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果金
“飞机已经开始下降，请系好安全带。”从空姐甜美的声音中知道飞机将要降落，十几个小时的飞行终于要结束了。因为口音较重，加之空姐播报语速较快，我只清楚了“刚果”一词，其它的就是一片混沌。既然报的是刚果，那应该就是我的目的地吧，——我想。于是，抬手看了一眼手表，这时的时间是2008年5月9日下午3点。
等待过关的人并不多，但机场狭小，只有两个通关过道，加之性急的国内去非洲的民工和黑人较多，队排得又长有拥挤。我排得比较靠前，十来分钟就轮到我了。我把护照递给移民官，他快速翻看了一眼，这时我看见他眼里略过一丝不解的微笑。移民官将我的护照放到办公桌一侧，示意我到旁边等候。询问他原因并没有得到回答，我只好坐在一旁的长椅上等待。一个小时后，当所有人都已经通关，移民官才叫我过去，然后说这里是刚果布首都布拉柴维尔，你下错机场了。
一听下错了机场，心里那叫一个急。于是想起移民官在查看我护照时那一眼诡谲的微笑。其实他是知道我下错了飞机的，可他为啥不早提醒我呢。还没等我找他论理，他倒先问我要小费了。已经在通关处耽误了将近两个小时，料想我乘坐的那班飞机恐怕早就飞往刚果金了，心里气愤根本就不打算给他小费。纠缠了一会儿，那家伙见我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只好阴沉着一张脸向我挥挥手。我不明白他挥手的意思，旁边一个戴着胸牌的黑女孩笑着对我说，飞机快要起飞了，赶快上飞机去吧。
刚果布首都布拉柴维尔到刚果金首都金沙萨，不过隔着一条刚果河，两个机场之间的直线距离不过四十公里。飞机起飞后就没有拉升高度，几乎是贴着地面飞越的刚果河，地面上的人脸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估计也就几百米左右的高度吧。
在金沙萨机场过关依旧不顺利。出发前，刚果金办事处负责接待的同事就告诉我机场过关要准备二十美元的小费，这笔钱是可以在办事处报销的。由此看来，这个国家的机场工作人员收取小费俨然成了公开的秘密。为了不让机场工作人员多收小费，我在国内专门换了十元、五元和一元面值的美钞，为的就是不给机场工作人员以没有找头多收。
排队，检查护照、签证、健康证、传染疾病免疫证，验视返程机票询问到此目的，将近十分钟，移民官在护照上加盖了蓝色通关章。看似一切顺利，却不料在领取行李时被叫到检查室。这时我将准备好的二十美元递给看上去像头儿的一个高大黑人壮汉，谁知他并不拿钱，却要我给他护照。我问为什么，他也不说，只是一个劲地催促我快将护照交给他。我想，我又没犯法，更没有夹带违禁物品，你总不能无中生有吧，于是壮起胆子和他论理。刚果金说法语，黑大汉的英语并不流利，我的英语也不好，于是我们就在房间里各说各话，直到另一个黑小伙急急忙忙走进屋里。
黑小伙是公司刚果金办事处的本地员工，是专门来机场接我的。在机场到达厅找了几圈没有看见要接的人，便通过关系进入大厅里面，才在这间屋里看见了正在和黑大汉大声说话的我。黑小伙将写有我名字拼音的牌子向我示意，得到确认后快步走进屋来满脸堆笑地与黑大汉说了一阵话，说的什么我听不懂。最后，就见黑大汉几分不情愿地接过黑小伙递给他的二十美元，然后愤愤地放我出了房间。
从机场到办事处的路上我问黑小伙，那个黑大汉为什么要把我带到那间屋里，还要收我的护照。“那家伙知道你是第一次来刚果金，以为你是哪家中国公司的高管，所以想多要点钱。来刚果金投资的一些中国公司的管理人员出手很大方，每次都会给他们一百美元”，黑小伙说。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末和两千年初那段时间，国内的通信公司开始在国际市场上打拼，非洲成了国内通信公司首先争夺的战场。这也有些“农村包围城市”战略意味，毕竟非洲较之欧美、拉丁美洲和亚洲国家来说经济欠发达，通信需求却与日增加，没有太多的财力购买欧美厂商价格昂贵的设备。于是，我供职的公司便通过和刚果金政府合作运营的方式为其建设部分无线通信网络。在设备安装期间，我被安排前来金沙萨为局方的学员做一个为期四周的培训。
学员都是黑人。最先与我见面的黑小伙是两年前我在深圳培训过的安格鲁。能在遥远的非洲再次相见，我们都很高兴，相互拥抱互致问候。知道安格鲁是这次培训的负责人后，我更加放心了，如果遇到什么问题，沟通起来比较容易。参加培训的学员除了首都金沙萨两个外，其余都是下面各省选来的骨干，共有12个。培训地点在离办事处大约七公里的局方新修的机房里，因为设备正在调试，培训可以边讲解边实习。
每天早饭后，办事处同事开车送我到培训机房，然后开始培训。为了配合机房调测，午饭就在机房吃，饭后接着培训，下午三点半培训就可结束。虽然正式学员只有十二个，可前来旁听的学员最多时超过三十个，把个机房挤得满满当当，这也从另一个侧面反映非洲人民其实也是努力好学的。培训讲师都是“人来疯”，我也不例外，见到听讲的人多就特别来劲，讲解起来也很卖力。就在我唾沫横飞对着幻灯片口若悬河的时候，安格鲁举手示意让我先停一下。讲得激情处，最不喜欢被人打断，但人家礼貌有加也只好暂停。原来，刚果金是法语国家，官方语言是法语，老百姓大多说当地土语，对我讲的半吊子英语听起来很费力。安格鲁建议，他英文好，我先用英文讲解他再翻译成法语。这个建议立即被我采纳，才使得培训能顺利进行。
我的住处在金沙萨市内使馆区附近，属于高档社区。那里环境很好，草坪茵茵林木繁茂，因为就在刚果河的岸边，能够听见湍急的河水在河中流过时产生的隆隆声响。每天下午上完课回到住处，我喜欢一个人到附近溜达欣赏周围的景色。
刚果河是刚果的母亲河，发源于刚果东南部密林深处，向西南注入大西洋。流经金沙萨的那段刚果河，河面开阔，宽度超过三百米，河岸陡峭，多为整体巨石切割。河水呈现一种浅咖啡色。原以为是受到什么污染所致，询问得知刚果河流经地多属原始森林，地表水渗过厚厚落叶时融入了其中的一些物质便形成这种颜色。河的左岸是金沙萨，对岸就是刚果布的首都布拉柴维尔。两个首都一河之隔，岸边却没有任何防止偷渡的设施，一问才知道只要缴纳相当于10美元的当地货币刚果金法郎，就可以在两边自由往来。第一天到达办事处，与接待同事谈起在刚果布下错飞机的事，他根本没当一回事。按他的说法，这种事经常发生，一旦下错了飞机又没有在原来乘坐的飞机离开前返回。那就只有在布拉柴维尔机场给刚果金办事处打电话，他们就会派车去接，然后径直到金沙萨机场去取行李就是了。
一个周末，安格鲁一早带我去金沙萨转悠。他先把我带到城郊一处刚果河边当地人筛沙的工地。那处河滩很宽阔，长约一公里宽约五百里的河滩上有好几个筛沙运沙场，好多黑人男女在工地上劳作。工地顺河流右侧是河道，宽不到百米的河道，水流湍急，阵阵轰鸣声中河水泛起滔滔白浪。河道的浅滩处，河水看上去清澈透明，但水深处却发现水是浅浅的褐色或者咖啡色。我用手指沾了点河水尝尝，除了微微有些咸味外并没有别的怪味。安格鲁告诉我，刚果河水是两岸居民的主要生活灌溉水源。
中午时分，河滩上的筛沙工们准备就地吃午饭。出于好奇，我看了他们的饮食，每个人带的饭大同小异，主食有米饭，有煮得比较干的玉米糊和土豆，菜有煎鱼、煮白豆和辣椒酱。见我一个外国人对他们的饭食感兴趣，黑朋友们非常友好的邀我品尝他们的饭菜。煮白豆中的豆子是颗粒比比白扁豆要大一半的豆子，吃起来味道比较沙软，因为放了太多的植物油，有些腻；煎鱼是用橄榄油煎成焦黄的小鱼，然后炖煮过，吃起来鱼肉很烂也比较香；辣椒酱是咸甜味的不是很辣；米饭和土豆与我在国内吃的基本相同，但玉米糊糊吃起来特别粘牙。见我并不嫌弃他们的饭食，黑朋友很是高兴，纷纷将饭盒递到我面前要我品尝。安格鲁翻译黑朋友们的话给我，说我是比较少见在工地上吃他们饭的外国人。安格鲁还说，其实他们平常吃的主食就是玉米糊。他的话让我想起我培训的几个从下面省里来的学员，每天中午他们都是自己做饭，主食就是这种玉米糊。
离开筛沙工地，安格鲁又带我去刚果河另一处较远的风景区。说是风景区，实际上是离市区大约十来公里的一处河岸休闲区域。那片河岸全是被刚果河水冲刷得光溜洁净、高低错落，大小不等的巨石台阶。许多台阶又宽又长形成一个个面积不同形状各异的平整石坝，在上面撑起高大的遮阳伞，伞下放置酒桌凉椅或者茶几躺椅，就成了金沙萨白领们喝酒聊天，休闲娱乐的好去处。我们去的时候，生意正旺，好多黑小伙黑女孩身穿漂亮衣服，或坐或躺手拿啤酒杯正在嬉笑聊天。路过时，有些青年还热情地和我打招呼，有的还邀请我去喝啤酒。我和安格鲁在石头河岸选了一处离河道较近较小的石坝坐下，石坝上安放了一个小茶几和两把凉椅两把躺椅。我们要了啤酒和小吃，然后悠闲的躺在椅子上。口嘬杯中冰镇啤酒，眼看脚下汹涌河水，耳听隆隆浪涛声音，在远离祖国的遥远非洲，也是一种舒心的享受。
培训正常进行，为了弥补语言的不足，我采用了多实践少讲解的策略。因为设备就在现场，调试正在进行，于是我与工程方商量，在不影响工程进度的情况下，专门给我一个模块用于培训。如此，我带着学员教他们线缆连接、硬件功能、数据配置和故常分析处理。学员中安格鲁英文最好，反应也快，我先将他教会，然后他去教别的学员，安格鲁和学员对此都非常满意，我也落了个清闲。因为学员满意，办事处对我大加赞赏，于是从第二个周末起每个周末都安排人带我到金沙萨市区和周边游玩。
每周三晚上，办事处同事要市里的超市买生活用品和零食。其实，金沙萨市区只有一个像样的大超市，是法国人开的家乐福，其余都是私人开的小超市，这其中大部分是中国人这几年陆续开起来的。超市离办事处大约三公里，面积很大，里面货物食品应有尽有，但价格较贵。一瓶350毫升的矿泉水，售价约合一美元，而当地白领平均工资大约每月在三百到四百五十美元之间。安格鲁告诉我，他是局方的维护主管，每月工资在四百二十美元左右。所以那家超市基本上是住金沙萨的外资企业和当地中高层官员以及富人光顾的地方。
当地蓝领们的工资普遍在一百美元以下，他们基本上每天只吃两餐。我做培训的机房有几个保安，闲聊时有人告诉我这些保安的月收入约合八十美元。像这样的收入只能在自由市场买玉米蔬菜或鱼类，是去不不起“家乐福”那样的超市买东西的。每天中午，他们就从小贩手里买一个长约半尺的圆面包，剖开后在里面淋上番茄酱吃。像我这样体格的人，一餐至少也要吃上三到四个这样的面包才勉强够吃，所以，那几个保安见了我就说肚子饿。偶尔我将办事处送给我的中午饭拨一半给当班的保安，把他高兴得不得了。
一个周五的晚上，办事处领导按惯例请国内前来支持的同事去外面的饭店吃饭。饭店是一座两层楼房的封闭式庭院，中间的院子很大，面积大约四五百平方米。庭院里有假山、芭蕉树、小花园和水池，水池中放养了各种好看的观赏鱼。几张饭桌安放在假山花园之间，我们选了一张靠近一株芭蕉树的桌子。那天晚上皓月当空，虽然庭院被电灯照得如同白昼，但还是能透过芭蕉叶看见天上的明月。坐在其中，耳听头顶沙沙作响的芭蕉叶，眼观水中红红黄黄的小金鱼，感觉很是惬意。
在来饭店的路上，同事告诉我说，那家店里有款饮料很特别，味道非同一般，他说除了那一家，其它地方找不到那种风味的饮料。西方人吃饭喜欢喝点红酒饮料什么的，就像广东人吃饭一定要喝汤一样。我虽然在深圳居住了二十来年，但并没有养成喝汤的习惯，喝酒也喝不出什么味道——不管什么酒。至于饮料吗我最喜欢喝的就是茶，所以对同事说的饮料并没太当一回事。
根据个人的口味，我点了一道七分熟的牛排和一条五分熟的烤鱼，主食要了玉米煎饼并配了几款生鲜蔬菜。首先上桌的就是同事说的那种饮料。饮料装在一个椭圆形细高玻璃大杯中，借着灯光可以清楚地看见杯底有大约五分之一杯子高度的淡红色液体，与其上的无色矿泉水形成一道明显的分界线。一根塑料吸管插入杯底，在杯口长长地拐了一个弯，以方便嘴巴吮吸。乍一看，这不就是鸡尾酒吗，只是调酒师水平有限，调制的颜色层次比较单调而已。同事看出我的疑惑，说：鸡尾酒里有酒，这种饮料没酒。按同事的介绍，杯底淡红色液体才是这杯饮料的精华，具体是什么他也不知道，据说是一种刚果金丛林中一种植物熬的汁液，味道非常浓烈，如果直接吸入口里会因为味道太重而让人受不了，所以，杯子上面装了大约五分之四的冰冻矿泉水。
喝之前，不能用吸管将红色液体与矿泉水搅拌混合，这样的话饮料味道会大打折扣。正确的喝法是要等红色液体慢慢溶进矿泉水中，然后将吸管伸到融入红色液体的矿泉水里用嘴巴慢慢吮吸。这时，我发现杯底的红色液体正在缓慢向矿泉水中融合，矿泉水的颜色随着红色液体的渗入也在发生变化。靠近红色液体的矿泉水颜色呈现黄色，此后逐渐变淡直到变成淡绿色。同事说，黄色液体部分甜味较重，而绿色液体部分酸味较重，并警告说一定要慢慢吮吸，否则有可能打喷嚏。
按照同事说的方法我试着将吸管放到黄色液体处吸了一小口，饮料刚刚入口还没品出滋味却突然被饮料刺激来了一个激灵，整个身子都抖了一下。同事见状笑着对我说：这是饮料的第一个特色，让你有刺激感。激灵过后，我尝到了一丝淡淡的酸味，接着甜味逐渐增加，随后又品味到甜中带酸的滋味。这种甜的味道很特别，不像我们平常吃的白糖冰糖或者糖果的那种纯粹的甜味，而是一种复合的味道；酸味也不是李子、橘子或者其它酸味水果的那种果酸，而是一种让你说不清道不明但又特别喜爱的甜酸味；这种复合型的甜酸味道让人感觉很舒服，特别是对舌头和口腔壁有一种轻微的刺激作用，让你觉得有人在挠你，想笑。
牛排烤鱼到处都能吃到，可这种特别的饮料可能只有此地才有。人说非洲神秘，而这杯饮料却正好折射出了非洲大陆太多神秘元素的冰山一角啊。
培训进行到中期，需要进行信号覆盖优化实习，于是我们选择了几个比较典型的基站作为实践场所。第一个去的就是离培训机房只有两街之隔的一个大型体育馆。原本还为如何进入体育场担心，却不料体育馆的工作人员竟然是中国人。与他说明意图，这位江苏同胞欣然同意。
实习完成也就到了中午时分，让学员们自行离开后，我自己找到管理体育馆的江苏人，想知道为什么如此规模的体育场是我们中国人来管理的。江苏同胞健谈，除了每年两个月回国休假外他在刚果金已经常驻了五年，对该国的情况比较熟悉，于是就给我讲了有关体育馆和其它一些该国的事情。在江苏同胞口里我得知这个体育馆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中国政府全资援建的，设计为八万个看台座位，由江苏建工集团负责施工。按设计要求需要投资四亿元人民币，工期三年。可工程却因为各种原因一再延期，投资一再追加，到五年后建成时中国政府累计出资高达八亿元人民币。建成后，体育馆只用过几次就一直处于闲置状态。为了保证体育馆不至失修破败，中国政府每年出资几百万经费维护保养。
后来强势的卡比拉上台，刚果金的各项经济建设终于有了起色。卡比拉在国内的强硬政策显然不合乎美国人的所谓“民主”，于是前两年在美国的操弄下，卡比拉被自己的贴身警卫枪杀，他的儿子小卡比拉上了台。虽然小卡比拉在北京留学多年，无奈年轻无威，国会中六个最大的政党每天都在为各自的利益争吵不休，体育馆的维修费用居然从每年几百万涨到每年几千万的地步。为了不让体育馆成为一个填不满的无底洞，这才有了当初的建设单位派员自己管理的权宜之计，于是江苏同胞就来到金沙萨负责管理维护这座大型体育馆。
江苏同胞讲的这些事我在办事处同事那里不仅耳闻而且还亲眼见识过。金沙萨虽然是一个面积超过两百平方公里的大都市，但除了市中心、总统府和使馆区那片大约几平方公里的区域高楼林立环境优美外，其它地方基本都是四五层高度以下的建筑物而其中绝当部分又是一两层的民居，且环境脏乱不堪。这些民居密密麻麻地沿着起起伏伏的缓坡搭建，站在高处放眼望去，火柴盒一样堆积的铁皮屋看不到尽头。有个周末，同事开车带我去市中心一带转悠，看见CBD区有一段大约五百米的街道比其它地段要整齐干净得多。同事指着这段路告诉我说，这段路一年前一直是金沙萨的梦靥。整段道路破烂不堪，雨季坑洼积水泥泞四溅，旱季尘土飞扬蔽日遮天。市政府为此多次讨论如何修缮，议会上几个政党相互攻讦为了自己利益最大化互不相让，这一吵就是六年。直到去年中国全国人大领导人访问该国的车队路过此地，见此状况向工作人员问及此事，这才有了一家中国公司出面，仅仅用了一周就铺好了这段道路。都说非洲贫穷，可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哦！
金沙萨市区有几家数得清的星级酒店，其中五星级酒店只有一家。酒店就在使馆区附近靠近CBD区域，是一栋十二层高的浅灰色建筑。里面设施豪华，游泳池网球场羽毛球场篮球场保龄球馆一应俱全。办事处一位同事的同学作为国家开发银行在刚果金的工作人员，在酒店常年租了一个小套间，于是我们得以去过那家酒店几次。酒店大门口安装有像机场安检通道那样的X光检测器和金属探测门。进入酒店的人都要先将随身物品和身体扫描，无异常后方能进入。大堂里有高档衣服、饰品、数码产品以及高档陶瓷用具出售，货架上还有好多中国产的按摩棒之类的按摩器具。我看了一下价签，一个在国内不过百元左右的按摩棒在这里要价一百二十美元，其它商品价格也都很昂贵。里面有几个穿着名牌服饰的黑人男女，从他们矜持高傲的神态上看，不是高官就是高管或者是他们的二代。酒店饮食饮料也非常昂贵，一杯矿泉水两美元，听装可乐五美元。那同学邀请我们去游泳池游泳，一看每人每次十美元的价格，我本能地婉拒，可同事说没事，因为他同学每月有六千美元的公关费，正愁没地方花呢。酒店什么都贵，但入住的人却并不少，据说里面还有好多房间是被长期包租的，由此可见，即便贫穷的非洲一样不缺富人。
金沙萨市区有好多工艺品露天市场，里面大多是各类硬木雕塑。非洲木材多，其中好多是红木之类的硬木，一些枝丫不能作为木材使用，干燥后雕刻成工艺品出售。堆放在地面上的各类动物和人形木雕，大的有一米多高，小的只有三四厘米大。雕塑刀工精妙，看上去惟妙惟肖。根据雕塑的复杂程度和大小，最贵的要价上千美元，最便宜的也要三美元。一个周末，安格鲁开车带着我在城市外围转了好几个市场，花了五十美元买了四个人物木雕，也算是对金沙萨做点贡献。
培训过了一半，学员对培训方式赞赏有加，局方为此向办事处要求增加一期。办事处征得我和部门的同意后答应了局方的要求，我于是在金沙萨多呆了一个月。为了表达我对他们工作支持的谢意，办事处特地安排了一次旅游。目的地是一处离金沙萨大约五十公里的大瀑布。刚果金国内基础设施落后，我去的时候全国还没有高速公路和铁路，在用的公路因为路面年久失修早已坑洼不平，五十公里的路程足足开了两个小时才到达。离目的地还有好几公里的时候，就能隐约听见隆隆的轰鸣声。随着汽车的临近，声音也越来越大，到了旅游地后，瀑布的轰隆声让人对面说话都必须大声吼叫方能听清，头上连续不断洒下密密水雾很快就使得头发湿漉漉的。好壮观的瀑布啊！雨季充沛的河水将瀑布河道全部充盈，浑黄的激流犹如万千匹脱缰野马飞驰而下，震耳的轰鸣声裹挟着飞溅而起的水雾在头顶形成好几道彩虹。置身于如此震撼的场景中，不由得让人心驰神往遐想无限。
两月时间转眼就过去。在金沙萨机场大厅，我看见好多黑人都在和一些中国人比划着说着什么。在我停留的当口也有一个穿戴整齐的黑人老先生上前和我搭话。原来他们是一群在机场专门为不懂英文的中国人代写通关单的，填写一次收费五到十美元不等，就看你会讲不讲价了。我看到好多中国人都在找这些黑人填写，之后又大多给的是十美元。看到这一幕，我感到很欣慰，我们中国民工已经背起行囊闯荡世界了，尽管他们因为不会英文而要付出十美元。今天我看见他们需要别人帮助才能填写通关单，下一次他们一定能自己填写了——我想。
后记：前几天听部门出差去金沙萨的同事说，现在的金沙萨比起十年前已经焕然一新了，不仅市区修建了众多高楼大厦，市政道路也都在扩宽改造，在建高速公路和铁路很快就能投入使用。这一切和该国参与中国倡导的“一带一路”有关。
愿金沙萨越来越好！
本贴仅代表作者观点，与麻辣社区立场无关。
客户端下载
发表于 2019-7-2 09:4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