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台山因有八级台阶而得名。至今我都没有数清过那八级台阶,因为还有许多小台阶,往往我数出的台阶有十一级。八台山是我成长和放飞希望的地方。 八台山居于乡野,远离尘嚣,少了份繁杂,多了份清醇。我的家就坐落在八台山的半山腰。大炼钢铁时期,全国上下一片红,山成了秃山。八台山却因位置的偏远和交通的阻梗而幸免于难。
八台山是我童年的乐园。春赏兰花,夏游浅溪,秋叹落日,冬临白雪。数不尽的快乐飘荡在山间河底。记得夏日,邀上几个伙伴,背了背篼,拿了镰刀,牵着黄牛,上山或下河去割牛草。下河去,主要是可以“拌澡”(游泳)。大家脱光了衣服,摇晃着“小鸡鸡”,一路小跑,只听见“扑通”一声,小河里满是我们扑棱的身影,有时还打水仗,或捉螃蟹,一直要闹腾到太阳落山。在山上,我们会玩一种叫“打叉”的游戏。即用镰刀割来三根马桑树嫩枝,两根插地,一根横在上面。确定一定的距离,用镰刀砸横着的马桑树嫩枝。谁能把横着的马桑树嫩枝砸掉,就算胜利。我们也搞“赌博”——赌草。每次每人割一把草,堆在一起,谁胜利了草便归谁。因为我个头小,常常“吃亏”。十回赢不了一回。看天渐渐黑了,其他伙伴背篼里的草堆得满满的,我急得大哭。大伙儿便过来帮忙,用小树枝把我背篼底抬空,然后每个人从自己背篼里拿出一些草,松松垮垮地放在我的背篼里。哈哈,看起来比谁的都多。我牵了牛回家,蹑手蹑脚地把草一下子全倒在牛圈里。乖乖,牛儿用大大的眼睛看着我,还好它不会告发我……
这样的日子太过短暂。七岁的时候,便跟着父亲去了学校——开始了漫长的读书生涯。父亲的学校就在八台山的山顶。校舍是土木结构,窗户用竹篱笆编成。也许是人多走动的缘故,地板凹凸不平,只有那张黑板涂的锃亮锃亮。教室共有两间,一间是1——3年纪,一间是4——6年纪。全校就父亲一名教师。那是我另外一个新奇的世界:有好看的画本、有圆圆的篮球、有红红的领巾、有鲜艳的五星红旗……我的梦从此放飞。 从家到学校是一条小路。每天父亲都会牵着我的小手上学。有时我也会挣脱父亲宽大的手掌淘气地去捉路边栖息的蜻蜓,或窜到松林里去采蘑菇,或大声朗诵昨天刚教的课文............春去秋来,寒来暑往。我随着父亲从家里到学校,从学校回家里,一晃就是6年。不会忘记第一次戴上红领巾的神气,第一次作文被当众表扬的骄傲,更不会忘记第一次庆祝“六一”儿童节表演唱歌的尴尬,第一次陪父亲家访时,乡亲们对父亲的感激时的感动..........
至今我已经参加工作多年,父亲还在八台山学校忙碌着,30来个春秋如白驹过隙。在这个日渐繁杂,充满诱惑的时代,我一直再思索:是什么使父亲如此坚持,淡薄名利,默默无闻,直至终老一生?是兴趣?是品格?是责任?还是某种无法言说的情结?
多少年没有上八台山学校看看了!父亲,什么时候,我陪着你再数数八台山的八级台阶,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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