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大大小小,嘻嘻哈哈地吃完过年饭,便掏出了早已准备好的压岁红包,分发给金童玉女们,看着他们满足的坏笑,心里便涌满了过年的喜庆。有人提议到南充生态公园去转转,大家一致赞成,于是,顾不上收拾碗筷,就拉着小的,扶着老的,一起出了门。 穿过五星花园的喧嚣,路过模范街的拥挤,沿着滨江大道的一路清爽,在说说笑笑、打打闹闹之间,我们来到了生态公园。 站在石阶上,向下一望,便觉眼前一亮。这里有山有水,有桥有廊,虽没有参天古树,却已显露出“生态”的倩影。梅花开得正艳,一树火红,一树银白,与草间星星点点的野花相映成趣。草儿也不甘弱,用满身的纯PK着花的艳,每走一步,都能感受到早春的气息。 小孩们已自顾自地打闹去了,我陪老父边走边聊。老人家聊的全是过年的旧事,老态龙钟的笑容里写满了幸福,“要是你妈在就好了”。是的,母亲离开我们已二十多年,我陪老父过年已二十多载,这句话我也听了二十多年了。 那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但现在想起来,却晃如昨日。年三十晚上,吃完年夜饭,母亲便给我们发压岁钱,每人四枚5分的硬币,一共两角。再把“新”衣服放在我们的床头,并一再告诉我们明日一定要早起。我之所以要在“新”字上加引号,是因为这新衣实在配不得一个新字。我们兄妹多,家里穷,就是过年,也没办法都置新衣。于是,母亲便利用岁尾空闲,把老大穿过的衣服,逐件逐件地改小,再把大洞小眼补成各种花样,最后再送进染衣铺染过,一件新衣服便出来了。虽然布料是旧的,款式花样却比别人的好看,所以,邻家小友竟羡慕得要死。大初一清早,天才麻麻亮,我们几兄妹就起床了。母亲给我们穿上了新衣,我们便蹦蹦跳跳地上街“赛宝”去了。 走到街上,看到了平日里不多见的各种小吃,麻花、散子、糖麻丸、蒸馍、油糕等,好多都叫不出名来,满街都是香气,直叫人流口水,眼睛都望绿了,硬币也捏出了汗,但最终还是没舍得去买一样吃,因为我知道,母亲太辛苦了,这两角钱来之不易,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乱花的。 晌午时分,我焉焉地回家去,走到自家菜地边时,看见了一只还算新的火柴盒,我捡起来,打开一看,不禁吓了我一大跳,里面竟折放着一叠钱,数了数,哇,有一块三角,我心里咚咚咚地跳起来,四下看看无人,便一阵风似地跑回家去,把母亲拉到半边,将火柴盒交给她。母亲也吓了一大跳,急急地问我是怎么回事,然后对父亲说“我到菜地里去一下”便出了门,直到傍晚,母亲才到得家来。初二初三两天,母亲没象往年一样去走亲戚,却一个人在菜地里忙碌着,父亲喊了她几次,她都装着没听见。到初三晚上,我才听到隔壁的母亲对父亲说:唉!我都守了两天,硬是没得人来找,看来这钱是找不到人来领了,我看先放在那里,如果实在没人来认,就再添上四角钱给娃儿缴学费吧! 这么多年了,母亲的故事却依然影响着我,影响着我的思想,也影响着我的生活。放心吧!妈妈,我会珍惜现在的日子,珍惜现在的工作,珍惜现在每一样我应该珍惜的东西。但愿在天堂的你不再贫穷,不再有病痛,不再有烦恼。 我挎上相机,快走两步,紧紧地挽住了父亲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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