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时候,一阵“雅雨”拂来,雅安上里古镇就有了一丝凉意。傍晚时分,当家家户户古色古香的屋檐下次第升挂起一排排大红灯笼的时候,当一把把“小雨伞”陶醉在古镇夜色的时候,另一道更原始的风景便由远及近沿二仙桥方向,向韩家大院游来。
一位长衫老人,披蓑戴笠,挑着灯笼,肩上挎着长2尺见方的竹梆,右手提一面铜锣,左手舞动一支小棒槌:“镗镗——一更啦,听好啦,防火防盗啦……”沙哑的铜锣声、苍老的喊更声湿漉漉的,早已把古镇和游客们带进了一个更加古老的年代。
打更人名叫杨继全,今年68岁,早在2005年秋,杨大爷就成了新中国成立以来上里古镇的第一任“更夫”。一个秋风习习傍晚,他穿戴好“制服”——一件天蓝色的长衫、一根白色的头帕、一双平底布鞋。可是他提着灯笼、挎着竹梆、举着铜锣时,半天也迈不出家门。
“带着这套古人的行头上路,好别扭哦!”杨大爷说,那天傍晚,他走出二仙桥,走上白马泉,铜锣敲了好几阵,直到走进韩家大院,才喊出了第一声——“一更啦,听好了,防火防盗啦……”
自从古镇的第一声更响,就引来了一群看稀奇的娃娃,他走到哪儿,娃娃们就跟到哪儿。一些调皮鬼居然把他肩上挑起的灯笼当把子练。走着喊着,突然会从身后飞过一粒用弹弓射出的泥丸,有时打在脸上,挺痛。为此,杨大爷要出去打更时,便在“制服”里多套了2件衣服,他说这样可以抵挡一阵泥丸。
杨大爷打更不到半年,腰包里就多了一部手机。说是发了财,打更每天晚上才10元钱,按他的话说,这只够一个月的油盐钱;说是赶时髦,他又曾表示,更夫的装束越古朴越扯眼球,如今他已经1年多没有穿过皮鞋了。随着四季变换,草鞋、胶鞋、布鞋轮流伴他度量古镇,儿子给他卖的2套西装放在衣柜里快发霉了,还没试过新,即使有心时髦也不能时髦啊!
后来他在不经意间露了风——手机是老伴省吃俭用硬给自己配的,目的是“深更半夜万一有了什么事情好联系”。此言一处,古镇人纷纷抿嘴。因为就在配手机的前段日子,杨大爷天天都有“艳遇”。期间,古镇接待了数以万计的游客,许多年轻貌美的女孩儿参观完古镇的风光之后,还不忘拉着这位更夫的手合影留念。大家猜疑,是杨大爷的“艳遇”传到了老伴的耳朵里,老伴吃醋了,才给他配一部手机作为“监督工具”。有人提及这档子事儿,杨大爷乐呵呵地总是笑而不答。
杨大爷只读过3年私塾,但讲古镇历史却口若悬河。“民国年间,韩家老院烧起一场大火,烧得只剩下一个龙门子了,到现在也没有完全还原,可惜啊可惜……”杨大爷逢人就要讲上一遍,口气带着惋惜,心有些沉重。
古镇人说,这更夫一点也不“安分”,不但喜欢给游客讲古镇的历史,喊更时还经常“出轨”,往往把通知、消息也当作“更”来喊。古镇什么时候上报纸、什么时候上电视、什么时候搞安全培训等,都逃不过他这喊更的嘴。
去年6月的一个傍晚,杨大爷在喊更时,就喊出了一条让全镇兴奋的消息:“大家注意啦,请在今晚10点准时收看四川电视,我们古镇上电视啦,我也上电视啦……”
“只有现在的打更人才有这样的社会地位啊,古时候那些更夫想也不敢想。”言谈中杨大爷流露出一种知足感。他表示,当更夫苦是苦了点,一年下来就穿烂了4双草鞋、3双布鞋。但是,古镇却平安了,千值万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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