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一只狗

唐红梅 · 发表于 2019-7-12 16:53

      玲玲两岁丧父，不久后母亲改嫁，之后，母亲仿佛人间蒸发，奶奶成了她在世上唯一的依靠。
      奶奶也命苦，中年丧偶，老年丧子，与玲玲相依为命。奶奶以种菜、卖菜为生，每天一大早就要忙着摘菜，理菜，洗菜，再担到小镇去卖，卖得的钱几乎全部用于玲玲身上。
      奶奶的家是单门独户，左邻右舍相隔甚远，奶奶是玲玲唯一的朋友和依靠。玲玲有时帮着奶奶理菜，有时跟着奶奶卖菜，但大多数时候奶奶不能带她，因为无暇顾及，玲玲便被留在家里，孤零零的坐在门前的矮凳上，猜想奶奶又会带什么小礼物回来。
      一天，门前跑来一只小狗，雪白的皮毛；毛茸茸的耳朵；圆溜溜的眼睛，可爱极了。玲玲看呆了，怯怯地伸出手，抚摸它的头，小狗偏着小脑袋，萌宠地看着她，伸出舌头舔她的手，像久违的朋友，玲玲心里一阵温暖。
      这时传来一声呼唤，小狗立马扭头跑了。玲玲颠颠地追出去，只看到小狗和一个女人远去的背影。
         自那以后，拥有一只属于自己的小狗就成了玲玲最大的心愿。
         有一天卖完菜，奶奶带着玲玲回家，路过一户人家，正卖狗仔，大笼子里几只小奶狗欢快的爬着，尤其是一只白色的小奶狗，毛茸茸，圆滚滚的，摇着脑袋，盯着小玲看。小玲不由得停下脚步，满心欢喜的蹲下逗狗狗。
      奶奶责怪玲玲走太慢，返回来牵起她的手就走。玲玲拖着奶奶的手说：“奶奶，奶奶，我要这只狗狗！"奶奶这才注意到小奶狗。
      奶奶嗔怪到：“你这只“狗狗”就已经很让人操心了，还养啥狗？”不容分说拖着玲玲走了。
      玲玲还在央求：“给我买一只嘛！”
      玲玲没有要到狗，但是玲玲想养一只狗的想法却与日俱增，怎么才能让奶奶给她买只小狗呢？奶奶每天卖菜，很忙很累，这个时候给奶奶说，是没有用的，一定要等到奶奶闲下来的时候再说。
      下雨天路太滑，菜也不好卖，奶奶就在家陪玲玲，这是奶奶最闲的时候。她会给玲玲讲故事，给玲玲折纸玩具，有时还陪玲玲玩捉迷藏。这个时候，奶奶也最好说话，机灵的玲玲瞅准了时机，抱着奶奶的胳膊撒娇：“奶奶，给我买只小狗狗嘛！就一只，就一只，小小的，毛茸茸的那种……”
      奶奶蹲下来，抚摸着玲玲的头，怜爱地说：“奶奶卖菜的钱要供我的小玲玲吃，小玲玲穿，以后我的小玲玲还要读书，哪有钱买狗啊！要是你爸爸还在……”奶奶没往下说，眼里蒙了一层薄薄的雾，玲玲不再言语，因为她也想爸爸了……
   玲玲从此不再提狗了，但是玲玲心里一直有只白色的狗狗，它经常到玲玲的梦里来，陪她奔跑，陪她玩耍，陪她浪迹天涯……
      一个雾蒙蒙的清晨，奶奶在担菜去小镇的路上摔了一跤，突然卧病不起。远房的一个大姑跑来照顾她们。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家里来了不少人。远房的大姑一会跑出去，一会又跑进来，慌慌张张的，小玲有种不详的预感，守在门外，特别害怕。
   要黑的时候，大姑从屋里走出来对小玲说：“奶奶叫你进去。”
   玲玲来到奶奶床前，奶奶微闭双眼，骨瘦如柴。玲玲哭着喊奶奶，此时奶奶已经说不出话了，听到玲玲的哭叫声，她努力地睁开了眼，这是她的小玲玲，她的小孙女……奶奶的眼里浸出了泪，是不舍，是心疼，是放不下……奶奶翕动着嘴唇，想说什么又说不出话，只把眼光慢慢地移向床尾，然后停在了床尾，好像在示意什么。
      玲玲顺着奶奶的眼光看过去，才发现床尾多了一只白色的奶狗，正立起圆滚滚的小身子，两只前爪搭在床上，好奇地看着玲玲。那一瞬，玲玲泪水滂沱。
      远房的大姑抽噎着说：“小狗是你奶奶特意叫我去买的，今后给你做伴……”玲玲突然意识到奶奶是要死了，她扑倒在奶奶身上，放声痛哭：“我不要狗狗，我要奶奶，我不要狗狗，我要奶奶，我不要狗狗……”可是奶奶再也听不到玲玲的哭声了。
      一个半月后，久未联系的母亲来带走了她，走时，玲玲什么也没要，只抱走了小狗狗。小狗狗，毛茸茸，圆滚滚的，偎在玲玲的怀里，舔着玲玲的手，就像奶奶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