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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3 16:3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失落的天堂》

转自“子归原创文学网逸风 (2003-11-20 17:50:12)

失落的天堂(zigui.org)
我的家乡合江位于四川与贵州的交界地带，是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合江素以荔枝之乡闻名，长江从合江横穿而过，将合江的发展与外界联系起来。合江的发展很慢，身为合江人的我现在会为它骄傲自豪。这是我走出合江后才拥有的感觉，以前我最伤心的就是那个地方，特别是那生我养我却又给了我浑身伤痛的小地方——白沙镇。这是个十分偏僻的小镇，背靠着高大巍峨的北寨山，面临着滚滚而豪迈的长江水。那是个不错的地方，很有那世外桃源的感觉，如果你只是从旁而过的话。我的家在山和水的中间，是个90%的人都姓白的小村庄，我家后面有块大石坝，所以我们那就有个小地名叫石坝上。这是何年何月开始用的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那很是神秘和地道。至今我的梦里都还常常出现家背后的那块大石坝来。只是每梦见一回家乡或是家人都会让我伤心痛哭一回，我不愿也不敢去回忆那个苦难，不，应该是灾难的地方。但我不能忘记昨日的伤痛，我得面对它。毕竟它给我的伤痛和磨难才让我有足够的勇气和信心活在这个世上，让我有足够的自信来开始我的新的生活、、、、、、我不该也不能忘记那个地方，或许多年以后我也不会痛恨那个地方了。一切的一切都随着时间的逝去而改变了。生命没有什么不能改变不能解脱的东西，我虽然还是我，却已不再是昨天的我了。(zigui.org)
(zigui.org)
(zigui.org)
（一）奶奶走了天使没了 (zigui.org)
就是在那个秋天的早上，奶奶走了，静静的带走了我的欢乐，我的骄傲。曾对奶奶说过，奶奶，等着我，你要等着享雁儿的福、、、、、、可奶奶还是没等着。那天早上我走在路上心神不定的，心里忽然就咯噔了一下。不对，肯定是出什么事了。我冲回家，刚进门时奶奶就已闭上了眼睛。我紧紧握住奶奶干枯如树枝的手，哭喊着：奶奶，你不是答应了要等我的吗？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快的就走了，我不要你走啊，我不要啊、、、、、、可奶奶却是永远也不回来，我的庇护神走了。每每想起奶奶给我冰糖吃，给我讲神话龙王三太子，还让我猜迷语“来的千千，却的万万”和我撒娇坐在她脚背上靠在腿上的日子以及奶奶拄着拐杖对我发怒我却笑嘻嘻的望着她开心的样子，我都会泪眼汪汪的大哭一场。我终归是伤心，但大人们却在操心着奶奶的后事了，看着来来往往的戴着白花黑袖笼的人，我就躲到屋里去哭。(zigui.org)
按照农村的风俗给奶奶坐夜，满屋子的白花、香烛纸钱的，到处是喇叭唢呐和鞭炮的声音，还有那灵堂里传来的阵阵哭声和道士那和着木鱼的念经的声音，整个大院里就呈现出一种悲哀的气氛。我们这个大家里的几十号孝子，也没忘在伤心之余办正事，我好想奶奶，一看到　　　　　　　　　　　　　　　　　　　　　　　　　　　　　　　　　　　　　　　　　　　　　　　　那些客人来哭我就跟着哭。奶奶走了我真的是很伤心，连妈妈也来劝我要懂事，告诉我奶奶只是去了另一个地方。她还说奶奶走之前要她告诉我说要我好好读书，要听话。我想，奶奶一定是在天堂里等我的。　　　　　　　　　　　　　　　　　　　　　　　　　　　　　　　　　　　　　　　　　　　　　　　　　　　　　　　　　　　　　 (zigui.org)
昨天夜里，我听到了一阵争吵声，就在灵堂里。好象有伯母、婶娘和妈妈的声音，还有姑姑和村里人的劝告声。我因为人小很早就被送到另外的屋子里去了，只能隐隐约约的听到他们的争吵。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争吵，也不想去知道，反正妈妈说过，大人的事我们小孩子不要管。(zigui.org)
今天早上，我没有跟着他们上山去，留在了家里陪几个道士守在灵堂里。我穿着孝衣跪在奶奶的灵前，听着道士的木鱼声早就麻木了，脑袋里忽然想起昨晚那个梦来。我梦到奶奶死了，我伤伤心心的趴在奶奶身上哭，眼泪滴在了奶奶的眼睛里，她一下子就活过来了。那一刻我是多么的高兴啊。我抱着奶奶开开心心的笑啊、跳啊，可等我一醒过来却只是个梦。今天，奶奶就要永远的被埋在地下，取代我相思的就是那一堆黄土了。我不愿看着奶奶被永远埋在土里的现实，无法承受奶奶去了的痛苦。真的，没了奶奶，也就没了我的欢乐。这世上，对我而言再没有象奶奶一样疼我爱我的了。我自小就是奶奶把我带大的，因为爸爸一心想要个弟弟，在我才几个月大的时候就带着妈妈出去躲弟弟去了，我就扔给了奶奶。奶奶一口一口的粥把我喂大，她虽说是旧时代的人，但却一点都没有因为我是女孩子而不喜欢我，相反还对我很好。她要出去干活了也会来床边看看我，如果我醒了一哭，她马上就会把我抱起来，轻轻的拍着我，直到我又睡着了才放下我出去干活。爸爸在刚生下我时就想把我给扔了，奶奶坚决反对，所以我就觉得奶奶就是要比父母好。我不是恨我爸爸妈妈，只是觉得我和奶奶有种天生的缘分，我一直对奶奶就有种依赖。爸爸妈妈也对我好，那是不能和奶奶的那种好相比的。(zigui.org)
快到中午的时候，送奶奶上山的人回来了，他们全都在奶奶的灵前哭了起来，声音之响，我是说女人们。因为农村有个传说，是谁家的老人死了，谁哭得越凶谁以后就越发财。他们多是迷信的人，我知道。所以我总在怀疑这哭声里到底有几分的诚意。我想是不是只有我才是真正的为奶奶而伤心。 (zigui.org)
哭声一会儿就在人们的劝告下停止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场争论。我倚在门边看着，不知所措。婶娘说：“胡洪连（我伯母的名字，好象记得他们都是这样的就名字的），你把你白三的那根麻绳换出来，看，我的这根多短，肯定是你拿错了，你白三的那根那么长！”伯母说：“什么拿错了，下山的时候谁拿到什么就是什么，这财嘛，本来就是自己去拿的。”“你说什么，那有这种说法的，你凭啥子要拿根长的？这也算是老妈留下的东西，要说，也是我李光玉该得的。”“有人说过吗？我都听说是谁拿到什么就是什么，这是我拿的，为啥要给你？”“你、、、、、、你到底换不换？”“不换！”伯母很干脆的回答。“昨夜你们分东西时就已经把值钱的都分去了，现在还在这给我争什么一条麻绳！”伯母气愤愤的说。 (zigui.org)
哦，看明白了。昨晚是因为分东西才争吵的，今天早上又是因为那象征财产的东西而吵的。这群人，真没意思。想到奶奶刚入土他们就这样我实在是气。看吧，这才仅仅是个开始呢，以后啊，不知这大院里又会是如何的热闹！我走开了，我不想看到刚入土的奶奶就受到这些人的打扰。人，都一样的贪，都是俗人。全是傻子，象奶奶一样辛苦了一辈子，挣下了一份不错的家产，可她却什么也不能带走，能带走的不外是一口棺材和几尺布。而且她刚入土这些小辈们就开始争。哎，这有什么意思？！(zigui.org)
奶奶本是个苦命能干的人，很富有传奇色彩。在辛亥年出生，从小就没了母亲，父亲又是个屠户，没太多的时间照顾好这个女儿，于是几岁的奶奶来了爷爷家，奶奶也就算是童养媳。但我的奶奶一直就能干，她刚到爷爷家里还没有饭桌那么高就能够踩着凳子煮饭。后来，在爸爸才几岁的时候爷爷就走了，那时爸爸的两个哥哥还刚结婚，三个女儿还没出嫁。但奶奶却熬过了这么多年，给我爸爸熬到了媳妇，给她三个女儿熬到了嫁妆，还给我们这个大家庭熬到了一幢象样的房子。一家三房人在里面和和气气的住着。这，在白沙这个小镇上也算是个奇迹，而奶奶也成了大家眼中的传奇人物。她脾气急燥火暴，谁要是惹了她，她可以坐在那儿骂你半天。真的！但只要你没把她惹火，她决不骂你半句。奶奶是那种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心地特别好，谁家有红白喜事的，奶奶都会去帮忙。更别说帮谁纳个鞋底裁件衣服什么的。所以奶奶在周围人的眼里威望是很高的。(zigui.org)
话说回来，因为奶奶的后事周围的人都来了，所以家里的争论也随着听话人热切的嘴而越传越远了，别人都笑话说老太太一死就造反。村里人还本着那谁人生前不说人，谁人死后无人说的原则，肆无忌惮的说着别人。当然，人们说话添油加醋的本领是与生俱来的，农村人的头脑随时都在搜罗着别人的隐私来当作他们的荣耀。(zigui.org)
那天我刚走到打米房那儿就听到村里的多嘴婆娘王七嫂正在那儿热切的对我伯母说，“哎呀，人家王真明（我妈妈）说你不该拿那根麻绳。其实嘛，不就是根麻绳嘛？是不是？”我听得心里恨恨的。这个变脸婆娘！疾步走过时我在心里痛骂她。什么时候我妈妈说过这样的话来着，我怎么就没听她说过，何况我妈妈会是那种人吗？搬弄是非的人就是可恶，怎么连大人都分不清黑白是非。我没告诉妈妈我听到的话，我怕他们吵架。我本就不迷信什么麻绳长就是财多的说法，但还是觉得伯母这样非要捡根长的的做法也是不对，大家是一家人，这样做多伤和气。(zigui.org)
其实要说奶奶的那份家产，除了房子就是些金银首饰而已，应该说最值钱的就是那个祖传的烧水烟的银烟竿。那是纯银的，很沉，雪亮雪亮的，构造十分漂亮奇特，做工精细，三个儿媳妇都想要得到那东西。只是在以前他们都没有开口要而已。可有一次却不知道是怎么的，奶奶忽然说要戒烟了，就把它给了我妈妈，还说以后就让她来保管。这在当时就引起了伯母和婶娘的不满，不过奶奶答应他们要多给他们一些别的东西来做补偿。于是乎，奶奶最值钱的东西烟竿、玉镯和颗戒指就分别分给了妈妈、伯母和婶娘。对这件事我也不大理解，或许真应了那句老话“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吧。不过奶奶后来确实是给了伯母和婶娘别的东西才把这件事平息的。(zigui.org)
可如今奶奶去世了，他们居然把这件事又翻出来吵，吵吧、吵吧，我就希望着你们把原有的那点财产都给闹跑。(zigui.org)
奶奶去世时我才八岁，伯伯家有三个女儿。以前，她们全都嫉妒我有奶奶这么好的照顾，总想欺负我。特别是伯伯家三姐，她和我好象是天生的死对头。当着大人的面她不会对我怎么样，可一背了大人就常常的吐我口水啊拧我脸那些的。不知是怎么的我当时就是有那么的傻，不反抗不说，还认为自己的父母不喜欢我，也就不告诉他们三姐欺负我的事。只有在我忍不住了时才去告诉奶奶，于是奶奶就会臭骂三姐。这样，三姐就更讨厌我了，视我为她眼中钉，肉中刺。我知道，她总是认为奶奶是重男轻女不喜欢他们那一房人，奶奶喜欢我是因为我有个弟弟。其实在我看来，奶奶不喜欢他们也只能是怪他们自己才对。伯母是奶奶三个儿媳妇中最有心计的一个，她家三姐是我们几姊妹中最狠的一个，而二姐呢却是得她母亲真传的人物。当时奶奶就警告我，要我多有点心计。我是那种天生的没心计的人，没法，奶奶常常会在我的哭诉之后说我是活该、自找苦吃，骂我不多长个脑袋。可婶娘家的小大姐和哥哥就不同了，他们会对我很好。特别是小大姐，我总是跟在她是屁股后转。我和她的关系真的是很铁的，她在外面交了男朋友，情书还是我帮着给传的。哥哥呢，虽说名义上是过继给了伯伯的干儿子，但无论如何他都是我的堂哥，他，是不会一起欺负我的。(zigui.org)
以前，一家人在一起，从表面上看，讲究的是一个孝和。大家还是相处的好好的。奶奶还在呢，威力还是不小的。有的时候，尽管他们之间有什么矛盾，我是说我妈妈、伯母和婶娘他们，因为一般来说都是女人比较小气些。还他们都能忍下来，自己吞了。我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什么都不明白，这些玄玄的世事是我看不懂看不透的。在我眼里，我们那个家还是那么一个家，一个好好的、热热闹闹的、团团结结的一个大家。(zigui.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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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欢喜冤家(zigui.org)
想想以前，现在看来，咱们那个家正儿八经的是欢喜冤家。可我现在也只记得欢乐了。(zigui.org)
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团年饭，一大家人从早上就开始忙，一直忙到下午四、五点钟的光景。等一切都准备齐了便开始祭祖。最先是奶奶到桌子边去念几句我根本就听懂听不清的话。然后是爸爸、伯伯和伯父三个人并排着向着供着供品、点着香烛的供桌磕头，连着三次，再接着就是我们这些小辈了。一群人站在那儿想嘻嘻哈哈的笑却看着大人们一脸的严肃，都只敢推推攘攘、拖拖拉拉的去跪拜。每次大人都教训我们说要严肃，这样才有诚意，还会教我们说上几句祈祷的话“祖先们保佑我们全家人都平平安安的”“保佑我们将来考上大学”。为了表示诚意，哥哥姐姐还损我和弟弟两个小孩儿，说要把裤子膝盖那地方磕上泥巴，把头在地上磕得砰砰响才行。我们呢也就傻到了完全照办的地步。可我们这样的傻却出乎意料的得到了奶奶的夸奖。奶奶说就是要有诚心才好。那时我是多高兴啊，得到了奶奶的称赞是比什么都重要的。(zigui.org)
再接着就是上菜了，一家人要坐两张桌子才够，奶奶坐在首席，然后一桌大人，一桌小孩。满满的一桌菜，大人那边是喝酒猜拳，喝的是老百干，我们小孩子呢，有两瓶红葡萄酒，在除夕夜里喝点酒是不会挨骂的。我们通常都会满上一杯酒端到奶奶的面前敬奶奶，奶奶喝不了时就给爸爸他们。不过呢，每次我端到奶奶的面前她都喝。当一个个的喝得闹得满脸通红时就开始抢菜吃，我最喜欢吃的是鱼，年年有余，我抢得最多的也就是鱼。姐姐们最喜欢的是到后来端盘子，可我每次都捡有鱼的地方坐，他们就是再抢也拖不过去。何况每次我都靠弟弟坐着，我要抢不过他们，弟弟就会上来帮忙。他跑到那边去搔他们的胳臂，这样，我一下子就把鱼又拖到自己面前。他们的筷子一伸过来夹鱼，我就跟他们赶下来，就是不准他们夹。他们也就各自转移目标，看着鸡呀、鸭的抢，剩下我和弟弟在一旁分享鱼肉。他们却还以为我俩是抢不过他们才不和他们抢鸡鸭。后来他们发现我的秘密，就再不让我坐有鱼的那边，当然，小孩子最有效的那招我还没使。哭！只要我一哭，奶奶就开始骂他们，我自然而然是又坐到鱼的旁边去了，不过没忘了拖着我弟弟。(zigui.org)
吃完了，洗碗的事算妈妈他们的，一伙小辈就又散了。鞭炮是不准我们小孩儿放的，我和弟弟就只有看着哥姐们放的份儿。小孩子，哪怕是看着也好玩，鞭炮一响，便哇哇大叫，还捂着耳朵到处跑，真可谓是看得比玩得更开心。(zigui.org)
　除夕之夜是可以不睡觉的，我们农村的风俗叫住守田槛。说是这样才能守住第二年一年的庄稼。可我们是小孩啊，还等不到接年的炮响就睡着了，等到第二天，应该说是第二年起来的时候，常常会抱怨爸爸不叫醒我们。但一看到床边有新衣裳，那可就高兴了，跳着换上新衣服就跑出去了。先给奶奶拜个年，磕个响头，然后收下奶奶给的拜年钱。又蹦到伯伯，拽伯父家去拜年，因为照例他们也要给钱的，我和弟弟是家族里最小的两个，给个一块八毛的都会高兴的欢天喜地。新年的第一顿就是圆宝，也就一是汤圆，还是一大家人在一起吃。于是又开始比谁吃得最多，可我和弟弟都小，肯定是吃不过他们的。我记得是这样一起吃汤圆的时候，我最多就吃过三个。可他们都说这样的数字不吉利，于是我就干脆只吃两个，来个好事成双。还有我们都会要大人包几个硬币在汤圆里边，看看谁能夹到，就表示谁来年的运气最好。我是只吃到过一次，那还是第一个去夹的时候碰巧夹到的，哥哥是最憨也最聪明的一个，他说，嘿，你们吃不赢我的，反正还有两个硬币没夹到，我就是撑也要把那两个硬币撑到我嘴里。结果呢，还真的让他给撑到一个儿了，我肯定不会就这样便宜他。便取笑他是苦命苦出来的。(zigui.org)
最好玩的是大年初一一家人上山去给祖先祭坟，我和弟弟可以象猴子一样的跑来跑去的捡没爆的火炮儿，再拿回来给哥哥放。这是不能让大人们看到的，不然年初一的也照骂不误。很多的时候我们就把它装到一个口袋里，等到回去的时候再给哥哥放。因为只有哥哥放的火炮才好玩儿，每次我和弟弟都是围着跳啊跳，高兴得不得了。哥哥有一种玩烟花的好方法，他把火炮里头的火药全给抖出来放在一张纸上，等积了一大堆的时候用火柴来一点，哗的一下，好漂亮啊，只见是火星四射，五颜六色的完全可以和烟花媲美。让我和弟弟在一旁欢呼不已。(zigui.org)
现在是想起很久以前的那些日子，我都会觉得那是一种幸福。小时候的美好记忆虽少，但那记忆却早已深深的留在了最深处。人从高处摔下来的感觉是很痛的，特别是对我这种毫无准备的小孩子。自从我八岁奶奶去世后，家里就再没有象个家的样子了，整个大家庭就开始四分五裂了。等我长到十二、三岁刚上中学的时候大人们是早已闹的不可开交了。伯伯是个小心眼的人，他们一家和我妈妈是闹得最凶的。反正我不懂事还是不懂事，居然在那个时候还没意识到家的危机。见到了伯伯婶娘或是哥哥和堂姐们我也是照着我的老样子去对他们，他们有时笑话说我的声音好甜。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还是喜欢以前的那样，我希望我还能快乐。(zigui.org)
　　但有几次我开始发现什么了。我在路上碰到婶娘叫她的时候得叫上好几句她才能听到，我开始纳闷。终于的终于我在有一天的狼狈里我知道是什么原因了。那天是伯母和我妈妈又吵了一架，我并不知道的。刚放学回家，我在家后的石坝上就看见伯伯了，我满脸的高兴的迎上去就开始叫。第一声，第二声，我以为是我声音太小了他没听到，于是我又接着再叫，第三声、第四声、、、、、、我连着叫了好多声的伯伯。可他是依然不理我就是不理我，我自认为我的声音是够大的了。我这才想起要看看他的脸色，黑黑的，冷冰冰的，一下子就把我给吓傻了。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全石坝上晒东西的人都听到了我的叫声，他们的脸色在我看时好象都有那么一种嘲笑，这，这到底是什么原因？我真的受不了了，就开始哭着回家。妈妈问我是怎么了我也只是哭，那是种侮辱和羞耻我怎么好说。我最伤心的就是那次了。我在哭了很久后才问妈妈是不是和伯母吵架了，她却点了点头。后来我告诉妈妈事情后妈妈是好久没说话。我想是不是又怎么了？可不论怎样我始终是个无辜的孩子，我就是心里不平衡，凭什么，至今为止我从没受过这种气，从没有人在我叫这么多声后都不理我的。我想那天我真该追上去一直叫他，直到把他叫答应为止。可我并没有那样去做，我脸皮一般来说还是不厚的。只是后来妈妈给我说，要我以后叫人的时候多看看别人的脸色。凭什么？我喜欢叫才叫你，不答应那算什么？不安逸我，那好啊，明给我说。这样的拖泥带水算个啥？难道就不知道这样伤人？我是小孩儿，我有什么罪过？(zigui.org)
再想想以前的那些好日子，心里都是甜的，总觉得是少了几分仇恨少了几分辛酸。更多的时候我在怀念以前的生活，那一去不复返的日子。八岁前该算是童年吧，我和弟弟、堂哥在平时总爱打在一块闹。堂哥去钓鱼，捉青蛙，我和弟弟就跟在后头提着篓子。我的头还是小大姐的免费模特儿，她能在我头上变换出好多的花样来。因为我有一头长长的秀发。还有，小大姐还会教我说几句简单的英语，比如“You are a dog."这种话，让我去损那些不懂的小伙伴。还能在他们的面前去炫耀床是bed,玫瑰是rose等等。她还会教我如何种花，如何跳橡皮筋。总之，和小大姐在一起我永远都是开心的。她一点也不会欺负我，还很信任我。她在外面有了男朋友也告诉我，她知道我是不会把这些事告诉家里的。(zigui.org)
只可惜，后来一家人闹翻了，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妈妈和伯母、婶娘能闹起来，伯母和婶娘也能闹起来，总之是在同一个院里住着。妈妈也不准我再去他们两家玩。于是和我关系很好的小大姐也彼此变得冷淡了。在我初中毕业那年，她就嫁到山里的一户大户人家去了。姐夫是个老实人，我见过小大姐男朋友，可比姐夫帅气多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小大姐没和他在一起却选了个老老实实的有钱的家伙。一直到现在我都没问过，因为没有机会问。小大姐平时很少回来，来一次我也难得见到她，一直到我考上大学后回家过年都只遇到过她几次。反正我是发现她当初脸上的纯真好象已经没了。我和她相对时也只是打打招呼，彼此问候一下，已经没有什么话说了。我觉得我受的伤害好深，为什么自己所爱的人都一个个的变得那么陌生，还是我的亲人们。(zigui

（三）明争暗斗风波四起(zigui.org)
或许，一家人在一起吵吵闹闹的过日子是农村里最为可耻的事，我老是觉得自己都在别人的面前抬不起头来。(zigui.org)
从奶奶死后，这个家就开始是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起。(zigui.org)
最初的导火线还是分东西，分财产。奶奶的那个烟竿给了我妈妈，他们都是十分十分的不满，总是希望着我妈妈能够在一气之下把那东西给负气拿出来。因为爸爸是他的姐妹兄弟中最小的一个，爷爷去世时他才十几岁，伯伯和伯父安家都比较早，所以他们很早就分家了的。爸爸是个很重感情的人，虽说是分家后从未得到他哥哥的什么支持，但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对他们好。他也是个思想比较古的人，在我生下来后就决定要生个男孩，所以也就有了我亲爱的弟弟。不过那在农村超生孩子是要挨罚款的，不知道当时我爸爸被罚了多少，反正我知道是家里的东西都被搬走抵债去了。后来等他们轻松了一点之后却又要同时供我和弟弟上学了。显然，这对于爸爸妈妈毫无手艺的庄稼人来说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我说这些是想说我家一直就很穷。就这，好象伯伯他们就看不起我们一家。我觉得奇怪，到现在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其实要说也不该怪他们势利，只是农村的风俗如此罢了。或许他们的本质不是这样的。有时候我都在想，要是当时我们家不是这样的穷的话，我们那个家也不会闹得如此乱了。甚至还想，要有一天家里富了，我和弟弟成了大款了，说不准我们那个家还能够团结起来的。(zigui.org)
话说回来，有句大话叫落后就要挨打，同样也有句小话叫仗势欺人，人嘛，穷了，受人欺负，没人喜欢那也是很正常的，特别是在那种落后的地方。(zigui.org)
家里是闹起来了，从争东西到彼此听到的风言风语。人一但反目成仇那就是六亲不认了。最无辜的就是我和弟弟两个小东西了。他们是隔不了多久就会吵上一架，不是伯母找妈妈吵就是婶娘找伯母吵，总之一家人在院子里那可是热闹得不得了。他们吵得之难听，之俗，还有好都恶毒的句子。我从小就看爸爸和妈妈吵架打架的看怕了，一听到他们那么大声的吵我心里就会发慌。我只有去劝妈妈不要再和他们吵了，但她给我的却是一句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一边去。我没法也就只好跑去躲起来。(zigui.org)
看，今天妈妈和婶娘吵起来了。“王真明，你给我说明白点，你是什么东西？敢这样的指着我的鼻子骂我？”婶娘站在院子中间对着我妈妈大声的吼着，还来了一句“你给老子算什么东西！”气得妈妈不得了。“李光玉，你也给老子说清楚点，我啥时候不明白？你在打什么主意老子不知道？给你说，你脚趾甲动一下我都知道你肠肠儿肚肚儿在想什么！你对某某人说，王真明就是贪老妈的东西，那个祖传的银烟竿不是她给老妈灌迷魂汤她怎么可能得到。你还说什么她故意对那鬼女儿不好，好让老妈去可怜她，这样就更好骗老妈的东西了。还不知道老妈还有什么东西被她给骗去了。你敢说你没有说过这些话吗？你还是个人吗？老妈对雁儿好那是老妈的事，你们谁敢管？我骗老妈的东西？我要有你们那些心眼儿我还是这个样儿？！”妈妈声嘶力竭的一口气说了好多，就象在指控婶娘一样。婶娘当然是不认这个帐的。她涨红着脸大声的破口说：“我说过，我什么时候说过？你又是听哪儿说的？走，你去喊来我们当面对证。你还想诬赖我，你自己没做亏心事，这事你干急什么？！”气得妈妈都靠在门上了。妈妈是从山里来的，生在一个和睦的家庭里，又是老大，从小养成了那种忍辱负重的习惯。虽说脾气不是很好，但要讲骂人来说她远远比不上伯母婶娘。以前她和爸爸吵架时都只有哭的份儿，和他们吵架时她都也只能是总占下风，更别说现在大家是一肚子火的时候。所以今天她是越吵就越往屋里边退，好象是怕了婶娘似的。我正在堂屋里做作业，很想让妈妈别和她吵，都吵得我根本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心里慌的厉害。可妈妈那样子却让我看着心里烦，正当我要冲过去把她拉进屋的时候妈妈她自己却退进屋来了。我刚要站起来婶娘也骂着进来了。我不动，婶娘看了我一眼，很得意的样子，又继续她的骂话。“你今天不给我说清楚，我不会给你算的，你诬赖我？我都已经够吃亏的了，我又不图你遮风挡雨，我怕你啥？”天，你不图我遮风挡雨！那就是我图你了，你凭什么要到我的屋里来闹？你又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在心里是听得鬼火冒。可这时妈妈却是给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看着她那无能的样子再看看婶娘那得意的模样，也不知怎么的一下冲动起来。我抓起面前的那个杯子“啪”的一声使劲的摔在了我家堂屋的中间，婶娘的面前。然后面无表情的从堂屋走了出去。或许是我意外的行为吓着他们了吧，反正我是出去后就没听到他们的吵架声了。(zigui.org)
后来婶娘好象对我妈妈没那么凶了。妈妈有一次对我说，雁儿，你婶娘好象是有点怕你呢。怕我什么？怕雁儿长大后有权有势欺压她还是怕沾不到我雁儿的光？我在心里问自己。(zigui.org)
我总觉得一听到他们的吵架就是受伤一次，所以要把他们对我的伤害都加起来的话我肯定是伤痕累累了。幸好我不是每次都能听到，经常都是我上学去了他们才开始争吵的，我当然就不会听到全部。有时放学回来听着他们从院子里传来的吵架声我就不想再回去了，因为我敢肯定，院子门口又有不少的小孩子在那儿听他们的争吵，村里又会有谁谁谁在那儿议论他们的是是非非。这些都让十几岁的我无法承受，我自己都觉得是脸上的没光。别人的指指点点和背后的议论纷纷对我而言都是种无声的恐怖嘲笑。我皮薄无心计，奶奶走后我很少与村里人接触，安安心心地读我的书，从来没有想过还要来承受这么沉重的压力。我受不了，我需要我在奶奶面前的那种快乐和骄傲，可家里已没人愿意没人能给我这一切。这于我是件多么可悲！(zigui.org)
更为可怕的是这样的事居然传到了我和弟弟的学校去。白沙是个小镇，能传进去那也不算什么希奇，可那传进去的方式却有些令人不可思议。有一天我的一个好朋友对我说，你三姐给我说你妈妈寰得很，你们那儿的人都讨厌她，要我以后不要和你一起玩。我真的是当时就给惊呆了，这又是我根本就不可能想到的事。凭什么他们要这样对我？怎么能够这样对我？我真想报复他们，我是受到了嘲笑受到了歧视受到了冷落，这些难道都还不够吗？我在学校里也抬不起头了，这可能就是他们最想要的吧，我都简直不知该如何做才好了。他们没把我放在眼里，想怎么样就对我怎么样，好象我就是只挨宰的羔羊一样。有时候我想，没人爱我没人疼我，我又何必努力，不如把这一辈子都给放弃了算了。那时的我真有那么颓废，直到有一天一直默默关心我的班主任对我说了一番话后我才开始认认真真的立下了愿望读书。他说：“宇雁，你是个不错的孩子，你家里的情况我都明白，有时买菜也能听到些什么的。但你是个孩子，你没有义务没有能力来过问家里的事情。不要觉得那是你的过错，也不要就此放弃你自己。幸福还要靠你自己去寻找。现在你唯一能做的就是认真读书，走出那个家门，别再回来，至少也别一无所事的回来。要不你可能一辈子就象你妈妈一样，完了。”从此后我发奋读书，我渴望着有一天能离开合江离开白沙，离开那个给我伤害无限的家。(zigui.org)
我进入高中后，那个家就更不象样了。我忍着，忍着，我不得不忍着，我要忍到他们把架给吵完了。(zigui.org)
战火越来越旺，就连伯伯也参与到里面来了。伯母和妈妈吵架时伯伯也会来凑凑热闹，妈妈定是吵不过的了。我和弟弟是向来不准参与也不愿参与的，可又都听不惯他们的争吵，所以常常是劝妈妈不要和他们吵，这，是没用的。吵架声依然。(zigui.org)
这天是星期天，他们在家里进行了最为激烈的一次争斗。伯伯为了院门的进出要和妈妈分清哪一扇门是谁的，可惜的是只有两扇门，婶娘就没份儿了。所以三家人就在那儿一起闹了起来。好热闹的，我只见门外有好多的小脑袋。他们四个人（伯伯、伯母、婶娘和妈妈）在那儿吵得好厉害。只一会儿婶娘就和伯伯他们结成了一条战线，一齐来攻击我妈妈。爸爸呢若无其事的站到了一边，我让他去劝劝他却说那是他哥和嫂子。我真气不过。只见伯伯跳着两只脚在那儿说，王真明，你说，我那点对不起你，你和白七（我爸）超生儿，不是我帮你，你能有这个儿？他们挑你们的谷子，要不是我，你回来还有吃的？你好没良心！妈妈不甘示弱，吼着你算什么大哥，你帮我？你安的什么心我不知道，挑谷子，你不说我还没这么气，要不是你我那家具能被搬走？我们那几年穷你帮了什么，白七他道是没少给你们白干活，你做了些什么你自己最清楚，今天你还好意思给我闹要分这两扇门，你良心被狗吃了？你还是何太成（奶奶的名字）的儿？！妈妈是看着这么多人都在跟她闹，于是就一副拼了老命的样子在那儿声嘶力竭的吵。我看她也是吵得伤心吵得累，使劲的拖她想把她拖进去，却怎么也拖不进。看来妈妈今天是想来个鱼四网破了。她的声音是又大又响又泼辣起来。刚才声嘶力竭的声音只镇住了他们一下马上就反应过来了。只见得伯伯是再次跳起，用很刺耳的声音嚎叫；“妈啊，有人说我不是你的儿子啊，那我是什么啊？”看，他有多泼辣，话也变了，吵架都是这样的吧。妈妈实在是气得没法，抽身回屋就拿来了一把柴刀，我和弟弟连忙拖住她，叫着爸爸，可妈妈却是一个劲的往外边去，我都急得要哭了。可爸爸却说让她去闹吧！就这么一句话他说完了又若无其事的到一边去了。妈妈把我们推开，说，傻孩子，你妈妈不会做傻事的，你们走开。可我只是哭，还是拖着不让她出去。妈妈使出了吃奶的劲挣出去了，她站在门口说；“你说啊，那一扇门是我的，老子今天就不信，不用你的东西我就不活！你说，老子今天砸了这扇门，看你狗杂种还有什么话说！”说完她冲到门口，只听得一阵噼噼啪啪的声音，一扇大门就这样四分五裂了。门口的小孩子吓得四处逃散，我从没见过妈妈有这么猛过，她就象是疯了一样，还想去劈第二扇门。这下子婶娘来了，她冲妈妈吼到；“王真明你要干啥子！这门也该有我的一份吧，你凭什么说砍就把它给砍了，我还要它遮风挡雨呢！”一句话遮风挡雨气得妈妈发抖。我过去半拖半扶的把妈妈劝进了屋里，看着那扇已破碎的大门，心里一直想哭，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这门可是奶奶辛苦一辈子一手修起来的，你们有什么权利把它给破坏？难道，奶奶一走就应该变得如此才对吗？我实在是想不明白。(zigui.org)
但在这场争斗中一直没说什么的爸爸，却也突然的冲到了门边，在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取下了剩下的那扇门，在我们惊异的目光下，那门也被摔七零八落。然后他看也不看院子里的人，径直走回到我家屋里，噼噼啪啪的把我妈妈给打了一顿，在我和弟弟都还没反应过来，还没来得及冲进去之前。等我俩进去后他却又放了手，自个儿回里屋睡觉去了。妈妈更是伤心得不得了，哭着出来又和伯伯、伯母、婶娘他们吵。哎！这下吵的可是更难入耳了。我从未见过如此激烈的吵架场面，他们各自在家门口，形成了三点一式的架势，大门都已经没了，来往的村里人也有不少在那儿听的。吵架的人是已经豁出去了的，我和弟弟吓得躲进了屋里。听着他们蛮不讲理的恶毒语言，我只觉得心里寒了。我给弟弟说，以后不管我们怎么样，都决不要想他们一样。不论什么时候，不论有什么，你都永远是我的弟弟，我永远是你姐姐，我不会和你争任何一样东西！弟弟也说，我也是这样想的，你看他们这样活得多累啊！真的是累，就连我都觉得在这院子里呆着是种受罪。(zigui.org)
那天的争吵终于在村里人的劝告下停止，妈妈回到屋里只是哭，拼命的哭，声音都已经沙哑了。我现在对妈妈和这个家是既爱又恨，我是早就没了面皮的了，碰上村里人都不好意思和他们打招呼，我怕他们嘲笑我，怕他们问我我们家是怎么回事。因为我们家的不和，已经是这小镇上人尽皆知的一个话柄了。平时我是连街都不敢去上的，特别是在一家人闹得轰轰烈烈的时候。(zigui.org)
这样的家，我还有什么信心，还有什么留恋。(zigui.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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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岁月无痕(zigui.org)
自从家里闹得四分五裂以来，我就想着要逃离这个大院子了。这院子就象是有了魔咒，一进家门有就不正常的感觉。这可能不是我一个人的想法，伯伯家的大姐在几年前就嫁出去了，二姐呢，也是找好了有钱的对象准备嫁了的。也不知她有什么打算，以前听说伯伯伯母要把她给留在家里的。只是她愿意留在这个地方吗？看来还得考虑，不过呢，我不喜欢她住在这院子里，如果真在这里我肯定不会给她好脸色看的。我真的是开始恨他们了。(zigui.org)
为了离开，我开始发愤读书，这时也快到高三了，我在学校的日子也多了。虽然他们还是吵，但耳不听就为静，我自己感觉是好多了。有时一不小心回来遇到了他们吵架，我就来个三十六计走为上，到好朋友红家里去吃顿饭就到学校去了，反正我也懒得回去，不想再听他们的声音，我憎恨那声音就象憎恨魔鬼一样。(zigui.org)
我长大了，听他们的吵闹已听惯了。他们的阵地也从院子里转移到了外面，常常他们吵架都是在后面的那块大石坝上，嘿嘿，这样也好，能听到的人总要多些。他们到了什么地步？就连在见面时互相的大眼瞪个小眼也能吵起来，听得让人都觉得是可耻。(zigui.org)
实在是不想听他们吵，我会到河边去走走，听听长江水的声音，感受它澎湃中揉入的温柔，体味河沙的细腻，仿佛是在感受奶奶生前给我的爱一样。慢慢的心就会平静下来，也就能安心的去学习了。(zigui.org)
他们的吵闹终于在一场打架之后越来越少了。(zigui.org)
那是二姐决定在院子旁边修幢房子搬出去引起的。本来这是我求之不得的，一家人都成了仇人，住在一起上上下下的都是大眼瞪小眼的，她搬出去了少看几眼大家心里都还舒服些。可她选的那块地却有一些是我们家的，想想看，我妈妈会答应让她修吗？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于是他们咬定那地是我们以前已经给了他们的，现在要怎么样那是他们的事了。妈妈说什么也不承认，他们也是定了要那块地，因为农村多数是迷信的。这样战争又开始了，伯伯说房子他们是一定要修的，管你答应不答应。妈妈说，你没那么霸道，我就是不让给你，看你敢把我怎么样！闹着闹着的，未来姐夫一下子脑袋卡壳了，居然也上前来凑热闹，还和我妈妈推推攘攘的，妈妈不甘心不示弱，便和他两个给扭了起来，于是二姐、伯母也开始来和我妈妈扭打，想把我妈妈给打住。于是一场罕见的打架开始。那天我和弟弟都正好不在家，等我们回来的时候家里已有好多人在，村长也在呢。妈妈的手上缠着布条，我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后来还听说是他们打起来了，还动了刀子，后来还是村里人来拉才把他们给拆开了，要不然我妈妈可没那么幸运。我听得鬼火冒。因为他们请来了村干部，村长便开始劝说，没用的，我妈妈说，不管怎样，现在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会给他那块地的，我放蛇都不让！村长也没办法，他对我们这个家是不可能有办法的。只好劝他们另找一处，伯母、二姐咬牙切齿的威胁我妈妈说让她走着瞧。(zigui.org)
我是越想越气，这还算个家，我奶奶可真是白苦了一辈子。别说我们，就连奶奶她老人家恐怕也是没面子了。这到底是我们的错，他们的错，我奶奶的错还是村里人的错？我只是想不明白。(zigui.org)
半年之后，伯伯家的房子修好了，在和妈妈又干了一架后搬出去了，还留下了婶娘那家和我们这家门对门的住着。堂哥也同样的看不惯家里的争吵，到外地打工去了。反正我们做小辈的横竖都不是，唯一能选择的就是逃，堂哥现在是过年都难得回来一次。这样一来，这个大院子也就清净得多多了。我和弟弟都上高三了，呆在家里是时间也少了，婶娘一家和我们家在一个院里，就剩下她和老实巴交的伯父还有我妈妈，因为爸爸也打工去了。婶娘和妈妈有时也会吵，不过，全没以前那么热闹了。(zigui.org)
我和弟弟高三就要毕业了，家里是比以前平静了，但我心里却深深的烙下了伤心的烙印，我依然恨这个院子、恨这个家。我和弟弟都巴望着考上大学，以后，再也不在这个院子里住了。弟弟说，姐，以后我们有工作了，买幢大房子，把爸爸妈妈都接过去住，免得他们再过象这院子里的生活。我也是这样想的，这院子里的日子是过够了，从这院子里走出去都会觉得别人看你的眼光的充满了鄙视的。其实，有谁见过闹得如此凶的一家人的？有谁听过如此恶毒的咒骂的？有谁有这么仇恨自己的家的？都说血缘是最重要的，这又是谁说的？不是我不相信，确实是我不能也不敢相信。虽然我潜意识里还怀念着以前那个温馨的家，还希望着有一天一家人能够再团结在一起，能再在一起开开心心的吃顿团年饭，那时将不是两桌人，应该是满满的一屋子，那欢声笑语该是多让人陶醉的。只可惜那是不大可能的了。(zigui.org)
是的，岁月会淡化一切，时间会带走一切，但我记忆中的那抹伤痕是怎样也抹不去的。也许，有那么一天我会淡化我的仇恨，心里不会再有那可怕的惊悸。我会以一种平常的心态来看我的家，回去看那大院子，再到奶奶的坟前磕几个响头，替大人们把他们的过错，我们的过错都告诉奶奶，请求她老人家的原谅。希望她的在天之灵不要为儿孙门的行为发怒，能保佑大家以后不要再生是非了。(zigui.org)
高三毕业了，我和弟弟顺利的考完了。在快要丰收的季节里，我们同时收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可以走出白沙了！可以再不生活在这个魔鬼般的地狱里了！(zigui.org)
又是一个秋天的早上，我提着口袋背着行囊和弟弟一起走出了院门，我没有回头，甩了甩头发。妈妈和爸爸都立在院门口，一个劲儿的叮嘱我们要一路小心，记得到了给他们电话。(zigui.org)
我想，我总算是可以松口气了。(zigui.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