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戏班的“脸壳”,有加官壳、柳翠壳、金刚壳、鬼脸壳、灵官壳五个种类。
加官壳
白底色黒眉墨眼,五绺青须,赤唇。主要用于“跳加官”的加官。
“跳加官”这-传统程式,分男女、文武两类;文加官又分大、小、跑马加官;大家官还分开囗、闭囗。
1、文加官
大加官:头戴太师巾,挂青三囗条,內着红蟒外套帔,手执折扇,红裤青靴。由分捧万巻书(盔,配帽翅)、玉带、朝笏、金盆的童儿引上,童儿分列两厢。加官唱昆腔后坐中场讲诗、报名、叙事,唤童儿更衣换盔,脱帔围带,净脸后取囗条放盆内,又从盆里取加官壳戴于脸上,以扇换笏,命童儿分下。加官于台两侧、中场登式囗,然后上楼、进门,开箱取“加官条”,掸灰,再出门下楼,于台囗两角和台中展示“加官条”,最后以朝笏指红日升起的东方结束,下场。这是“开囗加官”。
“闭囗加官”的穿戴、动作相同,但不开囗。
小加官:(一般就叫加官),穿戴动作与“大加官”更衣净脸后一样,不带童儿,-人上场。
跑马加官:穿戴同“小加官”。动作极简,以笏指(打杂师持“加官条”出场展开)加官条结束。
“跑马加官”,则是中断正常演出,临时插入,以示迎宾。
2、武加官
头戴耳幞纹盔插帅盔顶子,扎大靠,外套斜蟒,腰挂佩剑,手拿加官条、朝笏,面罩加官壳。“跳”的程序减去上楼、进门、开箱取条、掸灰,其于同“大加官”,动作自与“文加官”有别。
“武加官”的另-“跳”法:引其子(武生俊扮,戴独独冠,
穿龙箭套排梳,挂项圈,抱方天戟)同上,父子配上下式囗,展示加官条,再挂条于中场;父命子带马,子要父坠蹬,父假怒,子撒娇;父向子比划回朝封王招赘喜事,父子高兴地上马同下。
3、女加官
俊扮,戴凤冠,着女儿红蟒,束带。左手捧加官条,右手持朝笏。四彩女先上场分立,女加官出场至台中放加官条于桌,参拜,拜毕交笏给彩女丁。彩女甲捧盆上,女加官净脸,继从盆内拿面具戴,再命彩女分下。然后捧加官条,持朝笏登式囗示条……遂走欢快身法,以闪腰跌倒为结束,下场。
跳何种“加官”,根据受祝贺的主要对象和对象的主要情况而定。
“加官条”,一般为3折,大戏班有5折的,毎面皆有四字的吉祥话如“国富民丰”、“军民同乐”、“五谷丰登”、“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等。
文加官、武加官、女加官是哪几位“尊神”?魏徵、狄青、郭子仪、武则天。有史可查?传说可“考”。
唐太宗李世民爱戏,令群臣效仿优伶演戏。魏徵扮演“本行”――戏中丞相。殊不知,锣鼓—响,刚出台就头昏脑胀,手软脚粑,念熟的戏词忘得—干二净,瘫倒在台上……观戏的太宗笑出了眼泪,皇后宫妃、文武大臣也无不捧腹。
李世民:“丞相当得来,怎会演不来呀?”
魏徵奏曰:“上朝见驾,君在上,臣在下;而今,臣在台上,君坐台下……”
“好!”太宗妙法忽生:“命御画师制—假面给爱卿戴上再演!”
果然,面具遮住了真容,魏徵不惊不诧地唱完了“丞相”戏文。
魏徵戴的假脸,成了以后戏班跳“加官”时的“加官壳”,魏丞相也成了“加官”的始祖。
北宋时,狄青统领雄师征讨西辽。奈青容貌俊秀,与番邦将士交锋对垒时缺少威慑敌方气魄。故制铜面具罩脸――也就是川戏《真武庙》使用的“人面兽”(亦叫“扑面金钱”)。狄青出战,常戴面具的轶闻传世,“武加官”就首先安到了他的头上。
另—“跳”法的“武加官”,乃平“安史之乱”,中兴大唐的汾阳王郭子仪及其子郭暧。很早前,—川戏班出“堂会”为郭某太爷唱寿戏大幕《郭府寿》(又名《打金枝》)。因“拜寿”首场除老旦外,还有郭暧的四位嫂夫人,再加—堂侍女登台。化妆、服装挤在—狭窄的房间内,临开演,女角妆未化好;“大加官”结束,女角穿戴未齐,只好让诸般齐整的郭子仪两爷子再跳“武加官”――班师回朝,封王招驸马与即将演的戏又吻合。自此后,“武加官”的另—“跳”法产生,也把郭子仪加了个头衔。
“女加官”――武则天“毛遂自荐”。
中华帝国唯一的女皇帝武则天在宫庭赏戏,正戏前先跳加官……武则天观后,传来乐官:“戴脸壳者是谁?”
“先朝的丞相魏徵。” 乐官跪地回禀。
“为啥不跳女加官?”
“戏班上还没……沒……”
“女皇帝能有,‘女加官’也应有!”
“‘女加官’是……是……”
“就是孤!”
“加官壳”的另用
全本《烈火旗》的《真武庙》:狄青盗得二宝,不辞公主而去,双阳女单骑赶夫……狄青逃至真武庙,下马进庙,藏马。使用“扑面金钱”罩面(移容术),用的即是“加官壳”。-个“加官壳”,平添戏趣――
双 阳 ……(庙内搜索……细视狄青)哎呀,啥子都像驸
马,就是这张脸――不像哇!(出庙、上马下)
狄 青 (取壳,出庙,难抑夫妻情)公主呀!
双 阳 (内应)唉!
狄 青 (大惊)哎呀!(急入庙,慌乱、倒戴面具)
双 阳 (急上下马、入庙、专注视狄青)哎呀,啥子菩萨
都见过,没有见过胡子倒起长的菩萨哟!
柳翠壳
面白色,柳眉凤眼,樱桃嘴,面颊涂朱红圆形。
“柳翠壳”用途有二:女加官的“加官壳”;俊扮的女鬼骤然
变色――如旧时演《情探》,焦桂英讲“负义王魁,请来看脸” 转身脸变,即戴此壳。
金刚壳
彩色――粗壮笔峰绘谱,发连壳顶端,色分红、黄、蓝、黒,专为金刚佩戴。
金刚,手执金刚杵,担任佛国的“警卫”,是如来佛手下的天神,称四大金刚。川剧传统戏《白蛇传·讲经》,在佛祖未登场前就首睹“跳金刚”。
“跳金刚”的金刚,面戴“金刚壳”,赤膊披云肩,光脚穿红短(二马驹)彩裤,腰围靠腿,手擎金刚杵(戏班习称降魔杵)。在【冬冬锣】(亦叫【东斗锣】)击乐中甲出场登式囗,引乙上,互配舞;再招丙、丁齐出“跳”。整个舞蹈画面有高有低,有散有聚。独脚时的虚腿全用翘掌。“跳金刚”程式动作的术语名称,极有民俗趣味:“王大娘挑水”、“苏秦背剑”、“牛搒圈”、“猴儿拜五方”。从金刚造型、动作命名和“跳”的情绪――雀跃欢快、形似儿童玩耍来看,是民间的风俗画,还有点傩戏的遗影。
鬼脸壳
彩色勾画吊眉、圆眼、大嘴图案,红舌垂吊数寸,发连壳顶,分红黄蓝黒四色。
“鬼脸壳”,不言而喻――用于凶恶的鬼卒。如《活捉王魁》:
焦桂英含恨自缢,“谍过阎罗”,率鬼卒活捉负心汉……四鬼差捣毁王魁书案,助桂英将这位“君恩赐状头” 的东床客弄得狼狈不堪……此时观众欣赏到的是“鬼脸壳”:外“丑陋”,内善良――助弱惩强的“凶恶狰狞”的美。
灵官壳
分额、鼻、颊、颔四件――合而罩面,彩色绘制,再配以各色勾画脸部的其余处。仅用于镇台的灵官。
据《全像中国三百神》介绍:“王灵官本名王善” /“是道教护法神,其像威武凶猛;火红脸膛,双目圆睁,额上还有一目,三目炯炯,锯齿獠牙,虬须怒张,右手执金鞭,左手掐灵官诀,身披金甲,足踏风火轮,真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足以镇伏妖魔。” 川戏镇台的灵官造型,可能源自民间灵官殿王灵官神象的雕塑。
旧时戏班毎到新址演出,在首场正戏开始前,必须镇台――驱除邪恶,保佑平安。镇台之神,即王灵官。
花脸扮演灵官,头戴全插(盔)配风火翅,冠上横搭红绫,两鬓插红耳发,项下红喳(须),身着黄靠外套排梳(无排梳的小戏班,用道帔代用),红裤,绣花黄色虎头靴(无绣花靴,穿青靴),左手握缨花(武盔前面的面牌,即“诀”),右手持钢鞭。在众神童的簇拥下出场,坐上高台。
掌教师焚香打卦,用鸡冠血为灵官“开光”:“请大圣开金囗” 灵官接讲“大吉”后,简述为某县某乡镇台事……然后说:“镇台已毕,回复圣命!” 神童引道下,镇台结束。
“灵官镇台” 仪式隆重,连该乡镇的会首、要人都必须上台参拜,历时近一个钟头。镇台毕,求灵官脸谱、灵官符镇邪人不少……
“镇台”前的灵官饰者要沐浴净身,切杜房事;管头帽、衣箱、道具的箱倌要对灵官的所有用物熏香。可见对“灵官”的虔诚,对“镇台”的重视。
“灵官扫台”,在整个会戏结束的最末一场戏后。-切从简:
灵官扮演者不戴“灵官壳”,只勾脸;不扎靠,穿素装――龙箭套黄龙头;也无掌教师,也无敬神仪式,仅由灵官讲完“扫台”事即完。
· 夏庭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