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杏生七九年顶替父亲进工厂,我只在车间干了二年活,就调入厂宣传部工作,每天除去喝水聊天就是读书看报,或去附近的古玩市场花鸟鱼虫市场闲逛,没人管我自由之极,以至于九五年工厂倒闭失业后,同事们都说我下岗还不得饿死。 当时我确实一下子蒙了,虽然厂里几年效益不好有点心理准备,但一下子砸了鸟食罐感觉天都塌了,连着好多天精神恍惚,晚上彻夜难眠,加上母亲瘫痪在床离不开人照管,一段时间我天天指安眠药睡觉。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没下过岗的人决难体味下岗者的滋味,兄弟姐妹还指望我多照看一下母亲呢?而我愁的是下月吃什么,因妻一直病休,家中根本无积蓄,那时我心臓就不好,在睡不好觉,每天人一动心就跳成一团,满头冒虚汗,现在想起来都后怕,我怎么熬过来的? 一个单位招司炉工,找了个朋友办了个证,居然被录取了。匝一进那五六层楼高的大型动力锅炉车间,我都傻了,这与在厂里见的小锅炉有天壤之别,各种各样的管路附机我都叫不上名,我只好翻书本现学现用,新工人考拭我竟得了第一名。工厂在塘沽开发区每天要做班车,九十年代高档班车并不多见,我们坐的是100多万的林肯豪华型,正值酷暑季节,里面清凉舒适另人心旷神怡,尤其是跑高速上立交桥似腾云驾雾往天上飞,那感觉一个字爽!在厂里工资才200多,在这里还不算管一顿饭及加班费和奖金就800元。我感觉自己象做梦,不相信好事会这么轻易落到自己头上,平时不舍得买的东西如下毫不犹豫,似乎那钱不是赚的而是白捡的。 我这人不管上学下乡进工厂,卓杏生让别人管的时候极少,在厂里又自恃与一些中层私交好,只要是看不惯的认为欠妥的决不罢休,那怕是车间主任党办秘书一定当面指明,有时闹得人家挺尴尬依然乐此不疲,走出国营企业,这毛病可不是说改就改得了的。合资企业中好多干部都是从深圳珠海那边打过工的,在那边官大一级压死人,老板的话高于一切,只要上级讲的不对也要无条件执行,生怕被炒尤鱼,福利越高的单位越甚。刚进公司部门主管对我印象颇佳,因为几次测试我都名列前矛,于是他就把许多是他不是他的差事都交给我办,惹得一帮早我进厂的工人不满,我这人又傲从不想取悦谁,渐渐的和周围人有了距离,主管还拱火说从今之后凡事我可代他做主,谁不服我就是不服他,我还沾沾自喜以为遇到知我者也。但不久我就把主管得罪了,主管曾在深圳打过工,说住鸽子窝吃劣等伙食挨骂在那里挺正常,那里的人就认为没能耐理该受罪,做不好事挨骂挺自然,弱者根本不值得同情。因此他对工友中脑子慢的,手脚笨的,体力差的不满甚至挤兑之离开,认为社会竞争优胜劣汰很自然,可我在国企十几年,那时的工厂里,老实是最受推崇的,越是手笨的脑子弱的穷的家里负担重的越格外关怀,处处与以方便还高看一眼哩。 大型动力系统有三四层楼高,与房顶仍有很大空间,因此在中上部都建有大型平台及成排简易房间,用来作仓库或更衣室或娱乐场所,上去的铁楼梯一人多宽又高又陡,一次主管让一五十多岁的老职工扛一捆上百斤,三米多长的锅炉穿条送到顶层库房,大家都明白主管找茬算计他都看热闹,我却没犹豫一把抓住他说:开什么玩笑,这要闪了腰栽下来还不的搭上命。本来两人轻轻松松的活,但叫谁谁不动,我只好自己帮着搭上楼,下来就见主管脸色不对,我才不在乎呢,回津的班车上,我还不留情面的数落了他一顿。又一次他唤曾私下对我说想打发走的二工友去运胶板,我正开铲车路过,说这么热的伏天二人得干小半天,不如放车上我跑几趟,那二人挺高兴回城区的路上争着要请我,可主管却气的脸色铁青,我也感到有些喧宾夺主,心寻思找机会解释一番。 当然别的小事还有许多,但这二次以足够了,二个月后那几个被挤兑的没走,我却被辞退了,当然也是我不小心中了被我顶替了老大位置的人下的套。 在家没呆几天,我又进了一个国营工厂,但身份却是临时工,在那里我才知道什么叫寄人篱下和低人一等及人心险恶,正式工每天上班除去喝酒就是打牌,工资1200多,我们几个临时工还得给他们买早餐买酒菜换啤酒。所有的活都临时工干,工资却只有400元,招呼我们从不叫名,都是嘿.咳的,迟到一会要扣钱,早走一会也扣钱,甚至于故意仍下烟头回来训斥你不做卫生。为讨好他们有的临时工甚至把带来的大鱼大肉给他们吃,自己却吃对方带的咸菜箩卜,在国营厂里太热的天气领导甚至不让干活,生怕出意外事故,而在那越热的天越给你找干不完的活,你稍微闲会他们就给你脸色,说话象训大儿大女,有的正式工对我们友善些他们还不干,说你们这样以后就没法管临时工了。一年后我离了那里可却和二个正式工成了默逆朋友,因为只有在那种气氛下,才能检测人心,我后来承包活时会趁机叫上他们一起干,不在乎他们干多少活,为的是聚聚聊聊,钱也会给很多。 不久又在劳务市场找到一工作,是警备区的一食品厂,地址在郊区。因为是初建,我和几个管理干部同时上岗,董事长是个师长,厂长主任都是团级军官,大家一起吃饭在军官食堂,士兵见我们都打军礼。每天上班一团政委的桑塔那因路过我家,特意捎带我,邻居们见这么豪华车接我都蒙了。坐在政委的车里,进入士兵站岗的农场,走动中会时不时有军人向你敬礼,吃饭时周围都是杠上代星的军官,师长团长叫你小鬼,给你夹菜,我真是受宠若惊,回想一周前当临时工的屈辱,真是难以想象。买设备让你跟着,请劳动局办手续让你作陪,连施工队的头也请你多关照,夜里值班食堂给你做小灶,晚上睡觉师长会打来电话让你注意煤气,周围的人甚至叫你XX工程师,那种感觉真是无以言表。可惜好景不长,合资方日本经济危机停止投资,工厂未开门就关门我在次失业,可我也因此明白社会之大,天外有天,从此以后海阔凭我跃,天高任我飞。 再进的工厂老板是个有背景的人,曾在日本留学,知道东方人崇尚土葬,墓碑生意方兴未艾,遂在津投资办厂挣了许多钱。他欲増加生产规模又建一厂,选中一废旧厂房,二台锅炉数年未用锈迹癍癍,我负责使之起死回生。本来锅炉是压力容器,维修必需经专业人员检测并出修复方案,运行还须专业部门批准,可这二台锅炉连档案都没有,老板说我手中定单都排到明年了,给你二十天使之正常运行,出任何事他都兜着。他附于我人事财务所有权力,并叮嘱各部门全方位配合,又是请客吃饭加红包,我受宠若惊,大有遇知音相识恨晚的感觉,遂查资料请教师傅废寝忘食,将所有设备修缮一新,开工那天老板举杯相谢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于是面对新厂区建设,所有设备改造人员管理我写出了一份详细的计划,将十几年大国营企业的经验教训合盘倾诉。本以为老板年龄与我相当,而又是用人之际,我如此坦诚相助他会高看我一眼,日后他前程无量我宜后半生有靠。 在随后的二个月中,我尽心竭力把所有可能的问题消灭在萌芽中,许多人说你比老板和那些老板“发小”还上心这个工厂。可是不久我的工资突然从1200降到400,我当然要问,老板却说日本经济危机产品销量锐减,大家包涵共度难关。我感觉被人戏耍了一般当即辞职。事后有人说,老板就打算让你们高薪的走,但有文化的人棋高一筹,他让你们自己接球,他当时说所有职工都减三分之二,实际上所有未辞职的人工资一分未少。过后我也明白老板和老板娘都是不错的人,只是如今各行各业都有属于自己的圈子,外人是很难介入的,你是不错可我们不带你玩!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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