

  可它和我一样,不讲卫生,从小便不爱洗澡,每回洗澡是个浩大的工程,要出动三四个人,抓手抓脚再抓头,才能让它正常的洗个澡。每次都要边上宠物医院的老板娘亲自出动,才能顺利的给它弄得干净一些。

   看上去它慢慢的习惯了城市的生活,也养成了一些好的习惯,以家里和店里为二点一线,一至吃饭时间便自已从店里跑回家里,吃好饭便跑到小区里晃一圈再回店里呆着。每天早上也是早早的跑出去方便,然后跑到店门口等着开门。有时候晚上店里打烊后我们要出去玩,它便会趴在店门口等着我们回来,不管多晚,就算是到晚上二三点,也会等到我们回来接它。我经常为此很得意的和朋友们吹嘘。

  偶然也有贪玩的时候,回家之后又溜出去在小区里乱转,我只能把门打开,等着它回来,有时等太晚了还不回来,女友便满小区的找,到处叫黑子黑子,就像叫小孩回家一样。

  有两回忘记把门开着便睡着了,小黑进不了家门,便趴在家门等我开,第二天大早却把楼上路过的邻居吓坏了,毕竟城里人习惯了小小细细的宠物狗,这么一个黑家伙守在楼道上,她们都不敢过,最后弄到保安来电话叫我起床才罢休。邻居们并不知道它的来历,只是奇怪为什么我会养一条土狗。楼下的老太也对我意见很大,因为小黑不会向她摇尾巴,因为它叫起来也许和我一样,是个标准的外地口音,小黑和城市的不适慢慢的开始了。

  七月的一天晚上,两个操本地话喝多了酒的年轻人在店边上杂货铺买烟,小黑以为是平时的俱乐部朋友,照例上去和人家玩,去舔人家裤子。结果年轻人拿起凳子狠狠的打了下来,事后我被送进了派出所,因为一时气起把他们给收拾得很干净。
之后我们加强了对小黑的看管,怕它再受人欺负,可它毕竟是来自大山,野性还是存在的,它越来越具有我的土匪气质。敢对着比它大好几倍的大狼狗狂叫,可以跟着我快速骑行的自行车跑好几公里。

  它真的成了我们当中的一员,每天晚饭后家里人总会带着它去散步,母亲有段时间眼睛不好,它便担当起领航员的角色。在母亲身边跑前跑后,一有不好走的地方便叫嚷着以提醒。有回我和女友吵架,斗得不可开交,它便跑过来咬咬我的裤角,再跑过去舔舔她的脚板,尾巴使劲的摇,那种孩子般急切和无助的眼神,让人看了什么气都没有了。

  我们有时周未去徒步也会带上它,在山里它变得更自由,可以放肆的跑,可以欢快的跳。到了晚上,它便蹲在我的帐篷口上,是一个很合格守护神。

  我寻思着为它找个更好的归宿。城里毕竟不适合它,我在想到了年底去丽江租一个院子,把小黑也带过去,它和我一样,只有那里的空气才能让它更愉快自在的生活。
       9月份,我去了西藏,有一次上网,女友说小黑被人打了,打得一身的伤,也不知是谁下手这么狠,调查了很久也没有结果。,这次受伤之后,小黑的性格发生了变化,情绪变得特别波动,变得特别警觉,谁都接近不了它,连给它治伤都无法靠近。女友只好把它每天带在身边,在店里也用绳子拴住,不让到处乱跑。它被人类伤害到了,我想从西藏一回去,便把它带到乡下去。
       10月2号,我登顶了世界第六高峰卓奥友峰,下来后得知,在9月29号我开始踏上冲顶之路的那天,小黑挣脱了身上的绳子,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据说第二天有人在店附近的草地上看见过它,之后便无消息,它消失在茫茫的城市中。在这样交通混乱物欲主流的城市,一只其貌不扬小土狗会遭遇到怎样的考验,最终会是怎样的命运,只有天才会知道。

  我们发动俱乐部的所有成员去留意小黑的去处,按照它的认路能力和活动范围,在五百米之内,它是一定能找到回家的路的,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了,它再也没有回来过,我终于一点点的失望,宁愿相信它是厌烦了城里的生活,自已跑到山里去过自由自在的生活去了。它从大山中来,理应回到大山中去。

  我曾经浪迹于江湖,过着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日子,我曾经很喜欢吃狗肉,那份豪气是多么的消遥。从养了小黑后,我再也不愿意吃狗肉了。

  直到现在,我还是期望着它能突然的出现在我面前,女友说它和楼下的小花私奔去了,说它过不了多久会带一群后代回来的,女友说小黑的命很硬,它会为北川最后一条狗的称号而活下去的。

  直到现在,我时常还是会想起小黑的眼神,那是集中了恐惧和忧伤,无助而迷茫的眼神,它的每一眼都直刺入我的灵魂深处,折射出这浮燥世间的种种不公,让我看见这尘世所有的悲伤。

  我会永远记住它在大山里那微小挣扎前行的身影,也会记住在深夜里死守等我回家的忠诚。

  小黑短暂的生命经历过太多苦难,尽管一直有人安慰我,说它只是重归自由,去找寻它应有的快乐去了,可是我永远无法原谅自已,历经千幸万苦把你从死亡边缘带出来,却轻易将你遗失在钢筋水泥的城市,小黑,对不起。

  此刻,我泪流满面。

  黑子,祝你愉快。

风子
    2009-5-12  晨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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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3-26 11:31 |
血脉相通,心手相连的中国人永远有一颗团结奋进的中国心。

发表于 2011-4-22 23:31 |
对小黑情真意切,和儿子没什么区别了,相信你一定会是一位好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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