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开始追究强拆逼死人命的官员了

蒙山袍哥 · 发表于 2010-9-24 19:41

9月17日晚，江西抚州市委对宜黄县“"9·10”拆迁事件相关责任人作出处理。宜黄县委书记邱建国、县长苏建国被立案调查，并免去其宜黄县委常委、县政府副县长职务。

不少网友就此发言，说是“终于开始追究强拆逼死人命的官员了”，这说法不准确。6月间，《长江日报》发过我的《终于有官员因强拆逼死人获罪》，此文指出4月14日被判刑的安徽阜阳颍州区原副区长曹颍章，“是中国第一个因强拆而被行政追责，并被法庭判决有罪的科级以上的官员”。“其人其案，似乎标志着结束了一个‘强拆均有功’的时代；同时也开启了一个时代——在这个‘新时代’，暴力拆迁民宅的官员搞不好或许也能获罪”。

2008年5月2日，安徽颍上县黄坝乡发生过一桩逼死人命案，被强制拆迁的村民高家丰在乡政府门前自缢身亡。此事引起了中央政治局常委周永康的关注，乡党委书记马文献因收受贿赂、滥用职权罪被判处有期徒刑5年。该案是科级官员因强拆逼死人命获罪第一案，但未引发应有关注。或许，未成舆论热点的原因，和此案发于乡下，仅涉农民、乡官有关。

我将阜阳颍州区的强拆命案视为“标志性事件”，并非出于发案时间较早的原因，而是因为对此案的处理和唐福珍案引发的震动有关。唐福珍自焚案后，没有官员受到实质性制裁；但唐案决定了官员强拆逼死人命案的“走向”。从此，由于受到强烈刺激的公众表达了他们的愤怒，高层权力开始考虑应在这方面节制官员。

“围观”开始了，而围观之下有人想脱离被围观的境地，由是需要切割责任，从而规定了“直接责任人”或会被追责。从这个意义上说，唐福珍没有白死，她的死“惊天”了——更确切的说法是，由于包括“中产”在内的草民均由此案而受惊，某些官员的觉悟也有提升，觉得社会上总出这种事情是有点不正常。

强拆是种暴力特征最强的腐败活动，本身就是最嚣张、最严重的犯罪之一。然而，强拆逼死人命，则不仅是腐败大案，那还是命案、刑事大案。我承认，强拆的官员和业主没有私仇，这种行为确实是出于“公仇”——它本是针对所有国民的、对全体人民的战争行为。而所有感到悲伤和恐惧的“旁观者”，也正是由于觉察到作战对象的不确定性而“兔死狐悲”。

17日晚抚州市委作出处理决定，但在18日，宜黄的“相关责任人”还能率领当地武装抢走被害人尸体，并控制了一群苦主。看来，这里对领导的“立案”，属于“非国民待遇”，并非刑事案件的立案。至少，此现象说明较高一级的权力，还拿刑事大案的涉案人当自己人看待，低估了他们继续加害于人的欲望和能力。还好，得益于伟大的互联网，公众可以围观涉案人在立案前后的嚣张表现，同时也围观了立案方的失察或懈怠。

今年4月8日，《南方都市报》头版报道的标题是《“拆出人命”的地方，官员果然个个还在》。该报记者盘点近三年间震撼公众的八起拆迁自焚或活埋案，指出发案地“无一名地方一把手受到问责或追究”。可见，宜黄“9·10”，开启了地方一把手被追责的“新局面”。

每起强拆逼死人事件都是大案要案，这道理无需新的立法予以确认。中国社会文明“进步”到强拆逼死人也能追究县级一把手责任这一步，竟然如此步履维艰，竟然需要好多条人命来昭示早已无需昭示的天理。面对此情若有人问该喜还是该忧，我只能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