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的初春,草原上还残留着寒冬的积雪,凛厉的风裹挟着枯草在空中飞舞,张扬着草原的悲天悯人,失落在草原七十余载的他,己悄然而去,走得凄凉、怆然,我再次驱车草原,送他最后一程。 逝去的他,走完了他苦难的人生,生命的耗尽让躯体枯瘦而缩小了许多,脸上依然显得平静、安详,就如每次见到他,端坐在那里,让你感觉不到他在做何思考,脸上平静得没有一丝的波澜,这种平静,不是来自岁月的幸运和世故,而是来自命运磨难后的超然与豁达。床前,黝暗的灯光里,投射下杂乱而沉重的影子,沉闷的空气中,一个将要远去的灵魂,在浮沉中发出经轮转动的脆响。他走了,没给亲人留下任何只言片语,只把无限的悲痛和遗憾留在了世间。 按当地藏人水葬的习俗,先请喇嘛为他办四十九天的佛事,使他的亡灵,解除种种险难和恐怖,乃至证入不生不灭的法身境界或得报身佛果,以了生死轮回之苦,求得来生吉祥圆满,此后在寺庙里火化,将骨灰撒入河流,让高原圣洁的雪水带着他走遍草原的每一个角落,去寻找他的母亲,寻找远去的红军。他把自己永远留在守望了数十秋的草原上。 瓦切的白塔林中,家人为他搭建的圆形经幡群呈塔状,在空旷的草地上坦荡的指向无际苍穹,寒风吹刮着一条条经幡呼呼作响,在寂静寥寥的草原上低吟或高唱,悲怆、缠绵而苍凉,或许这几个词都不足以形容它,但我清清醒醒地听出它响在他要走的路上,不停息的风让它亘古不散在草原上回旋飘荡,我己确信他将不再寂寞! 他走了。他用75个年轮,完成自己生命的全部轨迹。人生本来就是一个充满苦难的过程,苦难中出生,苦难中成长,苦难中经历,苦难中死亡。他来过,他走了。他用他的人生教给我面对苦难的彻悟: “苦难消灭自然也就无可忧悲,但苦难消灭一切也就都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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