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马鞍

荥河刀侠

红马鞍
2019-07-06 17:48 作者:方仲贤 60人读过 | 5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那年上大学时放暑假我去了令我梦寐已久的蒙古大草原.那儿的生活是很多人都向往，大家都想在大草原上自由的奔跑，都想骑在马上驰骋田野，相信去过大草原的人对那里一直念念不忘，想再走一遍，

二十年后，我的足迹终究又踏上了这片草原。但我回来了，她却已走了。她走得那么匆忙.。

下午我离开那达慕会场，双手紧紧抓起那红马鞍,往事历历在目,我踽踽独行又登上了汗乌拉山顶。二十年过去了，这敖包照旧如故。上午,我无心思看那摔交、射箭的比赛。一听到音箱里播,放着哀伤的牧歌，。我久久伫立在敖包旁。含着泪从心里呼叫,我的托娅,你在哪里？

远山近水蓝天白云，“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一切还是昨天的模样,可她.........。

那个夏天很美，美得令人心颠,姹紫千红，彩蝶起舞的大原。一望无边，托娅唱着"<<红马鞍>>,......"歌声随风飘來,我醉了,顺着歌声,一个纵步跳上马背沖去了.她边唱边赶着一千多只羊到井边，我跳下帮她饮完羊，她问"你是谁?"我说"西北民族学院大三学生汪洋.""你怎么认识我?"她惊奇地问.我说"一听这歌,我就猜到是你,托娅""你怎知道我在这儿?""我回答她"是这首美丽动人的歌把我引來的."把羊饮完，回到敖包旁。两群羊在山岭下像散落在草原上无数颗珍珠落在芳香的草原上，又如两朵白云悠悠地飘荡。广袤无垠的巴尔虎草原上，牧歌在我和托娅心底升腾。把我的小黄马和她的枣红马卸下马鞍戴上马绊放开去，那是一匹四岁的骟马，两匹马不约而同并肩奔在山坡上吃草去了。

那年,学校开展校园民族文化节.。托娅主持节目,我表演舞蹈.完后,我久久不走,站在后台门口,心里想,这么好机会,我得壮着胆送她回女生宿舍.可被她拒绝了.为了短距离接近她.我想尽一切办法创作了舞蹈<<神鹰>>由我和八个男生表演,由托娅唱,我们伴舞."五四"青年节.那天,我提前去了化妆室.可她比我还早,我走近招呼"托娅你好."她看我一眼,无异常感觉,一点也不激动,人家都说女孩对男孩有意会脸红心跳,蛮不自然.可.........这样一來,那晚使我表演神情恍唿.自那天起,我失眠了.(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托娅牵起我的手，一块骑上小黄马,她坐在前面,我一只手搂着她的腰,一只手紧紧按住红马鞍,。在蓝天下,鲜艳的野花热烈奔放、嫣红如火被草原称之为爱情花神的撒日朗（山丹丹），及草原角落的蓝色小花“勿无私”，还有蓝幽幽的马兰花和喇叭状金黄色的“忘忧草”。美丽极了.托娅微蓝色的眼睛看着我说，洋洋，你看她像不像一个新娘？我说，他可是一匹骟马呢，怎样能做新娘？托娅娇嗔地用拳头捣了我一拳说：“毛加西”（蒙语，坏东西）。又咬牙揑住我说：“，等我做了你新娘的那一天，你也要在我的头上插满野花，我最喜欢的就是这撒日朗。”"真的?"我一下跳下马背,摘起撤日朗(山丹丹)來.,我跪在马前,双手捧着山丹丹.说"托娅,"那小黄马飞起一脚向我踢來,醒来一身大汗,我点上一只烟自语道"我恨不得死在梦里!"

从此,我与她开始频繁接触了,每年一放暑假,我就要來到这大草原.

那年不知怎的?她放假却一个儿先回家了.我找遍整个大草原,却无托娅身影,我伤心地哭了,小黄马也跟着我落了泪,我抚摸着她的头问"托娅去哪?"它一个响鼻,像是在回答我"不知道!"我又想头一年放暑假.，我和托娅按约定在太阳落山前,我倆在一个小山包顶见面，那个小山包顶有个醒目的木制三脚架。那天,第一眼见到托娅我就惊呆了，她穿了一身崭新的镶着金边的天蓝色蒙古袍，那蓝色像她的眼睛。腰间扎着一条杏红色腰带，一双新马靴，洁白的头巾。和放羊时的一身装束判若两人。她见我发愣，托娅她一下走到我身前,把头倾在我肩上,那晚我俩谈到天黑,小黄马在一旁傻笑,那晚月亮好圆啊,后来我才知,托娅在考验我.

第二年托娅表姐出嫁,她约我来这大草原.那天好生热闹,八个蒙古包并列四个，两边各两个，围成了一个气势恢宏的蒙古新婚大营。托娅和我在其中的一个蒙古包，她牢牢地依偎在我身旁。一边唱歌一边饮酒吃肉一直到午夜零点时，我和托娅钻出蒙古包透气。深蓝色的天穹繁星闪烁，不时有一两颗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划过消失在天际。天将破晓，一轮巨大的红日行将升起。托娅把我的小黄马马鞍卸掉重新整理了一下，勒紧马肚带递了过来，自己也翻身上马，百十余骑向着东方向着太阳向着新外家的方向咆哮而去，去迎娶美丽的新娘。这次牧人婚礼的赛马上，托娅的小黄马一直处在领先地位。记得那天.我特地给托娅买了红马鞍.我拿着新买的红马鞍说"这小黄马的马鞍该换了".她几天来都兴奋得睡不好。

远方黛蓝色的群山连绵起伏。一声“阿哥”的轻轻呼唤把我从遥远的回想中唤醒。回过头看，是一身艳服的托娅小妹斯琴。是我今天上午在婚宴上才刚刚见面认识的。微蓝色的眼睛和托娅长得一模一样。她倆眼瞪着我说：“姐姐常在我面前说起你，说你毕业一定会回到草原来的，说你的心在草原。”我双手按住斯琴的肩说"我一定陪你姐姐."。”

后我来这草原,听斯琴说，自从姐姐回草原后，托娅牧羊归来常常一个人在草原上，望着南边的群山默默无语。托娅放牧的羊群也尽量地阔别这片牧场，她也再没有登过这座汗乌拉大山。离开学校回草原的第三个年头上，托娅被阿爸嫁给,....说到这儿,斯琴落了泪。阿哥是生产队着名的酒鬼，脾气暴躁，有时喝醉了，就用鞭子抽托娅。这时候，在我的脑海里显现出那个头顶长着稀疏黄毛的牧民达瓦。有一天,我一听.恨不得提起大刀找他算账去。

我的眼泪不知不觉地滴落，滴落在一棵棵青草上，湿透了青草。

她接着说"后来姐姐的身体一下子就垮了。那年她把你小黄马上的红马鞍给我看.我说"洋洋哥咱不來,他对我发过誓,一定來草原陪姐姐的."姐姐摇着头说"你洋洋哥永远不会來草原了"。那也是一个夏天，。那天，姐夫喝得醉醺醺地回到家，一进到毡房指着阿姐大骂""你又在想你那混蛋了".他把姐姐从毛毡上一把抓起狠狠地说。第二天清晨酒醒了，他把姐姐弄去公社离了婚.就在那年姐姐患了病。

说到这里，斯琴已经是泣不成声。

那天我一个人坐在草原上流泪。我的精神完全垮了，没有了寄托。

我拖着脚一步一步地在汗乌拉大山的南坡，托娅的坟前,面对着那远方的群山大声叫骂.........

”

斯琴知道我会来这儿,跟着我追到汗乌拉大山的南坡，这里绿草，撒日朗、马兰花、蒲公英、勿无私开得血红,草原上，几只鸟鸦发出阴森的嘶叫飞过头顶。我的耳边又响起20年前托娅,想起我为她买红马鞍,托娅那天那副高兴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