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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龙门阵] 感谢恩人——百岁老人亲历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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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12-4 16:4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廖沛林十五岁时,去成都参加考试。他从井研来到省城,虽然是辛亥革命元老之子,成都亲戚多,但当时条件如此,也是走路去的。考试完毕后,知道没有被录取,便一个人从成都步行回井研。廖沛林虽然年纪还小,但个子长得高,一身学生装,身材虽单调,样子却结实。廖家人的长相,宽额大脸,五官都长得均称突出。他在盛夏的成都平原里走着,满眼是金黄,满鼻是稻香,虽没考上,心头也并不沮丧。走到中午时分,早已汗水淋漓,举目四望,也看不到行人。到了苏码头,这里是潘文华56军的防区。三个乡丁向他走来,廖沛林在井研早见过,对他父亲可是毕恭毕敬的。他并不在意。可是,这几个人对他却十分在意,都驻足看了一阵,只见其中一人把手一挥,三人一齐向前奔来,廖沛林还没有想起要拔腿就跑,双手已被死死抓住。廖沛林极力说明自己是学生,是井研的,父亲是三科的科长,三个人就像根本就听不懂中文似的,把手给扭到背后,用绳子绑了个结实,廖沛林说也没用,只好被押走。到了兵役科,关了两天,身上的东西被搜得干干净净,穿的衣服被强行脱了,硬给穿上了军服。在井研谁会抓廖沛林的丁,可这里不是井研,他怎么说别人都不听,只得认命,还必须装着服服贴贴的样子,规规矩矩地吃饭、睡觉。这些被抓来的新兵,驻扎在离苏码头一公里多的一个农家大院里。在那里训练了将近两个月,吃得很差。廖沛林病了,连续三天吃不下饭。连里见他病得沉重,就叫一个黑黑瘦瘦的大个子兵押着,去找医官看病。
    这是个大晴天,太阳明晃晃的,廖沛林和押他的兵穿得一一模一样:戴顶黄色帽子,上身黄色短袖衬衣,下身黄色短裤,脚上还是自己的鞋。他们经过苏码头,正是赶场天,篼篼箩箩,小摊小点,面馆茶铺,也还热闹。到了街中间,几个拖三轮的见押他的士兵,就一把拉住:“啊呀!大个子,好久不见,喝茶!喝茶!”原来这个兵以前也是拉三轮的。当时正是初秋天气,太阳火辣辣的,早晒得他们口干舌燥了,那个兵押着廖沛林进了茶房。看见廖渍林病兮兮的,也不太注意。廖沛林见有了机会,虽然三天没有吃饭,精神突然来了,于是说:“我要屙尿。”那兵说:“去吧,去吧!找着回来。”廖沛林出了店子,钻入人群,扯伸就是一趟子。不敢走大路,只跑田坎山埂,朝有苞谷林的地方跑。跑了小半天,饿得一身都酸软了。大黄葛树下,一个么店子,有一个老大爷摆着地摊在卖梨。廖沛林走上前去,先恭恭敬敬地说声:“爷爷好!”老大爷银发冰须,满脸沟壑,望着这位兵小哥,没有吭声。廖沛林向老人如实讲了自己的情况,说:“我饿得慌,想吃颗梨,又身无分文,只有一张手巾。”那老人给了他三个梨,说:“我最恨穿黄狗皮的,你是落难的,不要你的手巾,拿着快吃、快走,当兵的,被逮着要打死的。”
    廖沛林边吃梨边大步走,吃了三个梨,身上有了力气,直走到百鸟归巢,金乌西坠,玉兔东升。他到了杨柳的街背后,不敢走大街,怕被当逃兵抓了。十几岁的孩子,胆子本来就小,又哪敢在山上睡觉?他提心吊胆地走着走着,见竹林深处,射出一点灯光,他就麻着胆子向灯光处挨,淡淡的月光下,见是一座茅草房,竹篱笆门,只听纺线婆们在高声吟唱。他麻着胆子到了门前,里面却毫无声息。他犹豫再三,才举手轻轻地敲了敲门,门开了,妇女的声音,问:“你是要买麻糖么?”廖沛林又把自己的情况说了一遍,并说:“请行行好,让我在屋里睡一晚上。”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也到了门口。那妇女说:“进来吧。”他进屋后,就着灯光看这妇女,四十来岁,粗辫子,面目慈祥,长得白净。她先揪了一坨麻糖给他吃,又喊:“东儿,把稀饭端出来。”那叫东儿的,端出一大碗冷的豇豆稀饭。廖沛林接在手里,几口就喝下去了,浑身舒服。东儿长得和他一般高,见他吃了饭,捡了碗筷,约他到后边的塘里洗了澡,就和他一床睡。廖沛林真像回到家一样的开心,安安稳稳地睡到天亮。第二天早上起床后,那妇女说:“我们都不吃早饭的,早饭午饭一起吃。”她说着,又揪给他一大坨麻糖,说:“你这身衣服要不得!被人看破抓住,就危险了。”就让廖沛林脱了,换上他儿子的一件旧衣裳,并用一条草绳在他腰上一捆,还给了他一双草鞋。说:“这样穿着,就和本地人一样了。趁早快走吧。”廖沛林千恩万谢地告辞而去。
    他又走了几十里地,已是仁寿地界,万山横亘,林木森然。前面却有一条大路,他穿入大路,见前面一个人,挑着一个担子,一头一个箱子,后面还放着一个长枕头。走起路来,那枕头晃来晃去的,很不方便。廖沛林追上去一看,那人有四五十岁,就说:“大爷,我看你挑起不好走,我给你拿枕头。”那大爷说:“好,你帮我拿嘛。”大爷放下担子,取出枕头,给了廖沛林。廖沛林看这老人,头发已经花白,脸上却还没啥皱纹。廖沛林就把枕头扛在肩上,他们边走边摆,廖沛把自己的情况告诉了他。走了一阵,见前面路边石包上坐着两个姑娘,一个十七八岁,一个十四五岁。头上长辫子,上穿白绸短衫,下穿阴单裙子,看得出是发财人家的小姐。那大爷说:“这是我们大小姐。”又对那两个姑娘说:“他帮我拿枕头,是去成都考了学校回来的。”两个姑娘都站起来,脸上有欣慰的神色,却并不言语。廖沛林也是学生,他们就边走边攀谈起来。原来,他们是两姊妹,是去仁寿读书的,一个读高中,一个读初中。晚上就一起睡,所以有一个大枕头。廖沛林也给她们讲了自己的情况。到了仁寿,分别时,年龄大的姑娘,立即摸出二十个钱给廖沛林,说:“可以吃两碗面,你能到家的。”廖沛林喜出望外,谢过,大踏步向井研走去。
   全国解放后,廖沛林二十五岁,因为背着电台,带起手枪回来,他通过政府工作,主动交出来了,但按照当时政策,是应该枪毙的。廖沛林被关了几天后,作为死刑法,被提了出来。一个坝子里,三十几个犯人,周围是荷枪实弹的解放军,点着名的人,就被拉到一旁,准备押赴刑场。廖沛林想到,这辈子就这样完了。就在决定生死名单的关键时刻,管理这项工作的胖敦敦的吴亚辉,他是井研本地人,有文化。他给军代表说:“这个人还年轻,可以改造。”廖沛林于是从死亡名单中被提出来,劳改三十年后,放了回来,现在儿孙满屋,有了幸福的晚年,一百岁了,还健步如青壮年。他常说:“我时常想着,要感谢这些恩人。如果不是他们的帮助,我早就成了白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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