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泸州很多年,但对这个生我养我的地方任然有着割不断的感情。家乡的变化也时时不忘关注。但正所谓爱之深,痛只切。最近泸州干的一件最愚蠢的事,却让我痛心!
如果我问大家泸州最有价值的建筑有哪些!那报恩塔,钟鼓楼就不用说了,肯定可以入选。如果除了报恩塔,钟鼓楼还有什么建筑可以是泸州最有价值的建筑!不要告诉我是老窖大酒店,移动大楼,这些建筑就设计来说谈不上什么特色,就高度来说在发达的城市也极其普通。如果以后泸州经济发展了,审美水平提搞了,这样建筑甚至具有真正意义的现代设计理念建筑应该比比皆是。
然而就在今年五月,价值不亚于报恩塔,钟鼓楼,规模更为宏大,设计风格在全国也极其罕有,也曾经是泸州历史上最高建筑的川南行署大楼及其相关的建筑群,永远的不复存在了。历史留给泸州人的巨大财富在泸州市真正接手后不到半年的时间就轻易的被泸州人毁掉。甚至大多数的泸州人并不知道他曾在这里存在过。

川南行署大楼为与泸州的最为繁华最为黄金的地段——江城,但却一直隐身于繁华之外。50多年来,大多数经过花园路的行人只能越过公安学院老校区的森森高墙看到他华美的一角。而公安学院内的教职工却无人不为该建筑的而自豪,历届毕业的年轻警官都是在这大楼前照完毕业照后奔赴整个西南各地。而在大院里长大的我也视这栋华美的建筑为童年的天堂。当年电影《泸州起义》拍摄时,还在川南行署大楼前拍摄了不少镜头,而我当时也在那些堆砌沙包和机枪的防御攻势布景前流连忘返。而今年五月我回到泸州,这座伟大的建筑就在我家正对建筑的窗口前永远的消失了。剩下只是一片凌乱的建筑工地,甚至没来的及为他拍下一张照片。
抛开个人的感情再来谈这栋建筑的伟大。要说川南行署大楼的地位就不得不先谈到历史,1949年12月,四川地区解放。1950年1月,中央将四川、贵州、云南及西藏划为西南区,在重庆市设立中共中央西南局、西南军政委员会和西南军区,分别由邓小平同志任西南局书记、刘伯承同志任军政委员会主席、贺龙同志任军区司令员,统一领导西南区的工作。同时,将四川地区划分为川西、川东、川北、川南4个行署和重庆市及西康省,均直属大区领导。其中川南行署区,辖泸州、内江、乐山、宜宾4个专区和泸州市、共34县。川南行署驻泸州市。行署在当时地位相当于省,而川南行署大楼就是川南行署的办公大楼,通俗的说就是省政府大楼。上次回泸,大街小巷捕风捉影的流传着泸州将会成为省会的流言。但泸州人却大多不知道泸州曾有过省会地位的历史。而现在泸州与宜宾也常为历史上谁管辖过谁而大打口水仗。但我们泸州人却把这栋见证历史的“省政府大楼”给亲手毁掉了。

而谈到川南行署大楼的设计,也是独以无二的,是中式与西式的完美结合,规模甚至比当时重庆的西南军政委员会办公楼都宏伟。正是西式风格砖石结构的外墙使之能达到当时少有的高度和体量感。顶部建筑的也采用西式新古典主义的石线,与其他中式的古典元素相对应。而门窗全部采用中式的窗格,窗眉上也是用水泥塑造成中式建筑的画梁造型,细看还有浮雕的吉祥云纹,最精秒的设计是,屋顶的阁楼全是中式的坡屋顶造型,斗拱层叠,犄角处斗拱飞扬指天,非常气派。而建筑内部为木质结构,一共有五处连接上下的雕花木楼梯,作为垂直交通,而横向交通由长长的楼道贯穿。内部空间也变化多端,到建筑两头的楼道与楼梯连接处,还常有迷路之感。小时候站在楼顶的天台上,视野几乎无所阻挡,前可望长沱两江烟波浩淼,后可观忠山千年翠木,整个泸州半岛更是尽收眼底(当时泸州城区不大,也没有什么高楼,当时老的泸州电影院也是算最高的楼了)。

但川南行署大楼也经历过浩劫,因为是木质结构,九十年代末一场意外的大火将大楼的顶层付之一炬,劫难之后,作为省级文物保护的川南行署大楼,还是被保留了下来,公安学院组织资金又将其修复,修复的原则是保持原样,以古复古,但经历火灾后对木结构有所顾虑,将内部改成砖石结构,特别是顶部最为精彩的阁楼也就失去了原有木质的斗拱的精美。但这样的砖石结构可以让川南行署大楼抵御几年的天灾后却挡不住人祸。
四川公安学院,也就是现在的四川警察学院,一直是省级驻泸单位,也就是说对于学院的土地,不受泸州政府支配。而公安学院老校区这块地处于商业上的黄金地段,泸州政府在十年前就对这块地就很有兴趣,曾提出过买地、换地的想法,当然公安学院也不愿意。去年四川公安学院因为自己发展的需要,在泸州政府的主持下卖出了这块地,创泸州土地交易的最高价,这也成了当时的新闻头条。商品社会,土地交易只要买卖合法无可厚非,虽然换了主人但文物还在,只要川南行署大楼还在泸州那他就是泸州人的财富,可接受地产商和负责规划的官员却不识得金镶玉。视沾满历史尘埃的行署大楼为经济发展的路障,于是川南行署大楼终于倒掉。
如果我只是简单的反对拆掉川南行署大楼似乎有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嫌疑。人家市政府发展商业也是为了泸州人民的福祉,也许人家也为拆还是不拆犹豫了很久,因为毕竟是挂牌文物保护单位啊!但为了经济才痛下狠手。
但说实话在这里发展商业我也完全赞成,保留川南行署大楼与发展商业并不矛盾,川南行署大楼尘封在大院里已经好多个年头,成作为学生宿舍和处级干部的办公楼确实是大才小用。与商业的结合没准能焕发青春活力。我说这些不是没有根据,本人在沿海地区从事过多年建筑策划和推广工作,国内外的项目都有负责和参与过。在建筑保护和利用观念上与家乡一对比,这才让我这样感到无比痛心。不要以为找一个三流的建筑设计公司设计一栋不伦不类的假欧陆风情建筑,下面3层全是商铺,用来出出租,3层以上是多层的住宅就可已经促进经济繁荣。就算再好一点吧,有优秀合理的现代建筑设计,临街的位置以裙楼的商城为中心规划一条娱乐休闲一体的商业布行街,裙楼之上是30层搞的高档写字楼,(泸州老窖大酒店也才22层)如果地盘再大点,再加两栋30层的电梯公寓,商铺的上面再搞个架空层的空中花园,电梯公寓与商场步行街分别独立进口,公寓入口的地方还有一个装修过的大堂,物业公司的保安一天二十四小时值班。这样的建筑似乎很好,泸州也不多见,也应该很讨好大众吧。但就算是这样的建筑也不应该取代川南行署大楼而建在这里。我们的规划思路应该有前瞻性,不能拆一块补一块,沿着长江边我们有很多的旧房需要改造,还有那些当初那些为了解决泸州人的住房问题,匆忙建设的,完全没设计意识的建筑也可以拿来改造,这些建筑白白占据长江的美景,严重破坏泸州的江岸形象,我们完全可以利用大量的这些地块来开发,或者学学上海,现在的浦东和传统的浦西交相辉映,我们是不也可把那些真真优秀的现代建筑规划到长江对岸去,而老城我们保持谨慎合理的开发,而且我们在规划上不是一直有对狭长半岛空间土地资源紧缺而困惑吗,却怎么没有跨过长江天堑的勇气呢?那些有实力的地产商,对地产区位的要求也只是一方面,完全可以通过完善的配套设施,和成熟的商业运作把生地炒熟。
再说完全可以在川南行署大楼保留的状态下,建成一个历史与现代结合的大型shopingmail,shopingmail是更高级的商业形式,在大型的shopingmail里可以逛超市、购物、娱乐、看电影、泡吧、餐饮、休息,提供全套的服务,购物者在里面待一天都不会无聊。川南行署大楼本身体量够大,改造成购物中心的一部分完全没问题,比如楼体的背面拆去原有的墙体延伸出玻璃幕墙,其他部分的墙体可按原有颜色,用现代的外墙涂料翻新,石材部分保留原有之地,并清洗干净,内部空间改造成现代的品牌专卖店商场,而第一层可规划为酒吧一条街,正面与操场连结的区域可规划为酒吧延伸出的太阳伞室外消费去区,而其他新建设的建筑也与行署大楼连接在一起,新建设的建筑裙楼之上同样可以建设高层的写字楼或者鼓励年轻人创业SOHU社区,新建设的裙楼与川南行署大楼围合成购物者休息的中空花园庭院,和步行街,五层高的川南行署大楼上面可架设钢架结构的玻璃天顶,楼体也就永无被雨水侵蚀的忧患了……。
完全可以想象一下如果在这样一个现代和古老强烈对比的建筑群里喝咖啡、购物、娱乐,逛步行街有多惬意,这种情调在深圳这样历史短暂的城市是有钱也买不来的。比如几年前与深圳一样有二十多年历史的深圳湾大酒店被拆除的时候,我却困惑正面那堵并没什么特色的6层楼高的墙为什么孤零零保留在那里,后来看到在此处新建的超五星级华侨城洲际大酒店才明白其中的意义。新酒店建筑建在那堵老墙的后面,相隔一定空间,又互为一体,而前面那堵老墙也被处理的干净漂亮,上面用金属字标着1982,衬托后面富丽堂皇的新建筑,那种历史的文化不经意流露,而且酒店还建造一个船长吧,完全保留原深圳湾大酒店船长吧原汁原味的风格,以展示深圳湾大酒店的历史。想想仅仅只有二十多年历史的深圳也会这么重视自己的文化,为什么我们数百年历史的江阳古城却对自己的城市文化的如此的漠视。
假设如果有时空隧道可以回到过去,当时管理这个项目的官员少一点自我为中心,认识到文物的价值,比如去考察一下古建保护相当成功的上海新天地广场,看看国外的设计公司怎么将上海的传统民居改造成最有情调现代商业区的,再看看深圳的万象城、COCOPARK这些大型的mail是怎么搞商业开发的,然后以市政府出面邀请如同阿特金斯那样的专业境外建筑公司或者国内一些著名的大学的建筑人文专家来咨询、座谈、研讨,并在要求保留原有文物建筑的基础上下进行设计竞标,让专业的建筑师去解决这个难题,最后评出最合理的方案,督促与地产开发商按要求开发,这样也许就不会有今天川南行署大楼被拆除这样的蠢事发生了。
但失去的永远追不回,泸州的有价值的老建筑本来不多,当年日军轰炸后,原本泸州就失去了不少老建筑,后来新建的民宅如同棚屋,其实没太高价值,在发展过程里也大多数都被改造了,这也的确应该。而我们自以为聪明的建设了文化长廊这样的假古董时,却把川南行署大楼这样的真古董给拆了,痛心之余,只是希望这样的错误不要再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