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秋去冬至,时不时的鞭炮声告诉人们春节快到了。李有才站在凳子上边糊春联边宣布:“爹,娘,我要和朋友南下广州闯天下,干大事业。”
人不学,不知仪;人不打,不成器。李老汉虽然原谅了才娃,但李老娘可没轻易饶了他,而是操起那二尺长的篾条把才娃屁屁打得开花。当然,从嵩山倒霉的并不止他。他娘老子回来就被下了岗。李老汉也没阻止女人的行为,他知道女人打才娃,只是气他不听话。
此刻听得这狗日的又要瞎折腾,老汉沉着脸说:“你想发大财,可以。但你得把我们来找你时的路费还我。”李有才站在凳子上嘿嘿一笑:“等我挣了大钱再百倍还你嘛。”
他老汉诚心要让他知道生活的磨难,找了架大东风,来回百多里去原厂子附近农地里挑了十吨瘦小甘蔗,对李有才说,你狗日的能在正月十五前把它卖完啰,老子就让你去南方流浪。李有才一看小山似的甘蔗堆,傻了眼。
说出去的话,就是放出去的屁,人能喝风,却不能吃屁。义气李有才既已答应了要还父亲钱,又想南下求大财,一着急,把所有狐朋狗友都召来。站在平山城最繁华的十字街口那维护电线杆子的大石头台子上,李有才指着一家衣服店问大家:“想不想引漂亮妮子注意?”
花若兰帮着母亲打理生意早成分内之事,春节期间衣服店生意好得不近人情。花大掌门业务繁多,无暇顾及小小衣店,花若兰早领了一帮小姐妹里里外外忙乎不停。众人一见这么多的妙龄少女,都暗自咽了下口水。
得,为引这群“漂亮妮子注意”,狐朋狗友们纷纷挽袖挺胸手起刀落,掏出压岁钱来赌化甘蔗。
李有才不当运动员,他当裁判。
好在那时平山还没普及城管。客走旺家门,行人见这甘蔗摊整日人来人往,拨开人群,驻足,手抚瘦蔗,有客人就摇头,这是细竹竿还是啥玩意儿?拇指粗的甘蔗也想拿来卖钱?李有才也不恼怒,笑吟吟说,浓缩的才是精品哩。您别看它细,它可是翻山越岭来至于新马泰三国结合部。
以超低价买了甘蔗的客人并不知晓,李有才口里的“新马泰”非指“新加坡、马来西亚、泰国”,而是平山三个名为“新店、马黄、泰蓬”的乡镇,也就是他娘老子厂子所在地三乡结合部。这算不得骗人。他觉得。
十吨甘蔗不是小数,到了正月十四,还剩一吨左右,李有才盘算了下得失:赚了二百,丢了两把甘蔗刀。
日他老娘哩,这不亏不赚真没球意思。李有才脑门一热,笑嘻嘻把一吨甘蔗分了亲戚朋友。一百块钱递给他老汉,摸着脑门说:“爸,这钱算我过春节孝敬您和妈的”;另外一百他拿去买了套新衣裳,递给外婆,不好意思地说:“外婆,这是我给您置办的大年礼物哩。”
外婆带了李有才十五年,今日见着了回报,激动得老泪众横。擦了擦眼角,外婆用枯手摩挲他茂发:“才娃呀,打小你就千烦。眼目前你也长大了,真得找个女人管管自己了呀。”李有才嘻嘻笑:“您不就是个女人嘛。”外婆叹了口气说“哎,我怕是管不了你多久啦…..你把上次带着人家出走那女孩带来我看看,成不?”
李有才心尖颤了下。
外婆身体看着挺好的,这个心愿先给她搁搁吧。——他不想用花若兰去骗外婆。
到了仲夏时分,就该中考了。有才和于土匪、张万宝提前一天寻了那考点,对着准考证号翻上二楼,扒着玻璃窗一数,妈的,居然是这间考室第一座位。一问其余二人,都没自己这么倒霉。于土匪这狗日的运气最好,被排在三楼最后一间考试的最后一个位置。
听着于土匪一脸谦虚说运气好,李有才想:“你运气好个鸡
巴,肯定是你那在教育局当会计的老汉搞的鬼。”暗叫了几声倒霉,有才振奋精神,去路边摊花两块钱,刮了个锃明瓦亮的大光头。
第二天蒙蒙亮,李有才溜进堂屋,掀开百货摊上盖着的塑料簿膜,取了包红塔山,再把晚间偷的那匕首拿到河边青石上蘸水磨得明明晃晃。别了他老汉出差新疆时买的这把匕首,有才又小心地拿衬衣盖着,走了走,确定匕首不会戳着大腿根,这才不慌不忙走去考场。
即使路上吃了两个包子,到了考场,太阳也刚露白脸。李有才见自家考室外走廊站着一男一女,媚笑问明白是俩监考老师,他给监考男老师发了支烟:“嗨,老师,您长得可真像费翔。”那男老师笑:“嘿嘿,哪儿呀,我可比不得他。”
给男老师亲手点上火,侧身攀住了从楼上伸上头的一株腊梅树,有才摘了枝桠上一只褐色的干腊梅,对黄衫女老师说:“老师,您知道这腊梅咋死的吗?”蝙蝠衫女老师说:“现在是夏天,它当然早死了。”李有才摇摇头:“它是妒忌死的。”
“嗯?”女老师年轻,不知这话怎解,杏眼瞪得溜圆。
“您往这一站,哪个男人不是只看您不看它呀。”李有才笑吟吟回答了一句,然后扯了衬衣角去擦油光发亮的脑门。哐的一声,腰间那雪亮匕首掉了地上。男女老师都被这出其不意吓了一跳,女老师说:“你用这刀削铅笔吗?”男老师说:“你把它插在裤裆里,小心把小鸡鸡割着了。”话出口才想起有女老师在旁,脸蓦地一红。
有才右手拾起匕首,左手拇指在锋刃上刮了两刮,正正经经说:“这刀以前还差点捅死过人哩。那年我去嵩山学武……”有才就把武侠书上的情节,混在自己跑河南的经历里,糅合成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讲给两人听。说自己在路上结识了两个乞丐,自己拿他们当兄弟,可没想这俩乞丐非拦住自己不许去嵩山。自己最初还以为他们是好意,哪知那俩乞丐根本没安好心,一个说要挖他眼睛,一个说要砍断他手臂,圈养着他去讨口要钱。若不是自己身边碰巧带着这把匕首,怕就完了。
男老师问他:“和这匕首有什么关系?”李有才说:“我挣脱臂上的绳子,拿刀扎了他们肚子。一人一刀,扎完就跑了。”
女老师听得眼睛大大的,问他:“那俩乞丐最后怎样了?”
李有才摇摇头:“谁知道呢?死了也活该,谁叫他们多管闲事?”
男女老师不知这故事真假,望着李有才时不时拍得啪啪响的光头,一个想:“龟儿子,你不就是想编个故事,好叫我们拿你作弊当空气吗?”另一个想:“哎,这孩子也真是可怜。看来以后自己结了婚,一定得把孩子带在身边,不能交给父母带。”女老师一时间竟把思路岔到了遥远的未来,为那还不知在哪儿的未来儿子担心起来。
眼见日头逐分火红,李有才给男老师发了最后一支烟,把烟盒揉成一团,随手丢地上,说:“老师,我可将最后一支烟都发给您了哦。”原来是为了短时间内拉拢关系,他竟在一个半小时,陪着男老师抽成两根烟囱。男人师微微一点头,叫他赶快进去看看座位。其实此次监考,因为涉及升学率,教育局长在监考老师大会上,早就暗示了可以适当放宽监考眼睛,所以这俩老师压根就没想为难谁。
可李有才并不知道这些呀。他进了教室,先是问后边的女同学:“平日考试完,你妈老汉打你不?”女同学一脸不屑:“哪能啊,我平日都是班上第一名。”李有才又问左边那满脸青春痘的男同学:“你会抽烟不?”那同学说:“抽烟有啥难的?”李有才问得几问,把周遭考生估摸了一下,认为抄袭后面这女孩的比较有把握。
李有才语、数、理、化都过得去,这四门课他自忖应该没问题,也就只是沉思答题,倒没茫然后顾。到了外语时,他咬着笔杆,把个屁股在板凳上磨来磨去,一会对面前的监考女老师笑笑,一会又去望最后一排的监考男老师。
英语这玩意,就和语文一样,翻书翻不着,乱猜猜不准。真要啃下它,确实得费莫大功夫。刚刚开考,他已是抄了后面女孩几题,考时过了一半,他也就抄了一半。女孩被他老是嚷嚷“给我看看,给我看看”的哀求弄得心烦,到了阅读题,竟手捂试卷再不让答案露面。李有才数了数分数,就算全对也不过只能拿到五十分,急了,转头低声说:“你不给老子看,等考完试老子把你裤子垮了。”
女孩出身官宦家庭,老汉手握平山铁拳,根本不吃他这套。之所以开始给他看,不过是他狗日的一来就恭维自己貌若天仙。这会听他如此说,女孩把试卷往下抹抹,只留了上面一寸距离,闷头笔走龙蛇。
李有才看了看腕子上的电子表,站起来请假:“老师,我想上厕所。”女老师一点头:“嗯。去吧。十分钟。”尽管有放宽条件的命令,不过不能太过分——这是教育局长的明示。
李有才站起来跑去厕所等于土匪。9点20对答案,这是约会好的时间和目的。
于土匪一来,李有才就问:“快把阅读题和作文答案给我”于土匪说:“球!作文怎会有答案!”李有才说:“那阅读题的呢?”
于土匪把全部答案递给他。
李有才拿着于土匪用草稿纸抄出的答案,一对比,心头犯了难:“这狗日的答案哪个才是对的?怎么大部分都合不上?”问于土匪:“这答案准确吗?”于土匪一抓脑门:“我哪知道哇?”于土匪之所以叫于土匪,不是他长得彪悍,而在于他油腻腻的头发总是梳着中分,又是单眼皮,看起来就有些刀子般的锋利和汉奸般的搞笑,可每当人笑话他是汉奸,保准那人就得被他偷袭。有时打不过,于土匪就会编了理由,让精壮的李有才出面,和着张万宝,三人一块把对方揍得鼻青脸肿。
李有才相信于土匪不会骗自己,可于土匪是班上最落后分子,他不能辨别答案,这更没什么值得怀疑。李有才想了几下,决定还是用后面这女孩的答案——你看人家答题那速度,肯定不会瞎掰。
正说着话,张万宝也进来了。三人再次比对,最后看出了端倪,于土匪这答案定有问题。眼见自己的和张万宝的答案能对上,李有才从口袋拿出只铅笔,在自己带来的草稿纸背后,飞速写上了张万宝答案上的阅读题和作文题。原来张万宝成绩也差,好在他的考桌在中间,就上下左右抄了个密不透风。
李有才拿了答案,不再相烦后面女孩,几抄几抄之下,他竟比人家还提前五分钟交卷。
这场考完,李有才并没垮她裤子。
垮她裤子的时间是在最后那天。
考试那校古色古香,除了一幢钢筋水泥教学楼,余下二三十间教室都是大洋槐树抱着的木结构老屋。散装教室外的槐树小的也有人粗,大的几人手拉手才能合围,荫荫相连浓荫蔽日。但有微风掠过,一片绿色翻滚。槐树皮肤粗糙,就像老农褐黄手掌裂纹横生。
李有才考完了最后一堂语文,看着褐灰槐树皮,猛然想起了外婆的风烛残年,跑下楼去摸。
槐树皮虽裂纹横生,可花儿却又白又嫩。风起时槐花洒落,那份大气非“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不能匹敌。槐树卑贱,哪儿都能存活;梨树娇气,草民们就不给它使好词:比如“梨园”拟的是戏子,戏子离开舞台,就如梨树移出果园,不是郁闷死就是惨死;比如“梨白”喻的是惨白,惨白若是形容脸色,那说明当时他大致很惨。唯一好听的“梨姿清逸”,虽由著名文学家曹植先生在《洛神赋》中作出,却有人批判那实则说明此女根本无人问津——受了阳光雨露的少妇通常都被滋润得胸丰臀肥,哪会弱得像梨姿呢?
李有才语文成绩不错,这次作文题目叫做:“一株小草的快乐”,有才洋洋洒洒一大篇,心境竟没转能及时调整得过来,摸着槐树又是好一通望树生叹。
——老子以后决不要那种假惺惺娇嫩的婆娘!
李有才刚来得急做这最后总结,不想胸口“冬”的一身闷响,被一青衣少女右肘猛然击中胃部。
这青衫少女他认得,就是背后女孩。可霎时间痛得冷汗直流的有才,哪有心情去呵斥,手按痛处,一弯腰就蹲了地上。青衣少女吓得连声尖叫:“怎办,怎办?周彤彤,他咋啦?”另一绿衣女孩冷冷回答:“不会死,大不了胃出血。”
青衫少女蹲下问有才:“疼吗?”
“这还用问!”李有才断断续续蹩出几个字。
青衫少女指着那冷面女孩,对李有才道:“对不起呀,刚开始我和她捉迷藏,也没见着你躲在这大树背后。”李有才怒道:“我又不是贼,躲什么?”少女道:“我不是那意思……”李有才道:“那你什么意思?”少女道:“你能不能容我把话说完?——我的意思是咱们不如去医院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后遗症?”
李有才虽推测出这少女成绩好,然而第一面就见她身材高挑,却奶子平平,早失了深入了解的兴趣,连名字也未留意。此刻听得这少女恁大了还在和人玩捉迷藏,不由又是恼怒又是好笑。只是苦于剧烈疼痛,虽是心头怒极,却无法跳起来喝骂,不由嘲讽道:“你才会有后遗症!”
青衫少女奇怪道:“我又没受伤,会有什么后遗症?”李有才板着脸道:“你有太平公主后遗症。”
那个叫周彤彤的女孩闻言一扯青衫少女:“黄小蕾,别和他纠缠,咱们走。”
黄小蕾小声道:“就这么走了?万一……”周彤彤冷笑道:“痛死他活该!”黄小蕾道:“他真不会有事?”周彤彤道:“我拿我爸的名声担保,他绝不会死。”黄小蕾放心了,周彤彤她爸可是平山赫赫有名的“周神医”。
黄小蕾说:“那我留个电话号码给他,免得他真出了啥事事找不着我。”周彤彤道:“还留电话给他?你是不是得了少年痴呆?”黄小蕾笑道:“我爸常说人得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今日到底是我撞的他。”周彤彤道:“我劝你快别想着负责了,这人你惹不起。”黄小蕾笑道:“他很厉害吗?再厉害有我爸厉害吗?”周彤彤道:“你知道他是谁吗?”黄小蕾摇摇头,道:“不认识。”
周彤彤和李有才初中同校不同班,对于“名人”李有才岂能不认识?于是细数了李有才在学校搞结拜,打架,跑河南,甚至卖甘蔗的事给黄小蕾听。“他还做过生意?”黄小蕾惊讶地问。她小小的脑子里,觉得做生意的人都是些不入流的人,一个学生怎能去摆甘蔗摊呢?
周彤彤正是当时帮着花若兰卖衣服的朋友之一,她倒不觉得经商是个下贱活,只是对黄小蕾道:“花若兰你认识吧?”黄小蕾说:“认识。”周彤彤又说:“你知道花若兰为什么不想读书了么?”黄小蕾说:“听人说她想帮母亲打理十字口那两家衣服店?”周彤彤摇头说:“哪儿啊,那理由是她说给别人的。她不想读书,还不是那人给害的?”周彤彤朝李有才还蹲在地上的身子呶了呶嘴。
“啊?他坏到居然敢威胁同学不准读书?”
周彤彤摸了摸黄小蕾额头,学着大人口吻说:“哎,你呀你呀,整天只知道闷在屋里读书,他,他,”脸红了一下,周彤彤凑在黄小蕾耳根:“花若兰被他那个了!”
黄小蕾懂得“那个”是什么含义,脸“腾”的一下红了。睨了下手捂肚子的李有才,她陷入了沉思。
花若兰这人,因周彤彤的关系,黄小蕾认识,只是不如周彤彤相交得深。工农商、工农商,商人的社会地位在八十年代连农民都不如。周彤彤的父亲是平山城管治安的铁拳,平日里最重身份,常对小蕾讲“学而优则仕,你不好好读书嘛,长大也只能像那些没工作的人一样早出晚归去摆摊!”。小蕾有时拿花若兰来举例,说人家经商也有生活好的,你看花若兰,穿得也好,住的也行,还骑摩托上学呢!她老汉就正正经经告诉她,有钱有啥用?有钱又不能得到别人尊重!你别跟着花若兰学,她妈在平山现在虽有钱,但谁瞧得起她啊!
黄小蕾隐隐感到了他老汉的话里有一丝妒忌,但更多的是鄙夷。心中初时尚不以为然,只可惜年幼之下,几经熏陶之下,也生了瞧不上商人之心。
“哎呦,哎哟!”李有才见这二人渐说渐入迷,竟有不再理睬之举,开始叫唤起来。
黄小蕾被这疼痛之声打断思考,反复权衡之下,决定无论如何还是得带他去医院看看:别万一真有个什么好歹,一是自己良心过不去,二是影响爸的声誉。
周彤彤听得黄小蕾要带李有才上人民医院,本想置之不理,但考虑到闺蜜黄小蕾纯粹得像一张白纸,可千万别被恶人李有才讹了去,还是主动去校门外街上招了两辆人力三轮,一辆命李有才爬上去,自己和黄小蕾同坐了第二辆。
人力三轮几弯几拐到了人民医院,李有才下车,黄小蕾给钱,周彤彤也不多言,只是冷冷看着李有才,思考要不要叫花若兰也来看看李有才演戏。——打死她也不信身子精壮的李有才会有啥不测!
医生问李有才何年何月生,他没回答,而是先问黄小蕾:“你是哪年的?”
听黄小蕾老老实实说了年月,李有才又笑着说他比黄小蕾晚一个月,还甜甜的叫黄小蕾姐,周彤彤很为花若兰不值。趁医生给李有才检查,周彤彤一溜烟跑去找花若兰。
花若兰也刚参加完考试,只不和周彤彤同场,听完周彤彤的叙述,她站起坐镇衣服店的屁股,急冲冲说道:“他是十月的?老子分明记得他生日是农历六月初五!”花若兰边走边问:“他伤得咋样?”周彤彤和她并肩走着,不屑道:“我说你也真是的,平日里你见我面就埋怨他从河南回来就不搭理你,现在倒这么着急了?”花若兰脸一红:“他死了算球,我关心的是我借给他那两千块钱!他要真死了,我找谁收账呀。”周彤彤笑道:“得了吧。你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呀?”花若兰停步道:“我有啥心思?”
“喜欢他!”周彤彤肯定地道。
霎时嬉笑打闹成一团。
到了医院,发现李有才和黄小蕾都不在,周彤彤问医生。医生说:“他俩早走了。”花若兰说:“他们怎么走的?”医生笑道:“朝外走的呗。”花若兰脸一红:“我的意思是,他们,那个,走路的,姿势。”
“勾肩搭背。”医生冷冷抛了一句:“病人有病,家属扶着,这有啥奇怪?”
花若兰心先是一紧,接着一松,最后又紧,出了门就问周彤彤:“黄小蕾是李有才亲戚?”周彤彤奇怪:“他们以前都不认识,怎会是亲戚?”花若兰道:“那怎么医生要说‘家属’?”周彤彤素以才思敏捷自居,想也未想道:“李有才那龟儿子,当时给医生说黄小蕾是他表姐!”
花若兰释然了,接着就埋怨周彤彤:“你咋骂人呐!”周彤彤凑在她耳边道:“你老实交代,你跟着李有才跑河南时,和他做过啥?”花若兰脸蓦然腾起一片火烧云:“讨厌。”正经道:“我们真没做过啥。真的。骗你是小狗。”
责任编辑: 冷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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