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辣社区-四川第一网络社区

校外培训 高考 中考 择校 房产税 贸易战
阅读: 8437|评论: 25

七君子寻踪

[复制链接]

发表于 2008-3-21 20:0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七君子寻踪

学过《中国革命史》的大概都不会忘记“七君子事件”,这是抗战前夕一个很重要的事件,其历史地位几可与“西安事件”比肩。七君子事件发生于19361123,紧接着1212又发生了西安事变,又称“双十二事变”。两起事件一南一北遥相呼应,对国民党政府最终决定全面抗战产生了极大的影响。然教科书对这一重大事件的描写极为简略,后来的文学影视作品对此事件也远不象对西安事变那样感冒,当然这和前者缺乏后者那样的戏剧性也有一定关系,以至于即使贩夫走卒一说起张学良说起西安事变也可侃侃而谈,却对沈钧儒对七君子不甚了了。我认为淡化甚至忘却这一段历史是不应该的,有兴趣的朋友不妨随着我的笔尖去拜会一下这七位先贤。

19365月,全国各界救国联合会在上海成立。全国20多个大城市,50多个团体代表出席了成立大会。大会呼吁停止一切内战,释放政治犯,建立一个统一的抗敌政权。选举了马相伯、宋庆龄、何香凝、沈钧儒、邹韬奋、章乃器、史良、王造时、李公朴、沙千里、陶行知等40余人为执行委员。 同年715日,沈钧儒、章乃器、陶行知、邹韬奋发表了《团结御侮的几个基本条件与最低要求》一文,表示赞同中共提出的停止内战,组成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主张,要求国民党政府停止剿共,一致对外。这篇文章在全国各界影响很大。

国民党当局对救国会的活动十分恼火, 1123日晨,在上海逮捕了沈钧儒、章乃器、邹韬奋、史良、李公朴、王造时、沙千里等七人。因为这七个人都是全国各界救国联合会的领导人,并且是社会上的知名人士,都是因为爱国而被捕入狱的,所以人们把这个事件称为七君子事件
    

七君子被捕后,社会各界的反响极大,全国人民以及海外爱国华侨纷纷向当时的政府提出抗议。社会各界救国联合会发表紧急《宣言》和《告全国同胞书》,宋庆龄、李宗仁与白崇禧等政要人士也分别发表声明表示营救。宋庆龄、何香凝、胡愈之还发起「救国入狱」运动,宋庆龄甚至背着铺盖卷到苏州监狱要求与七君子一起坐牢。193742,中共中央也发表了《对沈、章诸氏被起诉宣言》,要求立即释放沈、邹、章、李、王、沙、史诸爱国领袖及全体政治犯
    

43,政府当局不顾海内外人民的强烈抗议,悍然指令江苏省高等法院检察处对沈钧儒等人提起公诉,将沈钧儒等以危害民国为目的而组织团体,宣传与三民主义不相容之主义,触犯了《中华民国刑法》第十一条、第二十八条和《中华民国危害民国紧急治罪法》第六条之规定,提请江苏省高等法院依法审判。根据当时的《刑事诉讼法》规定,每个刑事被告人可以委聘三个律师为之出庭辩护。出于要求抗日的决心和爱国主义之热忱,住沪20名著名大律师自愿组团担任义务辩护人。
    

77芦沟桥事变发生后,国民党正式对日宣战,无暇再应付宋庆龄等人的抗争压力,七君子才於731被保释出狱。七君子事件至此结束。

整个事件谈不上曲折,也没有什么戏剧性,但作为该事件主体的七君子他们的人生却有太多的曲折有太多的戏剧性。

(左起:王造时、史良、章乃器、沈钧儒、沙千里、李公朴、邹韬奋)

    邹韬奋:1944724病逝于上海。

   
李公朴:1946711在昆明遭到国民党特工枪击身亡。

   
沈钧儒: 1963611在北京医院病逝。

   
王造时:197182在狱中悲愤而死。

   
章乃器: 1977513病逝於北京医院。

   
沙千里:1982426辞世。

   
史良:198596於北京病故。

打赏

微信扫一扫,转发朋友圈

已有 67 人转发至微信朋友圈

   本贴仅代表作者观点,与麻辣社区立场无关。
   麻辣社区平台所有图文、视频,未经授权禁止转载。
   本贴仅代表作者观点,与麻辣社区立场无关。  麻辣社区平台所有图文、视频,未经授权禁止转载。

发表于 2008-3-22 10:14 | 显示全部楼层
QUOTE:
以下是引用赤子天涯在2008-3-21 20:03:00的发言:

………………………………………………………………………………………………………………

 七君子被捕后,社会各界的反响极大,全国人民以及海外爱国华侨纷纷向当时的政府提出抗议。

………………………………………………………………………………………………………………

193742,中共中央也发表了《对沈、章诸氏被起诉宣言》,要求立即释放沈、邹、章、李、王、沙、史诸爱国领袖及全体政治犯
  ………………………………………………………………………………………………………………………………
 
   
王造时:197182在狱中悲愤而死。 

这就是最大的戏剧性!

发表于 2008-3-22 13:48 | 显示全部楼层

他们想把王造时从敌人的监狱里弄出来,结果,王造时最终还是死在他们的监狱里。

 楼主| 发表于 2008-3-22 18:34 | 显示全部楼层

水哥,握个手!本以为没有多少人知道王造时,没想到水哥一来就抓住了七君子的灵魂,抓住了这位真正的君子。

发表于 2008-3-22 20:50 | 显示全部楼层

政治与人性的关系整来就像水与火的关系一样。

 楼主| 发表于 2008-3-25 09:20 | 显示全部楼层

民主斗士王造时

 


在当年的七君子中,王造时是命运最悲惨的一个。夤夜静读王造时,对其人格、学养、政见、胆识等有了较为系统的观照,钦佩哀惋之情无以言喻,对先生之命运常常是扼腕长叹几欲泪下。这也是促使我着笔《七君子寻踪》的重要原因。

 我们现在看到的七君子的排名是沈钧儒、章乃器、邹韬奋、史良、李公朴、王造时、沙千里。王造时排名倒数第二。而在1936年法庭公诉书和报纸上七君子排名顺序均是沈钧儒、王造时、李公朴、沙千里、章乃器、邹韬奋、史良。王造时排名第二。中国是一个特别讲究排名顺序的国家,政治嗅觉敏感的人往往能从报纸上偶一闪现的政界人物的排名顺序中嗅出一线玄机。由此可见,当年王造时在七君子中声望是很高的,而此时他年仅而立,是七君子中最年轻的君子。当时国统区的知识分子,纷纷以一睹其丰采为荣。

王造时1903年生于江西安福。 安福这个江西西部一个偏僻的小县,给当代推出了四位名人——罗隆基、王造时、彭文应,以及曾经担任国民党中央宣传部长的彭学沛,时称“安福四才子”。彭学沛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自然得一笔勾去,因此史称安福三杰。这三个人的命运,简直像在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都是小学毕业即进了清华学校,都留学美国,专攻的都是政治学。而且都像是彪悍的顿河哥萨克一样,在旧时代可谓荆天棘地的政治环境里,高举着独立意志之长刀,奔突着自由精神之大马,处处掠起红色的旋风;但他们却都无法逃脱新中国1957年那场关于知识分子的政治风暴中,一个个倒在他们曾经无比爱戴的那位领袖的阳谋下,悲愤莫名,临终也死不瞑目……至今未摘帽的五大右派:章伯钧、罗隆基、彭文应、储安平、陈仁炳。“安福三杰”就占了两位,但王造时的结局又又比他的两位同乡更为悲惨,一家四口在史无前列的岁月里无一幸免。

 王造时从小聪慧好学,过目成诵,被乡人誉为神童。不到十四岁便以江西省前五名的优异成绩考入北京清华留美预备学校。在清华读了八年书,于一九二五年毕业后,赴美国威斯康辛大学留学,
在不到五年的时间里,先后取得学士、硕士博士学位。1930年,二十七岁的博士回国,被上海光华大学聘任为文学院院长兼政治系主任,同时还在中国公学兼教授及复旦大学教授。此后,长期从事教学与写作,也办过刊物、当过律师,并积极投身爱国活动。

  王造时为人正直,胸怀坦荡,他不畏强权,敢于挺身而出,不怕担风险,留下不少佳话。

反驳梁启超

  192310月,北京清华园举行双十节国庆大会,学校特邀在清华担任国学讲座的著名学者梁启超来演讲,梁讲的题目是“我对双十节的感想”。演讲中,梁启超大肆攻击孙中山和国民党中华民国之所以闹到这样乱七八糟的步,国民党是要负重大责任的……”当时仍是学生的王造时听后心里非常气愤,回到宿舍即挑灯疾书,写了一篇反驳文章,题目是《梁公讲学的态度与我听讲的态度》,发表在《清华周刊》上。文章的开头与结尾都用了下面两句话对于讲学问的梁任公先生,我是十二万分的钦佩;对于谈政治的梁任公先生,我是十二万分的怀疑。”王造时文章笔锋犀利,思想深刻。他说在混混沌沌,黑白不分的中国,我们纯洁无辜的青年,已经不知受了多少这些造谣生事者的暗示,在腥风血雨、麻木不仁的北京,我们纯洁无辜的青年,已经不知受了多少这些颠倒是非的压迫。在天真浪漫、不知世故的清华,我们纯洁无辜的青年,已经患了近视病、盲目病,若再有人在这里指鹿为马,那么我们的病将入膏肓;而不可救药了。”

  王造时还直截了当地揭露梁启超一贯反对孙中山先生领导的民主革命,并拥护袁世凯,出任袁政府的司法总长。袁世凯倒台后,又组织宪法研究会,出任段祺瑞政府的财政总长。王造时驳斥说:“中华民国之所以闹到这样乱七八糟的地步绝不是孙中山和国民党,而是梁任公先生和那些勾结北洋军阀,以及热中于搞派系的保皇党人物。”

  文章刊出后,梁启超大为惊讶一个毛孩子学生,竟敢与我分庭抗礼,这简直不可想像!”他立即打电话询问清华校长曹云祥,究竟怎么一回事?曹云祥慌了手脚,气急败坏地把王造时找到办公室,吹胡子瞪眼睛大骂王造时“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写文章骂梁任公先生,该当何罪?”令王造时写出深刻的悔过书,并向梁启超道歉赔罪。否则将以侮辱师长的罪过开除学籍。

  王造时平静地听完,耸耸肩膀说在学校我是学生,在社会上我是公民;先生可以谈国事,我王造时也可以谈国事;先生可以批评孙中山和国民党,我也可以批评梁启超和研究系。请问错在哪里,罪在何处?”“大胆!”曹云祥一声断喝,想以势压人,并以开除学籍来威胁他。

  王造时经过“五四”运动的洗礼,当然不吃他这一套,他针锋相对地说如果你敢开除我的学籍,我就要向社会呼吁,向法庭控诉。曹校长,清华园三赶校长的校史你不是不知道,如果真敢开除我,你自己的后果也不会很好。”

  自一九一九年起,仅仅四年时间,曹云祥已是清华的第四任校长了。第一任张煜全,在位不称职,整天睡大觉,学生们说他是“垂床听政”;第二任罗忠治,长期患病,难以胜任工作;第三任金帮正,作风不民主,压制打击学生,三个校长都被学生“礼送”了,曹云祥自有前车之鉴。再说,曹云祥也早有耳闻,清华园内有江西“三只虎”,他们是张国焘、王造时、段锡朋,如今的对手就是“三虎”之一。这位来自江西山区安福县的布衣学生,在清华园内十分活跃。从二年级开始,一直是学生中的领袖,先后担任过清华学生会宣传部长、评议会主席、干事会主席、级长、校际辩论员,“仁社”社长等职,在学生中颇有威望,要对付他,谈何容易。于是,曹云祥只好与王造时商量,要王造时同他一起去先生家谈谈,这样,大家都好下台。王造时说我没有过错,也不是我对他不尊,而是是非上的争论。我在想,梁启超积极宣传封建主义的复古思想,我还要写文章批驳他呢。

  不几天,国民党北京党部主办的时言报发现了清华周刊王造时那篇文章,特地加上研究系包办华北教育的反响的按语在头版头条发表,弄得满城风雨。

  自此之后,曹云祥怕把事情闹大,再也不敢找王造时的麻烦了。随之,梁启超也辞去了国学讲座的聘请,离开了清华园。


 救国会中一“君子”

  一九三五年十一月,王造时加入教育界救国联合会,一九三六年五月加入全国各界救国联合会,担任常务理事兼宣传部长。作为救国会的主要负责人之一,写宣言、作演出、着文章、主持会议,做了大量工作。同年十一月,他与救国会的其他六位领导人先后被国府当局逮捕入狱(注),人称七君子

  起初,他们被押在上海租界的巡捕房,不久转送到苏州江苏高等法院的看守所。在狱中,王造时被推举为文书部主任。在七君子中他是年纪最小的一位,刚过三十三岁。在狱中,他和其他几位君子无话不谈,有时也谈到如果把他们几个人绑出枪毙,他们应该怎么办?大家回答是应该一致的从容就义,临刑的时候一致大呼∶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民族解放万岁!

  审讯是在苏州江苏高等法院进行的。审问时,审判长朱宗周问∶
被告王造时,你们为什么要鼓动上海日本纱厂工人罢工?王造时义正词严地回答∶审判长先生,日本纱厂的工人,也是我们的同胞,我们怎么不应该援助他们呢?他们也是审判长先生的同胞,审判长先生为什么对自己的同胞毫无同情心,一味替日本资本家说话呢?继而,他还驳斥了审判长提出的其他问题。王造时虽然是站在被告席
上,他的观点、立场,他那慷慨激昂的演讲,反倒使审判长成了理屈词穷的被告。

  王造时等七君子不仅能在牢中吟诗、作文、下棋、玩笑,打太极拳,而且在牢外,君子们的狱中生活,更是被写成新闻报道和拍成新闻照片,被登载在许多报纸日日都有的七君子起居注专栏之中,诚所谓坐牢也风流

  一九三七年八月一日,经过各界声援、抗议和营救,七君子胜利地步出了看守所的铁门。出狱了,有了自由,王造时并不满足。他意识到∶历史告诉我们,民族的自由平等是争取得来的,而不是人家馈赠的。于是,他写下这样一段话回赠监狱∶
事到如今,战争是不可逃避的了。只有在抗战的血光中能找到我们民族的新生命。

    
《前方日报》的成就

  王造时获释后,在上海、南昌等地继续从事抗日救亡工作,并担任了江西省地方政治讲习院教务主任。一九三九年三月南昌被日寇占领,省政府及一些机关学校迁到了泰和县,吉安已成为抗战前方阵地。不久,王造时回到吉安,为了宣传抗日救亡,他在吉安创办了一家《前方日报》。办报伊始,困难重重。除了接收已经停刊的日新日报部分设施外,开办经费严重缺乏,流动资金没有分文。为了筹集资金,除了拿出自己的一点积蓄外,还奔波于湖南、袁州等地向亲友、同学以及家乡安福籍商人求资,并得到他们的支持,因而使《前方日报》得于一九三九年五月九日正式出版发行。王造时任社长和发行人。

  《前方日报》是一份民办报纸。为了团结,为了抗日,《前方日报》几乎每天都要发一篇社论或评论,很多重要文章,都是王造时亲自撰写。一九三九年十一月六日,连续三天刊载他的长篇专论泛论爱国心,以鲜明的立场观点,号召全体人民要热爱自己的祖国,同仇敌忾,团结起来抗日。当年十二月,汪精卫与日本帝国主义秘密签订了日支新关系调整纲要。王造时怒不可遏,立即写了一篇题为举国同愤的檄文。无情地揭露汪精卫的卖国罪行,在当时产生了很大影响。在另一篇汪精卫怎样把我们卖掉了——请看卖国协定的分析文章,再一次揭露汪日密约的实质。

  王造时聘请的总编辑和主笔,当时都是知名人士。这些人办报,坚持抗战,旗帜鲜明。比如总编辑冯英子在文章中披露了汉奸萧淑宇的丑恶行径,也因此触动了当局某些人的神经,险遭逮捕,幸亏内层有人透风,才化装逃跑。王造时顶住了一次又一次的压力和打击,坚持办报宗旨,而且几乎每天都有一篇社论或专论,还有一版文艺副刊,搞得生动活泼,很有看头,深受读者欢迎,订户连年上升。

  《前方日报》自创刊日起到一九四九年六月休刊,为宣传进步,宣传抗战,整整持续了十年。一九四九年六月之后,便再没有《前方日报》的办报自由了!

起草《致斯大林元帅的信》埋祸根

新中国成立后,七君子里,除邹韬奋1944年死于癌症,李公朴两年后被暗杀于昆明,其他四人陆续由上海调往北京:沈均儒任最高人民法院院长,章乃器任粮食部部长,沙千里任商业部部长,史良任司法部部长。论学识、胆识和影响均不在四人之下的王造时,却被投闲置散,虽挂了两个虚名:华东军政委员会文化教育委员会委员,政协上海市委员会委员,但实际上失业在家,穷困不堪。其旧友潘大魁借杜甫叹李白怀才不遇的诗: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为之不平。至1951年8月,复旦大学校长陈望道目睹这位昔日好友的窘境,才聘他去任政治教授,算是有了个饭碗。

这颗政治明星何以渐渐暗淡了呢?

1941413,苏联和日本签订了《苏日互不侵犯条约》,除互相保持中立外,还彼此确认两国各自对外蒙古和满洲国的权利。在抗日战争最艰苦也最残酷的年代,斯大林却从侧面给中国的腮帮子上狠狠地来了一拳。一些共产党人吞下了这颗被击碎的牙齿,犹如尽管眼波幽怨却痴心不改的弃妇,仍编织斯大林的“英明”:苏联是击退世界范围内法西斯主义浊流的主力,为了扳倒希特勒这只穷凶极恶的龙头,眼下苏联不能腹背受敌。
  作为全国救国会的领袖人物,却吞不下这颗牙齿,他们要吐出来,以一泄中国人民的义愤。救国会公推王造时起草一封致斯大林的公开信,经张申府审查后,由沙千里抄写一式两份,分别交苏联驻华大使潘友新和国民党中宣部长王世杰。在此信上签名的有沈均儒、章乃器、史良、李公朴、沙千里、张申府、刘清扬、胡子婴和王造时共九人。

  王造时始终不清楚这封信竟成了一片薄薄的核辐射物质,十几年间一直在向他的命运作默默地投射。直到1957年年初,在与上海市委统战部部长刘述周的一次谈话里,他才得知在统战部的保险箱里,历史被作了整容手术:那封信不仅仅是他执笔,还是他根据国民党的意旨、并领了国民党的钱,事先写好后,再逼迫救国会的领袖们签名的。

  当时他的情绪异常激动:好在自己没有死,倘若死了的话,这经过整容的历史就得放进他的棺材里,岂不毁了一世清白?刘述周劝他趁即将要去北京参加全国政协会议的机会,同各方面谈谈,讲讲清楚就好了。

  321,他和史良、胡愈之、千家驹、闵刚侯等人到沈均儒家中聚餐,席间,他提出了此事,心情依然难以平静。众人像是有些难堪,仿佛由于某种难以言说的阴影的存在,如同当年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何等洒脱,已渐成记忆中的吉光片羽;彼此在铁窗烈火里所凝成的手足般的情谊,也一点点地变了味……当他们的小车风驰电掣地经过大街时,怎么就没有一个人,或是一次,想起要过问一下路面上王造时这张被扔弃的冰棍纸?

  史良说,好了好了,不要再说了,衡老(沈均儒)听到此事就痛心。这是政治上的一个错误,但当初是我们大家一起做的,由我们大家一起负责任,不该由你单独承担责任。在座的也纷纷劝王造时想开点,反正这事已过去了多少年,现在也终于说清楚了……

  事情反映到了周恩来那里。

  六天后的晚上,周恩来设便宴款待了王造时。总理耐心地倾听了他的不白之冤后,当即表示要根据他的才能、以及对于中国革命的贡献,重新安排他的工作,并问他是否愿意进京工作,他表示愿意慎重考虑。总理还流露出解放后救国会的解散是一个错误,作为一个民主党派,中央有再恢复起它的意图……

  他感觉周恩来深谋远虑,不但要恢复自己的历史原样,还要借此恢复救国会冲锋陷阵的那个全民火热抗战年代的原样。如果说在沈均儒家宴里出来,他还心存芥蒂的话,此时,他“多年来私衷的闷惑,为之豁然一爽”。此后,他便恍若一只被除去锈斑、又被注上润滑油的铣刀,欢快地旋转在整风的机床上……

“自比魏征”成右派

19573月王造时在全国政协会议上的一次题为《我们的民主生活一定日趋丰富美满》的发言。320的《人民日报》上刊载了这篇发言,并配发了他发言时的一张照片,照片上他的笑容灿烂得好似九月怒放的雏菊,这是他走出“保险箱”后的第一次灿烂,又是他走上“绞刑架”前的最后一次灿烂。发言中,他如是说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和“言者无罪,闻者足戒”的道理,大家当然懂得,实行却不太容易。拿一个或许是不伦不类的比喻来说,做唐太宗固然不易,做魏征更难。做唐太宗的非有高度的政治修养,难得虚怀若谷;做魏征的非对人民的事业有高度的忠诚,更易忧谗畏讥。我想,现在党内各级干部中像唐太宗的可能很多,党外像魏征的倒嫌其少……

然而,“事情正在起变化”。两个多月后,一场突如其来的急风骤雨将王造时打懵了。1957年6月上旬,王造时被打成全国的第一批大右派。直接的原因,正是由于他的这篇发言,通篇讲的是号召党内党外人士发扬“魏征精神”,但被说成是大肆放毒,是自比魏征向党猖狂进攻。

接着而来的是无休止的批判斗争。一开始,他不承认自己是右派,一再表示我没有反党反社会主义的企图,我拥护党,拥护社会主义。这更被人认为是负隅顽抗,死不认罪,还在恬不知耻地给自己脸上涂脂抹粉。在强大的政治攻势下,王造时被迫投降承认自己是右派,写了许许多多检查,忏悔自己的罪行;一九五七年底他打报告申请下乡劳动改造了。

  王造时在被批斗以后不到一个月就投降认罪,此后的行为表现与其个性发生了很大变化。几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胆小谨慎,畏缩不前,经常焦虑恐惧,抑郁苦闷,沈默寡言,甚至日间回想,梦中痛哭,他自己感到身体远不如以前,看书、写文、想事、做事都觉得脑筋迟钝,没有以前敏捷了。总之,在政治运动的挤压下,王造时的性格遭极大扭曲,从一个勇猛的斗士变成了一个怯弱的苟活者,任何一点事都要向领导汇报请示,诚惶诚恐,害怕再出什么岔子。

数年之后,中苏关系破裂,苏联成为“头号修正主义国家”。按说,他是由于“反苏”作为直接原因蒙冤遭贬的,命运应该有所转折,但不知为何,王造时依旧被人们遗忘,依旧家境凄凉,妻子病逝,三个子女均患有神经病,备受煎熬。

屈死狱中

1966年11月22日,即“七君子”事件发生30周年的这一天,在“文化大革命”的恶风狂澜中,王造时以「组织反革命集团」、「意图颠覆政府」的罪名被捕下狱。这是他继"五四运动"中被北洋军阀两次逮捕、抗战初期作为"七君子"之一锒铛入狱后的第四次被捕。被关在位于南市区车站路的上海市第一看守所,从此无人审,无人问,无人理,一直是个未决犯。按照规定,未决犯的家属每月可以送一次东西,但不能接见。邓毓秀每次送东西时,能拿到一张丈夫亲笔签名的收据,从这签名里她知道丈夫还活着。

当年他在国民党的监狱中呆了八个多月,还翻译了一本名著《国家的理论和实际》,可是在新中国的监狱里他却没有那么幸运。当年亲去苏州监狱看望七君子的宋庆龄还健在,而且与狱中的王造时同处一市(上海),可是她默不作声,再也没有当年对审判七君子的法院院长说“今日特地自请入狱”的气概了。此时国人都不知道有一位当年的「君子」又入了狱。在牢狱中,人们不知道他就是当年的“君子”、“教授”、“王律师”,他只有一个狱号——1416

到了1971年春天,邓毓秀发现收据上"王造时"三个字,歪歪扭扭,有气无力,像是丈夫的身体糟到了写字也困难的地步。下次再送东西,看守所不再收下,理由是"人不在,看病去了"。下个月,还是如此。她提出:"先生年纪大了,既然有病,要不要人服伺,或者至少让我见一见?"

回答是:"还未到时候。到了时候,自然会作安排。"

这年85日,邓毓秀终于等到了通知,却不是可以接见的通知,而是丈夫已魂归道山的通知。

她和因乳腺癌刚作过手术的女儿王海容哭成一对泪人似的,赶去了龙华火葬场。先生的遗体,四肢浮肿,嘴角渗血,在留下的遗物里,除了一条他补了又补的破床单,就是一只米黄色的旧搪瓷杯,临死前,他大口大口咯出的血,就吐在这杯子里,以致她们见到这杯子时,杯里还残存着血迹......

当时,作为家属,即便是一个反革命家属,母女俩也极想知道,王造时究竟得的是什么病,在哪所医院治病,治疗过程怎样?还有已被关押近五年的他,问题究竟有没有结论?

有关方面的回答是:"要什么结论,反革命分子嘛,烧掉拉倒!"

次年秋风萧瑟、落英缤纷时节,浙江余姚的一座荒山上,陡地冒出了四冠新坟。

从墓碑上看,死者皆性王:王雄生,王钧陶,王钧枢,王海容。

自从王造时入狱,工资停发,哪有钱再支付两个儿子每月近百元的住院费,四十多岁的长子王钧陶和三十多岁的次子王钧枢被赶出了精神病院,两兄弟都是武疯子,去了外面一定闯祸,白天要上班的邓毓秀,只好将他们绑在床上,关在家里。三个月里,两兄弟先后死去......

小女儿王海容是"小右派",被红卫兵剃了个阴阳头后游街,精神上深受刺激,又因为父亲离去的巨大打击,终让癌情扩散为不治之症。

他们本不该埋在这里,余姚只是王海容丈夫的故乡,他们本该埋在自己故乡那青梅酒一般碧透的泸水河畔;如同王雄生也不该叫王雄生,而应该叫在中国现代史上叱咤风云、即便到了1958年仍被收进英国出版的《世界名人录》里的"王造时"!

如血的残阳里,未亡人邓毓秀和她的女婿踽踽地下了山。泪水已干,心血耗尽,可在几步一回头的顾盼中,无言而又无边的愤懑,将四冠新坟,陡然拉成了写给苍天的四个惊叹号……

这是一个化成了一撮冷灰、也不让你好死的年代!


  

王造时的言论

 

王造时一生著述甚丰,他的许多言论即使在今天看来也是振耳发聩很有现实意义的。

 

“ 最少一部分人可以拿全国人民的血汗来办党;最大多数的人民却没有自由结社的机会。最少一部分人占据了国家公共的机关和位置,最大多数的人民连监督的机会也没有。最少一部分人可以党化教育,强迫最大多数人民信仰自己所不一定信仰的主义;最大多数的人民,没有思想自由,当然不能思想。最少一部分人的意志是法律,是命令;最大多数人民的意见是邪说,是异端。最少一部分人造成的法令,自己可以违反破坏;最大多数的人民,对于自己所没有直接或间接同意的法令,便非服从不可。最大多数穷苦的人民,担负全国的赋税;最少数有钱的人,倒可以不纳税,或纳得少,或纳了又把税推到穷苦的大众肩上去。”

中华民国不是国民党的寄生物,反之,国民党倒是中华民国的寄生物。国民党消灭,中华民国不一定消灭。中华民国消灭,国民党必然消灭,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并且像国民党近几年的干法,对外丧权辱国,对内压迫人民,党高于国,有党无国,即使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推翻国民党的政权,也未尝不是拥护中华民国之一办法。

  生在这种无法无天的国家,不说我们没有权参加政治,连我们说话也不自由,出版也不自由,集会也不自由,结社也不自由,信仰也不自由……这是鬼的世界,不是人的世界。

老实说,我不否认我是一个爱国者,我是一个拥护中国的存在者……但我不认为国家本身是目的,我坚决反对国家被一个人或少数人所操纵……我要国家,我爱国家,我要的是政治平等的国家,我爱的是经济平等的国家。我没有政党,但是我要为我的理想奋斗。

……

……

1980年5月,王造时被错划为右派的问题得到改正,有关方面为他彻底平反,恢复政治名誉。斯人已去,何苦如此?我倒认为先生应该和他的两位同乡一样永远戴着右派分子这顶桂冠,这桂冠犹如自由骑士头上的战盔,散发着耀眼的光芒,这也正是先生一生的追求。

最后,让我们一起默诵这首先生戴上了极右分子帽子后作的词。从此词可见其悲愤交加而仍想为国效劳的心情——
  “谁念高楼病客,辗转呻吟,独抱一天岑寂。最怕窗外风狂雨晓,把杨柳摧折。夜沉沉,万家灯火明灭,更那堪今夕正是断肠时节。嗟往事难忘,中枕尽湿。  恨人间,欢少苦多飞愁未去,新愁又织。百般心情,自别后,向谁诉说。风流人阻,张望有如千山万水隔。但愿艰危历尽,东风带来消息,待从头,重收拾,相携手,报祖国。”

 

发表于 2008-3-26 10:56 | 显示全部楼层

一出悲剧,是对王造时个人而言的。

其实,又何止只是王造时个人的悲剧?对最大多数的人民来讲,难到又不是悲剧吗?

再读一遍王造时的言论吧:

QUOTE:
以下是引用赤子天涯在2008-3-25 9:20:00的发言:

   “ 最少一部分人可以拿全国人民的血汗来办党;最大多数的人民却没有自由结社的机会。最少一部分人占据了国家公共的机关和位置,最大多数的人民连监督的机会也没有。最少一部分人可以党化教育,强迫最大多数人民信仰自己所不一定信仰的主义;最大多数的人民,没有思想自由,当然不能思想。最少一部分人的意志是法律,是命令;最大多数人民的意见是邪说,是异端。最少一部分人造成的法令,自己可以违反破坏;最大多数的人民,对于自己所没有直接或间接同意的法令,便非服从不可。最大多数穷苦的人民,担负全国的赋税;最少数有钱的人,倒可以不纳税,或纳得少,或纳了又把税推到穷苦的大众肩上去。”

中华民国不是国民党的寄生物,反之,国民党倒是中华民国的寄生物。国民党消灭,中华民国不一定消灭。中华民国消灭,国民党必然消灭,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并且像国民党近几年的干法,对外丧权辱国,对内压迫人民,党高于国,有党无国,即使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推翻国民党的政权,也未尝不是拥护中华民国之一办法。

  生在这种无法无天的国家,不说我们没有权参加政治,连我们说话也不自由,出版也不自由,集会也不自由,结社也不自由,信仰也不自由……这是鬼的世界,不是人的世界。

老实说,我不否认我是一个爱国者,我是一个拥护中国的存在者……但我不认为国家本身是目的,我坚决反对国家被一个人或少数人所操纵……我要国家,我爱国家,我要的是政治平等的国家,我爱的是经济平等的国家。我没有政党,但是我要为我的理想奋斗。

……

这些言论在今天,或者更长一段时间仍然有效。

发表于 2008-3-26 22:12 | 显示全部楼层

赤兄的好文章,认真读了,谢谢

发表于 2008-3-27 09:32 | 显示全部楼层

戚戚命运史,拳拳报国心……

 

[em48][em48][em48][em48][em48][em48][em48]

 楼主| 发表于 2008-4-1 12:50 | 显示全部楼层

民主人士的左派旗帜——沈钧儒


沈钧儒(1875—1963),字秉甫,号衡山,浙江嘉兴人。清光绪进士,1905年赴日本留学,学习政治法律。回国后参加立宪运动和辛亥革命,1912年加入同盟会,后又参加倒袁、护法和反对北洋军阀的斗争,曾任护法国会参议院议员、浙江军政府教育司司长。1926年参加国共合作的浙江省临时政府,任秘书长等职,次年任上海法科大学教务长。1936年发起组织全国各界救国联合会,遭国民党迫害,为七君子之狱一员。出狱后任国民参政会参政员。1941年代表救国会参加中国民主政团同盟的筹建工作,曾代表民盟参加旧政协。194711月民盟被非法解散后,沈钧儒于19481月在香港主持民盟一届三中全会,重建民盟组织,宣布与中国共产党合作,并赴解放区筹备新政协。新中国成立后,他历任全国政协副主席、最高人民法院院长、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

从沈钧儒的简历看,此公除了在七君子事件轰烈了一把外,其余的日子都过得风轻云淡。我觅遍史迹也难以看到他有什么可圈可点之事,所以很难动笔。

沈钧儒年纪大,个性不甚鲜明,共产党和各民主党派对他都很尊重,称之为沈老或衡老。但这种尊重我有理由相信并不是共产党对他的倚重,从他接手民盟后的发展来看,与其说他是在替共产党看住这个门户不如说他是在当甩手掌柜,民盟的实际操纵者是秘书长中共秘密党员胡愈之。这样的人物是没有必要打倒再踏上一只脚的,事实上,57年民盟不少精英被“引蛇出洞”,如章伯均、罗隆基、孙大雨、费孝通……而作为民盟的最高领导,沈钧儒安然无恙。

从发生在他身上的几件事我们可以看出,此公是非常听话的,甚至可以说是谨小慎微。

1941年救国会反对《苏日互不侵犯条约》,由王造时写了一封《致斯大林元帅的信》,救国会九位领袖人物签了名,沈钧儒的名字就签在第一位。后来,周恩来找他谈,把当时国内外形势详细地讲清楚,对他的参加签名提出了批评。他立即诚惶诚恐表示:“我一时糊涂,错了。”并说:“我立即撤销我的签名,当众认错,还可以做一番宣传。”

反右斗争时,老先生不顾自己八十多岁的高龄,和郭沫若一起在春寒料峭的北京率领一支队伍沿著长安街向西走,队伍里有一个高大的木架,上挂“民主党派和无党派人士社会主义自我改造公约”的条文。反右运动一开始,老先生无论人前人后随时都会拿出纸条自省你是不是听党的话了,你是不是走社会主义道路了……”

沈钧儒曾三次提出要加入共产党,甚至说如果不能入党也希望在死后能被追认为中共党员。他的要求没有被满足,因为上头认为以民主人士中的一个左派旗帜来肯定他的贡献更为有利。

1963年元旦,在政协的新年宴会上周恩来特别指出:沈钧儒老人今年90岁,我们为他祝贺,沈老是民主人士的左派旗帜,他曾经为民主主义、为社会主义奋斗到老。

  这是中国共产党对沈老先生的崇高评价,也是对他一生的最好总结。
    

        1963611沈钧儒在北京医院病逝。

发表于 2008-4-7 20:23 | 显示全部楼层

难得一见的好文章,认真看看好处多

发表于 2008-8-6 14:42 | 显示全部楼层

谢谢楼主又开始接倒写这几个人了。

说到吴晗,我看到一段资料。

吴晗(1909年-19691011),原名吴春晗,字伯辰,笔名语轩、酉生等,浙江金华义乌人,是中国近代的历史学家。吴晗先加入民盟,再入中国共产党,曾任云南大学、西南联合大学、清华大学教授,北京市副市长,中国科学院历史研究所学术委员,中国科学院哲学社会科学部学部委员,北京市政协副主席,北京副市长。文化大革命期间因为《海瑞罢官》这部剧而被当权者批斗,最后不得已在狱中自杀,家破人亡。

关于吴晗的争议:

文化大革命结束后,中华人民共和国官方对吴晗的评价多为正面结论,但章诒和所著《往事并不如烟》(香港所发行的未删节版本)中,披露说在文化大革命之前,吴晗曾同康生一样,利用其职权,强行从中国大陆文物收藏家手中廉价收购珍贵文物。中国大陆史学界有观点认为,1950年代吴晗极力主张挖掘明成祖长陵(后改为挖掘定陵),也是为了满足他想研究明史及明朝皇帝的学术计划,从而抹煞了吴晗对明史研究的贡献。

吴晗主张拆除北京城墙和北京的古建筑,甚至更提出过改建故宫的构想。这也让他与以梁思成为代表的反对拆毁北京古建筑派发生激烈的交锋。

 楼主| 发表于 2008-8-6 16:35 | 显示全部楼层

吴晗,左棍耳。

很多人知道他是因为他的《海瑞罢官》,认为他是因此落难。其实《海瑞罢官》也不过是一篇马屁之作,谁想马屁功夫不到位,反授人以柄,成了姚文元血洗文化界的利刃。如果《海瑞罢官》真是为彭德怀喊冤我倒也佩服他的三分骨气,可惜不是。

 楼主| 发表于 2008-8-6 16:49 | 显示全部楼层
  报人邹韬奋

  

  邹韬奋是中国卓越的政论家、出版家,原名邹恩润,乳名荫书,著名的新闻记者,曾用名李晋卿,祖籍江西余江,出生在福建永安。韬奋是他后来主编《生活》周刊时所用的笔名。他曾对好友说:“韬是韬光养晦的韬,奋是奋斗的奋。一面要韬光养晦,一面要奋斗。”他之所以选用这个笔名,意在自勉延志。

  邹韬奋刚满6岁的时候,便由父亲“发蒙”,读“三字经”,在“牢狱”般的私塾环境中,开始了幼年的封建启蒙教育。1909年春,在父亲“实业救国”观念的推动和影响下,邹韬奋考取了福州工业学校。两年之后,又被送往上海南洋公学附属小学。父亲希望他“将来能做一个工程师”。但邹韬奋认为他的天性,“实在不配做工程师”。他在这里,从小学、中学,一直读到大学电机科二年级,虽然学习刻苦,成绩优异,但终因对数学、物理一类的科目不感兴趣,未能遂父心愿——实现做工程师的梦想。1919年9月,邹韬奋破格考入上海圣约翰大学文科三年级学习,开始了他人生之路的一大转折。

  1921年7月,邹韬奋在圣约翰大学毕业,获得文学学士学位。他想进入新闻界,但一时得不到机会。恰逢上海厚生纱布交易所需要英文秘书,邹韬奋走马上任,成为工商界的一名职员。这以后,邹韬奋又在上海职业教育机关兼职,做些写作、翻译之类的事情。

  1922年,邹韬奋担任中华职业教育社编辑股主任,主编《教育与职业》月刊。他参与该社发起的职业指导运动,曾和同事一起先后去宁波、南京、武汉、济南等地考察。这是邹韬奋第一次深入社会进行调查研究。亲身的实践和感受,加深了他对于社会和现实的了解与认识,逐渐窥探到中国政治的腐败和社会的黑暗。

  1926年10月,原《生活》周刊主编转入银行界任事,《生活》周刊改由邹韬奋担负编辑责任。邹韬奋如愿以偿,得以从事自己梦寐以求的新闻出版工作了。从此,他全力以赴,投入到工作中去。邹韬奋决定根据社会和读者需要,从内容到形式,对《生活》周刊进行一次大幅度的革新。他确定该刊的宗旨为“暗示人生修养,唤起服务精神,力谋社会改造”

  在邹韬奋主持该刊的7年里,《生活》周刊从一个不起眼的小刊物,一跃发展成为“风行海内外,深入穷乡僻壤的有广大影响的刊物”;发行量最高达到15.5万份,“创造了当时期刊发行的新纪录”。为满足日益扩大的读者需求量,1930年,邹韬奋又在原来经营规模的基础上,成立了“书报代办部”,专办读者服务业务,以后逐步发展成为在全国拥有分支店及办事处达五六十处之多的生活书店。《生活》周刊自邹韬奋接办的那一天起,就敢于同邪恶、黑暗势力作斗争,力图“求有裨益于社会上的一般人”,对于社会上的贪污腐化等现象,不免要迎头痛击,予以无情的揭露和批判,久而久之,在邹韬奋的经营下,它渐渐变为“主持正义的舆论机关”,因而,邹韬奋为黑暗势力所不容,经常受到国民党当局的威逼、利诱和恐吓。

  九一八事变发生后,国难当头,民族危机空前严重,《生活》周刊高举“抗日救国”的旗帜,成为以宣传团结抗战、谴责投降卖国为中心内容的舆论阵地。1933年初,邹韬奋加入宋庆龄、蔡元培等发起组织的中国民权保障同盟,被选为执委,之后,他便积极投入到争取民众自由权利的民主运动中。

  1933年6月18日,著名的爱国民主人士,中国民权保障同盟卓越的领导人之一杨杏佛,被国民党蓝衣社特务暗杀,邹韬奋也名列黑名单,不得不于7月流亡出国。是年底,《生活》周刊被国民党政府查封。

  正当邹韬奋远在异国,为国家和民族前途忧思竭虑,寻求出路之际,国内形势发生了新的变化,日本侵略者的铁蹄正逐步深入华北腹地。1935年5月,发生了“新生事件”,国民党政府封闭了《新生》杂志,并逮捕了主编杜重远。邹韬奋对此深表不满,毅然决定回国。1935年8月,邹韬奋离开美国,回到了阔别达两年之久的故土。看到祖国已是满目疮痍,不禁感慨万千,凄然泪下,决心以更顽强的战斗姿态,为中国的民族解放事业尽献绵薄之力。从此,邹韬奋全身心地投入爱国民主运动中。是年11月16日,他在上海创办了《大众生活》周刊。不久,一二九运动爆发,《大众生活》以其鲜明的政治立场和无畏的战斗风格,对这场如火如荼的抗日救亡运动给予了强有力的支持和援助。邹韬奋在报刊上接连发表评论,痛斥国民党当局的卖国行径,并对学生的爱国救亡运动,进行大力宣传和热情支持。《大众生活》因此受到广大民众的热烈欢迎,销售量达到20万份,超过原来的《生活》周刊,创造出我国杂志发行的最高纪录。12月,邹韬奋又与沈钧儒等人,组织成立了上海文化界救国会,邹韬奋当选为执行委员。次年5月31日,全国各界救国联合会成立,邹韬奋又被选为执委。

  邹韬奋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创办一份人民的报纸。为了能够公开发表抗战救国主张,传播各地信息,他又在香港后和好友金仲华一起,着手筹办《生活日报》。经过几个月的日夜苦干,邹韬奋终于克服人力、财力等种种困难,于6月7日出版了《生活日报》。在发刊词中,邹韬奋明确提出:“本报的两大目的是努力促进民族解放,积极推广大众文化”,力求“从民众的立场,反映全国民众在现阶段内最迫切的要求”②。该报问世后,积极宣传抗战救亡思想。《生活日报》发行后不到两月,影响所及甚远,有力地推动了西南的爱国救亡运动。但鉴于香港偏安一隅,地利不便,信息闭塞,邹韬奋遂根据读者要求,宣告从8月1日起移至上海出版。

  1936年7月31日,邹韬奋和沈钧儒、陶行知、章乃器等四人联名发表《团结御侮的几个基本条件与最低要求》的公开信,进一步阐发了救国会的抗敌救国主张。文中分析了国内形势,指出国难当头之际,全国各党派各方面,应该停止纷争,共同联合起来抗日救国。他们特别对共产党提出的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主张表示赞同和支持,呼吁蒋介石及国民党政府,“应该赶快起来促成救亡联合阵线的建立,应该赶快消灭过去的成见,联合各党各派,为抗日救国而共同奋斗。”该信对抗日救亡联合战线的建立起了重要的宣传和推动作用。8月份,移至上海的《生活日报》,因国民党政府的种种干涉而未能复刊。邹韬奋便根据实际情况,将该刊副刊“星期增刊”复刊,并加以扩充,更名为《生活星期刊》,继续在上海高举抗日救亡的大旗,支持各地的抗日爱国运动。

  七君子事件后邹韬奋在上海创办了《抗战》三日刊,后与柳湜主编的《全民》周刊合并,更名为《全民抗战》三日刊。为了满足全国各界朋友的爱国民主要求,他还先后出版了《全民抗战》战地版五日刊和《全民抗战》通俗版周刊,在上海出版了《抗战画报》六日刊。这些刊物均以宣传抗战救国,争取民主权利为中心内容,波及范围之广,影响力之大,在当时均属罕见。

  邹韬奋出狱后的爱国活动,引起了国民党当局的惶恐和恼怒,从1939年4月起,国民党特务陆续对生活书店分店进行封闭或迫令停业;所出图书,一律禁止或没收,甚至连经过审查及在内政部注册的,也无一例外。到1941年2月,除重庆分店外,生活书店在国统区内的50余家分店,全部被国民党当局封闭,所有职工均被逮捕或遣散。邹韬奋对此怒不可遏。他接连向国民党政府提出强烈抗议。1941年2月23日,在第二届国民参政会第一次会议行将开幕之际,邹韬奋愤然辞去国民参政员之职,只身一人,离渝赴港,决心“愿以光明磊落的辞职行动,唤起国人对于政治改革的深刻注意与推进”。

  5月17日,邹韬奋在香港重办《大众生活》。在复刊词中,他大声疾呼:“摆在全国人民面前的紧急问题,就是如何使分裂的危机根本消灭,巩固团结统一,建立民主政治,由而使抗战坚持到底,以达到最后的胜利。”6月7日,邹韬奋与救国会留港代表茅盾、长江、金仲华等9人联合发表了《我们对于国事的态度和主张》一文,进一步表达了要求进行民主政治改革的强烈愿望。该刊发行后,受到海内外读者的热烈欢迎,销数很快达到10万份。除主持《大众生活》外,邹韬奋还经常以撰稿人身份,在《保卫中国大同盟》英文半月刊和救国会同仁所办的《救国丛书》上发表文章,陈述自己的政治观点。此外,他还根据亲身的经历和感受,撰写出长篇史料《抗战以来》,意在以光明磊落的公开言行,为着中国政治的光明前途,为着中国抗战建国的光明前途,“唤起国人对于政治改革的认识和努力”。

  太平洋战争爆发之后,日本帝国主义加紧推进“南进”政策。1941年12月25日,香港沦陷,邹韬奋无法驻足香港,只得再度流亡。在中国共产党的帮助下,邹韬奋前往东江、苏北抗日根据地。他悉心考察了抗日根据地的状况,参观、访问了许多学校,并和当地群众、部队一起生产、劳动。亲身的感受和体会,使他感慨万千,倍受鼓舞。他认为:“过去十年来从事民主运动,只是隔靴搔痒,今天才在实际中看到了真正的民主政治。”这时,邹韬奋不幸患耳癌,被迫回上海就医。1944年7月24日邹韬奋因病逝世,临终前提出了加入中国共产党的申请。

  邹韬奋逝世的消息传出之后,举国哀痛。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各抗日民主根据地纷纷举行追悼大会,隆重纪念这位杰出的政治活动家和新闻记者。10月7日,《解放日报》发表了中共中央9月28日致邹韬奋家属的唁电,追认他为中国共产党党员,并对其一生及其从事的伟大事业,给予了崇高的赞誉和评价。电文写道:“韬奋先生二十余年为救国运动,为民主政治,为文化事业,奋斗不息,虽坐监流亡,决不屈于强暴,决不改变主张,直至最后一息,犹殷殷以祖国人民为念,其精神将长在人间,其著作将永垂不朽。先生遗嘱,要求追认入党,骨灰移葬延安,我们谨以严肃而沉重的心情,接受先生临终的请求,并引此为吾党的光荣。韬奋先生长逝了,愿中国人民齐颂先生最后呼吁,为坚持团结抗战,实行真正民主,建设独立自由繁荣和平的新中国而共同奋斗到底。”朱德在挽联中热切地称他为“爱国志士,民主先锋”。

  邹韬奋是幸运的,早死了十几年,否则以他的性格和他的政治思想,以后的命运很难说,即使不比王造时更糟也绝不会比章乃器好过。

  邹韬奋的儿子邹家华后来官居国务院副总理,也是叶剑英的女婿;他还有一个儿子邹竞蒙曾任国家气象局局长;唯一继承他衣钵的是他的女儿邹嘉骊,任《交际与口才》杂志社社长。

发表于 2008-8-8 19:53 | 显示全部楼层
希望有一天能真相大白,说不定赤子会大吃一禁

发表于 2008-8-9 15:27 | 显示全部楼层

真相,老百姓最想知道的就是真相,但最不容易知道的也是真相。

也许,倾其一生,也不知真相是什么!

昨天和今天。

发表于 2008-8-9 20:55 | 显示全部楼层
左棍耳。所有的!

 楼主| 发表于 2008-8-10 18:36 | 显示全部楼层

秘密党员沙千里

 

七君子入狱时没有中共党员,后来产生了两位党员,一个是邹韬奋,死后被追认为中共党员;还有一个就是沙千里,他于1938年入党,但其党员身份一直保密,直到死后其家属才知道他是有着44年党龄的中共党员(难以想象)

沙千里(1901~1982)原名重远,曾用名仲渊。原籍江苏苏州,生于上海。小职员出身,后来考取上海法政大学法律系,毕业后从事法律工作。

还在大学读书期间,沙千里就开始编辑刊物,主编了《青年之友》周刊,一直负责到毕业后的第二年。1930年创办进步文化团体蚂蚁社 193510月创办并主编《生活知识》半月刊,宣传抗日救亡。1936年当选为上海及全国各界救国会联合会执行委员,并为全国各界救国会联合会常务委员、《救亡情报》编委;同年1123危害民国罪被捕,即七君子事件 1937731获释后,主编《救亡周刊》,兼任《国民》周刊编委。同年10月到武汉,创办新知书店与《大众报》,成立武汉蚂蚁社。1938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后到重庆,担任中国工业合作协会推进组长,主持《工业合作》月刊。1942年参加中国民主政团同盟,同时为《新华日报》法律顾问。抗日战争胜利后,与沈钧儒回沪合组律师事务所, 194711月到香港。1949年上海解放后担任上海市人民政府副秘书长。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调北京,历任贸易部、商业部副部长、全国工商联秘书长、地方工业部和轻工业部长、粮食部长等。

1982426,沙千里在全国政协副主席任上病逝,终年81岁。七君子中唯一健在的史良出席了他的追悼会。

 


发表于 2008-8-16 14:12 | 显示全部楼层
[em04]

发表于 2008-8-16 14:13 | 显示全部楼层

38年入党

82年死亡。

伟大的正确的光荣的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

长达33年的时间里。

党员的身份都还保密?

还不能见人?

这里隐藏了多大的信息?

谁知道?

  当前版块2016年12月1日之前所发主题贴不支持回复!详情请点击此处>>
复制链接 微信分享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 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