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人间（外两首）

杂色河流

天上人间（外两首）

——写在汶川大地震哀悼日

张通平

一声地动山摇的巨响

震碎了意念中的花园

漫天飘飞的纸钱，述说着

天上人间

每张纸钱上，都刻着

一个人的名字

都晃动着

一个人的影子

昨天还一打就通的电话

此刻，已永远

无法联系……

就这样

泪水付诸江河

思念付诸叹息

祈祷付诸高天

就这样

收藏好死者的遗物

在今后漫长的日子

在每年5月12日的这一天

我都会看一看你写过的字条

摸一摸你用过的书包

亲一亲，照片上

你冰冷的

微笑

小  路

那条曲曲弯弯的小路啊

从我居住的村庄，一直

延伸到

汶川县的学校

每天，我和小伙伴们

迎着朝阳去上学

傍晚，我们踏着斜阳

回到小小村落

我和小伙伴们常常

在这条小路上

采摘小花小草

在小路上嬉戏、追逐

还唱歌

这条小路啊

记录了我们求索的身影

丈量了我们成长的步伐

见证了我们童年的梦想和追求

2008年5月12日下午14时28分啊

伴随着一阵阵山崩地裂的巨响

老师和同学们瞬间被掩埋在

倒塌的房屋下

幸免遇难的我

孤零零地，站在

废墟之上

老师和同学们呢

我们的学校呢

那条回家的小路呢……

不在了

都不在了

老师带着同学们

朝天堂的方向去了

（天堂，那么遥远啊

看不见摸不着）

去天堂的路有阳光吗

有小花小草吗

有我们百玩不厌的小溪吗

我童年的伙伴儿

我小学的老师啊

你们在天堂好好地活着吧

在天堂造一所震不垮的小学

来生，我还在那里读书

我要和小伙伴们

仿照人间的样子

造一条同样的小路

在小路上，我们还和当年一样

追逐、嬉戏

还唱歌

问责震魔

如果我能遁土

我会深入到

地球的深处

抓住那个震魔

我会用手中的拐杖

雨点般地在他的魔体上述说

述说被它吞噬的生命

述说被它损毁的房屋

扭曲的公路……

不——

我要用鹰一般的利爪

将它撕裂

或者

把它从深藏的厚土中揪出

抛向朗朗天空

让亿万双人的眼睛

将它射杀

我会责问

那些死去的妇女和儿童有什么错

我会在每一个遇难者的尸体旁

按下它的头颅

我要喝令它

把那些亡灵通通找回

从新开始

他们的生活

啊……

如果这样也不能挽回

曾经的拥有

我就会让震魔

用它的躯体

铺就一条上天入地的路

我会踩着它

连通天堂和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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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