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伦的父亲王宪,也就是那个老船夫曾经是千年之前负责藏放宝藏的晋朝大夫王跃的后人。王家向天地起誓,世世代代守护着宝藏,绝不泄露只言片语,否则,王家绝种灭门。这是个很毒的的誓言,所以历经了千载,朝代更替无数,王家人都在这条河边划船为生,守口如瓶,千年岁月之后,兴亡更替,沧海桑田,他们早就被人遗忘了。王跃的后人就完全地融进了普通百姓的行列里。
当初那个绘制地图的人就是如今天朝皇帝元昊的祖先元束,所以天朝才世世相传着那副藏宝图,没地方可放,元昊的祖先才精心打制了那尊玉佛,人人都知道那尊玉佛乃是稀世珍宝,谁也不曾料到真正的宝物隐藏在玉佛里。元昊的父皇元义因为宠幸方皇后,也就是元智宸的生母,无意之中泄露了玉佛藏宝的秘密。有心人做事都比无心人细致,元智宸自幼就记住了这个秘密,随着年纪增大,他用尽办法,找了无数名人,终于弄清楚了取出藏宝图而不损坏玉佛的方法,多年来,也才无人发现玉佛之中早就没有了藏宝图。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自从元智宸知晓藏宝图的秘密之后,和他同舟共济的刘舜华就顺理成章的知道了奥秘。那一次元智宸得到天山神鹰周橦的帮助,夺走了藏宝图。刘舜华比他更清楚宝藏的下落,在和赵振兴吭濛一气的时候,自然就把藏宝图的一切如实相告,一直都想的天下的赵振兴大喜过望,有了这批宝藏,无论打多少年的仗,都不怕缺少军费粮饷。刘舜华被委派到靖州,设法查到当年守护宝藏的王跃后人。悄悄地挖出宝藏,大事就成一大半了。
刘舜华来到靖州,明察暗访了两个多月,总算是知晓了那个撑船的艄公王宪,就是千年之前晋朝大夫王跃后人,他费尽周折,终于以其诚意感动了王宪。刘舜华在王宪面前,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说如今天下不太平,外邦蠢蠢欲动,朝廷需要这笔财富济世安民。诺大的财富世世代代埋藏在地底下,老百姓却过着饥寒交迫的日子,老伯你于心何忍?
王宪是个善良的老者,多少年来,身在社会底层,他亲眼见识到了百姓的苦难,多少家庭饥不果腹,饿死的人们每年不计其数,想起老祖宗留下的誓言,他犹豫再三,王家本来是个大家族,一千多年来,无数近支、远支的族人都销声匿迹了,如今的王家就只剩下王宪父子俩,他也担心长此以往,宝藏的秘密失传。儿子王伦是个不学无术、打家劫舍、挥金如土的混混,按照王家族制,上一代临终就得把这个秘密传给下一代,并逼其立誓,绝不贪恋财物,更不得泄露机密。
王宪老人处在矛盾边缘,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如此不堪,他哪里能守得住祖宗留下来的宝藏的诱惑,哪里还会顾及到誓言?在无数次绝口否认之下,刘舜华说尽了花言巧语,并出示了朝廷赐封的英雄吴王陆晨风的书函,王宪终于动摇了,与其让这些财富长埋地下或是被自己那个败家子给挥霍掉,不如起出来献给朝廷,造福苍生。他对刘舜华深信不疑,因为当年,掩埋宝藏的时候,为了防止有人独吞,才让两个家族共同约束,元家收藏藏宝图,唯有那张宝图上的口诀才能启开封闭的机关。王家负责守护藏宝地的位置,两家只有合二为一,才能成功的挖出宝藏。既然刘舜华知道宝藏的秘密,也就是说如今的元家皇室需要这笔财富,只要能救苦救难,何必死守秘密?
王伦黯然开口,“家父一时大意,没有看到只有元束后人才拥有的藏宝图,就将藏宝地点如实告诉那个刘舜华,当时我就藏在屋子里,亲耳听到了父亲破解那句确定藏宝地的无头诗。我跟踪刘舜华,发现他原来是一个反对朝廷,意欲谋反的乱臣贼子,想向官府告发他,意外的又发现了一个秘密,那位知府大人和他们是一伙的,求告无门的我,找到刘舜华,和他摊牌,条件是和他平分宝藏的东西。”
王伦说到这里,眼泪止不住流下来,悔恨难当的继续说,“刘舜华十分慷慨,他说,他们打仗也用不了那么多金银珠宝,愿意分一半给我,并说我们王家守护宝藏千年,应该得到回报。最后他颇为忧虑地说,家父是个不通变、愚忠思想很重的老人,一旦他知道刘舜华不是朝廷委派来的,还有我想沾染宝藏的事,一定不会答应。然后惊动朝廷,我们两个都死无葬身之地。好久之后他才说,想分一半不难,我得把父亲说通了才行。”
“原本我是想好好的和父亲商量的,谁知道爹爹一听我说出自己和刘舜华的约定,勃然大怒,骂我是王家的不孝子孙,竟然与外人串通,侵占千年宝藏。并要我赶紧向朝廷禀报,抓住刘舜华,将功赎罪。多少年来,我痴痴的爱着小翠,她也常常眼泪汪汪的诉说着自己身不由己的痛苦,只因我没有银子赎她,每天只能站在高大的院墙外痴望着她的身影。没想到我们王家还有如此惊世财富,我哪里肯听,一再要求爹爹帮助儿子一把,挖出财富之后,赎出小翠,成家立业,我向他发誓,只要赎出小翠,自食其力,绝不贪图珠宝,忘记自我。”
王伦泪眼朦胧,泣声说,“我爱小翠,又没钱每天都去找她,老老实实干活挣来的银子只够糊口,一年都见不到小翠一面,我沦落到了偷窃的地步,这样可以,七天去一次,付得起高昂的‘听戏费’,老鸨是个贪得无厌的人,时间一到,多呆一刻都不行,每一次我们都在凄烈的哭声中分开,仿佛一别就是永远。我受够了。”
“那天,你们出现在父亲的船上,无意中问起凤凰山,父亲也透露了凤凰山就是千佛崖的秘密,回来后,父亲给我说起你们几个人很好,叫我打听一下你们是不是朝廷微服私访的官吏,赶快揭发刘舜华和知府大人的阴谋。我说,刘舜华早就认识他们,他们几个就是朝廷的人,还有那位刘舜华假冒书函的吴王陆晨风。爹爹大惊失色,拉着我就要去见你们,把所有机密都告诉你们。我吓坏了,一旦我们的目的暴漏,后果不堪设想,说不定朝廷还得毁了我们王家的祖坟。我死活不肯,爹爹不停的骂我给祖先丢人,并用撑嵩打我,当时我已经素手无策,举起一个凳子抵挡,父亲恼怒之下,来夺我的木凳,在我们父子的拉扯之中,板凳重重的砸在他的头上,七十多岁的老父亲就此逝去了.....”
王伦言语中露出无限的酸楚和懊悔,低头痛哭半晌,继续说,“看到父亲被我打死之后,我吓傻了,趴在他身上痛哭起来,此时,刘舜华悄然进来了,威胁我保守秘密,把戏演下去,诬陷今天那五个赠送银子给爹爹的人是凶手,这样我们就可以从他们身上搜出藏宝图,从而打开机关,彻底把宝藏弄到手。巨大的财富引诱着我,完全按照他的安排去做。”
陆晨风听得惊心动魄,谁能料到那位破衣烂衫的老艄公就是守护宝藏的王家后人?不然,不会走这么多弯路,老人也不会死在自己儿子手里了!他十分惋惜的开口,“王伦,如你所言,你不是故意砸死你父亲的。在我们那个时代,失手杀人可以免除死刑,但是要终身监禁,再说你是否是失手杀了你的父亲,还有待调查,就不知道刘舜华肯给你做证么?”
林凯失声笑了,“难不成你还要严格按照二十一世纪的法律来取证调查再判刑?你可别忘了,这是在古代,侦破手段远远没有未来先进?等你完全弄清楚案情的时候,一千年又过去了。”
陆晨风坚定的说,“那当然,我现在是执法者,执法必须严谨,不能草菅人命,一定要弄明白。”
元凌霄没好气的问:“那么你到底是先破案,还是先取宝藏?等你破了案,宝藏也被赵振兴给挖走了。”
王伦急忙说,“殿下真是好人,谢谢你的爱护,我杀死父亲,罪不容赦,就算不是故意,也不能得到社会的原谅,就是我自己.....也永远难以心安,我们父子相依为命多年,无论日子多么艰难,爹爹都不会让我冻着、饿着,因为如此,我才养成好吃懒做的习性,竟然一念之差害死了他老人家。”王伦论泪如雨下,痛声哭泣,“我真是禽兽不如,罪该万死,我在伏法之前,愿意帮助吴王殿下找到国宝,完成爹爹的遗愿.....”
所有人都感到心里难受,父子亲情被他自己亲手毁掉,真的是让人难过、痛苦、懊悔的事。王伦能如此坦白自己的过去,也算是难得了。没想到玉佛中的藏宝图竟然和这一对看起来毫不起眼的父子有这样大的关联。王宪老人心灵纯洁、善良,他并不清楚儿子已经偷听了宝藏的秘密,或许在他被儿子砸死那一刻还惦记着宝藏的事情从此中断,成为永远埋藏地下的古物,对不起王家的历代祖先。带着遗憾离开人世,人如果真的有灵魂,但愿王宪能感受到儿子彻底的转变,能够欣慰于九泉!
王伦这一次是真的悔悟,可惜太晚了,人生不可能从头再来,再多的悔恨都无济于事,过错已经铸就,无可挽回,他必须为自己所做出的事情付出代价。命运就是如此的残酷,王宪老人已经很凄惨了,却还得失去儿子。陆晨风轻轻擦了擦泪,越发觉得自己这种人道主义的决定没有错,让他和心爱之人成亲,留下接替香火的后人,不论是男是女,都是对长眠九泉之下的王宪莫大的安慰。
刘舜华急不可耐的在地牢里躺着,周峻康点得穴道不算很厉害,可恶的陆晨风用他强大的内力又封了我四处大穴,别想能逃出去,这一次真的完了,斗了这么多年,我依然不是他的对手。雨栖、雨栖,我为了你做尽坏事,却还是不能得到你的芳心,如果这一回逃不过这一劫,希望你来生给我机会,爹娘,儿子不孝,浪费青春,只为追寻爱情,从来没有让你们过一天开心快乐的日子,这一切我都只有到来世才能补偿了。
这间地牢环境还不错,比任何一个牢房都好,还有一张小床,里面很干净,要不是外面有人看守,门窗都是用铁条铸成的,谁都不会把他看成是监牢。他住的倒也舒适。这些日子,陆晨风好几次苦口婆心地劝他回头是岸,大家共同挖掘出宝藏,对付赵振兴和夜郎的联兵犯境,立功赎罪,将来回金陵,定能得到赦免并有高官厚禄。刘舜华执着于得不到的爱情,说他难以忍受每天见到抢走他眷恋多年的女人的情敌,还得向他俯首称臣,他宁愿死也不屈服。
陆晨风摇头叹息,这些年,他感化了许多人,帮助过许多人。软硬兼施、公私分明,改变了许许多多秉性恶劣的人,为什么就对他束手无策?怎么做都不成?
“陆晨风,不要装腔作势,我知道你暗恋雨栖多年,说不定你们之间还有暧昧关系发生,我真替那位傻瓜皇帝不值,面对亵渎自己妻子的人,竟然拿他没辙,我劝你最好趁机倒到我们这边来,不然,等到元昊不需要你的时候,就是你的死期到了。”刘舜华忽然紧盯着他,缓缓开口。
陆晨风大吃一惊,原来这事真的不是秘密,无数人知晓,难怪元昊会那样狠毒的对待我。是男人都会失去理智,他还真是有涵养!等到这次做好所有的事,我再也不留在金陵了,设法把雨栖偷出来,带着她,天涯海角去流浪。绝不给元昊一丝置我于死地的机会。
陆晨风环顾四周,幸好这屋里只有他们两个和周峻康。不然,从此就更会弄得家喻户晓。不太妙!如果将来这个混蛋到处去胡说一通,搞得人人皆知,不但有损雨栖的声誉,元昊也会无地自容。到那时,他就一定会光明正大的置我于死地,雨栖母子三人都会被牵连,就像一层很薄很薄的窗户纸,没有捅破之前,谁都看不见里面的东西,一旦大白于世人面前,当事人颜面挂不住,就不知会发生什么事了。
他眼神里流露出了杀机,紧紧盯着刘舜华,“我看你真是疯了,像疯狗一样胡乱咬一气。”
“你不就是想杀我灭口吗?动手啊!这是天赐良机,不然我逃出去了,就是你倒大霉的日子哦!”刘舜华哈哈大笑。
周峻康实在忍不住了,上前几步,拔出了宝剑,就要刺杀刘舜华,被陆晨风拦住,“我偏不这么做,拿贼拿赃,捉奸捉双,无论谁要指证他人淫乱,都得有证据,随你怎么说吧!峻康,我们走!”
周峻康十分不放心,“晨风哥哥,他要是见人就胡说,对你很不利啊!”
“没关系,皇上不也很恨我么?他还是得顾及到尊严和影响,人正不怕影子歪,谁都控制不了人心,我心里在想谁,就是帝王天子也管不着。”陆晨风轻声说完,大步离开。
刚刚走出守备府,就碰到何泽迎面而来,见了他,十分欣喜,“吴王殿下,末将已经调集了十二个州郡的官兵,共八万余人,押运宝藏应该不成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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