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邛崃的桥故事(系列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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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6-17 17:4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邛崃的桥故事(系列篇)
        (
之一明清临邛城的桥         作者:凡丁               
       清嘉庆《邛州志》引《旧志》曰:“邛州西百步有池塘……昔名瓮亭,今更名观雨亭,由州西北角穿城凿沟,引水连灌三池,上池即观雨亭前池,中池在治西南明杨伸花园内,下池即治南圣(文)庙前泮池(月儿塘)。明宏治间,知州董杰楷书‘临邛文脉’四字立碑。万历间,知州卢中华更立。有三桥,上桥名接仙桥,在州判公所左侧;下桥名天星桥,在南街往演武校场路中;中桥名文脉桥,在正西街。谚云一脉灌三池,即此。”

       关于“上桥名接仙桥,在州判公所左侧。”
       按《邛崍县文物志》载:“明洪武九年(1376),临邛县公署在南街。”按即原南街小学处。又《邛崍县志》云:“成化十九年(1483),临邛县升为直隶州后新建大堂,按其遗址即原邛崍县人民政府。”
       推知明万历间的“州判公所”在今瓮亭公园内。
       而“在州判公所左侧”的“接仙桥”在原书院街的东头,即今瓮亭公园内西边的文脉堰上。民间传为:飞仙桥(今无)。
       接仙桥的东边即唐代的“水亭”位置,明初因“发掘出卓氏钱瓮”改建为:瓮亭。
       清嘉庆《邛州志》载:康熙三十五年(1696)知州戚延裔培修瓮亭时,将瓮亭更名为:大公亭。
       清乾隆四十五年(1780)又改大公亭为:观雨亭。此时因白鹤山中的“翠阁秋阴其阁久废,临邛八景缺一,特将‘翠阁秋阴’景观移至州左‘观雨亭’处”,将“观雨亭”权当“翠屏阁”。
       清光绪二十七年(1902)将“翠阁秋阴”景观移至金龟山的凤巢寺中,“翠屏阁”复名:古瓮亭。
       1936年,民国政府以“古瓮亭”为核心景观,改称新公园,建国后称:人民公园,今称瓮亭公园。

       关于“下桥名天星桥,在南街往演武校场路中。”
       按:
       此处的“演武校场”即民间俗称的:南校场坝。而“天星桥”位置,在小南门外的护城河上,因小南门聚奎楼上之“奎星阁”而名。
       据《清康熙直隶邛州志》〈城池篇〉载:(城)东南角上竖聚奎楼一座,为文风设,详载《楼院志》中,城外掘壕(护城河)卫之,城内东有小沟(指文脉堰),引活水环绕焉,规模亦壮丽矣。明末流寇破蜀,遂致残毁。
       清初的演武校场在小南门外,即今邛崃市人民医院和家乐福一带。乾隆时期曾迁往西门外,因受水灾,又迁天庆寺以东。为示区别,民间俗称为:西校场坝。而清初的演武校场俗称为:南校场坝。如今除“朱水碾”原住民外,少有人知晓“南校场坝”了。

       关于“中桥名文脉桥,在正西街。”
       按:
       文脉桥位置,在今新牌坊街以西近100米的西街上。
       因文脉堰在瓮亭公园“日池”西边,但在明万历(1573-1620)以前,西街只是一条路,尚无街坊相连,清康熙时,鼓楼口尚有公地二分,今西校场口尚有明洪武七年(1375)建的西坛—社稷坛。文脉堰从今南岳街西边经晚明的杨伸花园池、文庙前月池、小南门护城河后合南河。
       清嘉庆《邛州志》引《旧志》曰:“明宏治间,知州董杰楷书《临邛文脉》四字立碑。万历间,知州卢中华更立。”到清嘉庆作《邛州志》时,方才形成正西街。故曰:“中桥名文脉桥,在正西街。”
       另外
       明清临邛城东有东湖,西有鉴湖。城内有水井数百口,闻名的除文君井外有东门矮子井、高水井街的高水井、南街的文明井。
       除日池、月池、杨伸花园池外,还有表示北斗七星的七星凼,其中不乏泉眼,文君酒厂前身大全烧房便吸泉水凼之泉水酿酒。
       城周护城河上,还有四道作防御的御桥(民间传为渔桥):南门御桥名:玉带桥。北门御桥名:拱辰桥。东门御桥名:文兴桥。西门御桥名:挹秀桥。
      (以上见清嘉庆《邛州志》354P)
       此外,东南北面护城河上还有碾磨坊三处。
       上世纪七十年代以前,邛崃城中水网纵横,四条主街之背后尚是大片农田,处处古建、园林、寺庙,真乃一座田园化的城市。如今非中非西式的楼群林立,毫无特色可言。
       笔者认为:
       在城市规划建设方面,如果不了解一个城市的过往,便无法延续其历史的脉络,从而难以展望这座城市的未来!
       ——此语仅供邛崃市“创建天府旅游强县”参考。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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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6-18 09:11 | 显示全部楼层
                                                                           历史上的临邛四名桥
                                                                                       凡丁
       明清时期,民间将临邛城外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道路上的各一道桥,共称为:临邛四名桥。分别指:城东天官桥、城南十里桥、城西白鹤桥、城北司马桥。
       以上四道桥分别离城六至十里,始建于不同的历史时期,具有悠久的历史内涵并各具特色,兹分别考述如下:

       城东天官桥
       城东老“成新邛”公路约10里处,古时候有一个驿站,名为杨柳驿,元明时期改称为杨柳铺。驿站附近有一道桥名杨柳桥,桥西头南北两侧约250米处的地方各有一个封土堆,分别占地约300平方米。路北的称为:金鼓墩。路南的称为:银鼓墩。
       相传:明崇祯五年,吏部文选司主事杨伸辞官回邛崍原籍,当经过此   桥时,两个“鼓墩”鼓声大响,民间遂盛传:“天官上桥金鼓响。”那道原本名为杨柳桥的桥,从此称为天官桥。
       过去有人考证认为,所谓“金鼓墩”和“银鼓墩”是驿站设施,古人用击鼓的方式传递情报、信息而得名。当天杨天官上桥后,驿站人员以鼓声通知在附近迎候的地方官员和社会贤达。
       个人认为:所谓金鼓墩和银鼓墩,可能是古蜀先民生活遗迹,或者是大型墓葬的封土堆。这样的土墩邛崃有数个,分布在邛崃东部浅丘和平原上,北莲寺附近的一个墩,就曾发现是古墓葬。另外,新津县不是在“宝墩”处发现了古蜀时期的“宝墩文化遗址”吗?
       话题转回来,经查清康《邛州志》载:“天官桥,城东十里,明吏部杨伸建,有坊。”
       从1931年开始修建川康公路时起,天官桥经由木桥到石桥、钢筋水泥桥,并从窄到宽的数次改扩建,至今仍称为天官桥。
       1958年公社化时,两侧的“金鼓墩”和“银鼓墩”被削为平地。未听说有否“金鼓”和“银鼓”,抑或还在地下沉睡?

       城南十里桥
       清嘉庆《邛州志》353P载:“十里桥在州南十五里,旧名永济桥,为上通省城,下往炉藏要路,因去底塘十里,故名。有明嘉靖年碑记,字迹模糊不可考,桥长五丈五尺高一丈三尺,阔一丈一尺,乾隆十六、五十七年州民两次捐修。”
       十里桥
       在孔明乡东南。古时候此处有一个驿站,因在州南去底塘十里,名叫十里驿,元明时期改称为十里铺。驿站附近的山中溪流上原有石桥,名曰:十里桥。明末桥倾圮以后,曾用三根柏树原木搭建成便桥,称为“三柏洞桥”,也叫十里桥。
此十里桥曾衍生出“十里桥长三百洞”的地名典故和民间传说,与东河改道成西河的历史以及一个著名人物—明天启进士杨伸(注)有关。
       相传:
       明崇祯末年,䢺江发生了一场特大洪水,导致东河从王沱处决口,不仅冲刷出一条西河,同时还冲毁田地房屋无数,广大灾民因之流离失所。
       救灾如救火,等不得逐级报告审批的繁琐程序,为了快速救济灾民,辞官回邛的杨天官杨伸建议州官立刻打开府库赈灾,一边亲自向朝廷谎奏,说邛州有一项“封东河,开西河”的浩大工程,计划修建一座有三百桥洞的十里长桥,共计需要伍万人夫,所耗钱粮拟从地方财政中列支。
       上述先斩后奏式的弥天大谎,杨伸是有谋略和担当精神的。所谓“封东河、开西河”工程需要的“伍万人”夫,只是象征性地将:姓伍、姓万、姓任的人家各一户,分别迁移到决口处的王沱、新殿地方居住。
       这其实是古人应急处理灾害的方式之一,譬如2020年初春“武汉肺炎”爆发时,在武汉选址修建“火神山医院”和“雷神山医院”道理一样。因五脏中肺属金,而五行中“火”可以克“金”化成水。
       而奏本中“十里桥长三百洞”有一个“百”字貌似笔误,就像《包公智斩鲁齋郎》一剧,州官先上报“鱼齊即”的假名,待批复后添加笔画成“鲁齋郎”一样,日后如果钦差到来查验时,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但是并未贪赃循私。
       好在杨伸为灾民着想,得到了邛崃人民的拥戴,而且崇祯皇帝当时正处于内忧外患之中,接着在煤山上吊,当明王朝灭亡后,邛崃便进入战乱时期,故无人追究此事。
       如今,王沱处犹有伍姓和万姓人居住,由于伍姓人居多,王沱地方多了一个“伍河坝”的地名。而新丼处的任姓人,已然成为一方大姓。
       以上从战乱后返回当地的原住民口中之传说,保留下了一段佳话和东河改道西河的可考时间段。
       另外
       前进镇亦有一处有趣的地名叫:三柏一石土地。乍一听,不知实情者皆误以为:那儿有三百一十座土地庙。
       其实是当地有一棵古柏树,因从主干根部发出两根侧干,远看似三棵,此柏树下有一座用红砂石建的土地庙,故名:三柏一石土地。
       试想当年,杨伸或许是受“三柏一石土地”地名的启发而为之。
1931至1934年修筑川康公路时,原先用三根柏木搭建的“十里桥”被改建为石桥,成为老川藏线上的重要桥梁。
       注
       杨伸:祖籍夹关,明天启乙丒(1624)年进士,任吏部文选司主事,人称天官郎。

       城西白鹤桥
       清康熙《邛州志》载:“白鹤桥,在州西七里。”
       清嘉庆《邛州志》载:“白鹤桥,在州西七里,因白鹤山得名。桥侧有魏文靖公(了翁)读书台碑碣。嘉庆二十年州人募众重修。”
       推知:白鹤桥始建年代不晚于明代。
       白鹤桥
       在城西6里(今制长度)处的白鹤山脚下,此桥重建于清嘉庆二十年(1816),至今已304年。桥北数百米即幽居寺。而据民国《邛崃县志》主编宁缃考证,了翁读书台在幽居寺内。故白鹤桥以北地方,“原有魏文靖公读书台碑记”,以致白鹤桥在明代时便极著名。
       白鹤桥横跨于竹溪(即小柏树沟)之上,溪水合南河,桥离河口约百米。此桥单孔、大跨度、卷洞,桥长约12米,宽4.5米,卷洞顶离水面高约5、6米,两侧有石栏杆,桥面有石梯,两端有引桥。
       白鹤街建在白鹤桥以东的山坡上,过去街道长且陡窄,从坡上眺望鹤林寺之山头,但见两山相连之间,隐现宋徽宗时始建(清代复建)之西塔尖顶,整个形状酷似白鹤展翅,故取名为白鹤街。
       顺白鹤街道而下,再拾级而上平畴中间的白鹤桥顶时,顿觉眼前忽然开朗,再上下顾南河景色、听白鹤山松涛,顿时令人心旷神怡。
       白鹤桥之所以名白鹤桥,是因为该桥位于白鹤山脚下,而白鹤山之名,据宋.陆游《次韵宇文使君山行》诗注:“仙人胡安学道西岩,跨鹤升天,(白鹤)山以此得名。”
       还有一种取名白鹤桥的说法:
       以前,鹤林寺周围皆是高大茂密的松树林,有许多白鹤在松林中栖身。清晨鹤群飞过此桥往平原、谷地、河滩觅食,傍晚又经此桥飞回松林。有民谚趣味地将白鹤、西河、长腰山、大林口、石子坡五处地名串联一起,描绘出一幅过去白鹤山中的白鹤觅食路线图:“白鹤飞过西河长腰大林吃石(食)子。”
       上述的特色魅力和历史内涵,应是白鹤桥成为明清四名桥之一的原因。
       由于
       白鹤桥位于火井、天全州、芦山要路上,自1952年以来“邛芦路”经过多次改造扩建,原红砂石卷成的拱桥,被加宽抬高的路基和水泥桥面覆盖,桥北仅现一个石刻的螭龙头。
       注:
       广义的白鹤山泛指白鹤、西河一带山区,宋魏了翁《邛州白鹤山营造记》载:白鹤山“自随唐及今,庵院凡十四所。”包括幽居院、花置寺、盘陀寺、凤巢寺等,故民国《邛崃县志》载:“今鹤林寺、金龟山与大柏树竹溪毗连,皆古白鹤山也。”
       1957年曾有猎户在这一片山区中捕获过一只金钱豹,于人民公园文化馆内的笼中展示。
       原先满山的古松在公社化后被砍伐成为荒山秃岭,如今白鹤山中以杂树为多,系1984年以后绿化荒山种下的。

       城北驷马桥
       在城北十里今称“泉水凼”和“张牌坊”地方,原本为古东河故道首段。清乾隆三十三年(1768)至1973年间有一道复建的石桥,本名泉水桥,民间俗称为顺河桥。追溯此桥始建年代,与西汉司马相如有关。
      《华阳国志•蜀志》载:“(成都)城北十里有升仙桥,有送客观,司马相如初入长安,题市门曰:‘不乘高车驷马,不过汝下。’”
       清康熙《邛州志》57p载:“临邛驷马桥,州北十里,又名司马桥,今圮。”
       清嘉庆《邛州志》355p载:“泉水桥,在州北十里,因沟多泉穴,故名。为通大邑县并通省城要路。桥长五丈五尺,高一丈二尺,阔九尺,乾隆三十三年州民胡飞龙、叶正海、徐正义、马成麟等公同捐修。”
       推知:
       1、人们为了纪念胸怀大志的司马相如,将他题柱过的成都升仙桥改名:驷马(注)桥。
       2、司马相如是临邛人卓文君的夫婿,当文君在今文君井处当垆时,相如帮着涤器。故临邛城北十里早年的驷马桥,与成都城北十里的驷马桥不仅同名,而且出自同一时期。
       3、临邛城北十里的驷马桥与泉水桥为同一座桥。乾隆三十三年复建驷马桥时,因河道封堵多泉穴,更名为:泉水桥。
       4、又因泉水桥与东河封堵后改道形成的西河平行,当地人俗称:顺河桥。该桥为红砂石平桥,长五丈五尺,高一丈二尺,阔九尺。桥北约3.5公里处即:桑园场。位于通大邑县并通省城的要路上。

       䢺江水自北向南,从“王沱”地方往东拐弯后的河道古称:东河。流经新殿至今五板桥,之后在固驿“灌溪堰”处注入南河。
       明末,䢺江从泉水桥以北的“王沱”处改道,向南至“石灰包”处入南河,民间称为西河。
       但是
       东河的淤塞有一个渐变过程,当年92岁的王友福老人说:“祖辈相传,早年的张牌坊处河段没有桥,只有渡口,南来北往行人皆要坐船,后来才有桥。”此说与清嘉庆《邛州志》记载:“泉水桥建于乾隆三十三年”相符。
       东河有多条支流,其中一条从张牌坊经“泉水河”流至五板桥;有一条经万石坝流至天官桥。
       西河与东河故道之上段呈“人”字形,清乾隆三十三年(1774),人们在如人字一捺的东河渡口建起了泉水桥,此桥与不远处的西河平行,因而民间将泉水桥俗称为:顺河桥。
       由于清代时这一带地方民居稀落,在两条河流相加呈“人”字形一捺的古东河上段,出现一道与西河顺平的桥,在当时来说确是一大奇观。
       加之泉水桥位于通大邑县并通省城要路,在这一带始建的驷马桥和司马堰,乃为纪念西汉文学家司马相如“高车驷马还故乡”而建,故别名“顺河桥”的泉水桥,在明清时期自然列入临邛四名桥之中。
       事实上,东河与西河并存到建国初期,1934年和1947年䢺江发大水时,西河、东河两岸同时受灾,而且东河低洼段的洪水淹至屋檐。
       1975年农业学大寨时,为了改造东河故道上的“下湿田”,县委书记茹斌组织拱辰、桑园、前进、宝林、固驿等公社社员,采用人力和推土机将“王沱”至“泉水凼”的东河故道之上段填平,为后来的“成温邛”高等级公路的修建打下了基础。
       与此同时,顺河桥被整体掩埋于现代水泥公路的下面,随后,总面积两三亩的数个泉水凼逐渐干涸,东河下段的若干处水碾坊也名存实亡,但是东河故道上的个别泉眼仍在不断冒出小股泉水,故原先的东河——今称的“泉水河”中还有涓涓细流,低洼处尚能隐约观察到石桥。
       说明:有关古东河的部分依据,参考水利专家王文彬之《邛崃境内的河道变迁及其防治》文。
       注
       驷马:古时候身份地位高的人,所乘车辆套用四匹骏马,称为驷马高车。
      (未完待续)

 楼主| 发表于 2020-6-19 08:55 | 显示全部楼层
                                                 四道不同时期的“松安桥”
                                                                                   凡 丁 陈善斌
       离临邛城西7公里处,有一条南河的小支流名天溪沟,沟上有四道修建于不同时期,风格各异的石桥,被笼统地称为松安桥。在天溪沟入河口处,有一块1998年立的三角形界碑,南面标示孔明乡,东北面标示白鹤乡(现划归临邛镇),西北面标示马湖乡(现划归水口镇)。由此可知,松安桥已成为邛崃一处地域标志。
       让松安桥成为域名并闻名遐迩的,是那一座形如马鞍的单拱小桥,这道如今看来只不过是南河一条小支流上的小拱桥的驰名,不只在于它的古老和别具风格,还有它承载的历史。
       这一座始称的松安桥建造时为了节省成本,设计师将桥址上移至离天溪沟入南河口上游约100米处较窄的水面上,行人客商往来,非得迂回一截像火夹子形的路不可,但这毕竟实现了一次桥和水的跨越,因为在未建此桥以前,过往的行人客商只能依靠摆渡。
       此松安桥长约10米,宽3.7米,两端各四阶,平顶,高约3米,红砂石料采自本处,据说当初建桥时,卷拱桥石块的安放,就像摆积木一样轻松应手,故而被命名为松安桥。但这正好说明设计师的高超水平,以及工匠们的精湛手艺,因为用于卷洞的每一块楔子形石的使用位置不同,故对石料的六个斜面、角度、弧度、大小的要求皆各不相同,要做到一次性精加工到位并“松安”成桥,是颇不容易的。
      随着年代的推移,这座始称的松安桥,除了桥面有些缺损显得沧桑以外,卷洞石契合处却越来越紧密、规整而丝毫不显“松安”的痕迹,相信它会像赵州桥一样历千年而不毁。
       松安桥西头原有一通建桥碑,高约2.5尺,宽约2尺,碑面上凿有松安桥名并修建日期,背面是捐资人姓名、款额。2011年,一户徐姓人在此修建房屋,将桥碑处圈作屋基,并将整页碑石掩埋进土中。据房主说,碑面上松安桥三字清晰可见,但碑体下部因长期被泥土壅塞掩埋而字迹模糊。由于未见到桥碑,综合其它情况和参考桥的古貌程度,此松安桥的建成应在清早期。

       离松安桥下游约七十米的地方,又有一道红砂石平桥,这道桥建成后,行人和客商到马湖时少绕了一大截冤枉路。虽然这道桥也颇具特色,但由于松安桥早已名声在外,故很少有人提到它的真名——福康桥,却被广义地称为松安桥,甚至本地也有人认为这座桥就是松安桥。
       福康桥亦采用本地红砂石料,该桥双孔、平面、无引桥,长7.8米,桥墩宽4.52米,桥心2.42米,桥边各约0.21米,高约1.35米。在这道桥上,也能找到解读“松安”的另一个含义:
       福康桥整体粗犷、厚重、简约,六块桥面石各长3.80至3.94米,宽0.77至0.87米、厚约0.53米,特别是桥面合拢处中间那块楔形的封孔石,加工尤显随意,除了表面与桥平外,其于四个斜面和底面均与桥孔相去甚远而五面悬空,宽度竟然窄了约8公分。
       但福康桥无疑是结实而适用的,尽管桥面经鸡公车长期碾压后形成又宽又深的凹槽,但现代人只要不刻意地破坏或遭受地质灾害,估摸数百上千年后仍然会保持这副模样。
       福康桥西头原建有一道三通页面高约3米的路桥碑,镌刻有《新修福康桥并十里长途记》:邛州之西原有松安桥年深日久,溪流冲蚀,桥危路险,行人艰涉,道光甲申(1824年)春,有义绅王三伦首倡,义举酒坊之力,捐钱八十千文新修斯桥,并修十里长途,上至马湖营,下至横山煸(土旁,现称环山子),皆用坚石垒成,道宽丈余,桥长二丈三尺,至此桥宽路稳,道途康庄,是名福康桥。兹以捐赀诸君姓氏一并记之。咸丰三(1853)年仲夏日之吉。”
       按照记载,此桥从筹备到建成,耗时竟长达29年。
       桥碑两侧有楹联一副:
       一派幽清时对山花评画景;
       两间稳固闲听水鸟语天溪。

       此三通路桥碑,系由清名士——“郡人吴江”书写,由于“其高、宽、厚、立向及大小字、字数和字占面积皆符合鲁班尺寸要求”而庄重、大气、俊朗、古朴,动物雕饰生动传神,因其石材、题字、镌刻皆佳成为珍贵文物。
       此碑于2011年被王三伦后人——卧龙川谷酒厂老板王建强收藏,并移入该厂大门内位置用玻璃罩陈列。(见彩照)
福康桥西原先还有一座祭祀木匠和石匠祖师鲁班的鲁班庙,此庙的建成,鲁班的大名非但没能取代松安桥的域名,反于1945年夏季的某一个晚上,被庙子旁悬岩上掉落的石块砸毁而几乎被人遗忘。

       距福康桥下游约40米处的河边,是1952年始建邛芦路时,由劳改队修建的单拱石桥。此桥为通行汽车而修,长约20米,宽约5米,为历史上第三座松安桥,同时是为通行汽车,未经改造而直接修建的现代公路桥。
       当时计划修建邛芦公路的重要目的,是为了将火井、高何一带丰饶的竹资源,集中到大窖竹片厂生产成造纸原料“竹片”后,再通过陆路运输至宜宾纸厂,用以生产当时国家非常紧缺的报刊用品—新闻纸。而公路未通前,竹子靠的是在崎岖古道上人扛+水运。

       离福康桥下游约30米处,即1984年扩建邛芦公路时所修的第四座松安桥。该桥长约33米,宽8.4米,仍旧沿用松安桥名。
       此桥亦采用本地红砂石料卷成单孔,为便于汽车通行,特将两头路基抬至与桥心等高,桥面则采用混泥土浇注,两边加装红砂石护栏,如此将古代与现代工艺和材料相结合的公路桥梁,实属难得一见。
      上述四道广义的松安桥并排在约100米长的河沟上,亦属难得一见,可以说是邛崃路桥发展史上的里程碑和缩影。

       松安桥和福康桥还见证过南方丝绸之路昔日的繁荣:
       南方丝绸之路北线和东线除可以经长腰山、磐陀寺、大柏树、小柏树、到保胜场及水口、大川而外,亦可经皂角庙到松安桥,去往马湖、油榨、火井、高何到芦山;南线可经十方堂、葫芦湾至松安桥去往马湖……芦山。
      若是背夹子和马帮想往夹金山朝甘肃,或青海方向接北方丝绸之路的话,从松安桥进沟,经保胜场到水口的烂坝子、天下第一堡、桅杆槽,去芦山县大川镇后再往北,不仅是一条近道,而且如果经马湖、油榨、南宝到芦山,马匹无法跨越陡峭的木梯栳。

       由于松安桥位处通往水口、马湖、葫芦湾的三岔路口,丝绸之路客商源源不断,故松安桥西头旧时有两家徐姓人开的客栈,可同时接待数十个客商。以西约200米处,还有一处不知何时开凿石料后遗留的岩窟,也成为过往客商的歇宿点,但店主每天会前往收取一定的费用,提供的条件是在岩壁上凿孔,搭建简易敞棚和床架,并凿有若干牛鼻子型的拴马孔。
       需加以说明的是,1984至1994的十年间,此处曾修建过一户住房,据徐姓房主说,岩壁上也有少量他凿的孔,用于搭棚建猪圈。
       2011年,福康桥碑被王三伦后人——卧龙川谷酒厂老板王建强收藏,并移入该厂大门内位置用玻璃罩陈列。
       (未完待续)

 楼主| 发表于 2020-6-19 09:19 | 显示全部楼层

拍摄:陈善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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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6-19 09:19 | 显示全部楼层

拍摄:陈善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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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6-20 09:42 | 显示全部楼层
                                                   两个不同的福康桥碑记
                                                                                        凡丁
       城西7公里处的天溪沟上,并排有四道修建于不同时期、风格迥异的桥,被笼统地称为松安桥。
       其中有一道人们按习惯称的松安桥——实名福康桥。
       福康桥整体粗犷、厚重、简约,双孔平面,全长7.8米。桥墩宽4.52米,高约1.35米;桥面宽2.84米。两孔各用三块长3.80至3.94米,宽0.77至0.87米,厚约0.53米的石条铺就。
       福康桥西头原有一道三通页面、高近3米的《新修福康桥并十里长途记》碑。
       全文如下:
       邛州之西原有松安桥年深日久,溪流冲蚀,桥危路险,行人艰涉,道光甲申(1824年)春,有义绅王三伦首倡,义举酒坊之力,捐钱八十千文新修斯桥,并修十里长途,上至马湖营,下至横山煸(土旁,现称环山子),皆用坚石垒成,道宽丈余,桥长二丈三尺,至此桥宽路稳,道途康庄,是名福康桥。兹以捐赀诸君姓氏一并记之。咸丰三年(1853)仲夏日之吉。                                                                                                                                          郡人吴江撰
       桥碑两侧楹联
       一派幽清时对山花评画景;
       两间稳固闲听水鸟语天溪。

       由于此碑记系清名士吴江“擘窠”书写,“其高、宽、厚、立向及大小字、字数和字占面积皆符合鲁班尺寸要求”,动物雕刻生动传神,故十分庄重、大气、俊朗、古朴。因其石材、题字、镌刻俱佳成为珍贵文物。
       2011年某晚,此碑被盗,当地人报案后,由公安机关破案。如今此碑存放于“首倡者王三伦”后人王建强的“卧龙川谷酒厂”大门内,并加玻璃罩保护。(参见彩照)

       但是,2008年第22辑《邛崃文史资料》收载的《修福康桥并十里长途记》却与《新修福康桥并十里长途记》内容不同,该《记》依《白鹤乡志》原始手本照录。现也照录如下,供同好研究:
      《 修福康桥并十里长途记(注1)
       吴江(注2)
       州西松安桥,幽清雅洁,余每偕友人游,有留恋之者。道光甲申春,应杨君天禄之请,为赋八诗口口口题壁,己记其概矣。杨君洵有心者,此桥危路险,经涉焉,拟新架舆桥,宏开鸟道。计桥长二丈三尺,路上至马湖营,下至横山子,皆凿山之斜而为之,凡碍游道舆,悉以坚石砌为一律,需费在千金之外。弟添发并丁德盛同时募化,城乡一时好善,数月积金适符其数。又不数月而大功告成。口余名曰:“福康桥”,乃“擘窠”书(注3)之。盖取福星荫远,履道康庄。有颂,盖当事者之有志,事成功德无量也。夫以蹊越崎岖不易行之境,一旦履险如夷焉。其所望于人能保护斯桥是路于弗替更,悠久无涯。日冠裳云集,”遐迩人临,相与聚观,无不欢忭。诚善事,欲以捐资姓字铭石,因并记之。郡人吴江撰  孙其诚书
       按:
       录于《邛崃文史资料》的《修福康桥并十里长途记》少了一个“新”字,应为先作,该《记》中“杨君天禄”是首倡者,并有“需费在千金之外,弟添发并丁德盛同时募化”字样;
       而刻于福康桥碑上的《新修福康桥并十里长途记》中,“义绅王三伦”为首倡者,并且“义举酒坊之力,捐钱八十千文”。

       虽然不知当时的“千金”和“八十千文”该怎样换算,可是从《新修福康桥并十里长途记》看,福康桥自道光甲申(1824年)春便开始筹建,到咸丰三年(1853)仲夏方才建成,耗时整30年,说明首倡者应当是杨天禄,并有吴江八首《题壁诗》为凭。
       但是,到桥和路建成为止,因为王天伦“义举酒坊之力”,所捐出的钱是众多捐款人中最多的,于是首倡者改为王天伦。
       总的来说,福康桥工程由于经费筹措很艰辛,完工日期大大超过预算的“不数月”而达30年,终于在众多捐款人同心同德、持之以恒的坚持下方才建成。
       而《修福康桥并十里长途记》是吴江在道光甲申(1824年)前后撰写的,当时还拟请书法名家孙其诚书写。由于杨天禄对所“需费在千金之外,(由)弟添发并丁德盛同时募化”资金的困难程度估计不足,故工期一拖再拖。
       后来,“义绅王三伦义举酒坊之力”,捐出总“需费在千金之外”中最大一笔款项——“捐钱八十千文”后,福康桥并十里长途得以最后完工而成为当时的首倡者。
       到咸丰三年(1853)仲夏工程竣工时,吴江重作《新修福康桥并十里长途记》并亲自书写,成为集:鲁班尺寸设计、“擘窠”书写、镌刻皆优的“三绝碑”。
       还由此可知,吴江是一个长寿者。
       通过研究两个《福康桥碑记》说明,古代的路桥建设,主要是靠民间好德者的善行,官府一般不会投资,但可能会发出倡导、动员,主持摊款、捐款,然后由“义工”们来完成,比如修建川南第一桥。如果修建的是道路,便称为官道。
       注:
       1、引用《文史资料》说明:“桥碑依在,然苔物丛生,字迹模糊不辨,故无法从新校对,仍依《白鹤乡志》原始手本照录。个别明显错字,稍作订正。”
       2、吴江:邛崃人,诗人、书法家。生于乾隆后期(约1785),卒于咸丰末年(约1860),终年75岁,墓在西外弯青冈。
       3、擘窠书:在碑面划方格后书写。
       (未完待续)

发表于 2020-6-20 12:48 | 显示全部楼层
聂老师好,看了《四道不同时期的“松安桥”》,很好,我将该文收藏了。但是,我认为有以下欠妥之处。
文中的“距福康桥下游约40米处的河边,是1952年始建邛芦路时,由劳改队修建的单拱石桥。”其中:“1952年”应为1958年。因为1958年春我在邛崃“省中校”读书时还没有公路。我查阅了1982的 《火井乡志》中记载:“1958年10月1日,县道过境公路——邛高公路正式通车”。建议找《邛崃交通志》查实为妥。抱歉。

 楼主| 发表于 2020-6-21 10:29 | 显示全部楼层
                                                 松安桥杨氏与新盛石材厂
                                                                                  凡 丁 陈善兵
       明朝末年,松安桥杨氏便开始经营红砂石料,逐渐致富成为一方名人,于清道光时开办新盛厂,专营红砂石料器。道光甲申(1824年)春,杨天禄曾邀请临邛名士吴江,到此商议“拟新架舆桥,宏开鸟道”之事,吴江因之在松安桥西石壁上题诗八首。
       其二:
       径开山僻少人行,傍竹穿林逸趣生。听取叮叮相应处,岩峦送出凿山声。
       其四:
       两山近合溶溶水,一径遥拖浩浩天。煮茧香闻深谷里,采茶歌唱小溪边。
       其八:
       水鸟山莺互唱酬,残碑古洞几回头。人间仙境应常在,一任桃花水自流。
       吴江的八首《题石壁诗》无疑是对松安桥兴盛厂的广告宣传。其中:“听取叮叮相应处,岩峦送出凿山声。”其描写惟妙惟肖。
       松安桥一带的红砂石岩略发白色,质地细密坚硬,其耐水性和抗风化性都极好,是各式房屋和寺庙建筑的柱、壁,乃至牌坊、碑石、铺路石板、水缸、鱼缸、香炉、花盆、猪槽等器物的上乘原料,更是修建桥梁的首选用材。
       因此松安桥“新盛厂”的红砂石制品,价格要高于同类其它地方产品一个挡次。尽管如此,兴盛厂料器还是供不应求,还常用自家的船运至新津码头,然后销售到川西平原各处。
       由于杨氏兴盛厂的好口碑,加上吴江题诗和桥联的宣传,清道光辛卯年(1831)修建的川南第一大桥,咸丰三年(1853)仲夏完工的福康桥,和清光绪二十四年(1898)修建的老南桥,以及“始建庚戌(1911)、成于辛亥(1912)”的马湖平安桥 与 葫芦湾石桥,均采用松安桥杨氏“新盛厂”之石料。
       2000年前后,天溪沟边开凿过老南桥石料的岩壁下,尚立有一块冠形石碑,碑面用石灰刷写“新修南桥取石处”字句,后被开凿为石料贩卖;稍上一处的岩壁上亦有石灰刷写的“新修南桥”取石处并纪年,如今已被泥石掩埋。

       现松安桥处还有几户“新盛厂”的杨姓传人,时年86岁的杨婆婆说,松安桥杨姓一世祖约于明崇祯年间迁此,至今已有十好几代,她还讲述起一段传奇般的故事:
       松安桥杨姓先祖原籍新津县杨庙子,杨公以从事丝绸之路的买卖为业,一次,杨公因二房与大房不睦,于是携长子从新津背着装有红糖、盐巴、生姜等货物的背子前往芦山贩卖,行至松安桥时天色向晚,便在河边一个洞窟内躺下歇息,准备次早再走。
       夜间其子感觉地下似有空洞,并且发出叮叮咚咚声响,父子俩觉得奇怪,趁着夜色挖掘出一坛窖藏的银子。第二日早起观察,此处不知何时何人开凿过红砂石料,而且材质极好,于是用掘得的银子在此盖房屋,又从遂宁、安岳、简阳等处招聘石匠,转行进行石料开采。
       当生意愈来愈好,业务越做越大后,便于清道光年间正式成立了一家石材厂,取名新盛厂,另外还开了一家饭店。
然而,杨家的致富却常招致棒客(邛崃人对强盗的称谓)抢劫,为防不测,杨家只得在百尺危岩上凿孔建造阁楼,将财物束之高阁。
       如今在杨姓人居室后开凿过石料的百尺危岩上,除了建高阁留下的凿孔而外,尚有用石灰刷写的“新盛厂”三个大字,另有数行小字:“南桥工血流江河”依稀可辩,令人回想修建川南第一大桥时,此处采石场的艰难场面。
       此外,石壁上还有杨姓人在不同时期刻记下的文字、纪年、以及类似族徽的图案、刀形图标、符号等,以及造反派用石灰刷写于文革时期的标语。若大的几堵岩壁,已然成为记载和研究松安桥地区历史的墙。
       附:
      《吴江题壁诗》全八首
       1、西行云峡得春多,一路花开映绿波。地是无尘风景好,耕山钓水住岩阿;
       2、径开山僻少人行,傍竹穿林逸趣生。听取丁丁相应处,岩峦送出凿山声;
       3、杯渡何人记昔游,雪花犹复溅芳州。浪游我却经三岛,无此溪水处处幽;
       4、两山尽合溶溶水,一径遥拖浩浩天。煮蚕香闻深谷里,采茶歌唱小溪边;
       5、迤逦途纡过小桥,草庵茅屋半渔樵。山泉试茗烹铜锤,疑是云傲奏碧霄;
       6、指点山居不数家,犁云锄雨种桑麻,此中曾有高人未,我欲乘风一泛槎;
       7、阴森古木自菜骚,无酒鸡豚宴俊髦。坐久廑淙应一浣,东风料峭吼松涛;
       8、水鸟山茑互唱酬,残碑古洞几回头。人间仙景应常在,一任桃花水自流。
       说明:
       以上八首松安桥处的《吴江题壁诗》,为张政德先生于1952年修邛高公路时,眼看题壁诗将毁,于是抄录。

 楼主| 发表于 2020-6-21 12:28 | 显示全部楼层
1054019296 发表于 2020-6-20 12:48
聂老师好,看了《四道不同时期的“松安桥”》,很好,我将该文收藏了。但是,我认为有以下欠妥之处。
文中 ...

       高老师好!
       为了留给读者和后人最接近历史真实的调查文章,我在此真诚欢迎高老师及其它读者对拙作进行指正或质疑!
       关于你对“1952年始建邛芦路”的疑问,是我对鹤林寺至松安桥一带白鹤山村民调查时,众口一词的说法,邛芦路始建于1952年,我是往后靠的,有的说法还要早一些。
       此调查开始于我对胡安“点易洞”消失的原因之时,始建邛芦路时间的说法,越接近
临邛城的地方越早,比如“华瓦厂窑群”由路南搬迁到路北,即是1951年。
       当时华瓦厂有砖瓦窑计八孔在路边,因原道不足3尺宽,修筑邛崃至高何的公路需占用,故将砖瓦窑改建在在道路以北的田坝中间,如一字长蛇阵般排列,统称为:华瓦厂。
       开凿邛高公路,最早是由劳改队在白鹤山沿南河边进行的。其它的路段,起先由各乡安排社员义务投工新开或扩宽旧路,然后由公路局统一进行完善通车,此说见于《油榨乡志》。
       由于初期修路主要是靠锄头、钢钎、箢兜,和肩背人抬,施工效率无法与现代相比,故“通车时间”确实是“1958年10月1日,县道过境公路——邛高公路正式通车。”
       此后“邛高公路”又经多次改扩建,方才形成现今的“邛芦路”样貌,以至西汉胡安点易之洞(即俗称的仙人洞)仅残留约三分之一,好在胡安讲学授徒之窟尚在,此窟高3米多,宽深各4米多,在今琴台森林大酒店的仓库大门内。我看哪天再把此文:《易洞秋风何处寻 仙人洞前景依稀》翻出来晒一下。

 楼主| 发表于 2020-6-22 08:04 | 显示全部楼层
                                                           马湖平安桥
                                                                                  凡丁 陈善斌
       2013年仲夏,凡丁的初中同学徐平年陪同凡丁踏访邛崃下坝码头和马流码头之后,又步行经石虎寺至马湖码头,留下两个深刻的印象:一是是日途遇倾盆大雨并雷电交加,淋得二人像两只落汤鸡;二是雨后初霁的火井江中那座两头高,中间低,长十五孔的马湖老石桥—平安桥在满河水位中的情景。
       2013年,邛崃曾经规划为成都市天府新区供水源地,据说当时将分别在天台、大同、马湖、白鹤、牟礼各建一个湖泊,既用于调蓄水量,又可打造火井、白沫两江和南河风光,开发南丝路邛崃水上走廊的旅游业。
       当时听说为了保住葫芦湾码头和元兴村的尖山子古道,白鹤湖的选址由原计划的葫芦湾上移至石河堰。虽说是件好事,但笔者担心,石河堰上游那一道风格迥异、已有上百年历史的马湖石桥,会因为湖水水位抬升而淹没,并有可能影响到南丝路水上走廊的游船通行而遭拆毁。(注)

       2014年元月4日,凡丁偶然与网友陈善斌谈及,陈亦有感于时代变迁,万事难料,想前去探寻并留下一点历史影像,于是一拍即合,立刻驱摩托车前往。
       是日天气晴明,但隆冬时节枯水期的火井江河床尽现,平安桥的海底红砂石条历历在目,缺少了仲夏时的恢弘气势而显得萧疏,部分缺失的桥面,更使这座古桥凭添沧桑感。
       正好,一位老丈柱着手杖颤巍巍走上桥来,陈善斌赶紧抓拍了几张。凡丁趁机与老丈闲聊起来。
       老丈尊姓刘,大名洪章,八十有二,本土人士,原在水口供销社常驻兰州负责商品信息采集工作,见多识广又健谈,从他口中大体了解到一些马湖桥的历史:
       马湖场镇依山旁水,地势险要,历来为兵家重视。相传:三国时诸葛亮南征到此处,将马军驻扎于此,出于绘制军事地图的需要,取名为马湖营;又史载:唐时,西川节度使驻邛州阅兵时,将过境防御越西郡属县的马湖兵营调此戍守,久之渐成集市,称为马湖营,简称马湖。
       平安桥位于马湖老场口,桥头即马湖码头,陆上丝绸之路可由平乐经下坝至马湖再到水口、芦山大川镇;或者从邛崃经马湖、油榨、高何至芦山太平场;水上丝绸之路可由油榨经:水口、马湖、葫芦湾、到南河码头以东,马湖码头因之成为茶叶、纸品、土布、竹子、木材、窑柴、火把柴、宝儿材、杠炭、煤炭、木制品、棕制品、蓝靛、药材、杂粮等商品的集散地和船泊停靠基地;
       由于旧时的马湖场商贾繁荣,解放前夕常遭土匪抢劫和焚烧,焚毁后重建的茅屋又常发生不明原因的火灾,还偶有水患威胁,这个有着上千年历史的老场,便于1957年由乡政府规划,整体般迁到如今的所在地而被废弃。
       也许出于上述原因吧,这座与辛亥革命(1912)同岁的马湖老桥,遂以“平安桥”命名。
       该桥采用红砂石材建成,很有特色,设计风格匠心独运,具有较高的观赏性、适用性,还有桥梁设计上的研究性。
       建桥用的石材,全部采自本县松安桥处的优质红砂石,所有石料的加工皆异常精细,即使表面开凿的条形纹路,也都按要求,以每寸3条的标准进行精敲细凿。
       桥面方柱形的石条每根长4.8-5米,宽约0.45米,厚约0.53米,重约3000斤。每孔各5根,共15孔。
       桥墩石料结合处严丝合缝,并嵌有X型的角铁,局部以石灰调糯米汁作粘结剂。桥墩皆两头尖呈梭形,以利于分水。
       两头第一孔的桥墩长6.15米,宽1.4米,高3.45米,间距4.4米;
       两头第二孔的桥墩长6米,宽1.34米,高2.65米,间距4.3米;
       中间11孔桥墩长5.75米,宽1.3米,高2.15米,间距约4.3米。
       根据木材纤维“干千年,湿万年,时干时湿管半年”的特性,桥墩下的海底深处密密铺垫直径1尺以上的杉树圆木,长年浸泡在水中的木头,由于与空气隔绝不会腐朽,还以此均匀分散桥身的重量。
       为了避免河水冲刷而淘空桥墩,桥墩之间和整座桥梁上下游约30米宽处,皆铺满红砂石条,石条之间还用子母扣互相衔接。
       开凿的桥面方柱形石条粗料,每根用一只木船载运至工地的河坝后,再经细致加工,之后40个人同时抬起一根石条,从捆扎好的木架抬上桥墩,并由站在石条上手举小旗的建桥师负责指挥,一一装上桥墩。
       建成后的老石桥非常有特色,与一般桥面呈彩虹或龟背形不同的是,这道桥呈凹字形,15孔,桥面长约87米,加上两头引桥,总长约110米。
       因为平安桥的设计者考虑到桥梁的抗洪性,将河心的11孔桥面建成高2.15米可翻水的桥,以利于汛期洪峰带下来的树木等漂浮物翻过桥面,最大程度地减少对桥面的冲撞损毁。
       同时又考虑到不影响船只通航,故将南北两岸的第一孔桥加宽并抬升,平水期时,满载5吨货物的木船可从两头的第一孔桥洞下穿过,而丰水期在洪水泛过桥面的情形下,木船和竹排、木筏又可从河中间的桥面通行。平时商旅马队、背子,则从两头各5级和3级的阶梯,上下穿行于桥面。

       刘洪章老丈还说,马湖石桥从筹建到桥建成耗时长达二十年,与平乐乐善桥同于1912年开桥,因是年四川发生了“保路同志会运动”的事件,民间容易记住。
       该桥建成后,桥南头立有一座桥碑,为牌坊式,三通页面,镌刻有桥名、捐款人姓名、建桥过程、建桥人、落成日期等。
       查民国《邛崃县志》131p载为:“郡人宁缃撰碑记,为述火井江源流,并马湖营名义……马湖者,古赿西郡之废县,元时与建昌同称路者也。有马湖水受台登之孙水,通僰道(宜宾古称)入(长)江,唐时西川节度使驻邛州阅兵,凡西南防边诸营皆调集于邛州,故建昌马湖皆有营地……南宋以后,名称沿唐旧。”
       继曰:“昔司马相如桥孙水以通西南大道,史册美而称之……至于马湖营之名称,及石桥之所以始,并其所以成,不可不记焉。建始庚戌(1911)、成于辛亥(1912)、记于癸丑(1914)。”
       1930年前后,因马湖地区连续数日降雨,碑旁的河岸边一棵背篼大的丝栗子树根部泥土被雨水浸透而松软,倾倒后将建桥碑砸垮。
       由于该桥建筑的科学性和严密性,经过了上百年洪水的考验,依然承载着桥梁的功能,仅管在1996年和2011年,因少数桥面石条断裂而进行过修复,但仍然保持整体风貌。
       据黄鹤村原村长陈守勋说,葫芦湾原先的石桥与马湖平安桥差不多同年代,形制亦相仿,但葫芦湾石桥已于2000年前后被洪水冲毁,后在原址上新建了一道水泥桥。
       注:
       上百年历史的老桥在邛崃已不多见,笔者当初调查马湖老桥的原因,是耽心邛崃开发“南丝路水上走廊”时,或者拟建的“白鹤湖”建成后水位抬升,将桥损毁或淹没,但此文写成至今,因天府新区供水源地改在都江堰市,原规划搁置,此桥至今犹在。
      (未完待续)

 楼主| 发表于 2020-6-22 08:20 | 显示全部楼层

《马湖平安桥》(拍摄:董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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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6-22 08:20 | 显示全部楼层

《马湖平安桥头》(拍摄:董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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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6-23 08:25 | 显示全部楼层
                                                               马安桥
                                                                                       凡丁
       桑园镇境内除已经淤塞的东河外,还有从五童庙的䢺江段开引出的五道堰、司马堰、母猪堰、碉堡沟、新河等水渠。其中“五道堰”绕桑园场西去汇入西河,过去桑园新场口的五道堰上有一座桥名马安桥,离桑园老场约半里路。
       马安桥建于清代,早年为木桥,后改建为双孔石平桥,长约8米,宽约5米,如今被水泥路面掩埋仅留桥名。
马安桥的命名有两种说法。
       一说:
       马安桥落成后等待剪彩开桥,是日早晨,一队迎亲队伍到来,新郎姓安,家住桥北,新娘姓马,娘家在桥南。一行人急着过河,因桥的剪彩未到时候,故有人把守,等闲之人不许通过。而一只迎亲队伍在吉日良辰过此桥正好开桥,但守桥人表示若要过桥,新娘需用“四言八句”给新桥取名,既可一睹新娘姿容,又可考验新娘学识。
       于是新娘掀开轿帘大大方方地说:“吹吹打打到此桥,场前流水万年长。马家嫁到安家去,此桥便名马安桥。”说毕全场一片欢呼,众人簇拥迎亲队伍吹吹打打地开了桥。
       二说:
       此桥原是木桥、较窄、无名。一日,一只迎亲队伍过此桥,新郎骑的是马,新娘乘的是四人抬的花轿,由于木桥较窄,轿夫有些畏难,新郎担心新娘受惊吓,于是赶紧骑马回家,用几匹马驮来木板将桥面加宽加实,一行人方才吹吹打打将新娘迎娶回家,之后此桥便名马安桥,意为马家安的桥。
       以上第一个传说合理可信,且更有意义。如今马安桥之南北,仍然分别有姓马和姓安的人家聚居。
      (未完待续)

 楼主| 发表于 2020-6-24 08:32 | 显示全部楼层
                                                               反修桥
                                                                                        凡丁
       在城西约2公里处的石河子上,原本有一座踏水桥,上世纪六十年代中期,因修建去石坡、水口的公路,在离踏水桥上游约300米处新建成一座长约20米、宽约12米的公路桥梁,修建时期正值中苏两党论战期间,中共中央批判苏共中央不坚持社会主义道路而欲行“修正主义”之实的言论。
       桥建成时,又恰逢1966年文化大革命运动开始,受到当时全国政治气候的影响,故将新桥取名为:反修桥。反映出一段公众熟知的时代背景和地名特色。
       为体现革命化,当时的人们“破四旧”(旧思想、旧文化、旧风俗、旧习惯),“立四新”(新思想、新文化、新风俗、新习惯),除了毁坏寺庙、拆除古建以外,还对一些历史地名进行重命名,如将学道街更名为红专路,衙背后(善政街)更命为解放路,县府街更名为反修路等,但文革结束后都恢复了原名,惟独“反修桥”名一直沿用至今。
       如今,当地人将“反修桥”更名为“返修桥”及“返休桥”,并用红漆刷写在桥头和指路牌上,虽然不代表官方观点,但反应出当地的当代人对这座历史桥名的反思,甚至是抵触。
       但无论是“返修”和“返休”,意思都欠妥当,如果一定要改,不如叫返庥(注),给过桥者思考空间。
       注
       返:还矣、復矣。庥:保护。

 楼主| 发表于 2020-6-24 11:1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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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6-25 09:38 | 显示全部楼层
                                                        宝林寺的栏杆桥
                                 根据林业局退休干部龚华根(塔子村人,现年88岁)讲述,并结合史料整理。
                                                                                        凡 丁
       塔子坝前的拦江堰为古代先民所建,拦江堰的外江是大南河,称为:右河;拦江堰的内江是人工开凿的小南河,称为:左河。又叫拦江(今作南江)、新开堰等名。(分别见:清康熙《邛州志》和清嘉庆《邛州志》以及民国《邛崃县志》)
左河以北,是原先宝林乡与东安乡和前进乡分别交界的地方。现在的宝林场,过去是宝林乡政府驻地,称为塔子大队,2008年3月整体划入临邛镇,如今的宝林镇政府驻地在五面山上百胜村桥南街。
       宝林场本是古驿站,原名:白腊铺。因明代建有宝林寺而民间习称:宝林寺 或者 宝林场。旧时:宝林场的古道西接临邛城;东往圣化铺、太平驿、泉水驿、延贡驿、双流、成都;东南通西来、蒲江、丹陵、洪雅、眉山;西南通十里铺、卧魁铺(今卧龙)、大塘铺、甘溪铺、百丈铺、名山、雅安;北达前进、安仁、大邑、崇州……
       其中,凡称“驿”和“铺”者,都是古代的驿站所在地,明代起改“驿”称“铺”。又凡称“驿”和“铺”者,皆是民间保留下来的古驿站之名。(分别见:清康熙《邛州志》和清嘉庆《邛州志》以及民国《邛崃县志》)
       宝林乡历来是鱼米之乡,不仅渔业(池塘养鱼及河道捕鱼)发达,并且盛产稻谷、棉花、甘蔗及其制品—黄糖,南河上下游的各种物资还集运到宝林码头来,故而过去吸引许多南来北往的客商到宝林场进行交易。
       但是宝林场位于大南河(右河)和小南河(左河)之间,宛如一条漂在水中的船,船尾的镇江塔如桅杆,船头的古银杏树像固定船位的锚固,北面的左河水深流急,南面的右河宽阔浪翻。
       明清至民国年间,本场镇的陈姓人在北场口的右河上摆渡,实行收费过渡,并子传父业,代代相沿,称为:陈船渡,简称:陈船。南场口(大河碥)的左河上,亦有一处渡口。
       枯水时期,南北渡口皆不适宜摆渡,于是在左、右河上各自出现一道季节性的,可以根据需要,随时进行拆解并再次组装的木桥,各宽约2.5米,可双向通马驮子。
两桥皆用卯榫连接,带有栏杆,因是临时性桥梁,并无桥名,民间遂按桥的特征呼为:栏杆桥。栏杆桥由民间集资打造,有专人进行管理维护,是古人顺应自然的智慧发挥。
       但是,从清初起,人们却渐将宋代以前便有的大南河第一堰——拦江堰 误作:栏杆堰;将拦江 误作:南江。
      (参见《被史志搞错和漏记的小都江堰—拦江堰》
       链接:https://www.mala.cn/thread-15904985-1-1.html
       1960年,宝林公社组织地、富、反、坏、右份子捡卵石在左河上建卵石卷拱大桥,称为宝林大桥,被洪水冲毁后于1973年又建卵石拱桥,1980年再次毁于洪水,上世纪末,始建钢骨水泥桥至今。
       1972年,前进公社利用左河 即:拦江(今作南江)水源修建南江一号水电站时,在陈船渡修建钢骨水泥桥,以取代季节性的木头栏杆桥和渡船,但是人们至今仍然叫:陈船。
       1950年腊月23日,邛崃发生了国民党胡宗南部残军勾结土匪叛乱事件,解放军在“陈船”处与五面山上匪军交战对恃,被匪军炮弹击中牺牲十多名战士。阵亡的解放军官兵,就地安埋于吴院子(废院地名),后来全部起迁到小南门烈士陵园内。

 楼主| 发表于 2020-6-26 08:35 | 显示全部楼层
附录
                                         成都战役中的邛崃战场—五面山听闻录                                                                            讲述:龚华根 李秀英
                                                                                   记录:凡 丁
       前情提要
       1949年12月7日邛崃解放,比共和国的成立晚了两个多月。1950年春节期间,国民党胡宗南残部又纠集全县土匪,并且煽动袍哥、地主、恶霸势力,还裹胁农民共达数万人众进行武装暴乱,数次围攻临邛城,妄图颠覆新生政权,一时间临邛城乌云压城城欲摧,守城的数百名解放军,凭借英雄气概和坚固的石头城墙进行顽强抵御,关键时刻,增援的游击队及时赶到,击退了围攻临邛城的土匪。
       与此同时,中国人民解放军十八军火速从眉山分路插入丹棱、蒲江、名山和大邑以及邛崍夹关、水口等地,分别截断了国民党军逃窜西昌的各条退路,同时形成对叛乱匪帮的包围合击之势,历时近两月,方才平息了这场震惊中国的、被列为全国三大土匪叛乱地(东北、湘西、邛崃)之一的暴乱事件,全歼了国民党胡宗南残部和叛乱的匪帮。又即:史称的成都战役邛崃战场。
       我的邻居龚华根、李秀英夫妻二人都是原宝林乡塔子坝人,龚华根系林业局退休干部,2013年调查时81岁;李秀英是退休教师,调查当年78岁。他们曾经耳闻目睹了邛崃战场中五面山那一带土匪,从组织暴乱至溃败以及“清匪、反霸、减租、退押”运动过程,以下是笔者同他们的访谈,有的情形史料并无记载,笔者整理后经过本人确认。

       凡丁(以下简称凡)问:听说邛崃才刚解放那阵,五面山一带发生过土匪暴乱的事件?
       李秀英(以下简称李)答:邛崃的解放并没有发生多大多久的战争,胡宗南的队伍就被打垮了。邛崃解放的当天(1949年12月7日)宝林没有听到过枪声,但是我看见河对面红岩子山上跳下来许多国民党的官兵,他们是在五面山上被解放军追赶得走投无路后跳岩的,有些当场就摔死了。
       当时到处都有村民在纷纷议论:“国军(蒋介石的部队)拿给‘霉老二’(解放军)打垮杆了!”
       那些残兵败将过河后就把枪扔在河滩上,然后分散潜入老乡的家中,当时宝林顺河一带普遍种的是甘蔗,他们看到甘蔗叶子堆堆就钻进去躲藏。由于回澜塔旁边的大悲庵,曾经做过胡宗南部队的作战指挥部,老百姓常受其扰,便都央求他们:“先生,请你们快点走嘛!”
       他们非但不走,反而央求老乡给他们饭吃,第二天吃过早饭后又脱下全身军装,有些还是草绿色呢子的军官服,提出与老乡掉换旧衣裳,而且越旧赿破越喜欢,换上破衣服后他们都走了。等他们走后,老百姓都把那些军装烧掉了。那天晚上,我家院子里的甘蔗叶子堆中就藏过四个人,其中有两个穿军官服的。
       凡:土匪暴乱是咋一会事?
       龚华根(以下简称龚):土匪暴乱并围城我记得最清楚,是从1949年农历腊月25日(约1月22日)鸡叫头遍的时候开始的,到1950年的二月春分(约3月20日)那天才结束,总共有58天。
       凡:你咋记得那么清楚呢?
       龚:那一年我家喂的猪害瘟,就提前杀了秋腊肉,由于还不到秋腊肉的节气,猪脑壳肉有点发臭。我家以往团年都是腊月三十,那年团年便提前到腊月二十四。那天在城里学理发的哥哥也赶回家吃年饭,第二天一早邻居就对他说,“土匪都暴乱了,你咋还不快点跑啊?!”
       哥哥因为在城里学理发,留了一个分头,穿的是中山装,而那时候的人都剃的光头,穿的长衫子。哥哥便立刻出门朝城里头跑,季德明(卧龙致和场人,地下党员)手下的人看见后,认为他是奸细,一枪将他打倒在河坝头,他昏转来后朝家的方向爬了一里多路才被人发现,当家人得到通知后才将他弄回屋,等伤养好后却跛了一条腿。
       凡:土匪暴乱的原因是啥子呢?
       龚:暴乱原因是刘文辉的部队起义后,胡宗南的队伍在邛崃南路被解放军打垮,胡宗南残部不甘心其失败,便勾结土豪劣绅、恶霸地主和袍哥、土匪势力,还由乡长、保长、甲长出面,胁迫广大青壮年农民参与武装叛乱组织,仅在邛崃南路包括:大塘、复兴、西来、卧龙、平落、夹关、临济、道佐、孔明、下坝、南河、宝林、东安等乡,参与叛乱的就有两三万人,气焰十分嚣张。
       凡:那他们是怎样胁迫农民参加暴乱的呢?
       李:当时只要哪家有小伙子或者壮年男子,乡长、保长和甲长就带人上门搜人,搜出来后马上发给他枪支,逼迫其参与,说是去打“霉老二”。我的一个堂哥当时十五、六岁,还是一个孩子,从未见过枪,当把枪塞到他手里走到河坝头的时候,竟然吓得昏倒在地。因当时战斗已经打响,等这伙人走后,才由家人将他扶回屋子,堂哥后来在贮藏甘蔗的土窖里头藏身十多天,每天晚上家人到野外用迷信方式为其招魂,而其他各家各户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残。
       凡:他们还用什么方法煽动农民参加暴乱?
       龚:那些地主劣绅不满意支前工作队(负责征集一切军需物资,用于支持前线解放军作战部队的地方组织——笔者注)的征收人员,强征他们仓库头的粮食。便煽动蛊惑农民,抵制征收组在旧政府已经征收过公粮任务以后,还继续征收粮食。
       由于农民们经常受到国民党政府和国民党部队,以及地方恶势力的各种摊派纳索,而且由于物价飞涨,均以粮食为实物进行搜刮,粮食就成为农民的宝中之宝,所以这样的煽动极具蛊惑性。其实征收组强征的,只是地主劣绅和殷实户仓库里的粮食。
       他们还说:“解放军招收女兵培养医生、护士、女干部,其实就是共产共妻。”一时间更是人心惶惶,那些大姑娘没嫁人的就赶快嫁了人,来不及嫁人的就把平时甩在背上的独辫子改挽成大发髻,表示已经嫁人了。
       凡:那么当时的社会秩序很不好啰?
       龚:当时的社会秩序很混乱,宝林乡的龚汉良被拉壮丁后,在南河乡当了国民党的营长,该部队起义后经过学习,龚汉良又转回宝林乡成为宣传骨干,他的儿子在城里念书,龚汉良给了一杆枪给他用于防身,清缴枪支时,他儿子被扣留了十多天,搞清楚情况后才放回去的。
       凡:解放军是怎样征集军粮的呢?
       龚:宝林乡龚荣恩是做鞋生意的,仓里屯有几担大米,征收组发现后,开了一张欠条并盖上章交给他,言明日后一定兑付粮款,之后就把粮食运走了。龚荣恩本不指望日后能拿到这笔钱,没想到剿匪结束后,解放军部队果真派出一个后勤组,挨家挨户查问有没有解放军扰民的行为?或者有没有征收组征收老乡家东西后留下的欠条?
       龚荣恩喜出望外地得到了那笔粮款,这件事迅速传开,解放军因而在当地群众中有极好的口碑。
       凡:解放军与土匪是在哪里打起仗来的?
       李:各地都有土匪与解放军打仗,其中一个战场就在宝林河的两岸,解放军在北岸的陈船(地名,由陈姓人开的渡船码头)向南岸红岩子以东的五面山上之土匪交火,我家就在塔子坝,只听得密集的子弹不断地从屋顶呼啸而过,还夹杂有炮弹的轰鸣声,一家人吓得打抖,生怕炮弹就落在房顶上。
       凡:那些土匪吃啥子呢?
       龚:那些参与打仗的土匪吃的是“派饭”,由保长、甲长分别指派条件相对好一点的家庭,每顿用大木头甑子蒸一大甑子饭(约10斤米),还要煮一锅青菜萝卜,等候打仗回来的土匪吃。也有煮好饭没人来吃的时候,可能是打仗打到一边去了,也可能被解放军消灭掉了。
       土匪还抢过部队的军粮,原先南河坎的渔唱庵(尼姑庙)被改作仓库后堆放征收来的粮食,土匪去抢粮食时就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战斗,双方伤亡都很大。
       凡:解放军与土匪在宝林打了好久?
       龚:大约打了五、六天(场),其中一次是解放军为了保护杨碥(土旁,地名)的张连芳老人撤离,在新桥(栏杆堰上的石桥,当时是去宝林的必经之桥)与土匪遭遇,还牺牲了两名解放军。
       张连芳的两个儿子张世超、张世楷在宝林教书,两人在学生时代就参加了地下党,邛崃解放后,张世超经组织安排当了乡长,张世楷则在邛崍政府当秘书(后调成都)。土匪叛乱时,两个儿子动员父亲进城躲避,父亲坚决不走,为了老人安全,解放军派一个班强行护送其离开宝林,因此发生了新桥之战。
       凡:解放军在宝林剿匪牺牲有好多人?
       龚:宝林之战一共阵亡了十几名解放军官兵,都就地安埋在吴院子(地名),后来又全部起迁到小南门烈士陵园了。
       凡:土匪围攻临邛城你们知道吗?
       李:当时临邛城东南西北,包括小南门共五道城门都被土匪围住了,但是小南门有缺口,是土匪攻打的重点地方。那时候小南门城外遍种甘蔗,土匪便藏身于甘蔗林中,由于土匪太多,又不知藏身何处,解放军在白天数次击退攻城的土匪后,到晚来就利用夜色,将稻草人用绳子拴住,忽儿东一处、忽儿西一处地从城墙垛子口将稻草人放下去,土匪认为是解放军出城偷袭来了,便猛烈地放枪乱打,既消耗掉了对方的军火,又侦察到了对方的实力和隐藏点。土匪的火力点暴露后,解放军就集中力量歼灭暴露点的土匪。
       凡:怪不得,我听到说围攻小南门的土匪是水口的,好多天都没有得手,有一天晚上,一部分土匪在小南门佯攻,由土匪头子丁友光(水口的舵把子)率一股土匪悄悄地去西北方城墙外,从城墙底下的水门(文脉堰之进水口,在常绿坝,原一中校后操场边上)潜入,由于城里的解放军不到300个,防守的重点又放在小南门,那晚上城西北角发生了一场血战差点失守,幸亏游击队及时赶到才消灭了这股土匪。
       此次土匪围城共七天七夜,到全县平叛结束时,解放军一共牺牲了一百七十多人,都被安葬在烈士陵园内。
       龚:溃不成军的土匪把枪支丢掉后,又回家当了农民。解放军后来转到乡下清剿土匪,在开展“清匪、反霸、减租、退押”的“四大任务”运动中,对那些被胁迫参加土匪队伍的农民,共产党实行胁从不问,都没有追究。
       凡:我听在南河渡口撑过船的何学元大爷说,南河坎有一个地下党员徐某,在清匪反霸时公报私仇,将一个被胁迫参加过土匪,但结有夙怨的农民扣住不放,余恒章、余怀清等游击队领导数次打招呼说胁从不问,要徐放人,徐皆置之不理,后来徐某竟私自将其处决,但是后来清理公安队伍的时候,徐被清理出公安队伍并且被执行了枪决。
       龚:清匪反霸的时候,还同时对枪支进行了清缴,曾经在宝林乡杨树朝(地主)家清查出其老辈子杨家勋(地主、土匪头子)藏在自家甘蔗窖内的二、三十只枪。
       减租、退押斗地主时,贫苦农民和城市贫民都分得了田地或地主家的财物,称为“分胜利果实”。
       同时还镇压了一批有血债的恶霸地主、国民党军官、土匪头子、袍哥舵把子,比如东路的匪首乔子均和南路的袍哥舵把子季德明,就是因为组织土匪武装暴乱,或者带有血债被抓捕判枪毙的。
       凡:但是季德明的罪名存疑,因为有些地下党由于革命和斗争的需要,他们的表面身份与实际身份并不一致,他们中有的以表面身份作掩护进行革命活动,有的利用条件筹集资金,暗中支持革命工作,但是由于组织对其联络是单线,能证明他们身份的知情人极少,如果知情人牺牲或其自身难保时,他们的真实身份便成为谜而遭受厄运。
       比如据我了解,季德明是原卧龙乡致和场人,身高不足五尺,在南街现今邛崍市委内左侧位置,建有一楼一底的中西合璧式小院一座。季本是黄埔军校15期学生、刘文辉24军(起义部队)独立营营长。其表面身份是王伯高组织的袍哥组织——信义社支社舵把子,在卧龙、大通(南河)、孔明、宝林、复兴(现属蒲江县)等乡约有两千青年人参加其组织。季常骑一匹黄色骏马,带一、二十个手持长、短枪、轻机枪的随从,前呼后拥地在乡间土路上巡察。
       而负责这一支地下党组织开展工作的王伯高,在邛崍即将解放时便被国民党抓捕,接着杀害在成都十二桥,成为十二桥烈士之一。
       当年清匪反霸捉拿季德明的时候,季借口解小便从自家厕所脱逃,之后在重庆一单位参加工作并获劳动模范称号,约于1954年,有邛崍人出差重庆偶然看到季,便回邛举报而将其抓捕,后来在新公园内公审季德明时,季在被判处枪决的那一刻,许多人听到他呼喊“共产党万岁”以表示不服。
       1980年拨乱反正、平反冤假错案时,本人得到平反,他的家人得到抚慰,子女得到安置。我认为,在记住历史的同时,对一些有谜的历史人物也应该记住。(稿于2013年7月30日)

 楼主| 发表于 2020-6-29 20:04 | 显示全部楼层
                                              (引用文)土匪围城的日子
                                                                         摘自李思谆《回忆录》
                                                                               作者:李思谆
       李思谆:我的同学。生于1942年,在土匪暴乱围攻临邛城那段时间,她家的经历比较典型,记述特别清楚详细,我在帮助她整理回忆录时获悉此文,为了帮助读者了解那段历史背景,经授权后发布。
                                                                                                                                                          凡丁
       一九五零年春节期间,邛崃解放一个月左右就发生了土匪叛乱,而且听说土匪要围城,城里人气氛骤然紧张起来,大家顾不上过年,纷纷往城外跑。母亲也打算把大哥和我送到外婆家,便对外婆说:“一家人要分成几处,万一有不测,可以幸存一两个下来。如果大家在一起,遇到土匪就会全家遭难。”
       于是外婆带着我和大哥逃到五面山上一处叫徐大林的地方,一道去的还有舅妈的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以及二姨妈的独生女儿。
     “徐大林”真不愧称为徐大林,因为那里生长着成片的参天柏树,胆小的人还不敢进去,我的外祖父就出身在这里。
       徐大林周围没有几户人家,我们住在一户记不清是啥关系的人家里。这家人的住房不多,一下子去了五、六个小孩子,只好将我们安排在一间喂养牲口的房子里,地上铺有晒垫,上边再放些稻草、席子和两床补满蓝、白色补疤的被子。由于补疤太多,已经分辨不出被子本身是什么颜色的了。
       我小一点倒没什么,大哥却不干,天天吵着要回家。外婆说:“回去要被土匪打死的。”他说:“死都要死在城里头,就不住这鬼地方。”哭闹两天后外婆没法,只好请人背着我,其它人都步行往城里走。
       天空阴霾沉沉,田地里一点儿庄稼也没有,沿途没见到过一个行人,连飞鸟也没见到过一只。大家黙不做声地低头赶路。还没走上大路,只见一个死人橫躺在田埂上,死者一身破衣服,头上包的蓝布又脏又烂。背我的人说:“那就是土匪,被打死的,还没有人来收尸。”吓得我们不敢吭气,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脚歩也不由自主地加快,好不容易进城后才松了囗气。
       我家住在西街,原先的西街菜市场就是我家后园。我一进屋就看见母亲坐在火盆边烤发糢糢(米糕),我忍不住脱囗就喊:“我要吃!”
       母亲抱起我心疼地说:“你连妈都没喊就说吃,硬是饿坏了,来,慢慢吃,不要哽倒,以后再也不让你们下乡去了。”
       有一天,我们家突然住进来许多解放军,所有的空房子都住满了,连那间用来堆柴禾的屋子也住上了人。
       父亲对母亲说:“这几天土匪围城,解放军出不了城,城里已经没有粮食和柴草了。”父亲一边说着,一边往外出门去了。
       从那天起,家里的小孩都住进了防空洞。
       防空洞就挖在我家后园的竹林底下。那些竹林除了黑竹、还有斑竹、白夹子竹。后园与一个很大的厕所和喂兔子的巷子相连,巷子的围墻与后园隔断。后园里有一个葡萄架,离葡萄架不远处原有一棵樱桃树,每当樱桃成熟时就掉落到地上,大哥捡了就吃,常吃坏肚子,爷爷疼爱孙子,就将那棵櫻桃树砍掉了。
       园子中间还有一厢爷爷酷爱的菊花圃,花圃以外全是菜地,直到后园龙门子。菜地里错落地种了几棵柚子、红橘,还有一些记不清名字的树。
       整个后园占地四五亩。每当粉色、黄色、白色的龙爪菊盛开时,爷爷总会请一些客人在家赏菊。白色的龙爪菊被烫入火锅中,成为招待客人的佳肴。
       距后门不远处有一大间平房,有上百个平方。用来养猪和存放农具。房梁上有一半以上铺有木板,成为堆放杂物、干草的简易阁楼。
       前院全是住房,被大小五个天井相隔为独立的小院,从街面进去,要走过两个天井才是前院大门,门上横楣上嵌着“李庐”两个斗大的字。前院右侧到后园有一条约三米宽、二三十米长的走廊相通,离后门不远处的水井边有一棵髙大的柿子树,一条弯弯的小路绕过水井才到达挖有防空洞的竹林。
       防空洞约有两米深,三米宽,三米长。上面盖着木板,木板上铺晒垫,然后再用泥土掩盖,只留一个洞口进出。
       洞里放了许多小板凳,十多个小孩躲在里边,隔一定的时候大人会从上边给我们丢些花生、胡豆、甚至糖果下来,大家便一哄而上争抢。奶奶做的黄糖米花这时候也随便吃。所以我们一点也不害怕,还觉得挺好玩。
       一次大家正抢着糖吃时,大哥忽然说:“别闹,听,外面有枪声!”我们一下子安静下来,果然听到外边枪声响成一片,谁也不敢出声。不知过去多久,枪声才稀疏下来。
       当大人带我们离开防空洞时,天色已经黑了,一家人匆忙吃过饭后便各自回房休息,这样昼伏夜出的不知过去了多少天。
       一天早上起床后,我发现驻扎在我们家的解放军都走了,只剩下一位年纪较大的妇人带着一个不到一岁的孩子。
       听说她是一个首长的妈妈,人很和蔼,常带着孙子同我奶奶拉家常,奶奶让我们叫她姑婆。她给孙儿熬的粥也要盛一碗让我喂小妹,两个哥哥便争着喝剩下的,不过得讨我的好,不然我不会给他们吃。
       有一天老妇人的儿子来看她,当看见我父亲后,一下子拉着父亲的手激动地说:“谢谢你,老乡!”父亲笑了笑:“应该的。”
       我当时不知道那是啥意思,后来听大人说,土匪围城的时候,解放军在城里没有粮食吃,是父亲想办法组织粮食柴草,帮助解放军消灭土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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