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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度随吟] 关于梵高丨亲爱的提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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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7-26 22:2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很多即使不很了解艺术的人也知道梵高,我是说,在他死后。人们从他浮世绘般清晰明亮又偏向平面的绘画中走近他,从《星空》到《麦田群鸦》,接而知道他的奇思怪癖,他的幽闭症,他的放纵和压抑,他的割耳与自杀。
“当我画一个男人,我就要画出他滔滔的一生。”梵高有不止一幅自画像,事实上,他的作品不论灰暗还是明丽,都如同自画像——每幅都是他生命的缩影。白色鸢尾花,橙色向日葵,梵高的一生冷清又热烈,像一团明火滚过白雪皑皑的荒原,被冰风冷雨刺破,又不断在微弱中重聚。然而那时的人们看到的却只是一缕轻烟,除了提奥。
提奥是位画商,是梵高的弟弟。当梵高“像个疯子似的在艺术大门之外徘徊”,“像个孩子似的生活不能自理”,提奥给他介绍有名的大画家,为他提供经费,照顾他的起居。梵高虔诚地信仰艺术,如同艺术终究不会像教会般将他解雇。而提奥,则始终虔诚地支持梵高,帮助梵高,相信梵高,相信他的艺术力会开辟艺术界的崭新路程。除却领导者的角色,提奥实际上可以算作唯一懂梵高的人。
很少人关注提奥,因为他“不是画家”,没有过什么特别的艺术贡献。然而,在一定程度上,没有提奥,就没有梵高画作的诞生与流传。提奥或许并未真正与梵高在艺术见解上保持一致,但作为几乎唯一一位真诚地与梵高讨论画作的人,唯一一位不肆意贬低梵高画作的人,梵高口中唯一一位“不一般的画商”,提奥无疑为艺术世界奉献了光热。不论这光热隔了多少岁月才温暖了人心,它终究冲破了阴霾,融化了白雪皑皑的一角,更显出荒原的贫乏。
“亲爱的提奥,”梵高总是这样开头。每封信件内容不尽相同,有欣喜,有狂怒,有褒扬,也有斥骂。文森特这个性格乖张的红胡子一生没有自传,然而《亲爱的提奥》这本书信集就像一本详尽的自传,记录着他艺术创作时生命与心灵行走的历程。在很多人眼中,文森特是个游走在“天才”与“疯子”区域间的神经质,或许“疯子”的成分还更多,而那些画作不过是色块的堆叠和平放,几何的扭曲与张扬,有的画作甚至毫无美感。在提奥眼中,文森特有文森特的创作模式,不是高更,不是伦勃朗,是梵高。虽然他实际也拿不准这是好是坏,但他知道,梵高不应被囿于一座寂寥的孤岛,所以他给了梵高他所能给的一艘小船。提奥不觉得梵高有那么怪异,他为梵高受到的不公正待遇愤愤不平。人类天生排斥与自己太过相异的生存与表达方式,能够包容甚至发现其中精妙的总是少数。
“如果生活中不再有某种无限的、深刻的、真实的东西,我将不再眷恋人间。”梵高用一发左轮手枪的子弹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而守护在一旁的提奥则亲耳听见了他留给世界的最后的叹息——“这悲伤永无止尽。”
的确,悲伤永无止尽,但未来也是。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感谢亲爱的提奥,我们需要亲爱的提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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