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色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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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 章 成 长 翠 绿 色 的 回 想上寨，是进入壤塘的门户。也被称为“壤塘的江南”。它四面环山，山势陡峭却万木葱茏。这里四季分明，气候益人。高原特有的粮食、蔬菜及果树，都能在这里生长。或许是历史的原因，当地藏民的住所，多建在半山或山顶平缓处。耕地则散布在寨子周围。藏民的住房都是统一格式的石木结构，由石块砌成的错层式平顶楼房式建筑。一般底楼是牛圈，笫二层才是居住及生活的地方，而第三层或第四层，多是辅上粘土后夯实作为房顶，并可用作粮食晒台，上面一些小屋，则主要用于存放粮食或堆放杂物。而平坝河谷地带，尽管也有不少甚至大片土地，但却很少有人耕种。这种现象，我们当时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当时的上寨区，就建在一片曾被山洪冲刷形成的扇形坡地处。由此沿河岸往县城方向的公路内侧，是一大块宽阔平坦的耕地，我们小时称之为大地。就是在上寨这块不大的地方，我们全家一住二十余年。这里的土地上，便留下我、我的兄妹、我的同龄伙伴们，那难以抹去的岁月印迹。以及父母和众多父辈们那血与火、冰与剑、悲与愤、苦与乐的人生历程…….。1. 立足：初到上寨的日子一九五九年的十月。经过几多磨难的我们一家，总算到了上寨。这时的上寨正值深秋时节。地里的庄稼己收获完毕。我们到达上寨的时候己是傍晚时分。当时的上寨还没有几座像样的房子。到达后，母亲马上去联系我们的住处。但由于我们来的突然，一时也难以找到住房。加之这里尚无旅馆。当晚，我们便被临时安排住进公路边一个堆满物资的帐篷内。住下后，见我们一家老小当时的窘境。一些热心的人便来看望我们，不少人嘘寒问暖，还给我们拿来柴火。因我们初来乍到，当晚我们一家便在帐篷外生起篝火，围着火堆。母亲便用我们带着的炊具，做了一顿晚攴。记得当时是把米面放在一起煮的一锅粥，由于没有菜与佐料，只好放了一些油盐在里边。也许是太过疲劳与饥饿，我们几姊妹每人都吃了好几碗，并觉得味道是那样的香甜。晚上我们住在帐篷内，才发现帐篷内堆放的都是日用百贷及副食类货物。一些装白糖的麻袋包因破裂，白糖都撒落了出来。母亲咛嘱我们不准动拿任何东西，我们便始终不敢去翻动货物。只有我，半夜时分利用解小便的机会，偷偷抓了一小把撒落地上的白糖尝了尝。当时上寨的区长是李作积，他与我父亲曾是战友，又糸河南老乡。第二天，便将我们安排到上寨区当时最大的一座石头房子的楼上住。几天后，见我奶奶上下楼极不方便（因我奶奶是小脚且己七十高龄），便千方百计又在楼下腾出一间房，这样，我们一家才真正安定下来……。我们到上寨时，藏区的平叛工作正进入扫尾阶段。各地还不时有个别残匪进行骚扰。大人们每天晚上还要轮流巡夜、站岗放哨。初到上寨时，当时的可壤公路刚通这里，到县上的路尚在赶修。汽车拉来的物资均集中在这里然后靠骡马牦牛往县上转运。从县上下来的骡马队，则驼运来大批在平叛中收缴的枪支弹药，以及由部队押送下来的一批批参加叛乱的被俘人员。当时上寨还驻有部队八一支队的一部分生产及留守人员。故当时这里还是比较热闹。这段时间闲着无事。便不时到公路边去看汽车，或到八一支队的驻地去和一些小兵们逗着耍。一些战士便将他们打的麻雀和画眉鸟送给我们，或是将一串串巳弄干净并烤干的鸟肉煮给我们吃。正是从那时起，军队的神圣、部队的威严、当兵人的随和及真诚，便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家算是安下来了。可接踵而至的各种困难也不断显现。当时父亲仍在县上，很难回来一次。全家人仅一间住房，晚上都挤在一个用木板搭建的大通铺上。房屋里很黑，白天都要点上灯才看得见。好在还有一个外间，很窄，无法搭床，我们便用来作为厨房。可每当做饭，屋里便烟熏火疗，让人睁不开眼。这是因为烧柴，加之没有烟囱通向外边所至。就这样，我们还是住了一段时间，最后实在是没法。卫生所才让出一间病房让我们住。这间房在石头房的当头。因此房是依斜缓的坡地并用石头建成，上部分是平房，下半部分则建成楼房。而楼顶是用土铺平并夯实，楼顶的中间留有通气进光孔，它在楼顶的中央沿中线抬高并伸出，上面盖着石板。搬进卫生所的房子后，条件好了许多。里面安下了两张床，而且因有一个大窗户，屋里显得格外亮。我有时便爬在这窗台上学习。我们到这里后不久便进入冬天。由于仓促，我们来时也未购买并储存蔬菜。加之这里没有地方可以买到。所以吃菜就是个大问题。有时别人给一点萝卜、莲花白之类的菜，可也是杯水车薪。开初我和奶奶还去别人砍过莲花白的地里捡些老叶子和留得高一些的根茎，弄干净后煮着当菜。可到了隆冬腊月天，就再也捡不到了。这样，一个冬天，我们基本上没有什么菜。吃的多糸从外面拉进来的干腌菜。或去区上伙食团打点菜。可一大家人，点把点东西显然不够。好在当时牛羊肉还不缺，也容易买到。所以很多时候，母亲便买来牛羊肉，炖一大锅让我们吃。记得这期间，有一件让我印象特别深的事。当时我们己搬到卫生所住。有一天中央慰问团来这里演出，还专门在那个大地上搭了舞台。很多人，包括附近山上的老百姓都赶去看演出。当天是个艳阳高照的大白天。可我由于感冒发高烧。母亲不让我去看而躺在家里。后便带着奶奶和玉琼玉奎去看演出。那天几乎所有的人都去了。我躺在床上心里很不是滋味。睡又睡不着，便一直看着屋顶。这屋顶本是用圆木横着做梁，梁上又用木棒和柴块铺顶，再在上面铺泥土夯实后做的房顶。梁上的柴块之间有很多空隙。我在床上看着屋顶，突然发现有几只老鼠从屋顶房梁的空隙处钻了出来，开初在房梁间爬来爬去，后来几只老鼠竟打起架来并吱吱喳喳叫个不停。猛然间，一只老鼠从房梁上掉了下来并落在我的脸上，随后又钻进我的被盖内。这可把我吓得不轻，我顿时触电似的从床上跳下地，拼命地哭喊着大人。可这时却“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门又被反锁着，跑也跑不出去。就这样，一直哭着、喊着等到大人们回来。也就是从那次以后，至今我每当见到老鼠就浑身发麻，心头打颤。这便成了我一生中永远的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