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二十天前,我写过一篇有关我的菊花的日记。
那时的菊花,还未盛开,而今天,它几乎是盛开了。
我坐在电脑前,与父亲聊菊花。
晚年的父亲,特别喜欢养菊花。
记得一位原绸厂的朋友说过,养菊花的人,是情趣高雅的人,他说父亲就是这样的人。那时,我们的工厂已很不景气,我的心情自然也不好,对朋友的话,自然没有多在意。
时间过去了十多年,父亲也已驾鹤西去六年多了。父亲故去后,老人家的菊花我伺弄下来的也只有了一两个品种。
前几天,炳生哥传给我的一篇“秋日赏菊”中有:“菊花是中国十大名花之一,在中国有三千多年的栽培历史,中国菊花传欧洲,约在明末清初。”
“中国人极爱菊花,从宋朝起民间就有一年一度的菊花盛会。古神话传说中菊花又被赋予了吉祥、长寿、真情、令人怀恋、品格高尚的含义。”
父亲说过,菊花可以由自己给其命名。
老人家也是这样做的:菊花凋谢后,父亲会用小小的纸片写上他给菊花的命名,用塑料袋包裹好挂在植株上,等来年育种时选用。
我没有老人家那样深厚的文学功底,也没有那多的不同种类的菊花,自然就不用操心给菊花命名。这儿参考炳生哥的“秋日赏菊”,给花命名并配诗:
清水荷花
“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
这是我从河对门烟丛寺的网友陈波处讨来的种子,两年多总是没有插成过,不是被雨水霪死,就是花还未开繁花瓣就掉了。今年还好,翻盆时留下的有老根的植株反而比扦插的好。
“蕊寒香冷”是因为菊花开放在寒冷的季节,不免为菊花的开不逢时而惋惜、而不平。 这也极似父亲一生的遭遇。
白鸥逐波
“无赖诗魔昏晓侵,绕篱欹石自沉音。”作诗竟已成魔,就像有一个诗魔使出了无赖的手段,没日没夜的纠缠,让人不得不在绕篱欹石之时亦不能忘怀,执着沉迷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其实,父亲培植菊花,几乎就是如此,他外出旅行,总喜欢讨回菊花的芽子,家里现在还存有老人家扦插菊花时用来遮阳的草帘子、沤肥覆盖的厚塑料薄膜、浇花的喷壶等。老人最多时有菊花近五百盆,有些盆是他用传统的方法用篾条箍瓦片做成的。从开春后的扦插到七月,他要反复地扦插三次,最后才移入盆中。老人家的上午几乎消磨在伺弄菊花中。
礼花
“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出自宋代李清照的《醉花阴·薄雾浓云愁永昼》。“暗香”,通常指梅花。“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就是北宋诗人林逋咏梅花的名句。这里则以“暗香”指代菊花。菊花经霜不落,傲霜而开,风标与梅花相似,暗示词人高洁的胸襟和脱俗的情趣。这与父亲的个性何其相似啊。
红杏山庄
“可叹东篱菊,茎疏叶且微。”
父亲如“茎疏叶微”的菊花,空有满腹经纶,未能发挥,好在晚年有大量的文章在文史资料上发表,并主编陵江镇志。
墨菊
“一从陶令评章后,千古高风说到今。”菊花的高洁品格,自从受到诗人陶渊明的好评之后,一直被世人议论至今。
这是父亲遗留下来的唯一一个品种,也是老人家从晓古街老屋移至北门沟现居的,至少到我家二、三十年了。当年的颜色还要深沉凝重得多。其实,父亲一年一年地伺弄,也正是喜欢菊花的高洁品格。
我想,天堂的父亲一定能看到我家盛开的菊花,听到我为菊花选配的古人诗句。我希望老人家知道,虽然没有他在世时那么兴旺,但毕竟还在延续。
我已是古稀老人,多年的生活早已磨去了我的棱角。我已没有什么奢望,只望能平静地活着。“人生就是这样,一辈接一辈的繁衍生息。除了这样,我们还能怎样呢?”
2019-1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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