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丨红庙

馬嘉烈

回到外婆家，没有了城里的高楼尾气，粗茶淡饭也吃得尽兴。傍晚的风吹得凉爽，匆匆吃过晚饭，一行人商量着踱步去小山上的红庙。

红庙这东西在中国很常见，特别是乡镇上。有的庙子每年还开斋会。遇上观音三姐妹生日，来的人就多了。清早，红蜡烛点着，香熏着庙院儿，树叶簌簌响着，伙房里已经绕上了段段烟雾。灰布衣的小和尚端着水盆喊着师父，扫地僧哈哈地笑，笑落了一树鸟儿。炊烟渐渐升腾，窜出了伙房，人声也闹腾起来了。
场街上，老人们揣着茶杯，行将至茶馆，还没挤进门，倒先被消息灵的婆子们给拦住，说今儿观音娘娘生日，庙里蹭饭去。这边儿一位老人转过身想着早些去庙里占个位，那边儿的小孙女可不答应，嚷着要爷爷陪着逛集市。
爷孙俩吵个几分钟，结果往往是小孙女含着糖果被爷爷抱着欢欢喜喜地一同去庙会。进了庙，长桌长凳早已摆好，老人找个熟人多的位置坐下，和尚忙不迭地跑上来倒好茶水。小孙女眼见着和这群老人家没个趣儿，便自顾自地跑去庙院儿的水池旁边逗鱼虾。来庙会的小孩儿不少，小孙女却只欢喜自己看鱼。鱼游水顺而静，龙舟会上最好的舵手不过如此。
半晌，第一轮开饭，爷爷喊着孙女的小名，整个庙院儿的人都忙着夹菜吃饭，倒暂且忘了这饭的来头。风卷残云般地，人们吃饱喝足，有的偷偷扯出袋子塞着煮青菜，有的直接拖着孩子回家去，只有少少几个人，还记着去庙堂里拜拜菩萨，对伙房里忙个面红耳赤的和尚们道个谢。
小时候的庙会，这些年来已经不怎么热闹了，虽仍旧勉强撑着，「蹭饭」的人，不多了。平日里少人拜佛，红庙的和尚常常把门扣了，里边儿也不见动静，水池里的鱼虾，怕是绝迹了。

我们走到红庙门前，庙门仍是关着。本想上前敲门打听，转念又觉得，还是不惊动那些个和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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