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

星儿2

  我和佛洛依德教授走进了咖啡厅。
  “教授，什么是爱情啊？”我问。
  教授说：“爱情可能和性欲有关。”
  我说：“你的书我都看过，在距你几百年后。”
  教授说：“多么神奇！”

  这时，我虚构了一个女子，她是我初中的同学，她很青涩，瓜子脸，眼睛好像桃花，我把她虚构到咖啡厅的某桌。

  教授说：“看得出来，你在搞创作。”

  我说：“嗯！你看见那个女孩子了吗，她是我初中的最爱，在很多年以后，当我受过许多爱情的伤害后，重新回到当年幻想她的怀抱。”

  教授说：“多么的神奇！”

  我说：“什么是爱情，爱情就是追求，仿佛上楼，一步一步地追，然而到了高处，我们有时候经常坠落，因为我们太疲敝了。”

  教授说：“解释得很好，看来你比我有文化得多！”

  我说：“然而爱情，毕竟是追求不到的，既然不能一见钟情，所以就落之为追求，王家卫导演说得好，有一只鸟，一出生就死了... ...”

  教授说：“王家卫是谁？”

  我说：“距您几百年后的一位导演，我青年时代受他影响很深，记得金城武演得一位失恋角色，他总是跑呀，跑呀... ...因为他失恋了，失恋是追求不到，所以他选择出汗。”

  教授说：“真是神奇！”

  这时，咖啡厅的另一张桌子又出现了一位女生，她穿着晚礼服，好像日本某位著名的明星，我对教授说：“看，这就是我的一生所爱，但是在她身上，我伤透了心，所以很多年以后，我突然爱上了我遇见她之前的同学，这时，咖啡厅的某桌，就出现了一位穿着长长白丝袜的胖胖女同学。”

  我很想问教授，究竟哪一位女生是我的最爱，因为在这位像日本女星的女同学之后，我又遇见了生命中的一位，带给我伤害的女子，从伤害的角度说，前者窒息，后者疼痛，不过最后都成恨，我想问教授，究竟哪一位女子是我的最爱，她们于我的爱情，究竟有何不同，然而我发现面前的弗洛伊德，也不过是我的虚构，为了表示礼貌，我不能告诉教授他也是从历史中虚构引进致我的小说中的，然而我发现他的眼底，毕竟知道，因为其实教授就是我。

  那位穿着长长白丝袜的女孩子，旁边放着金鱼，她把脚丫泡在鱼缸里，美美地看着自己穿长白丝袜的脚丫。

  而第一桌的那个女子，也就是我初中的同学，面容仿佛也突然有了这位胖胖女同学的倒影，她的旁边，放着一朵昙花，我跟教授说：“你知道为什么我在她旁边虚构了一朵昙花吗？”

  教授说：“其实我不是弗洛伊德，小子你要怎么编都行。”

  我说：“你虽然不是弗洛伊德，不过你也是。之所以那个女子旁边放着昙花，那是因为她姓谭。”

  弗洛伊德压了压帽檐说：“你虚构的咖啡厅还真不错。”

  我说：“谢谢，我只是很想知道，她们每个人，于我之间的爱情，到底怎样？说实在的，我不知道她们是否喜欢过我，不过，就算单方面的爱情也可以吧。”

  弗洛伊德吃了一口小饼说：“几百年后的小饼，还是很不错的。”

  我说：“你看见咖啡厅像日本女星那位女孩，和胖胖白丝袜女同学之间的，那个女子了吗，她眼神呆滞，穿着一袭蓝色的工作服，仿佛在孤芳自赏，然而眼神毕竟空洞，那个女子，是我自以为最爱的女子，然而我最终不能发现，究竟哪个女子是我的最爱，我今天所要讨论的主题，怕是究竟哪个女孩子，才是我的最爱呢。

  弗洛伊德说：“我继续吃小饼，听您高见。”

  我说：“我也不知道，一般说来，“现在的女孩子”，一定是最爱的，然而在得到于得不到之间，我会将“现在爱不到的女子”，用过去“爱过的女子”来投影，日子一久，过去爱过的女子，喜欢的程度就会超过现在爱不到的女子，所以我不知道，于爱情来说，究竟是于哪个女子，更有爱情呢，因为奇妙的是，她们之间的爱情，好像转化了。然而这种转化又是如此理所当然，以至于我有点感觉，当初虽然没有那样喜欢“爱过的女子”，然而因为这种转化，再进入历史中看，咦？居然也有如此的喜欢了，哦，我知道了，亲爱的教授，可谓当年喜欢上的那位“爱过的女子”，因为在爱的幻想中，使得这种幻想的浓烈，其实与多年之后的“爱不到”的心疼，是兼容的。

  那位昙花女孩，静静地闻昙花，那位像日本女星女子，静静听着CD，那位蓝衣服工作服女子，眼神空洞，那位胖胖白丝袜女同学，也静静地嗅百合花地香味。

  我对教授说：“你看，若不是那位白丝袜女同学，和那位嗅昙花的女同学，我就一直被眼神空洞地那位女子，和那位听CD的女同学，一直饱受爱情的煎熬，然而奥妙就在于，她们很快也可能成为：现在再次得不到的女子，而这种再次得不到，使得在时空中，非常的奥妙，因为这种再次得不到，出现在现在得不到之前... ...而我认识白丝袜女同学，和嗅昙花女同学，却在她们之前。

  教授说：“我的马车来了，我等下还有个心理分析。”

  我说：“是啊，教授，我们的时空一直相同。”

  我望着教授远去的背影，我的小说经由教授消失在夜幕中的风衣，自动画上了句号。

  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