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重秤上的64.8公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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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是孙女的生日，来了很多宾客。

我们一家都忙上忙下，饭都没怎么吃，肚子空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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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后，和一个久不曾见面的干女儿谈起了她的干爹，我的老公。我顺便告诉了她，干爹去年患了肺癌并做了手术。她惊讶地告诉我说，难怪觉得干爹好像瘦了些，不过，精神状态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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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晚上回家后，老公问我：“今天，有些客人说我瘦了，你看我是不是瘦了呢？”我抬头，猛一看，肌肉好像变松了一点，也想起干女儿的话，脱口而出：“好像是”。

他喃喃自语“怎么会瘦了呢？他到体重秤上一称，64.8公斤。口中说着：昨天早上称，体重还是65.2公斤呢。况且，晚上称体重还要重一些呢。”他已在心里认可自己认可自己瘦了。

我忘了，癌症病人对体重是比较敏感的。

其实，我认为，64.8公斤并不意味着他就瘦了，可能是没有怎么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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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他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今年以来，老公经中医调理，睡眠已很好了。

常常是像上了条的闹钟一样，到了晚上的十点，就准时入睡了。而且，睡得很沉。

今晚，他却失眠了。

我为自己一句无心的话而深深自责。

我怎么能说那句话呢？带着悔意，迷迷糊糊的，我渐渐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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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老公在摸索着找手机看时间。躺下，过了两分钟又翻过身，没两分钟，他又动了，先是侧过身，接着后背微微拱起，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被角。隔几分钟便换个姿势，床垫发出细微的吱呀声，时而轻叹一声，气音轻得像羽毛。

他睁着眼望着黑暗的天花板，眉头微蹙，像是有团解不开的事在心里打转，翻来覆去间，连呼吸都透着几分沉郁的焦躁。这一切都让我心里十分难受。
我也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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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感自己没有做好妻子的保护责任。

癌症病人的感情是脆弱的，需要时时保护他那敏感脆弱的神经。

我悄悄转过身，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看着他侧躺的背影。肩膀还是宽的，只是好像比从前更单薄了些——不是因为瘦，是因为那份藏不住的焦虑。

作为他的妻子，我本该是最懂他敏感的人，该在别人说他瘦时立刻笑着反驳“没有的事，体重一点没少，看着精神着呢”，该在他自己怀疑时紧紧握着他的手说“别瞎想，没好好吃饭而已”，可我偏偏说了最不该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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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的日子，我得把“细心”两个字刻在心里。他的脆弱，他的不安，他那些没说出口的担忧，我都要一一接住，用温柔裹住，再也不让他因为我的疏忽，在深夜里独自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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