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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卫道1873年在10月5日前往挂墩大竹岚生物学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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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5-19 16:2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color=var(--md-box-samantha-normal-text-color)  !important]1873 年 10 月 5 日,黄茅尖。天气依旧晴朗,天空澄澈,空气干燥,与前几日别无二致。

[color=var(--md-box-samantha-normal-text-color)  !important]我还是听到了不少信息,得知距离此地不远处生活着棕色的猴子,不过这类动物在挂墩更为常见。我们必须前往那里,并设法在周一清晨继续我们的旅程。这些山民还告诉我,黑腹田鼠在这一带数量众多,但大竹鼠仅在更东边的区域栖息。

[color=var(--md-box-samantha-normal-text-color)  !important]今天,村子里的教友似乎不太愿意为我提供明日启程前往福建所需的四名帮手。想必是为了 “报答” 传教士给予他们的诸多好处,他们决意要尽可能高价地把劳力卖给我。于是,他们先试图吓唬我,声称前往建宁(相距一百五十里)需要走上三天,道路状况极差,挑夫索要的工钱比我来此地时支付的还要多,诸如此类。但我对这些说辞早已习以为常,也有所准备:只要能给我这四个人,让我走哪都行!

[color=var(--md-box-samantha-normal-text-color)  !important]今天清晨,我们的住所周围满是小鸟,有普通山雀、鹟莺、伊岛鹃鵙、纹胸鹛、鹟莺等等。一只日本松雀鹰在我面前徒劳地向它们扑去。这些小山鹰在这片山区似乎也颇为常见。这里的山脉均由粗斑岩构成,这种岩石在高处极易分解,但在峡谷中却显得异常坚硬。

[color=var(--md-box-samantha-normal-text-color)  !important]以下是我在此处获取的棘胸蛙(或阔褶蛙)的特征描述:背部呈橄榄棕色,布满黑色的圆形或长形斑点以及脓疱;大腿和小腿上有七条黑色条纹;大腿内侧为黑色,带有白色大理石花纹。腹部略显白色;喉咙上部有棕色大理石花纹。胸部和内侧的三根手指处长有带刺的疣(雄性)。虹膜呈金棕色,体型较大。

[color=var(--md-box-samantha-normal-text-color)  !important]1873 年 10 月 6 日,启程前往挂墩。天气晴好。

[color=var(--md-box-samantha-normal-text-color)  !important]一切准备就绪,我鼓起勇气,于清晨踏上旅程。我感到极度虚弱,自昨日午后,高烧便一刻未停,或许旅途能让我稍感宽慰?

[color=var(--md-box-samantha-normal-text-color)  !important]黄茅尖山脉群拥有众多陡峭的锥形山峰,且植被繁茂。有人告诉我,那里是岩羚羊的栖息地。上午十点,我们踏入福建境内。一整天,我们都在艰难地翻山越岭。那天清晨,在邻近的山脉中,我只看到了灰色的粗斑岩。在后续的山丘中,我注意到斑岩变得含硅量更高,质地也更坚硬。不久后,这种岩石又被一段时间内的无云母花岗岩或伟晶岩所取代。

[color=var(--md-box-samantha-normal-text-color)  !important]直到夜幕降临,我们才停下脚步,今日行程七十里。我疲惫不堪,好几次觉得自己再也无法继续前行。然而,凭借一次次的停歇、努力和毅力,我还是跟上了队伍。但我已被高烧折磨得不成人形,在缺乏睡眠与食物的情况下,这一切将如何收场?

[color=var(--md-box-samantha-normal-text-color)  !important]1873 年 10 月 7 日,继续前往挂墩的旅程。天气依旧晴好。

[color=var(--md-box-samantha-normal-text-color)  !important]今日,我感觉稍有好转,但仍无法进食。尽管头部比昨日清醒了些,可我的双眼依旧模糊,脚步也踉跄不稳。双腿剧痛,加上全身的不适,让我的行走变得无比艰难,难以言表。

[color=var(--md-box-samantha-normal-text-color)  !important]与昨日相同,我们整日都在翻山越岭。不过,山丘的高度有所降低,我看到它们仍是由伟晶岩构成。然而,道路上的石板和台阶依旧是坚硬、含硅、灰黄色的斑岩。山丘之间是种植水稻的小平原,雨水的匮乏已致使地势稍高的山谷中的水稻枯萎。村庄数量颇多,人口似乎也不少,但客栈条件却糟糕透顶,向来只能为旅人提供米饭和南瓜。更糟糕的是,这里(与江西大致相同)习惯在房屋旁设置巨大的粪池,里面堆满了各种能想象到的污秽之物。我想,今天我们从早到晚又走了大约七十里路。

[color=var(--md-box-samantha-normal-text-color)  !important]1873 年 10 月 8 日,前往挂墩。清晨天空多云,随后转晴。

[color=var(--md-box-samantha-normal-text-color)  !important]终于,我们迎来了旅程的最后一天。但在抵达挂墩之前,我们还需翻越两座险峻的大山,攀爬的石阶比之前遇到的更为陡峭。

[color=var(--md-box-samantha-normal-text-color)  !important]昨日经过的是真岩,如今则是灰斑岩,其质地更为油腻,似乎包含着外来的卵石。正是这种岩石构成了整个福建西部的大山系。

[color=var(--md-box-samantha-normal-text-color)  !important]从清晨起,我们沿着一条狭长而凉爽的山谷前行,山谷两侧树木繁茂。在身体状况允许的情况下,我全神贯注地寻找着猴子的踪迹,因为有人告诉我这附近猴子众多。事实上,我们路过了一些人家,他们养了两三只在当地捕获的猴子。我有机会观察这些可怜的动物,它们的饲养条件极为悲惨。为了阻止它们生长,人们只允许它们饮用烈酒。这使它们患上佝偻病,此外,人们还将它们的尾巴紧贴身体截断。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将它们顺利卖给街头艺人。再往前走了一段路,我亲眼看到树上和岩石上有一群大约十来只的棕色猕猴。令我惊讶的是,其中有一只毛色极为鲜亮的红色个体,看起来属于不同的物种。实际上,山民们告诉我这里存在两三种不同的猴子。因此,我满怀希望能够为科学和博物馆获取有趣的动物标本,毕竟我无法想象这里只有穆坪大川河的那些猴子品种。

[color=var(--md-box-samantha-normal-text-color)  !important]途中,我购买了一只成年竹鼠,它看起来与四川的中华竹鼠(Rh. vestitus)毫无二致。我还在一位旅人的行李中看到一张獐子皮,也就是真正的麝鹿幼崽皮。

[color=var(--md-box-samantha-normal-text-color)  !important]在翻越第一座山时,我还能勉强跟上,或者说拖着身子跟在队伍后面。但当我们进行最后一次攀登时,情况就不同了。这次攀登持续了四五个小时,陡峭的道路由石块铺成,宛如粗糙的台阶,一直延伸到海拔一千六百米的高度。在那里,我感到如此虚弱、疲惫和虚脱,以至于多次昏厥,不得不多次躺在路上恢复意识和体力,这太可怕了!

[color=var(--md-box-samantha-normal-text-color)  !important]由于途中无法停留,我只得在腰间系上一根绳子,让人拖着我前行,以便赶上队伍。正是以这样 “光彩照人” 的方式,引得我的中国同伴和我自己都忍俊不禁,我又走了五六个小时的路程。我们在天黑前抵达了大竹岚教堂。

[color=var(--md-box-samantha-normal-text-color)  !important]感谢上帝!我就像一名从海难中死里逃生的人,看到自己住进了基督教教堂的附属建筑,身边都是与我信仰相同的人,还有两位传教士,一位是本地人,另一位是西班牙人。但由于高烧和痛苦仍在持续,我匆匆躺下,没有进食。明天再交流吧!

[color=var(--md-box-samantha-normal-text-color)  !important]1873 年 10 月 9 日,在大竹岚教堂。清晨天空多云,傍晚有降雨的迹象。

[color=var(--md-box-samantha-normal-text-color)  !important]卡伦加神父是一位年轻的西班牙多明我会修士,来自阿斯图里亚斯,来中国仅一年。他的主教从抚州派他来此地,与一位中国神父合作,管理分散在这些山区的教友。这两位神父都不熟悉这个地方,他们也是几天前才来到这里。因此,他们无法为我提供任何信息,也无法通过他们的推荐帮助我与山民打交道。

[color=var(--md-box-samantha-normal-text-color)  !important]但以我目前的健康状况,他们的存在对我来说是极大的帮助和安慰,尽管我们挤在两间狭小的木屋中。

[color=var(--md-box-samantha-normal-text-color)  !important]大竹岚是一个极小的基督教村落,隐匿于陡峭且难得树木繁茂的群山之中。它坐落在一个斜坡上,无法进行土地耕种。我发现我们的木制教堂海拔一千一百米;在这片山区,我们所见到的最高山峰似乎也未达到三千米的海拔。

[color=var(--md-box-samantha-normal-text-color)  !important]所有可进入的山谷中的树木都被砍伐或焚烧,取而代之的是茶树和竹林的种植园。这个地区以其茶叶的产量和品质而闻名。茶叶、竹子和少量玉米是此地仅有的产出,因此人们不得不从两三天路程之外的地方,用人背来维持生计所需的大米。

[color=var(--md-box-samantha-normal-text-color)  !important]然而,尽管此地生活资源匮乏,但对于收集标本的博物学家来说,这里似乎是真正的天堂。我听到的野生动物的叫声,几乎都是我从未听过的,山民们也向我提及一些我在其他地方未曾见过的鸟类。哦!在这里我多么需要健康的身体啊!不幸的是,我持续高烧不退,无法进食。
[color=var(--md-box-samantha-normal-text-color)  !important][color=rgba(0, 0, 0, 0.85)]

[color=var(--md-box-samantha-normal-text-color)  !important][color=rgba(0, 0, 0, 0.85)]你想问的可能是 “长汀”。长汀县古称汀州,英文名称可以写为 “Changting” 或 “Koatén”1[color=rgba(0, 0, 0, 0.85)]。长汀县地处福建省西部,武夷山脉南麓,南与广东近邻,西与江西接壤,是闽、粤、赣三省边陲要冲
[color=var(--md-box-samantha-normal-text-color)  !important][color=var(--md-box-samantha-normal-text-color)  !important]福建话包含多种方言,如闽南语、闽东语、客家话等,不同方言在词汇、语法和发音上存在较大差异。以下以闽南语(厦门话)为例为你翻译这段内容,由于部分专业词汇和表述在闽南语中没有完全对应的习惯用语,翻译可能会稍显生硬,但会尽量贴近原意:

[color=var(--md-box-samantha-normal-text-color)  !important]1873 年 10 月 5 号 - 我嘛是有听会着,知影有乌色个猴(棕色猴子)咧遐仔远彼兜生活;不过听讲着是到挂墩(Koatén)彼兜,按呢个款个动物阁阁济济。咱着卜去遐,阁想办法礼拜一早起阁继续咱个旅行。遮个山跤侬阁共我讲,腹肚乌个田鼠(黑腹田鼠)这四界济济,但是大只个竹鼠(Rhizomys)就只咧较东爿个所在有活咧。

[color=var(--md-box-samantha-normal-text-color)  !important]1873 年 10 月 5 号 - 黄茅尖(Ouang - mao - tsaé)。天气诚好,天顶清气,风嘛干焦,亲像前几日同款。

[color=var(--md-box-samantha-normal-text-color)  !important]遮个庄跤个基督徒看着无啥愿意共我提供我明仔载卜去福建着用个四个侬。大概是因为感谢传教跤手(传教士)互伊兜个好势,伊兜决定卜用上济个钱才肯共我做事;所以伊兜先开始就想吓我,讲卜行三日才会当到挂墩(Kaotén,即 Koatén )(有一百五十里),路诚歹行,担脚个(挑夫)卜个钱阁较我来遮个时阵予个阁济,安捏安捏。但是我对遮个好喙齿(花言巧语)已经习惯,嘛有准备;只要互我有四个侬,按呢路我拢会当行!

[color=var(--md-box-samantha-normal-text-color)  !important]册页 253 - 今仔早起,厝跤头小鸟济济:有普通山雀(Parus minor)、鹟莺(Psaltria)、伊岛鹃鵙(Ixos)、纹胸鹛(Suthora)、鹟莺(Phyllopneuste)等等。一只日本松雀鹰(Micronisus )直直咧我面前扑过去,但是无扑着;遮个细只个鹰仔咧遮个山跤嘛看着济济。遮个山拢是粗斑岩做个,遐咧悬悬个所在诚散碎(容易分解),但是咧谷跤看着就诚硬。

[color=var(--md-box-samantha-normal-text-color)  !important]按呢是我遮兜揣着个棘胸蛙(Rara spinosa ,即阔褶蛙 Rana latrans)个形相:顶爿橄榄乌色,有圆个抑是长形个乌色点仔,阁有脓疱;跤(大腿小腿)有七条乌色线仔;跤跤内面乌色,有白个石纹。下爿白白仔;喙跤顶爿有乌色石纹。胸跤甲内面三只手指跤有生刺个疣(雄个)。目睭仁金乌色。身躯诚大。

[color=var(--md-box-samantha-normal-text-color)  !important]1873 年 10 月 6 号 - 去挂墩(Koatén)个路程。天气诚好。

[color=var(--md-box-samantha-normal-text-color)  !important]第三卷 445 - 今仔早起所有代志拢准备好卜出发,我硬着头皮上路。我感觉诚虚累累,烧烧甲规身躯,昨昏下哺开始就无歇一下:也许行路会当予我较爽快咧?

[color=var(--md-box-samantha-normal-text-color)  !important]黄茅尖(Ouang - mao - tsaé)个山跤有真济尖崎、阁有生规山树个山喙;有人共我讲,遐咧是岩羚羊个所在。十点钟咱踏入福建个地界。一工中咱拢咧艰苦咧跋山涉水。今仔早咧跤边个山跤我只看着灰色个粗斑岩。后尾个山仔,我看着斑岩含硅越来越济,阁较硬;较后阵有淡薄仔时间,遮个石头变做无云母个花岗岩,抑是伟晶岩。

[color=var(--md-box-samantha-normal-text-color)  !important]咱暗时才歇,一工走七十里路。我真累,有几摆感觉着我行袂落去矣;不过,靠歇一摆阁一摆,阁努力阁用气力,我还是缀着跤步(队伍)。但是我乎烧甲真惨;无困无食,按呢欲按怎收煞?

[color=var(--md-box-samantha-normal-text-color)  !important]1873 年 10 月 7 号 - 去挂墩(Koatén)个路程。天气阁诚好。

[color=var(--md-box-samantha-normal-text-color)  !important]我今日感觉稍仔较好咧,但是犹原食袂落。虽然头壳较清楚,比昨昏阁较轻松,但是目睭看物拢花花,跤行路嘛摇摇晃晃;跤诚痛,阁全身拢无爽快,予我行路较艰苦,艰苦到无法度形容。

[color=var(--md-box-samantha-normal-text-color)  !important]亲像昨昏,咱一工拢咧跋山涉水;不过山仔无遐悬,我看着还是伟晶岩做个。但是路跤个石板甲跤步(台阶)犹原是硬邦邦、含硅、灰黄个斑岩。山仔中间是种粟(水稻)个小坪;因为无雨,遐咧较悬跤个谷跤个粟拢枯去矣。庄跤诚济,人嘛看着真济;但是歇店(客栈)诚歹,到这兜永远只有粟共南瓜通食。阁更惨个是,习惯上(亲像江西差不多)厝跤边拢有真大个屎窖,内底拢是会当想象着个骯髒代志。我想今日咱嘛是从早起走到暗时,行约七十里路。

[color=var(--md-box-samantha-normal-text-color)  !important]1873 年 10 月 8 号 - 去挂墩(Koatén)个路程。早起来天顶乌乌,后尾清气。

[color=var(--md-box-samantha-normal-text-color)  !important]咱终于来到最后一工个路程矣;不过到挂墩(Koatén)以前,咱犹原着越过两座真险峻个山,山跤个石跤步(石阶)比先头跤个阁较陡。

[color=var(--md-box-samantha-normal-text-color)  !important]昨昏咱行过个是真岩,今仔日是灰斑岩,质地油油腻腻,看着内底有外兜奇怪个石头;看款是这款石头构成整个福建西爿个大山脉。

[color=var(--md-box-samantha-normal-text-color)  !important]早起开始咱就沿着一条长脚、风凉个溪谷行,两边山跤树诚济,按呢我就尽量咧看(身体状况若允许),看有若无猴个形影,因为有人共我讲遮个所在猴济济。实际上,咱有经过几间厝,内底有饲两三只遐遮掠着个猴。我有机会看这几只可怜个猴,饲个环境诚惨;为着欲阻止伊兜大汉,只准伊兜饮酒。按呢伊兜才会得佝偻病,阁外,跤尾阁共伊兜平平剪去;按呢个款,好像才会当较有喙齿(容易)共伊兜卖予江湖跤手(街头艺人)。再行几步,我看着树跤甲石头跤有一寡约十只个乌色猕猴;我真惊讶看着内底有一只红吱吱个,看着亲像无同款个品种。实际上,山跤侬共我讲遮个所在有两三种无同款个猴;所以我有希望会当揣着对科学甲咱个博物馆有意义个动物;因为我无法度想象遮个所在只有穆坪个品种。

[color=var(--md-box-samantha-normal-text-color)  !important]行路个时阵,我买一只大汉个竹鼠,看着诚像咱四川个中华竹鼠(Rh. vestitus)。我阁看着一个人个行李内面有一张獐子皮(tchang - dzé,即麝鹿幼崽皮)。

[color=var(--md-box-samantha-normal-text-color)  !important]若讲越过第一座山个时阵,我犹原会当缀咧跤步(队伍),嘛较好讲是拖咧行;但是到最后一摆个爬山,情况就无按呢矣。这摆爬山爱四五点钟,跤步(路)诚粗,石头块块,像粗跤步(台阶),一直爬到海拔一千六百米个悬度。遐咧,我感觉诚虚累累,精疲力尽,有几摆跤晕,无办法着爱直直咧路跤困落去,定定神,阁歇一下恢复气力:真艰苦!

[color=var(--md-box-samantha-normal-text-color)  !important]因为路中无法度歇,我着爱腰跤缚一条索仔,互人拖咧走,才会当缀着跤步(队伍)。我就用遮个趣味个姿势(予咱中国人甲我家己拢笑歪去),阁行五六个点钟个路。暗时前,咱到挂墩(Koatén)矣。

[color=var(--md-box-samantha-normal-text-color)  !important]感谢上帝!我感觉亲像一个人船破落水阁活起来,看着我住咧一间基督教堂个跤边间,四界拢是信仰同款个侬,隔篱壁有两个传教跤手(传教士),一个是本地侬,一个是西班牙侬。但是因为我阁咧烧甲真惨,真艰苦,我赶紧困,无食物。明仔载再讲!

[color=var(--md-box-samantha-normal-text-color)  !important]1873 年 10 月 9 号 - 在挂墩(Koatén)。早起来天顶乌乌,暗时看着会落雨。

[color=var(--md-box-samantha-normal-text-color)  !important]第三卷 448 - 卡伦加神父(Le père Calunga)是一个少年家个西班牙多明我会跤手,伊是阿斯图里亚斯个侬,来中国只有一年。伊个主教从抚州(Fou - tchéou)派伊来管治遮个山跤四散咧个基督徒,阁有一个中国跤手(神父)共伊做伙(合作)。遮两个跤手拢无捌(熟悉)遮个所在,伊兜嘛是前几日才来遮;所以伊兜无法度互我啥物消息,嘛无法度靠伊兜个推荐甲山跤侬相共(打交道)。

[color=var(--md-box-samantha-normal-text-color)  !important]但是我现在身体诚歹,伊兜个存在对我来讲是真大个帮忙甲安慰,虽然咱挤咧两间细细个木厝内底。

[color=var(--md-box-samantha-normal-text-color)  !important]挂墩(Koatén)是一个真细个基督徒庄跤,咧悬悬个山跤,难得个是山跤拢有生树;庄跤揣咧一个斜坡跤,无法度种田。我揣着咱个木造教堂海拔一千一百米;咱看遮个山跤悬悬个山顶,看着无到三千米个悬度。

[color=var(--md-box-samantha-normal-text-color)  !important]所有会当行到个谷跤个树拢乎人坎去抑是烧去,种茶树甲竹仔;遮个所在个茶,量甲质量拢出名。茶、竹仔甲淡薄仔番麦(玉米)是遮个所在唯一个物产;所以着爱靠人担,从两三日路远个所在担粟来食。

[color=var(--md-box-samantha-normal-text-color)  !important]册页 259 - 虽然遮个所在生活资源诚缺乏,但是对一个收集标本个博物跤手来讲,看着是一个真正个天堂。我听着个野动物个叫声,几乎拢是我无听着过个,山跤侬阁共我讲有一寡我遐佗拢无看着过个鸟仔。唉!遮个所在我真需要好身体!可惜,我阁咧一直烧,食袂落物。

[color=var(--md-box-samantha-normal-text-color)  !important][color=var(--md-box-samantha-normal-text-color)  !important]根据搜索到的历史文献和传教记录,关于西班牙多明我会 ** 卡伦加神父(Le Père Calunga)** 的资料如下:
[color=var(--md-box-samantha-deep-text-color)  !important]一、基本身份与派遣背景
  • [color=var(--md-box-samantha-normal-text-color)  !important][color=var(--md-box-samantha-deep-text-color) !important]国籍与修会
    卡伦加神父是[color=var(--md-box-samantha-deep-text-color) !important]西班牙籍多明我会修士,来自阿斯图里亚斯地区1。他于 19 世纪 70 年代被派往中国传教,属于西班牙多明我会在福建教区的重要成员。
  • [color=var(--md-box-samantha-normal-text-color)  !important][color=var(--md-box-samantha-deep-text-color) !important]派遣时间与路线
    1873 年,卡伦加神父由[color=var(--md-box-samantha-deep-text-color) !important]江西抚州的主教派遣至福建挂墩(今武夷山市挂墩村),负责管理分散在武夷山区的天主教教友1。这一派遣与多明我会在闽赣边境的传教策略密切相关 —— 通过抚州(江西)向福建西北部山区辐射影响力。
  • [color=var(--md-box-samantha-normal-text-color)  !important][color=var(--md-box-samantha-deep-text-color) !important]传教任务
    他的主要职责是与一位中国神父合作,在挂墩及周边村落建立教堂、发展信徒,并协调山区教友的宗教活动1。挂墩作为当时中西文化交流的前沿(西方博物学家如大卫神父在此考察),其传教活动兼具宗教传播与文化渗透的双重意义。

[color=var(--md-box-samantha-deep-text-color)  !important]二、在福建挂墩的具体活动
  • [color=var(--md-box-samantha-normal-text-color)  !important][color=var(--md-box-samantha-deep-text-color) !important]大竹岚教堂的建立
    卡伦加神父抵达挂墩后,在当地[color=var(--md-box-samantha-deep-text-color) !important]大竹岚(今属武夷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主持修建了教堂。该教堂成为闽北山区天主教的重要据点,至今仍有遗址留存7。教堂的功能不仅限于宗教仪式,还为西方传教士和博物学家提供了食宿和物资补给(如大卫神父曾在此停留)67。
  • [color=var(--md-box-samantha-normal-text-color)  !important][color=var(--md-box-samantha-deep-text-color) !important]与大卫神父的交集
    1873 年,法国遣使会传教士 ** 大卫神父(Armand David)** 在挂墩进行生物考察期间,曾多次与卡伦加神父接触。大卫在日记中提到,他在挂墩期间得到卡伦加神父的协助,并接受了教会的最后圣礼1。两人的互动反映了 19 世纪西方传教士在华活动的跨修会合作。
  • [color=var(--md-box-samantha-normal-text-color)  !important][color=var(--md-box-samantha-deep-text-color) !important]教友管理与本土化策略
    卡伦加神父注重与中国神父的合作,通过本土化方式融入山区社会。例如,他雇佣当地信徒作为助手,并利用传统村落网络扩展教会影响力1。这种策略使天主教在挂墩及周边地区逐渐扎根,为后续传教活动奠定了基础。

[color=var(--md-box-samantha-deep-text-color)  !important]三、历史背景与多明我会在华活动
  • [color=var(--md-box-samantha-normal-text-color)  !important][color=var(--md-box-samantha-deep-text-color) !important]多明我会在福建的传教脉络
    多明我会自 1631 年从菲律宾进入福建福安后,逐步在闽东、闽北建立传教网络2。至 19 世纪,其势力扩展至江西抚州,并以抚州为跳板向福建西北部渗透。卡伦加神父的派遣正是这一战略的体现18。
  • [color=var(--md-box-samantha-normal-text-color)  !important][color=var(--md-box-samantha-deep-text-color) !important]抚州教区的特殊性
    江西抚州在清代是天主教传教的重要区域,但主要由耶稣会和遣使会主导9。多明我会的介入可能源于修会间的竞争或资源调配。卡伦加神父从抚州被派往福建,反映了多明我会试图整合闽赣传教资源的意图。
  • [color=var(--md-box-samantha-normal-text-color)  !important][color=var(--md-box-samantha-deep-text-color) !important]挂墩的传教与科学考察交织
    挂墩因生物多样性著称,吸引了众多西方博物学家(如大卫神父、拉士奇)67。卡伦加神父的教堂成为这些学者的落脚点,客观上促进了西方对中国自然科学的认知。这种宗教与科学的交织,是 19 世纪中西交流的典型特征。

[color=var(--md-box-samantha-deep-text-color)  !important]四、后续影响与历史意义
  • [color=var(--md-box-samantha-normal-text-color)  !important][color=var(--md-box-samantha-deep-text-color) !important]教堂遗址与文化遗产
    大竹岚教堂虽已损毁,但其遗址至今仍被视为武夷山历史文化的一部分。它见证了天主教在闽北山区的传播,以及西方传教士与博物学家的活动轨迹7。
  • [color=var(--md-box-samantha-normal-text-color)  !important][color=var(--md-box-samantha-deep-text-color) !important]多明我会在华传教的缩影
    卡伦加神父的经历反映了多明我会在华传教的复杂性:既要应对地理环境的挑战(如武夷山脉的交通不便),又需平衡与其他修会及当地文化的关系。他的工作为后来多明我会在福建的发展(如 19 世纪末泉州传教)提供了经验8。
  • [color=var(--md-box-samantha-normal-text-color)  !important][color=var(--md-box-samantha-deep-text-color) !important]文献记录的价值
    大卫神父的日记中对卡伦加神父的记载,成为研究 19 世纪中西交流的重要一手资料1。这些记录不仅揭示了传教士的日常生活,也侧面反映了当时闽赣山区的社会风貌。

[color=var(--md-box-samantha-deep-text-color)  !important]五、现存争议与未解之谜
  • [color=var(--md-box-samantha-normal-text-color)  !important][color=var(--md-box-samantha-deep-text-color) !important]中文译名与身份确认
    “卡伦加”(Calunga)可能是西班牙语姓氏 “Calonge” 或 “Calunga” 的音译,具体对应哪位历史人物仍需进一步考证。多明我会档案中是否有更详细的记录,目前尚未公开1。
  • [color=var(--md-box-samantha-normal-text-color)  !important][color=var(--md-box-samantha-deep-text-color) !important]大竹岚教堂的具体位置
    尽管挂墩村的教堂遗址被提及,但大竹岚的具体方位仍存争议。有学者推测其位于挂墩村附近的竹林深处,但缺乏考古证据7。

[color=var(--md-box-samantha-deep-text-color)  !important]总结[color=var(--md-box-samantha-normal-text-color)  !important]卡伦加神父是 19 世纪西班牙多明我会在华传教的典型代表,其活动集中体现了宗教传播、科学考察与文化渗透的交织。他在福建挂墩的工作不仅为天主教在闽北山区的发展奠定了基础,也为中西文化交流留下了珍贵的历史印记。尽管部分细节仍需进一步考证,但现有资料已足以勾勒出他在华传教的基本脉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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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5-19 16:23 | 显示全部楼层
1873 年 10 月 10 - 11 日,在挂墩。昨天刮风,今天整日下雨,又冷。
发烧还是一直没停,时高时低,把我困在床上或者椅子上,啥子事都做不了。不过今天我感觉稍微轻松点了,就是虚弱得很,一点胃口都没得。
我求了又求,还让这儿的教友帮我求,喊他们帮我打猎,这下有好几个山里头的人就开始设陷阱抓野兽。要说枪嘛,就莫指望了,这周围好几十里,没得哪个有枪。不过看起来我这些邻居设陷阱还是有一套,头几天就给我整回来一堆小动物:中华攀雀、多种岩鹨、蓝翅希鹛、麦克莱兰松鼠,还有一种老鼠,比我们常见的田鼠大一倍,我觉得可能是印度小鼠,还有一种棕色松鼠,肚皮是白的,胸口有点淡黄色。后头这种松鼠我觉得可能是个新物种,虽说跟其他松鼠有点像,但跟达氏松鼠、珀氏松鼠和灰腹松鼠都不一样。而且我从来没见过的中华松鼠,描述里头说胸口是棕色的。另外,这个松鼠体型更小,耳朵更短更圆。
450

1873 年 10 月 12 - 13 日,在挂墩。两天天气都好,晚上已经有点冷了。
还是在发烧,虚弱得很,啥子都不想吃,晚上也睡不着。不过有时候我能活动下,到门口去站哈。但是对我来说,看到这么漂亮的树林和幽静的山谷,却只能干瞪眼,简直就跟坦塔罗斯受的刑罚一样难受。要晓得,只有博物学家的眼睛,才能在这些地方发现好多有趣的东西啊!我费了这么大的劲,吃了这么多苦跑到这儿来,难道就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这个对博物研究来说简直是天堂的地方?
我们的教堂修在树林里头,在一个斜得很的小土包上,两边都有小溪,溪水从一个悬崖落到另一个悬崖。我看到周围主要的树有松树、杉木和栗树。还有一大片漂亮的木兰树,就是我以前在四川看到的那种叶子很大的木兰,跟北美大叶木兰很像。这种树的树皮,在中国药铺卖得可贵了。
今天天气好得很,我们能清楚地看到大山雄伟的山坡,有的地方光溜溜的全是石头,但大多数时候都被茂密的植被覆盖,一片绿油油的。一般来说,山坡陡得很,人些走起来恼火得很。
我高兴地看到,那些用陷阱打猎的人没白忙活。这两天,他们给我搞到了好几种有趣的新动物。有一种超大的老鼠,我觉得可能跟印度的板齿鼠是一类;还有台湾的鬼鼠,另外还有一种更小的同属老鼠,我以前也没见过。我还搞到一只雄性勺鸡,看起来像是很稀有的黄腹角雉,欧洲的博物馆里头好像就只有一只标本。还有一种食虫的厚嘴鸟,在中国动物里头算是新发现,我觉得跟喜马拉雅山的黑额山噪鹛是同一种。我那几个北京来的年轻人,抓到一条新的绿色蛇,背上有条线;还有一只螃蟹,下面是漂亮的紫色,很是显眼;还有一种很奇特的小鱼,嘴巴周围有好多小须须,腹鳍长得像吸盘一样,可以吸在光滑的表面上。最稀奇的是,这些怪鱼生活在一连串瀑布上头的小溪里头,自从这些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这些瀑布根本就过不去。白天有人给我送来一只蟾蜍,看起来跟中国已知的其他蟾蜍都不一样,两边有一道很宽的朱红色条纹,很是打眼。
今天晚上,山上的邻居神神秘秘地跑来给我看几块矿石,他们想晓得这些矿石到底值不值钱。这是片状的方铅矿,不含银,可惜不能让他们发财咯,因为这些山里头的人想挖的不是铅。这个矿离这儿不远,在一个地势高点的山谷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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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3 年 10 月 14 - 15 日,在建宁。昨天天气好,今天早晚有点雨。
终于,我开始感觉稍微好点了,烧也在慢慢退。但是我脑壳还是痛得很,走路的时候也不太稳。
我趁着稍微好点,就到房子周围的树林里头去转了下。虽说现在这些山里头静悄悄的,好像没啥子活物,但我到处都能看到动物活动的痕迹,这就说明,对博物研究来说,这片土地相当有意思。一大早,漂亮的麦克莱兰松鼠就在大栗树上轻轻跳来跳去,啃着野果子。在那些密得很的灌木丛里头,时不时传出些不晓得啥子鸟的叫声。在瀑布边上,几只闪着靛蓝色光的蓝翅希鹛和短尾缝叶莺在安安静静地采蜜。还有一群食虫的小鸟,在灌木丛间飞快地穿来穿去,我都来不及看清。我认出了斑姬啄木鸟,以前我在四川打过这种鸟,它就跟世界上所有啄木鸟的微缩版一样;还有棕脸鹟莺,以前在川西也见过;还有棕颈钩嘴鹛、普通山雀,还有一种不晓得名字的大山雀,头上有一大撮黑黄相间的冠羽。还有一群我从来没见过的小鸟,在树枝间飞来飞去,把我好奇惨了。直到它们蹦蹦跳跳地从我脑壳上头飞过去,我才瞅准机会开了一枪,嘿,一下打下三只,原来是斯文豪氏攀雀,以前 R. 斯文豪先生描述过这种鸟。
452

1873 年 10 月 16 - 17 日,在建宁。下了两天倾盆大雨。
我来中国这么久,还从来没像在这儿一样,为了给钱的事情这么恼火。自从到了建宁,我买东西、收标本都只能赊账,这在我那些邻居眼里,可不是啥子好名声,毕竟他们跟天下所有山里头的人一样,眼睛头只认钱。在离开资溪之前,我特意准备了些成色很好的碎银子,方便换些要用的铜钱,我在大清哪个省都是这么干的。哪晓得,自从抚州和宁波的欧洲贸易把一大堆西班牙和墨西哥银元带到这些地方,福建这边的人就只看得上银元了,不管我这银子有多好,他们都不认。这可太奇怪了,完全没想到,把我搞得焦头烂额的。我到了这山里之后,喊人到处去帮我换钱,就算这样,换这些银子我都已经亏了两三分了。没办法,我又派了两个人出去,走了四五天才回来,想尽办法把我的银子换成银元或者铜钱。他们跟我说,我还得再亏个三四成,只能认了。
这鬼天气把山里的鸟都惊得到处飞,今天我们看到有两三种从来没见过的鸟飞过去了。我的一个猎人给我带回来一块勺鸡的碎片,看来我们这儿有浙江的达尔文勺鸡,去年斯文豪先生描述过这种鸡。这种鸡叫 “毛鸡”,在我们这山上的树林里头还比较常见,但是漂亮的黄腹角雉就比较少见了。这地方其他几种有名的山鸡,有环颈雉,数量不多,还有 “汉鸡”。不过我晓得,山里头的人把 “汉鸡” 这个名字,用来统称白颈长尾雉和白鹇。好像这两种鸡在这山里比较少见,也是这几年才出现的。我有个很勤快的猎人,姓伊,说要卖给我一只白颈长尾雉,从去年七月就养在笼子里头了。他抓到的时候还是只小鸡,现在都已经长成成年鸡的样子了。
所以说,白颈长尾雉、环颈雉和白鹇,在秋天第一次换毛的时候,就会长出成年的羽毛,但是锦鸡和红腹锦鸡,要到第二年、第三年才会长出最漂亮的羽毛。同样,红胸角雉要到第二年秋天换毛的时候,才会变成满身红斑的样子,而黄腹角雉第一年冬天就会长出成年的羽毛。
453

1873 年 10 月 18 日,在建宁。天气还算好。
尽管我还是虚弱得很,但还是想去山谷里头看看有没有啥子新发现,结果啥都没找到,简直是安静得很。大雨把所有声音都盖住了,啥子都看不到了。不过今天也不是一无所获,抓到一只体型很大的鼬,肚皮下面是金黄色的;还有一只漂亮的老鼠,跟西伯利亚的棕背鼠有点像;还有一种很奇怪的啮齿动物,跟老鼠一样灰扑扑的,眼睛小得像显微镜下才能看到,长长的尾巴尖上有一撮硬毛,感觉是个新物种。
1873 年 10 月 19 日,在建宁(七都)。天空多云,晚上下雨。
我脑壳痛了一晚上,感觉病还在我身体里头。还是有点发烧,虚弱得很,浑身不舒服,关节痛,皮肤对冷热都没得啥子感觉。这到底啥时候才是个头哦?

1873 年 10 月 19 日,在建宁。天空多云,晚上下雨。
我头痛了一整晚,感觉病魔还在我身体里折腾:时而发烧,浑身虚弱无力,整个人都不舒服,关节也疼,皮肤对冷热都没什么知觉,唉,这到底啥时候才是个头啊?
第三卷 454

即便如此,我还是硬撑着跟病魔较劲儿,又到树林里转了一圈。除了前面提到的松树,我还看到了三尖杉、日本柳杉、一种长得像巨杉的冷杉、一种跟我们常见的紫杉很像的红豆杉;还有漆树,包括野漆树和木蜡树,油桐(人工种植的),加拿利海枣,香蕉树(这儿的香蕉很少能成熟),几种样子粗糙、叶子宽大还会晃悠的杨树,还有中国黄连木。绣球花有两种,一种(比较少见)开着绿兮兮的花,呈水平状的伞房花序排列;另一种花是疏松细长的穗状花序,花瓣状的花更多。不过,这儿大多数其他的树和灌木都属于南方品种,我之前旅行的时候都没采过它们的标本。秋天的花种类不多,主要有各种滨菊、一种开着漂亮蓝色花朵的龙胆花、一种茎会攀爬的龙胆花、几种长得像蓟和飞廉的合瓣花、蓼属植物、一种开着蓝不溜秋花朵的翠雀属植物、凤仙花。

1873 年 10 月 20 日,在建宁。早晨冷飕飕的,天气看着不太妙。
我弄到了三只棕色猴子,感觉跟我之前见过的藏酋猴是近亲。这几只猴子年龄不一样,但毛色都很均匀,不像这山里其他猴子,屁股后面没有铁锈红的毛;它们尾巴很短,毛还挺多,脸和耳朵是肉色的,眼睛是棕褐色的。
今天天气冷得很,下午四点,温度计显示只有十一度,可没几天前,大太阳下至少有五十度呢。

1873 年 10 月 21 日,在建宁。天空阴沉沉的,天气很冷。
我还是觉得身体没啥好转的迹象:还是有点低烧,浑身难受,脑袋昏昏沉沉,走路也东倒西歪的…… 我一直靠吃奎宁治病,可这药对我的病好像没啥效果。
尽管身体不舒服,为了不错过珍贵的标本,我还得成天忙着处理和制作别人送来的动物标本。因为我那两个北京来的助手也发烧了,都快站不稳了。唉,中国人在生病的时候,可比我们扛不住多了。

1873 年 10 月 22 - 23 日,在建宁。冷天过去了,天气又变得暖和又舒服。
这么好的天气,我感觉稍微好了点。但还是有点发烧,脑袋也一直疼,这些都明明白白告诉我,我还没好利索呢。这不,我其中一个助手的发烧还转成了麻疹!哎呀,老天爷啊!我多想在周围的树林和灌木丛里好好找找啊,那儿肯定有好多科学研究有价值的东西,可我们那些山里的邻居根本注意不到。希望老天爷能让我们快点好起来吧!

1873 年 10 月 24 日,在建宁。天气好得很。
尽管我没啥力气,还是使劲往山上爬,能爬多高爬多高。就我一个人,因为我的两个仆人都还躺在床上呢。在我这又慢又累的散步过程中,听到了几只鸟叫,可它们躲在灌木丛里,根本看不到。倒是麦克莱兰松鼠,一点都不害羞,在高高的栗树枝上自由自在地蹦跶。
不过,一只个头挺大的纹胸鹛,脑子一抽,飞过来停在我面前,很快就被我抓住了。我可高兴了,发现它虽然跟纹胸鹛属的其他两种,巨嘴纹胸鹛和红嘴纹胸鹛很像,但又有点不一样,说不定是个新物种呢。要是真像我想的这样,我就把它献给我那位博学的朋友,R. 斯文豪先生,就叫它斯文豪氏纹胸鹛。
第三卷 456

今天其他的收获,还有一只色彩迷人的蓝喉仙鹟,羽毛是蓝色和金黄色的;两只新的蝙蝠,还有几种之前就收集到过的动物。唉,要是我们身体好,在这儿可有的忙了。

1873 年 10 月 25 日,在建宁。天气不错。
因为我的仆人都还躺着,我就想着,尽管发着烧,浑身不舒服,还是得趁着这好天气出去转转。于是我一整天都在一条又长又安静的山谷里晃悠,那儿的自然风光清新又丰富,简直绝了。我看到也听到了一些不认识的动物,可啥都没抓到,感觉自己就跟喝醉了一样晕乎乎的。

1873 年 10 月 26 - 27 日,在建宁。天气不错,天空有点多云。
周六出去折腾这一趟,太阳晒得我更加虚弱了。烧得更厉害了,只能成天躺在床上。没办法,忍着吧!虽说我以前也生过几次大病,但靠自己的身体调养,都很快就好了。可现在,我感觉自己好像要扛不住了,谁知道我还能坚持多久呢?因为我的身体状况越来越糟糕,我心里头也开始慌了……
好心的卡伦加神父对我特别好,特别关心我,还想把马尼拉的教友寄给他的西班牙葡萄酒和巧克力分给我吃,可我胃里啥都装不下。他自己身体也不咋壮实,我还担心他也快发烧了呢。
不过,那些用陷阱打猎的人还是不停地给我们送有用的动物来。可我们现在这身体状况,处理这些动物,把它们做成标本,实在是太难了。要是身体好,这本来是件让人高兴的事儿,可现在我们三个都病恹恹的,这事儿就变成了额外的负担。

1873 年 10 月 28 - 29 日,在建宁。这两天都是阴天,天气不太好,时不时还下点小雨。
第三卷 457

我现在就跟个重病号一样,成天躺在床上,又干咳个不停,再加上其他的病痛,根本没法休息。
这两天收到的动物有好几只黄腹角雉、一只竹鸡,还有一只特别漂亮的噪鹛,对鸟类学研究来说,这可是个新发现。我打算把这只噪鹛命名为米尔恩氏噪鹛。它的大小和颜色跟穆坪的那种漂亮的丽色噪鹛差不多,但在好几个方面又不一样,特别是它的脑袋是鲜艳的栗色,耳羽是白色的。跟它的同类一样,它翅膀和尾巴上也有非常鲜艳的深红色羽毛,所以这是一只特别漂亮的鸟。我希望巴黎科学院那位德高望重的院长不会拒绝我用他的名字来命名这只鸟。

1873 年 10 月 30 日,在建宁。冷,有风,还下雨。
虽说今天早上没那么难受了,但我走路还是很难保持平衡,还一直出虚汗,在这破屋子里,风呼呼地灌,出这么多汗可太危险了,我这胸口的毛病好像也越来越严重了……
我的西班牙教友想尽办法想让我舒服点,还尽量给我找适合我病情的食物。就像我之前提到的,这山里除了茶叶,基本上没啥产出。山民们吃的大米都是从老远的地方运来的,就连我这好心的 “护士” 给我煮肉汤用的家禽也是。我们在附近能买到的吃的,就只有些又小又硬的烂萝卜,还有些我们肠胃根本受不了的红薯。

1873 年 10 月 31 日,在建宁。天气又变好了。
我和我的两个北京仆人还是病着,我胸口的情况越来越让人担心,烧也没退。我最遗憾的是,没办法亲自去探索这个重要的地方。虽然这儿看着动物好像不多,但肯定有很多有趣的物种,只是山里的人没注意到。
吃奎宁好像对退烧没什么效果,我开始按照卡伦加神父的建议,喝点蒜水,看看能不能好点。

第二十九章

1873 年 11 月 1 日至 30 日
滞留福建西部。大卫先生患上严重新病,生命垂危。死里逃生,但未痊愈,病情波折。一场中国家庭纠纷,奇特的审判。一群黄猴来袭,详述这些灵长类动物的多偶习性。患病旅人的困惑。准备启程返回江西。

1873 年 11 月 1 - 2 日,建宁。天气晴好,今日早晨气温降至八度。
我们三人的身体状况依旧糟糕,不同的是,我胸口的炎症让我愈发疲惫。
人们继续给我们送来用陷阱捕获的鸟和小型四足动物。但由于猎人们只会用一种陷阱,所以抓到的总是相同种类的动物。不过,我成功让他们也用锄头挖掘,他们抓到了中华竹鼠、黑腹红田鼠,还有一种长吻鼹,我觉得它和我们四川的长吻鼹没什么区别。

1873 年 11 月 3 日,阴天。
我咳嗽、发烧,头痛欲裂,折腾了一整晚。这一切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这个地区其他地方的几位基督徒来这儿过诸圣节。这些人在家里也有各自的烦心事。其中一位现在为卡伦加神父做事,他来自 Contak 城(可能是音译的某个具体地名),是个新信徒,孤身一人。他为了躲避麻烦和迫害,不得不逃离家乡,留下一位老姨妈在家。他们的土地产出的大米足够两人生活。但他离开后,那些帮他们耕种土地的异教徒就不再给老妇人任何东西,她最终悲惨地死去…… 而最近,我们听说那些 “好心” 的异教徒邻居直接瓜分了这个可怜人和他姨妈留下的所有遗产!这种事也就只有在中国能见到了。

1873 年 11 月 4 日,建宁。多云。我和我的两个仆人都感觉比昨天好受些。
这片山区最热心、最熟练的猎人叫伊。这位来自江西的虔诚基督徒,每天都会给我送来动物。不幸的是,他不用枪打猎,而且陷阱也没有变化。此外,我的邻居们,那些山民,嫉妒他,想尽办法阻止他在他们的树林里打猎,而那些树林是打猎的绝佳之地。所以,没什么新收获。

1873 年 11 月 5 日,建宁。夜间的风停了,但天空依旧阴沉。
直到现在,我每天早上都会起床,在我们那间四面透风、寒冷的小教堂里做弥撒。但今天,剧烈的头痛几乎要把我的脑袋炸开,我还遭受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不适。
幸运的是,我的年轻助手们好多了。王去附近的灌木丛打猎,幸运地打到了一只我们刚到这儿就注意到的大山雀。喜马拉雅地区有类似的鸟被描述过,但我们这儿的可能是一个新物种。如果是这样,我们这只漂亮的山雀可以命名为黑头奇鹛(Machlolophus rex)。它的头上有一撮黑黄相间的冠羽,脸颊和腹部是黄色的,中间有一条宽宽的黑色条纹,背部是灰蓝色的。

1873 年 11 月 6 日,建宁。天气晴好。
我感觉稍微好了点,但还是吃不下东西,也没法工作。我勉强能写下每日的一些笔记,记录每天送来的小动物的尺寸和特征。
我那个北京猎人似乎已经康复,今天他给我带回一只红嘴相思鸟,这是一种迷人的食虫鸟,嘴是红色的,喉咙橙色,翅膀黄色。我在川西经常见到这种鸟,但在东部还没有相关记录。但我真正想要的,非常渴望得到的,是一只成年黄猴的标本,我还不知道它属于什么物种,据说这种猴子比棕色猴子要狡猾得多。

1873 年 11 月 7 - 8 日,建宁。天气晴好。
还是病着!身体不适、发烧、头痛,咳嗽不止,没有力气,没有胃口…… 这对现在和将来来说,都既令人沮丧又让人担忧!
阿诺先生从坎佩给我派来的一个人告诉我,布雷主教买了一艘船,本月 15 日左右要开往九江,这对我和我的箱子来说是个绝佳的出行机会。不幸的是,我无法利用这个机会,因为生病导致工作延误,我只能晚点再考虑出发的事。

1873 年 11 月 9 - 10 - 11 日,建宁。天气糟糕。
我胸口的炎症进入了一个新阶段,似乎要了我的命。愿上帝的旨意得以实现!…… 但我很遗憾,可能会死在这荒郊野外的山里,而且还没完成我的任务!
我感觉非常难受,咳嗽让我无法呼吸,高烧不退,头痛欲裂,所有的思维能力都变得混乱和衰退,难以言喻的焦虑,全身极度虚弱,死亡的念头挥之不去…… 最终,在 10 日晚上,我感觉自己被压迫得喘不过气,离死亡如此之近,我以为自己大限已至。这是一个庄严的时刻,我不得不接受离开这个世界,准备去向上帝交代我在世上度过的四十七年。我从卡伦加神父那里接受了教会的最后圣礼,听天由命,甚至没有力气向这位仁慈的神职人员表达我想写信向我亲爱的人们告别。
有三个小时,我都在生死边缘挣扎,半死不活,气息微弱,神志恍惚,眼前只有死亡的景象。我感觉一切都要结束了,甚至没有力气去想任何事情。然而,在接下来的夜里,病情的发作有所减轻,死亡的危险似乎在消退,心跳逐渐平静,侧边的剧痛也没那么强烈,呼吸也稍微顺畅了一些…… 我的上帝,我的上帝!我度过了多么可怕的时光啊!但,这一切结束了吗?我感觉,在持续四个月的发烧和胸口炎症让我极度虚弱的状态下,只需一点点变故就能夺走我的生命。

1873 年 11 月 12 日,建宁。天气晴好。
昨晚没那么折腾,没那么痛苦了。尽管胸口还在不停作响,我的呼吸还是逐渐恢复了。感谢上帝的恩典,依靠自身的力量,我感觉已经脱离了大危险!一想到如果我在欧洲一些我知道的地方患上这种重病,可能会因为被抽掉仅存的一点血而死,我就不寒而栗。
今天早上,疾病没那么折磨我了,我可以想些别的事情,而不是只想着病痛和死亡!我又开始躺在床上用铅笔记录每日笔记,关注人们给我送来的东西。我们得到了一只红胁蓝尾鸲,这是一种漂亮的日本红喉鸟,在我研究之前,人们还不知道它也生活在大陆上,还有其他几种不是新发现的小动物。
当一个城里人离开他阴暗的街道,当一个航海者踏上陆地,乡村在他们眼中有着惊人的美丽;但当一个病人在不得不放弃生命的希望后又重获生机,他会带着真正的热情欣赏大自然的美丽。我现在就是这样:美好的天气和宁静的氛围愉悦地触动着我的灵魂。尽管附近的大声响会给我带来实实在在的身体痛苦(我太敏感了!),但我还是竖起耳朵,捕捉我木屋周围的所有声音,所有动静。但是,唉!现在大自然是多么寂静啊。尽管我们身处树木繁茂的群山之中,却听不到任何野生动物的声音。这里甚至没有麻雀,没有乌鸦,没有山雀;喜鹊和松鸦也很少听到。为什么这里如此寂静,生命如此稀少,而在穆坪,那些和这里非常相似的山里,一年到头都充满生机呢?

1873 年 11 月 13 - 14 日,建宁。昨天天气多变,今天下雨。
1873 年 11 月 13 - 14 日,在建宁。昨天天气阴晴不定,今天下雨。
我感觉病情似乎没那么严重了。但到目前为止,我那点睡眠与其说是休息,倒更像是疲惫的谵妄。呼吸不畅,时断时续,还带着呼噜声,咳嗽也没完没了。肺部好像充血了,侧边和胸口的剧痛只是在慢慢减轻。尽管康复的进展不大,但我又燃起了希望,感觉自己又有了生机。我毫不怀疑自己会恢复健康,在我看来,这是个好兆头。然而,我该说吗?尽管我顺从神的旨意,也能坦然接受离开人世,这种坦然连我自己都惊讶,但有时候,孤独、黑暗以及半梦半醒的谵妄,还是会以最顽固、最恼人的方式,让我不断想起死亡。

1873 年 11 月 15 日,在建宁。天气晴好。
昨晚还算过得去,我感觉没那么难受了。我意识到,在这荒山野岭,什么都缺,连干净的水都没有,我现在的康复条件实在太差。于是我就想,能不能谨慎地安排一下,让人把我抬到阿诺先生所在的坎佩去,这儿离那儿有四天路程。可我现在发着烧,胸口又有炎症,能经受得住这趟旅程吗?我的两个仆人也病了,而且我们的藏品都还没装箱。我们可真是倒霉透顶!再说了,找轿子和轿夫至少得花一个星期,再加上四五天的路程,等我到坎佩的时候,差不多都过去半个月了…… 我希望这段时间我的病情能有所好转,所以就打消了这个冒险的念头。

最后,猎人们终于抓到了一只黄猴。这只猴子还没成年,也就两三岁。它面容和善,鼻子挺翘,耳朵和脸上其他部位一样,都是好看的肉色。毛发呈淡黄色,身体上部略带灰色。尾巴有十五厘米长,不算毛的长度。它和北京的直隶猕猴是同一物种吗?

今天,我们房子附近发生了一场喧闹的争吵。一个老妇和儿子闹了矛盾,一大早就离开了家,跑到隔壁村子,回了自己的娘家。她脸上有抓伤,不管真假,她都说是孩子们虐待她弄的。很快,一大帮这个恶老太婆的亲戚,或者自称是亲戚的人,按照当地的习俗,聚集起来要为家族的名誉报仇,浩浩荡荡地来到了这个不孝又狠心的儿子家(儿子已经明智地逃走了)。这个儿子也是有家庭的人,但暴风雨来临之际,所有人都跑了。这些不速之客吵吵嚷嚷地进了空荡荡的屋子,大声咒骂着这个忤逆的儿子。因为他们需要吃早饭、午饭和晚饭,于是就毫不客气地把家里的食物都拿出来吃,还杀了猪,大吃大喝了一整天,时不时还诅咒几句那个逃跑的人,好让人别忘了他们是来维护母亲尊严的。有人告诉我,这些人越来越多,一直到晚上,他们会一直待在这里,直到食物吃光。到那时,家族的名誉就 “报仇雪恨” 了…… 然后大家就会各自安静地回家。不用说,男方家里没人愿意收留这个满脸抓伤的老太婆,她最后还得回儿子家。但到那时候,家里什么都没了,她、儿子、儿媳、孙子孙女都没得吃,没米、没酒、没油、没猪…… 这就是他们 “收获” 的结果。真是奇特的 “审判” 啊!

1873 年 11 月 16 - 17 日,在建宁。天气晴好。我的痛苦在减轻,只是咳嗽还没停,只是感觉特别困倦,不过这倒也不讨厌。
我得到了一只漂亮的鸟,对我来说是新物种。这是一只噪鹛,我觉得它和喜马拉雅地区的纹耳噪鹛是一类,斯文豪先生在浙江也发现过这种鸟。它的体型和白颊噪鹛差不多,但羽毛颜色更漂亮。它们一小群一小群地生活在我们山区树木最茂密的地方。

1873 年 11 月 18 - 19 日,在建宁。下了两天雨。
尽管头痛得厉害,还咳嗽发烧,但我还是感觉身体在慢慢恢复。不过,我还是得躺在床上,因为稍微动一下就会出很多汗。
我的助手们也好多了,感谢上帝!

我开始认真考虑回资溪学院的办法,但困难重重啊!说实话,除了一个人之外,这些中国基督徒,尽管拿着以前传教士的推荐信,却对帮我这事表现得很冷淡。首先,他们就想从我这儿捞到尽可能多的钱。这就是我们为之付出努力的人!要是指望他们感恩,那我们可就太惨了。

善良的科伦加神父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对我非常关照。但涉及其他人的事,他就没什么办法了,他甚至都听不懂这些山民的土话!这些天他一直忙着买一年吃的大米,每斗(14 中国斤)要花四分之一盎司银子,这比在资溪贵了四五倍。

1873 年 11 月 20 日,在建宁。天气晴好。
我的身体还在好转,明天我就能起床了。这儿没有木匠能给我做箱子装我们的藏品,所以我让人做了四个大竹篮来代替。
我今天在动物学上的收获,是一只略显灰色的野兔(华南兔),在这儿很罕见,还有一只竹鼠。说到这只大啮齿动物,山民们坚持说有两个品种,他们分别叫 “周柳” 和 “周伦”,Tchou-liou etde Tchou-lun,生活在海拔较高的竹林里。谁知道呢?由于没有确切的资料表明 “Tchou - liou” 和 “Tchou - lun” 对应福建哪种动物的本土叫法,仅从音译角度,如果用闽南语(厦门话)来读,大致读音如下:

“Tchou - liou”:“chou” 类似闽南语 “秋” 的发音 [tsʰiu] ,“liou” 类似 “柳” 的发音 [liʊ],连起来近似 [tsʰiu - liʊ] 。
“Tchou - lun”:“chou” 同样类似 “秋” 的发音 [tsʰiu],“lun” 类似闽南语 “伦” 的发音 [lun],连起来近似 [tsʰiu - lun] 。

需注意,这只是基于音译的推测,实际在福建不同方言和地区对特定动物可能有更准确和独特的称谓。

1873 年 11 月 21 日,在建宁。天气晴好。
今天早上我做了弥撒,这是我十天来第一次做。但我觉得自己离康复还远着呢,受了点凉,我就虚弱了好几个小时!
第三卷 467

1873 年 11 月 22 - 23 日,在建宁。天气晴好,有风。
一场类似霍乱的腹泻让我的病情更加复杂,身体愈发虚弱。但我希望这只是一场暂时的风波,这病痛连同它如影随形的痉挛能很快消失。不然的话,我好不容易好转的病情就可能付诸东流,整个人彻底垮掉。

因为我已经不指望自己能爬上这些山了,所以派了两个人带着我的气压计去我们村子所在山坡南边的山顶。根据得到的数据,我估计那座山的海拔有两千两百米。就像我刚到这儿时记录的那样,这片山区最高的山峰海拔应该不会超过三千米。而且我几乎可以肯定,福建没有更高的山了。

1873 年 11 月 24 日,在建宁。天气晴好。
昨晚很平静,我感觉好多了。但做完弥撒后,我又躺回床上休息了一整天。至于我的北京助手们,他们的烧似乎退了,就出去到树木繁茂的山坡上找黄猴。王很不巧,在二十步远的地方,错过了一只非常漂亮的黄猴。太可惜了!

1873 年 11 月 25 日,在建宁。天气晴好。
身体状况还算令人满意。和昨天一样,早上做完宗教仪式后,我又躺回了床上。
在我们住的房子后面,有几块开垦在陡峭多石山坡上的地,种着红薯。在这海拔一千二百米的地方,这些块茎成熟得很慢,山民们原本还在等一等再收割。但现在,他们不用操心这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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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的好邻居们正忙着吃午饭的时候,一群黄猴悄无声息地来到了红薯地,大肆搜刮起来。眨眼间,地里就被洗劫一空。这些狡猾的灵长类动物心满意足,正准备撤离,这时人们发现了这场盗窃,就跑到床边求我,恳请我拿着枪去追赶这些小偷。诱惑太大了,我没能忍住,更何况阳光正好,气氛宁静。

在卡伦加神父和几位基督徒的陪同与搀扶下,我走过了从教堂到遭破坏之地的几百步路。但那些猴子已经看到了我们的一举一动,躲到安全的地方去了。我们看到它们在俯瞰山谷的一块巨大岩石周围嬉戏。我更想近距离观察它们,而不是指望开枪打到它们,所以我努力慢慢朝它们藏身的地方爬去,其间有两三次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了。这些猴子大概有六十只左右,猴群里有小猴子、各个年龄段的母猴,还有一只老公猴。它是猴群的首领,是绝对的君主吗?它就像个真正的帕夏(旧时奥斯曼帝国等的高级官员)一样统治着一切,在它那四处移动、攀爬、蹦跳的 “后宫” 里,容不得有任何对手。我目睹了这个多配偶群体的一个典型场景:一只早熟的年轻公猴,大概以为没被首领敏锐的目光看到,就斗胆向旁边的母猴献殷勤,还做着大家都懂的那些动作…… 但首领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只见它几个箭步冲过去,又打又咬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猴子。顿时,尖叫声、令人心碎的呼喊声响起!我甚至担心这只被狠狠教训的猴子会彻底丧失行动能力。

这种灵长类动物的毛发通常根据年龄呈现出淡黄或灰色,但老公猴身上长着长长的、鲜艳的红毛,而且一个猴群里从来都只有一只猴子是这种毛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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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这些动物在山上活动时,首领负责留意猴群并根据情况发出信号。当看到可疑物体出现在视野中,老首领就会发出一种低沉、悠长、类似公牛哞叫的吼声,就像我看到的那样,这声音能立刻把它的 “子民” 们召集到身边。当危险迫在眉睫时,它就会发出尖锐短促的叫声,这时它庞大的家族就会立刻跟在它身后,回到那些难以接近的树木和岩石上。

回到家后,山民们告诉我,这些黄猴和棕色猴子一样,不会一直待在山里,而是会定期迁徙。在我们所处的这个时节,它们在树林里很难找到果实,所以就会急切地去抢夺伸手可及的萝卜地和红薯地。要是没有这些,它们就吃嫩芽和嫩叶。当猴群觅食时,小猴子们就会紧紧抓住妈妈的背,有时母猴会把它们暂时放在高高的树枝茂密处。今天就发生了这样的事,因为有人在一棵松树的枝头发现了一只很小的猴子。我阻止了他们去折腾这只还在吃奶的小猴子,它太小了,根本没法在家里养。

1873 年 11 月 26 - 27 日,在建宁。天气非常好。
虽然去追猴子的小插曲又扰乱了我的肠道功能,但我欣慰地感觉到,总体健康状况仍在逐步改善。不过,极度的虚弱、没有胃口、视力模糊、走路不稳,这些都表明我不能指望在这地方完全康复。所以我希望一旦有可能,就立刻启程,甚至都不等他们把答应给我的其他动物送来,我可是出价很高要买的,比如 “汉鸡” 之类的。

1873 年 11 月 28 日,在建宁。天气阴沉,有变差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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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前几天幸运的是,我的猎人打死了一只漂亮的黄猴,当时它正和同伴们一起偷萝卜。当子弹击中这只可怜的动物时,它背上驮着的小猴子被猴群里的另一只猴子抓走带走了。

忠实的陷阱猎手伊给我带来一只侏儒小鼠,和穆坪的那种很像。他还告诉我,现在 “汉鸡” 在山的两个地方能找到,就在他住所附近的树林里。可惜我生病了,完全没力气,没法去猎捕这些鸡。听他们描述,这些鸡好像是我没见过的,可能属于好几个品种…… 我越来越迫不及待地想离开这个对我们来说犹如死亡之地的地方,因为虽然胸口的情况稍有好转,但肠胃不适和发烧还是让我一直病恹恹的,虚弱得令人绝望。

1873 年 11 月 29 日,在建宁。先是下了冷雨,接着一整天都在下雪。
似乎是为了让我的痛苦更加多样,今天我又患上了纯粹的间歇性高热!
没什么新情况。我想下周一就离开这儿,但像我这样被长期疾病折磨得精疲力竭的人,怎么能徒步在这连续不断的陡峭山路上走上六天呢?然而我又如此急切地想离开,如果能找到人帮我们搬运行李,即便找不到适合我的轿子,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做最后一搏。

1873 年 11 月 30 日,在建宁。天气晴好,霜冻严重,早晨非常寒冷。
感谢上帝!我明天就出发去资溪,只能步行,因为别无他法。有四个健壮的山民愿意帮我们把行李搬到半路,到那儿我们再找其他搬运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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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手伊把在这片山区捕获的唯一一只白颈长尾雉标本交给我时,再次提到,以前这儿根本没人知道有这种鸟,只是在近几年,它才出现在建宁附近。对于了解其他雉科鸟类迁徙习性的人来说,这并不奇怪。le chasseur Y me répète qu'autrefois onne connaissait point cette espèce ici, et que ce n'est que depuisquelques années qu'elle a fait son apparition dans les parages deKoatén. Ceci n'étonne nullement celui qui connaît les habitudesvoyageuses des autres phasianides

第三十章

1873 年 12 月 1 日至 1874 年 4 月 3 日
离开建宁。福建西部地质情况。旅途的艰辛。回到资溪并停留。一种新的雀鹰。一个鹰巢。猎人的功利热情。大卫先生仍在生病,决定离开江西。资溪善良基督徒的殷勤。乘船前往九江;乘坐中国帆船历经十五天痛苦航行;旅途中的意外。冬季的鄱阳湖;逆风。水鸟众多。在九江停留。在上海的最后时光;关于上海博物学家和自然历史收藏的笔记。启程返回法国。

1873 年 12 月 1 日,天气晴好。从建宁返回资溪:今日行程八小时。
我们上午九点出发,晚上五点抵达福荫庙。我极度虚弱,痛苦不堪。第一段山路攀登持续了一个半小时,在最高点,气压计显示海拔为一千六百米。接下来的下山路程是全程最长的,同样是由不太规则的斑岩块组成的陡峭台阶。之后,我们在无尽的台阶上爬上爬下,翻越了第二座大山,它仅比第一座稍矮一点。一路上,什么都没看到,什么声音也没听到,到处都是雪、冰或者泥浆。斑岩中夹杂着闪长岩,接着是闪长砾岩,再往下是花岗岩,但斑岩仍是分布最广的岩石,一整天都能看到。

1873 年 12 月 2 日,从建宁返回资溪途中。天空多云,天气寒冷:行程九小时。
对我来说,昨晚很糟糕,因为肠道紊乱带来的痉挛折磨着我。
我们七点出发,一直翻山越岭到晚上。山脉更加光秃,由斑岩、花岗岩,然后是伟晶岩构成。在村庄附近,所有的山坡看起来都像是覆盖着雪,其实是人们摊开晾晒的竹棉,利用大气作用将其漂白,以便制作出上等的纸张。
和昨天一样,我们在路上遇到很多从江西来的人,他们带着鸭子、鸡和猪前往福建。那些猪也被装在笼子里,四脚朝天,由搬运工背着赶路。
我拼尽全力想要克服虚弱,但一天下来,我的关节,尤其是膝盖,疼得要命。

1873 年 12 月 3 日,从建宁返回资溪途中。天气晴好:行程约十小时。
尽管旅途对我来说极其疲惫,但今天我的双腿比昨天好受些,而且随着行程推进,我感觉身体也没那么难受了。难道我的身体在恢复吗?
和前两日一样,我们翻山越岭,朝西前行。傍晚四点左右,我们顺利抵达汪茅寨的教友家中。在最后一处边境山口,气压计显示海拔为九百八十米。

1873 年 12 月 4 日,从建宁返回资溪途中:行程九到十小时。天气晴好。
除了消化功能不太好,我的身体还算不错。奇怪的是,我从鼻子里排出了一条寄生虫。
今天早上我们仍要艰难地翻越几座山,但到了晚上及之后,就只有山丘和平原交替出现,道路也更好走了。我们在考埠这个大村子附近的一条河边过夜,接待我们的客栈很特别,只有两个女人打理。她们看起来很老实,但给我们提供的食物只有白米饭。幸运的是,我的一个同伴设法花一苏(旧时法国辅币)给我买了一罐米酒,我把鸦片溶在里面,趁热喝了下去。这剂药似乎对治疗困扰我多日的顽固霍乱症状很有效。

1873 年 12 月 5 日,从建宁前往资溪。行程超过十小时。身体状况令人满意。天气非常好。
我们早上七点出发,直到晚上过了一个小时才在距考陂以西二十里的八坊镇停下行程。
道路状况良好,爬坡路段不多。尽管时不时还能看到斑岩,但现在主要是各种云母岩。石英随处可见,有的呈石英岩状,有的呈透明状,还有的呈淡蓝色玉髓状。

1873 年 12 月 6 日,从建宁前往资溪。下午两点半抵达学院。天气非常好。
我感觉发烧症状几乎痊愈了,而且随着行程推进,离疲惫的终点越来越近,我的体力似乎也在恢复。只是,当身体机能受到严重冲击后,稍有不慎就会引发新的疾病。我长了疖子、痔疮,还有关节风湿,更不用说咳嗽还一直没好!
终于,我到啦!善良的鲁热先生一如既往热情地迎接我,他说我气色很差,这也难怪!

1873 年 12 月 7 日 - 31 日,资溪。
丰富的经验告诉我,这里的气候对我的健康有害,而且在这些地方我无法有效地开展工作,所以我打算前往九江,然后去上海。如果在这段时间里,我的疾病消失,体力恢复,我希望能再次前往浙江,花一个季节为我们国家的博物馆探索中国海域。甚至更晚些时候,如果我有这个想法,我想去菲律宾群岛,花一整年时间在那些物产丰富的地区进行收集工作。只有完成这些工作后,我才会最终返回法国,可能会途经日本和美国。
目前,我不得不延长在资溪的停留时间,因为据我所知,十二月和一月是一年中穿越鄱阳湖由南向北最糟糕的月份,而且船只在冬季都不愿航行。鉴于我的健康状况和携带的大量行李,我必须选择水路。
另一方面,如果我没得到别人提到的一些其他动物,也没把猎人王派回建宁去尝试捕获那些神秘的野鸡,就离开这个地方,我会感到非常遗憾……
这个月的大部分时间天气晴好,相对温暖。快到月底时开始变冷,31 日一整天都在下大雪。
在这二十五天里,我的收藏又增添了不少有趣的东西。12 月 17 日,我打死了三只漂亮的雀鹰标本,但我不知道该把它们归到哪个已知物种。它们和我曾在何德神父手中见过的一只鸟很像,基于简单的栖息地信息,我们曾认为那是白腹鹞。我从附近的猎人那里买到了食蟹獴、貉、臭獾、马来灵猫、豹猫和花面狸,但这些人没能帮我弄到本地的小麂和豪猪。
在我在当地观察到的新鸟类中,我要提到一只漂亮的白肩雕,还有1873年 12 月 20 日我在铅山河边一棵大树上发现的一只正在孵蛋的白尾海雕(H. Albicilla)。我没想到这个物种会在这么靠南的地方筑巢。
我的康复过程缓慢且极不规律。发烧时有时无,还伴随着危险的出汗;我的胸口仍然充血,咳嗽严重;我的肠胃一直不好,消化非常困难。尽管如此,身体还是有明显的康复和恢复体力的趋势,我可以进行一些散步,不会感到疲惫。

我的康复进程缓慢且极不规律。发烧随心所欲地时来时去,还伴随着危险的出汗症状;我的胸口依旧充血,咳嗽频繁;肠胃也一直不适,消化异常困难。尽管如此,身体还是呈现出明显的康复和恢复体力的趋势,我能进行一些散步,不至于感到疲惫。

月 1 日 - 12 日,资溪。

新年伊始,大雪纷飞,天气寒冷。18741 月 3 日早上八点,温度计降至零下 5 度,在这个纬度(北纬 27°40')且海拔不到两百米的地方,这样的温度很是反常。一周的好天气过后,阴雨或潮湿的日子再次来临,一直持续到今天。
在下大雪期间,当地常见的鸟类大量出现,但我除了看到很多在寒冷天气里数量众多的红腹灰雀外,没有见到或捕获到任何新物种。
我的北京猎人王,在离开一个月后,于 10 日从建宁回来了,我之前把他派到了那里。他和忠诚的伊一起回来,伊带着他们的猎物。除了一些之前就捕获到的鸟,他们还带回了白鹇(Eupl. nycthemerus)、黑短脚鹎(Hypsipetes MacClellandi)和棕颈钩嘴鹛(Yanthocincla pæcilorhyncha)。由此我明白,福建的山民把白鹇和白颈长尾雉都称作 “汉鸡”,而且他们把这些雉科鸟类的幼鸟和雌鸟当作不同的物种!

1874 年 1 月 13 日,资溪。
雨停了,今天天气似乎要转好。近三天来我感觉身体还不错,发烧、咳嗽、胸闷和呼吸困难的症状有所减轻。但我知道,只要我还待在这个有害健康的地方,所有治病的努力都将白费。所以,既然我的北京猎人从福建回来了,我就和鲁热先生商量尽快租一条船前往九江的办法。这件事困难重重,不仅因为季节原因,还因为中国新年即将来临,在这个最重要的节日期间,没人愿意离开家。
昨天,尽管下着雨,忠诚的伊还是返回了建宁。他很沮丧,因为没能给我弄到他之前承诺的未知雉科鸟类,尤其不满的是,他没能得到那支他期望作为报酬的双管猎枪。但实际上,他捕获的几只鸟,我都用漂亮的银币给了他高额报酬。另一方面,我们三个猎人只有两支猎枪,而且我觉得之后可能还会用到这些枪。这位善良的人还有另一件烦心事,指望我能帮忙。他儿子到了结婚的年纪,却一直找不到媳妇。在中国,通常孩子很小就订婚,所以如果其中一方不幸去世,另一方就很难再找到合适的对象,因为大家都早早地结婚了。伊的大儿子可能就遇到了这种情况,但也可能有其他原因导致他的困境。伊是江西人,大约二十年前,他不幸意外打死了一个同伴,为了躲避官府严厉的惩罚,他带着家人和所有微薄的财产流亡到福建。官府从不承认无罪或酌情减轻处罚,总是利用类似事件让家庭破产。在中国,只要越过省界,官员就不再追究罪犯。所以,尽管伊在建宁的山里生活得很好,但在法律意义上,他已被视为死亡。这就给儿子的婚姻带来了第二个困难。因此,他把目光投向了传教士在圣婴堂抚养的孤儿,希望我能帮他为儿子娶一个这样的女孩为妻。我很乐意答应他,等我经过抚州时会帮忙处理这件事,不过我怀疑我的努力是否有效,因为我知道圣婴堂的年轻女孩不愿意去福建那些陡峭的山里,而且阿诺先生的原则和行事准则是在这种事情上不违背她们的意愿。

1874 年 1 月 14 日 - 16 日,资溪。14 日天气晴好,另外两天有点小雨。
不能说运气总是和我作对。我刚写信到抚州找一个叫傅良的基督徒船夫,就得知他带着船在离这儿二十里的地方,这样我们就能少等八到十天。
于是我和这个船夫谈好,他答应尽快把我们送到吴城,到那儿我们再租另一条船走完剩下的三百里路。他要价十二吊(70 法郎),这一段路程占全程的三分之二。如果上帝愿意,我们很快就出发,也许我能及时赶到九江,在那儿还能见到布雷主教,他也准备乘船去巡视他教区的内陆地区。
尽管有点发烧,身体疲惫,但我还是积极地整理箱子和包裹。当地的猎人给我带来一只漂亮的豹猫,不久后又送来一只非常成熟的马来灵猫。现在我们的时间都被旅行准备工作占据了,这额外的工作让我们应接不暇,更何况王又发烧卧床了…… 他那懒同伴也说自己有点不舒服。
算下来,尽管遭受了种种苦难,我对在江西东部和福建山区的收藏还是比较满意的。这些收藏装满了两个大箱子、三个小箱子和九个不同大小的盒子。仅在这里获得的哺乳动物,无论大小,就有三十五到四十个不同的物种,其中有好几种是新物种。鸟类、爬行动物、昆虫等也有新发现。
这次旅行我不用担心会挨饿了!叶神父好心地送了我一份礼物,有一块腌火腿、一篮橘子和一盒上等茶叶。附近的一些善良的基督徒也来祝我旅途顺利,还送了我食物和家禽,这在中国是很友好的举动。
不幸的是,我在学院的最后时光因善良的鲁热先生的病痛而蒙上阴影。15 日晚上,他在祈祷椅上睡着,大半夜都没动,着了凉,患上了严重的绞痛,一种类似霍乱的病痛,生命垂危。希望上帝能保佑这个机构,让这位如此热忱和奉献的人继续领导它!

1874 年 1 月 17 日,从资溪出发前往九江,登船。天空多云,天气转冷。
两天前我们就做好了登船的准备,但租的船却毫无消息,我怀疑它去铅山装其他货物了,不顾我们的约定,也不管已经耽误了我们两天时间。这种拖延和失信让我很生气,今天一早我就派了两个人去打听船夫的消息。如果他还没到港口,或者已经装载了其他货物,他们就奉命无论花多少钱都要立刻再租一条船,以便我们今天就能出发。
幸运的是,我的人十点带回了好消息:傅良在港口,我们今天下午就能全部上船。
事实上,八到十个人帮忙搬运我们的行李,从学院到河边这十到十二里的路程。我去鲁热先生的病榻前向他告别,两点出发,所有神学院学生都来送行,我的勃艮第教友和邻居们慷慨地为我准备了充足的路上用品。
但是,今晚船只走了几里路,就以购买烧火用的木柴为借口停了下来。
我不停地咳嗽,还发着高烧,在这船上,风吹雨淋,情况愈发糟糕。我只能一直躲在被子里。

1874 年 1 月 18 日,从铅山前往九江。天气晴好。
一整天都发着令人疲惫的高烧。今天,船夫又以购买其他旅行必需品为借口,浪费了很多时间,我们今天只走了很短的路程。
这条河相当宽阔,水流尚可,但到处都是沙子,在这个水位较低的时期,航行很困难。傍晚,我们看到一座海拔两千米的大山,那是霓坊山脉,我从那里得到过腹部黄色的蝾螈,它给我的感觉和建宁的山脉一样。
沿着这条常常有船只和大竹筏经过的大河,能看到不少水鸟。我认出了三只鹰、一只鹞、一只银鸥、各种鸭子;林鹬数量很多,小青脚鹬也时常发出那极易辨认的叫声。1874 年 1 月 19 日,从铅山前往九江。天气非常好。
傍晚时分,我的烧有所减退。今天,在我不冷不热地说了几句后,船夫们尽职起来,从天亮到天黑,我们的船快速航行。
我们停靠的地方距离抚州上游仅二十里,傍晚刮起的逆风使我们无法抵达抚州。
没什么特别可记的:这条河依旧宽阔且多沙,河水较浅,航行途中我们的船频繁受阻。一些由坚硬的灰色或红色砂岩构成的光秃秃的小山,时而靠近河边,时而离河较远。经过周湾时,我再次注意到这个得天独厚的地方有大片众多的果园,很是特别;但那里的李树和杏树还未开花,而资溪的这些树已经开花了。
晚上停泊时,我有闲暇欣赏中国人的随性:离我们不远处有个船夫负责把行人从一岸渡到另一岸。今晚,几个赶路晚了的行人需要过河,扯着嗓子喊了一个半小时 “卡隆(船夫称呼)”,船夫听得清清楚楚,却迟迟不行动去接他们,也懒得回应。一边是执着的坚持,另一边是满不在乎,真是有趣!
1874 年 1 月 20 日,从铅山前往九江。天气晴好。
随着我逐渐远离那些热病肆虐的地区,感觉身体也越来越好。
我们天亮出发,大约十点抵达抚州,此时身后的山丘已被我们抛在脑后。从这里向东北和西南方向望去,能看到的山丘都相当遥远。据船夫说,这片平坦的平原非常肥沃;但此时此地却闹饥荒,因为干旱导致水稻歉收,所以这里有很多乞丐和盗贼。
从船上望去,抚州城看起来很不错,人们开始重建被太平军毁坏的建筑。一座巨大的石桥连接着城区和右岸重要的郊区。
很遗憾,阿诺先生不在家。这位极好的教友等了我半个月后,出去传教了,留下瘫痪的方先生和另一位本地年轻神职人员在家。他们告诉我,十三天前,经他们安排,傅良就出发来接我了;但这船夫,十足的中国式做派,先去忙自己的事了。所以我觉得有必要再教训一下这个人,让他别再耽误我的时间。
1874 年 1 月 21 日,从铅山前往九江。天气晴好。
今天我们从早到晚不间断地航行,一直到晚上七点;但频繁的搁浅浪费了大量时间,而且,另一方面,河流流速现在变得很慢。一整天,我们眼前都是山丘和孤立的小山,它们由各种砂岩、千枚岩以及夹杂着卵石的疏松土壤构成。
在从我们附近飞过的鸟中,我又辨认出几只白尾海雕、秋沙鸭、凤头䴙䴘、斑鱼狗、鸬鹚等等。
1874 年 1 月 22 日,返回九江途中。天气晴好,伴有微弱的北风。
随着天气转好,我的身体状况持续改善。今天早上,河水更深更宽,两岸是漂亮的房屋和村庄群,视野中不再有高地。
我们航行到深夜,因为沙洲变得稀少了。途中没什么新发现,只看到几只黑尾鸥,今晚,还听到大量野鹅的叫声,我听声音觉得应该是白额雁和小白额雁。
1874 年 1 月 23 日,返回九江途中。天气晴好。
今天早上,我们依旧听到和看到很多大雁、天鹅和其他水鸟,这预示着我们正在靠近鄱阳湖。不久后,船夫告诉我们,我们确实已经进入了这片著名湖泊的水域,在一年中的这个时候,这里只剩下由巨大的泥滩分隔开的河道和溪流组成的水网。我们一整天都在一片无边无际的泥沼平原中航行,这里夏季时会被水完全淹没,分布着许多池塘和小溪。然而,临近傍晚时,我们看到北方远处有一些孤立的小山丘。
今晚和前几天一样,负责治安的人向我们的船夫喊话,让他们在夜幕降临时停止航行。但船夫们觉得自己没什么值得被偷的东西,而且信任我们,所以继续划船,一直航行到深夜。
此前我们大致是从南向北航行,今天则转向了西北方向,并且会继续沿着西岸的河道前行,以便更好地避开北风。
1874 年 1 月 24 日,返回九江途中。天空多云。
我们所处的沼泽地区对我的健康产生了影响,我又发烧了,而且胸口一直疼,咳嗽几乎不停。
今天早上,我们经过了昨晚看到的山丘旁:山上无人居住,但有几座宝塔。有些山光秃秃的,有些则因稀疏的植被泛着绿意。
我看到在我们旁边无边无际的泥滩上有七八只牡蛎鹬(Ostralega osculans),它们发出一种我从未听过的悦耳的滚动叫声,引起了我的注意。天鹅、大雁、鸭子依旧数不胜数。我辨认出的海鸥有:银鸥、黑尾鸥、红嘴鸥,但没有燕鸥。
一路上有很多撒网捕鱼的渔民,他们的身影稍稍缓解了旅途的单调。随着我们继续前行,看到右边的山丘越来越多,连绵不绝;而左边只有一些被沙子覆盖的小土丘。岩石上清晰地留有高水位的痕迹,比当前水位高出约十五英尺。
今晚,出于谨慎,我让划船的人在治安守卫指示的地方停靠,也就是在这些守卫的小屋和一大群其他船只旁边。不幸的是,有这些邻居我可高兴不起来;因为他们察觉到我在这里后,半夜有两类士兵坐着小船来到我们船边,显然是想考验我的耐心,他们开始大声叫嚷着能想到的各种诋毁欧洲人、传教士、圣婴堂等等的脏话。一开始我试着充耳不闻,默默忍受这些侮辱;但他们的咒骂持续了太长时间,而我迫切需要安静和休息,所以我不得不严厉地威胁他们,迫使他们闭嘴并离开…… 一个西方人必须时刻克制自己,以免因一时愤怒而损害自己文明和宗教的利益!
1874 年 1 月 25 日,返回九江途中。天气变差,下起雨来。
今天早上,一阵可怕的北风让我们在距离吴城仅三十里左右的地方长时间停泊在岸边。
在这次被迫的停留期间,我看到沙滩上有一些有趣的双壳贝类,是被水冲上岸的:翼蚬蚌、一种有褶皱的蚬蚌、一种小螺等等。不幸的是,由于天气原因,我无法到这些潮湿的泥滩上去收集;我昨天和昨晚都发着烧,现在仍感觉非常难受,还一直出汗……
最后,我们十一点出发;一点半到达吴城下方。但船夫们很倒霉,到达这里时撞上了一艘船,就像今天早上出发时也撞了另一艘船一样。那次他们赔了几个铜板作为损失费;但这次他们撞的是官船,我们的船不得不停在那里,直到把损坏的地方修好,费用由划船的人承担。由于恶劣的天气今晚无法进行修理,我们只好停在那里,伴着守夜人持续不断的鼓声过夜。说到这,我的同伴们跟我说,这持续不断的喧闹声可不只是为了驱赶盗贼,更是为了让大家保持警醒,提防那些掠夺者:这可真是为了避害却又制造了另一种麻烦!事实是,可怜的邻居们被这不停歇的噪音搞得不胜其烦,而我也一夜未眠,一部分原因是这嘈杂声,另一部分是因为发烧。
1874 年 1 月 26 日,返回九江途中。天气依旧恶劣,下雨,伴有猛烈的北风。
吴城这座城市规模不大,但据说它是一个重要的商业集散地,从港口停泊的大量船只就能看出。我只看到它周围是泥泞的沙滩,而且目前河流离城墙有一里远。北方远处能看到一些不高的山丘。
这座城里有不少基督徒,一位中国神父,严神父,此刻正在这里,忙着为他们建造一座教堂。他昨晚就来找我了,今天早上,也是多亏他的悉心帮忙,我才找到另一艘船继续我的旅程,而傅良也得以解决与官船的纠纷,为此他支付了四百铜板作为撞船赔偿,另外四百铜板给那些办事人员当小费,还有八百铜板给了上级衙门的秘书们!
1874 年 1 月 27 日,返回九江途中。天空阴沉如铅,下着小雨,没有风。
我还在发烧,不停地出汗,咳嗽得厉害。
整个上午我们都在忙着把东西搬到新船上:我们最后这艘船内部并不像外观看起来那么好,木头已经腐朽,有很多裂缝,水大量渗进来。此外,船几乎没有遮挡,任由风雨侵袭:但我们别无选择。希望在接下来还需航行的四五天里,它能撑得住!
终于,中午左右,我们再次启程;但尽管顺流而下,由于逆风,我们只走了三十五里路。
1874 年 1 月 28 日,返回九江途中。雨下了一整晚,恶劣天气持续一整天。
尽管逆风,我们还是早早出发了;但风变得异常猛烈,迫使我们一整天都停靠在一片潮湿的沙滩边。风和雨灌进我们的船,我们的衣服和被子都不可避免地被打湿了。我想,这大概是远处的台风给我们带来了折磨和危险…… 这一切对我来说都很糟糕,因为我的发烧和出汗一直没停。
1874 年 1 月 29 日,返回九江途中。恶劣天气持续了一整晚;不过,尽管天空依旧阴沉得可怕,呈铅灰色,但风停了,我们很庆幸能有片刻喘息。天亮时,我看到北方有三股黑色的柱状物悬在云层中:是三个龙卷风!所以我们遭遇的是一场没有雷声的电风暴。
七点再次启程,一个小时后我们经过南康府,在它后方矗立着一些相当高大的山脉。附近的山丘是红色的,可能是由泥灰质红土构成;但我也看到了蓝灰色的页岩,能看到的沙子和大多数石头都是石英。
从这座城市到九江,陆路距离只有九十里;但坐我们这艘船,可能还需要好几天才能到达。
我们在这大湖(鄱阳湖)中航行得还算顺利,然而,九点半左右,逆风变得如此强劲,我们的船和其他同向航行的船只一样,不得不掉头回到南康,躲避恶劣天气。我们遭遇的这种强劲北风一整天都没停;我们看到还有其他几艘船,尽管试图穿越我们前方那段危险的航道,但最终也都收起船帆,退了回来,与我们的船并排停靠在一起。
不得不承认,在这次江西之行中,各种不顺几乎没放过我!我们船上的第三个划船手其实只是个乔装的乘客,他和船老大串通好来骗我们:因为厌烦了行程的耽搁,今天早上他拿了钱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我们的食物很快就吃完了,我的仆人卢在城里只买到了大蒜和豆酱。
1874 年 1 月 30 日,返回九江途中。天气转冷,沙滩上有积雪和冰雹,依旧有逆风阵阵。
早上,船夫们不敢启程;而许多其他船只则迂回曲折地在湖中下行。因为缺少第三个划船手,我们无法像他们那样航行。
然而,中午时分,天气似乎好转了些,我的人冒险出发;但很快他们又两次回到岸边停泊。据说再往下游三十里都没有安全的停泊处,而且东北风非常猛烈,今天很多船都没能驶过这段距离。我们看到他们在徒劳地努力了一上午,经历了各种危险后,又回到我们旁边。
现在,庐山巨大的山体在我们西北方向,距离只有几里远;山上覆盖着昨晚降下的白雪。
终于,三点左右,我们的船也开动了,通过急剧地迂回航行,它成功越过了关键地点,行驶了大约三十里。我们在一座小山丘旁停泊,周围还有上百艘船也停在那里。晚上,守夜人来进行例行检查,索要五铜板的惯例费用。
1874 年 1 月 31 日,返回九江途中。天空晴朗。
风依旧逆风;早上还比较微弱,后来就变得猛烈起来。
我们只能通过迂回航行才能前进,忍受着令人疲惫的摇晃和浪花的飞溅。
最终,九点半,我们到达了姑塘的大型海关,海关人员很客气,没有检查我的箱子;但船夫们必须支付四个银元的通行费,我们又在这里浪费了宝贵的时间。
中午左右,我们得以继续航行,依旧是迂回前行。经过风景如画的石钟山岛后,我们在天黑前不久,在湖口县前停泊。在这座城市又办完海关手续后,我们终于离开鄱阳湖,进入了雄伟的长江。这次,多亏了顺风,船夫们扬起满帆,继续逆流而上,一直航行到深夜。
现在空气很平静,天空晴朗,月亮洒下柔和的光辉。我看到一只大鸟从我们头顶飞过,看起来像是朱鹮。
1874 年 2 月 1 日,返回九江途中。抵达九江。天空多云,没有风。
尽管从鄱阳湖湖口到九江只有六十里的距离,但我们直到下午三点左右才到达这座城市。
和往常一样,能与亲爱的教友和同胞们重逢,我感到无比欣慰;但今天,这还不足以驱散我的病痛:发烧和咳嗽让我依旧病恹恹的,除了偶尔稍有缓解,没有其他好转。
主教府里因为有布雷主教、波泰先生、莫洛尼先生和多里奥先生的存在而充满生气。新教堂的修建已经完成,房子的修缮也全部竣工。
1874 年 2 月 2 日 - 3 月 13 日,九江。由于九江气候宜人,修缮一新的传教士住所舒适宜人,布雷主教和他的教友们对我关怀备至,而且我有幸得到一位优秀的英国医生,G. 希勒医生的治疗,所以我觉得在这座城市多停留近一个半月是个不错的选择,试图恢复体力和健康。我也希望在此期间,市场能为我的收藏提供一些有用的动物。
二月初,天气一直不好,大雪纷飞,降雨频繁,还伴有强烈的冷风;这种天气状况或多或少一直持续到三月的第一个十天。所以我的健康状况并没有太大进展:发烧反复出现,咳嗽对医生的治疗并不起作用;胸口依旧憋闷,哮喘般的疼痛让我十分担忧。因此,我已经不抱在中国康复的希望,只能前往上海,从那里乘船回欧洲。
在这四十天里,九江市场上除了獐子,没有出现什么重要的动物。这种鹿科动物在离这里不远的一些地区似乎数量很多;九江和汉口的欧洲猎人捕杀了大量的獐子。二月中旬,一些俄罗斯猎人在一周内就打死了八十九只。还打死了一只豪猪,科普奇先生好心送给了我。
在商店里展示的鸟类中,我很幸运地找到并购买了三只雄性的青头潜鸭标本;这种新发现的鸭子在中国迁徙途中似乎并不十分罕见。
在即将永远离开九江这个地方之际,我要记录一下,目前这座城市的欧洲小聚居区由三十位先生、十位女士和二十来个孩子组成。除了天主教传教士,这里没有法国人。英国人数量最多,但也有美国人、德国人、奥地利人、比利时人、丹麦人和瑞典人。除了新教传教士,这些形形色色的人都在帝国海关和汽船公司工作。
1874 年 3 月 14 日 - 4 月 5 日,从九江前往上海。
14 日,我登上了罗素公司最漂亮的一艘船,经过四十四小时的航行抵达上海。由于在这座城市里,尽管不乏医术和友人的帮助,我的健康状况仍没有改善,所以我加快了回法国的准备工作;4 月 3 日,我登上了法国邮船公司的 “信德号”,经过顺利的航行,于 5 月 15 日抵达马赛。
我在中国停留的最后日子也被恶劣天气和病痛笼罩:一边是冷风、降雨、大雪和霰;另一边是持续的发烧、咳嗽、哮喘和频繁的身体虚弱。
以下是我在中国期间关于自然历史问题的最后一些笔记:
一位法国商人,埃弗拉德先生,拥有一只未知的鹿,据说来自牛庄(辽东);我费了番周折(真是鲁莽!)去看了这只动物。它比狍子稍大一些;但它那三叉的鹿角发育得更为粗壮。它的皮毛呈均匀的棕黄色,没有斑点。也许这是一种与日本梅花鹿类似的物种。
上海亚洲学会决定着手建立一个中国自然物产综合收藏馆,我很高兴向他们推荐并让他们接纳我的北京猎人王,作为哺乳动物和鸟类的标本制作师:这个人在为我工作期间,已经很好地掌握了这门手艺,而且他非常灵巧和有耐心,对于填充这个新建博物馆的动物标本将会非常有用。
在上海的英国居民中,有不少人热衷于收集自然历史标本:我在弗雷泽先生那里看到了大量且非常有趣的鳞翅目昆虫收藏,这些昆虫都是在上海周边捕获的;在金斯米尔先生那里,有一个非常重要的软体动物和化石收藏。我惊叹地发现,他的抽屉里有大量的古代骨骼,这些是他从药材商人那里购买或让人购买的:大象、乳齿象(好几个种类)、恐象、犀牛、远古猪、马、三趾马、猴子、猫科动物等:这些化石大多镶嵌在坚硬的红色石灰岩中,金斯米尔先生认为它们来自四川或云南。他完全没有黄河洪积层的化石。
斯文豪先生的一位朋友,米奇先生,满怀热忱地为他进行收集工作:我在他那里看到了在浙江捕获的白颈长尾雉(三张皮)、青头潜鸭,还有另一种我们…… (此处原文似乎未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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