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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 杭州失联女童和父亲最后通话:爸爸 我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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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7-14 09:2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离开象山的时候,章军还是穿的来时那身衣服。空手而来,空手而返,海岸线在身后越来越远,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在远离女儿。子欣到底在哪里?过去的5天里,这个问题折磨着他,而他最害怕的是,接下来的余生,会一直为这个问题不得安睡。

他一直求索的答案,在7月13日下午得到了最心痛的解答:和女儿欣欣高度相似的遗体,于当日中午12点30分,在象山檀头山岛海域被发现。13日下午4点过,封面新闻记者到达象山殡仪馆,看到警方已抵达此处。据现场工作人员称,疑似失踪女童遗体正在进行尸检。

9岁女童章子欣给父亲打的最后一个电话里,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爸爸,我回不来了。”她本意是那一天她不能按时回家了,谁知,她可能真的再也不能回家。

父亲面前

海边几百人忙碌的救援队

从正式报案、展开搜索开始计算,章子欣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失踪5天。在浙江宁波象山县松兰山观日亭周边,数百人的队伍把这里翻了数遍。但除了一张市民卡,她的下落毫无头绪。

她最后一次被捕捉到,是在松兰山通往爵溪街道的路上。7月7日,她走在前面,梁某、邓某走在后面,于晚上7点18分经过浙江海洋运动中心(亚帆中心)工程项目经理部门口,被工区内的摄像头拍下。3小时后,梁某、邓某走出松兰山景区,但监控画面里子欣不见踪影。她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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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女童失联前最后监控视频曝光:3人进去2人出来
时间回溯到3天前,7月4日,游客梁某、邓某在章家租住了五天后,以“去上海当花童”为由,将9岁女童章子欣从千岛湖镇清溪村的家中带走。两人带着小姑娘从漳州一路玩到宁波,最终选择了宁波作为自己的人生终点——7月8日凌晨,这一男一女手牵手走进距象山64公里外的东钱湖,自杀身亡。尸体被发现时,两人衣服绑在一起,显示出一副坚定的决心。

他们的死亡留下了无数诡异的谜题,其中最让人揪心的,是失踪的章子欣究竟在哪里,是否还活着。以及,她还会被发现么。

这个问题成为父亲章军的梦魇。每天上午,他都到搜救现场守着。坐不下来,一坐就满脑子的胡思乱想,于是他总是拎着包走来走去,在海岸边层层叠叠的礁石岩上,大部分时间他都看着海面。那里有携带声纳设备的搜救艇,有循环往复的摩托艇,有无人机不停徘徊,每天,大约有400到500人在这个区域内进行地毯式搜寻。山上每一个工地都在一次次搜寻、排查,每一块看起来有翻新痕迹的泥土,都被再次翻起来;海上则是从近到远逐步递进,象山县9支民间救援队伍倾巢而出,试图在偌大海域里“捞”出一根针。

但每天收队时,结论几乎都是“没有进展”。

回忆女儿

易与人相处不设防,让人有机可乘

子欣是上午9点出生的,刚落地的时候,小小的一个,抱在怀里软绵绵。章军记得孩子出生第一天,自己给她穿衣服。“那时候她头都支不起来,歪来歪去,腿也软软的。”他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又迅速摘下眼镜擦掉,在这几日的等待中,他接受了无数媒体的采访,几乎来者不拒。每次采访他都需要再回忆一次,不仅是回忆这几天来的每个细节,还时常需要回忆从女儿出生起,父女俩曾有的相依为命。

这对他来说是一种停不下来的自我安慰,和自我折磨。

想起女儿时,章军脸上总有一种又安慰、又愧疚的神色。子欣4岁前,都是妈妈带着在淳安生活,章军则在杭州打工,后来他去了绍兴,妻子也带着女儿赶了过来——这是他、也是女儿人生中仅有的一段一家三口团聚的时光。“每天早上先送她去幼儿园,我们再去上班。”章军想起小小幼女,背着书包站在自己面前,一个字都再也说不下去。

和妻子分手后,他带着女儿在绍兴过了几个月,最终把子欣送回淳安老家,自己外出讨生活。最初几年给别人打工,逢节假日他几乎都会回家,一次呆个两三天,一年算下来也聚日无多。后来自己做点小生意,每次回家的时间可以长些,呆上半个月,和女儿多了长期相处的机会,但这样的机会,一年也只有两三次。

在更多他看不到的时候,曾经怀里软绵绵的小东西慢慢长大,在爷爷奶奶的照顾下,长成活泼可爱的小姑娘。小姑娘成绩不错,嘴甜爱笑,她喜欢蓝色和红色,喜欢玩布娃娃,喜欢姑妈家的小儿子多多,喜欢到山下的酒店里和工作人员姐姐们打成一片。

这样的易与人相处,在这次事件中,也成为梁某两人带着她从漳州到宁波,辗转上千公里的基础。在多名目击者的描述里,子欣一直没有异常表现,三人气氛融洽,看起来有时甚至像是一家人。

在失踪当天,章军和女儿通过最后一个电话。“7日中午的样子,他们还没把人送回来,我已经很着急了,打电话催。”电话接通后,章军和女儿说话,电话里子欣的声音并无害怕或者惊慌,只是难掩失落——得知爸爸和自己最喜欢的表弟都在淳安,她很想回家。

根据当时三人乘坐的网约车司机接受媒体采访时回忆,梁某、邓某一直拖,哄着子欣“再玩一玩就回去,很快就回去。”

章军说,在和自己的最后一通电话里,子欣只说了两句话。“第一句是我问你们在哪里,她说在象山。第二句是,我(今天)回不来了。”

说完这两句话,电话就被梁某拿走,章军要求他立刻把女儿送回来,不然就要报警。两人扯了几句,为了证明自己,梁某还把电话拿给网约车司机,让章军与对方讲了几句。

“我叫他(网约车司机)把娃娃送回来,他说你们商量好,我可以送到火车站去。我也不敢太强硬,毕竟孩子还在他们那里。”章军说到这里,突然自己顿住了,“我现在跟你聊,才反应过来,我要是那时候留下网约车的联系方式,让他直接告诉我地点,或者叫他给我送回来,是不是就可以找回来?”

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让他立刻后悔起来,不停纠结。“我为什么没有想到呢?”他揉揉一头乱发,“我们那时候也怀疑过网约车司机是他们一伙的。但我当时该试试的,为什么没想到呢。”

面对质疑

家人接受各路采访 乞求放过爷爷奶奶

7月11日上午7点,章军在灰暗的酒店房间里醒来。他接受媒体采访到凌晨2点,直到5点才迷迷糊糊睡过去,3个小时时间里,他通过了微信当天收到的所有好友申请,阅读了几乎所有消息。但是并不回复。从子欣失踪、他发出寻人启事并且留下电话号码后,他的微信已经新增好友600多人,电话短信几乎一刻不断。

早上8点有一场约好的采访,一个小时里,章军的手机几乎没有安静过。他拿出手机翻给记者看,屏幕上不停弹出好友申请提示,仅仅从5点到8点,就又有33个新的好友申请,未读信息提示已经变成一个省略号。章子欣失踪第五天,社会关注度仍未下降。在梳理整件事经过时,除了对梁、邓二人的分析,矛头也指向了章家诸人。

众人的质疑从章家爷爷奶奶答应租客带走孙女,到女童被带走第二天父母仍如期办理离婚,再到家属拖到她被带走第五天才报警……报警当天,章军和姐夫王辉开始在朋友圈发寻人启事,并且印刷传单四处粘贴,在寻求社会帮助的同时,他们也必须面对社会的反问。为什么这么轻易就让孙女被带走?孩子母亲是否有重大嫌疑?5天时间才报警是否还有其他内情?章军的姐夫王辉亲自上阵,在网上回复质疑的声音,但这些声音太多太汹涌,没多久他就发现,光靠自己一条一条争辩,根本无能为力。

章军和王辉接受了几乎所有媒体的采访要求,一次次地在镜头前解释。他们不讳言后悔,坚定相信孩子妈妈和此事无关,同时乞求众人放过孩子的爷爷奶奶。但在事情水落石出前,这一切都不会轻易散去,可随着梁、邓二人自杀,子欣失踪,事情真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么?章军不敢想。

在离开象山之前,章军仍像之前每一天上午一样,早早到发现女儿市民卡的“观日亭”海边徘徊。他每走一步,身后都跟着无数相机和摄像头,事实上,在事发之后,他无论走到哪里都是这样。他接受每一个采访,回答每一个问题,在过去的5天里,这样重复的行为,已经做了上百次。

他似乎不懂得拒绝,也害怕让别人失望。但是在某个间隙,他越过某块礁石,回头的一瞬,脸上的神情迷茫而脆弱,甚至有无所适从的尴尬。这些微妙的情绪和失女的疼痛焦虑杂糅在一起,难以区分,亦泾渭分明。

最坏结果

“希望在这里找到孩子,又希望千万不要找到”

“我一边希望在这里找到孩子,一边希望千万不要找到,找到就说明没有希望了。”姐夫王辉每天陪着章军,他虽然不是孩子的父亲,却作为家人,与他一起感同身受地经历着这场噩梦,“我常常觉得有的事发生好久了,但仔细一算,原来只是昨天。”

失衡的不仅仅是时间感。在悬而未决的谜团里,在遍寻不得的焦灼中,这个家庭在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里,每个人都抱有极大的自责。“孩子爷爷奶奶常打电话来,一接通就哭。我老婆一直猜测,孩子会不会被冲到其他地方,被人救起来了,可能失忆了?可能受伤了?总之她不敢去想最坏的结果。”王辉摇摇头,“相比在这里(象山)找到,我也宁愿不要找到都行。那我们可以一直猜想,她总还在哪里活着。”

7月13日中午,疑似章子欣遗体在浙江宁波象山县檀头山岛海域中被发现,等待家属前来辨认。

来源:封面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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