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震惊和悲伤的自然灾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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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军


　　一个曾经到过的地方会给我这个喜欢旅行的人留下深刻的记忆。一方面是曾经那美若天堂的景色，一方面是残垣断壁，茫然无措的悲哀。矛盾总是无时无处不在。

　　本文记述的是2004年7月12日，我和孩子妈九寨一游途经汶川、茂县之所历，谨献给这个我所为之心醉的地方和那里受难的人们，特别是那些昨日还沐浴在川西北阳光下的孩子们，还有那些和他们一同罹难的我的同事！

　　愿你们安息，愿所有人平安！！
　　


　　自成都往九寨的旅游bus通常是早7.30出城。在濛濛细雨中我和麒麒妈买了些干粮和饮用水放在车上，这是辆茂县旅游公司的32座空调车，司机叫郭金能，40出头，见惯了来自各地的旅游者，所以他对我们夫妻并不在意，只是看到我的90式背囊太大，才摘下太阳镜，关切的告诉我可以放在最后一排的窗角。早餐时从九寨下来的游客开玩笑的告诉我多吃几个鸡蛋，说上面物资匮乏昂贵，先补充一下吧。


　　天晴了，清晨的成都难得的看到晨曦，人们依然慢慢的骑车赶去上班，女人们在车把上插着一把阳伞，仿佛昨晚的龙门阵摆的还意犹未尽，悠闲是这个城市最亮丽的招牌。车子七拐八拐驶出了市区，上了成灌高速公路，须臾便到达都江堰。


　　一刻钟的打尖，熟识了车上的旅伴。来自北京的小情侣，一队来自河南的农民家庭，还有其他省市的散客，和我们同机抵蓉的夫妻老乡与我们坐在第四排。


　　水泥路面渐渐消失，街边鳞次栉比的小楼被青葱的灌木取代，发动机开始发出大扭矩的低吼，人们渐息了说笑，屏住呼吸，不眨眼的看着窗外，传说中的盘山路到了。


　　山嵯峨数百仞，傍山而行，仅可以并行两车，路窄的地方下行停下让上行，只有本地的司机敢于肆无忌惮超车，远处的山谷里一片片闪动的耀眼的亮光，那是行进间的车队，这条川西北黄金旅游线上永远是川流不息。无数辆旅游大巴擦肩而过，满载着游兴未尽的游客返回都市，而我们正匆匆的去往仙境。


　　忽然，阵阵的隆隆响声掩盖了发动机的轰鸣，人们疑惑的对望，顺着导游手指的方向，透过树丛，百米下山谷间一条白练喷薄而出　－　岷江！！


　　岷江又叫汶江，发源于岷山，是巴蜀地区除长江和嘉陵江外第三条著名的河流。流量大，流速湍急，浊浪滔滔，震人心魄。巨大的水流劈山而过，夹杂着高原的寒气，在耸峻的山岭间奔腾不息。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导游说若想知晓上游旅游区的天气，只消看看江水。若清，则上游无雨，若浊，则是大雨瓢泼。


　　公路距离江面垂直近百米。路堤下一条条石瀑挂在山中，流到江里．车沿着公路慢慢爬行，偶尔在山花烂漫处暂停，让来自远方的人们领略一下蜀花儿的媚色。车厢沉浸在阵阵“啧啧”的惊叹声中，蜀山的壮美，蜀江的磅礴，还有一层层缠绕在入云的蜀山腰间的公路，仿佛攀在天上的车驾，和一群群来朝拜瑶池琼境的人们。


　　“欢迎来到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一块巨大的蓝色匾额跨在公路上方。已经进入汶川境内。


　　汶川，西羌锁钥，大禹的故乡。


　　理论上我们已经走出成都盆地，来到青藏高原的边缘，空灵藏音和古老羌笛的源地，山风开始在耳边呼啸，簌簌间仿佛听到羌人箅篥在崇山回响！


　　转过山弯，谷地渐次开阔，岷江也在两山间变得驯服，百多米宽，公路上极目望去，水流间几许礁岩，顽强的中流砥柱，任凭江水拍打激荡。心中的敬佩油然而生。


　　两岸山间的植被垂直分布，山顶郁郁葱葱，山间褐色的花岗岩随处可见，千百年的风吹雨打，在外力作用下风化严重，随处可见面盆大小的岩砾在山体的缝隙间驻流，只消一点点涓流便可让它们坠下。


　　车上的人依然沉浸在对景色不可思议的惊讶中，不知不觉，车子来到一座繁忙的桥头，拥堵着大小车辆。司机摇下窗，向对面而来的车子询问着什么，然后客车调头驶下公路，离开车的洪流。


　　河滩的车辙已经变得坚硬，依靠旅游车强有力的悬挂，颠簸勉强可以接受，脱离了大队，我们仿佛回到一个孤寂的空间，头顶上的公路依然车来车往，人马喧闹，我们却在一片碎石间驶上一座摇摇晃晃的索桥，开向江对面。四周静得可怕。


　　自上世纪发现九寨沟以来，人们总要走江对面这条路，翻山越岭要３个昼夜才能到达远山中的海子，直到修通高等级公路，我们走的这条老路因为泥石流就已经很少有人走了，好在这几天都是晴天，可是游客们还是纳闷为什么开上这条崎岖的小路，脚下十几米就是滔滔岷江，浊浪仿佛触手可及，湍急得令人窒息，上面则是岩石嶙峋的山体，比房间还要大的松动大石悬在头上，随时滚落。冷汗！


　　司机丝毫不理会乘客的不解和埋怨，驾驶客车像船一样在翻浆的羊肠小道上踟蹰而行，山脚到处是滚落的一房多大的巨石和被泥石流压塌的房屋，荒草丛生，毫无生气。车壁紧贴着山壁，大山中炸出的小路紧紧的包裹着，不让客车被森白可怖的江水吞噬而去，突出的倒后镜擦着山岩嘶嘶作响，岩隙间生长着的小树扑啦啦的滑过车顶，乘客紧紧的靠在座椅上，屏住呼吸，看着操纵着一车人生命的司机，这一时刻郭师傅才是上帝，游客都虔诚地企盼他把大家渡出苦海。


　　时间一分一秒的的流逝，这岷江边的小路仿佛没有穷尽，人们的视野因为心理而变得狭窄，只是仅盯着眼前，或是低头看着地板，时不时一流碎石从鹰嘴般的山上坠落，敲得车顶叮当作响。像漆黑暗夜中冥冥的鼓声震动着心房。肾上腺素强烈的分泌，对于路的恐惧超过了咫尺身边的江水，虽然岷江也是深邃莫测。


　　和我们在一起的是一个小车队，客货轿车混杂，小心翼翼的跟在一起，亦步亦趋，心惊胆战。司机依旧坦然，他的淡定给人们增加了几分勇气，男人们开始吸烟，女人们开始窃窃私语。充满了对前途的渴望。直到一脚突然的刹车惊醒了人们。


　　“看！”司机得意的把车停在路边。


　　江面豁然开朗，头顶峡谷两山间出现了久违了的一大大大块蓝天，大大的太阳挂在天上（蜀地无日哦），最不可思议的景象出现了：江对面汶川县城的公路上呈现出一条长链，五颜六色，密密匝匝。数百辆旅游大巴间杂着大小货车停在公路上，各个只有指盖大小，其间人头攒动，熙熙攘攘。依山一大堆塌方的山石把路面堵的严严实实，占据了２０多延长米，有上千立方。土石的两边各有一辆挖掘机在奋力的把山石推下江去，土方的两边各有几百辆车啊！！


　　掌声爆发在整个车厢，郭师傅腼腆地笑了。大家终于知道走老路的原因：主路塌方，最快也要4、５个小时才能疏通前行，师傅为了不耽误大家的游性选择了老路。“这点塌方算什么，小意思，不下雨也经常有的，曾经有旅游团被堵３天，买东西吃都困难，九寨的边都没摸到就返回成都了”。导游如是说。


　　迅即，车子又在空无一人的公路上欢快的跑起来，眼前都是坦途，一座正在修建的电站大坝伫立在江心。


　　前面就是茂县。


　　就要翻山了。


　　


作者：徐军 沈阳市和平区南京街第一小学　adolfxujun@sohu.com
4月18日通过邮箱投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