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写过篇《 盘 尼 西 林 》,算是日记吧,传上来供大家指点。
《 盘 尼 西 林 》
儿子发烧看病,医生说要打一针青霉素,儿子面露惧色,以求助的眼光看着我,我却抚摸着他的头,想起了家庭往事……
“青霉素就是进口的盘尼西林。”在我象儿子这样大的时候,父亲就叹息着幽幽地告诉我。
由于新中国掀起了正义的抗美援朝运动,美国为首的帝国主义国家对新中国进行经济封锁,盘尼西林奇缺,一天夜里,二哥高烧不退,人民医院已经没有盘尼西林,父母亲只有眼睁睁地看着三岁的儿子离开人世。
不久,父母带着哥姐被下放到两河乡劳动,失子痛苦的经历促使他们高价买了一支盘尼西林备用,没想到房东大娘的女儿发了高烧,乡医一筹莫展,只是反复念叨着:“盘尼西林,要是能有盘尼西林就好了啊……。”电影《乌鸦与麻雀》有类似的情景。收工回家的父亲毫不犹豫地拿出了珍藏的盘尼西林,女孩转危为安。那年月,一只盘尼西林可就是一幼儿的生命啊。
上海的陈毅市长是在亲眼目睹了一位母亲疯了似的向药店的店员求购一只盘尼西林无果后,指示医学人才日夜攻关,新中国才终于有了自己的盘尼西林——青霉素,当这种原本就廉价的针药普及了大小医院诊所后,二哥的悲剧永远成为历史。
事隔十余年后,父亲写生重访当年劳动生活的故地,纯朴的房东大娘一眼就认出了父亲,忙从屋里拉出了一位腼腆的大姑娘,拍着双腿大声对她说:“这就是曾同志,当年要不是他的盘尼西林,你早就不在人世了……。”
许多年来,每当说起此事,父亲总是露出宽慰的微笑。
我小时哥姐们总爱拿一张照片取笑我,那是一胖胖的幼儿在离堆公园举着玩具手枪,其专注的神态很是可爱。直到今年,近八十岁的父亲才告诉我,那并不是我,是二哥,我幼时的神态举止和外貌语调与二哥惊人的相似。这应该说是老天对善良父母的回报。母亲在我小时候多次当着我的面对客人说,要是老二不意外,就不会有我的出生了。难怪父母从小对我关爱有加,原来在我身上有他们曾痛失的梦想和希望。
注射了一只青霉素的儿子第二天就欢蹦着去上学了,我们都赶上了好的时代,谁能想象得到,在二战的艰苦岁月,两支小小的盘尼西林就能换取一辆水陆两栖坦克。只因这是救命的药,在特殊的情况下是无价的。
父亲因关键时候缺乏能救活二哥的一只盘尼西林使他永远地遗憾,挽救活了房东的女儿又使他格外欣慰。老天保佑,我至都不曾有过生病住院的经历,当我感冒咳嗽需要注射消炎的针剂时,我总是对医生建议说,就用青霉素吧,我很服这药。
当青霉素注入我的血液里边时,就隐约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看着我,我知道,那是我的从未见过面的二哥。
二○○一年十二月六曰于玉垒幽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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