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川旧县志中的人与事（之十一）喜用“兵团式”牛刀狂扫的张瓒

若耶非耶

清乾隆《石泉县志·边防》载：成化“十二年，蛮寇边，巡抚张瓒讨平之。”
张瓒，何人也？《明史·张瓒传》说他“字宗器，孝感人。正统十三年进士。授工部主事，迁郎中，历知太原、宁波二府，有善政。”成化十年，“播州致仕宣慰杨辉言，所属夭坝干、湾溪诸寨及重安长官司为生苗窃据，请王师进讨。诏瓒谕还侵地，不服则征之。瓒率兵讨定。”

长子帅师吾岂敢，误承兵柄付书生。南山高处行军令，龙虎雄才聚柳营。
鸣笳叠鼓发渝南，手挈三军驾两骖。料得东苗诸部落，马前不信是张堪。
犬酋山谷恣跞梁，圣主宽仁浩莫量。谆示小臣毋妄杀，贼魁擒尽更擒王。
十万貔貅入播来，秋毫无犯市门开。此行本为安边计，说与诸夷莫浪猜。
这是成化十二年九月，张瓒出征川东播州时，在行军路上所写《东征纪行录》中的口占诗。
自信、傲视的心态跃然，用俗话来解说就是：虽然我乃一介书生，但天子令我担此重任，那是慧眼识珠。蛮夷小子你别不信当今还有张堪一样的文武奇才。虽然我要打得你满地找牙、鬼哭狼嚎，但还是会手下留情，以体现圣主无边的仁慈。但你们也别想多了，我出征只是安抚你们，只要你们归顺朝廷，安安稳稳过日子，我立马闪人。

这就是霸气的书生张瓒。


一
成化十年冬（1474），张瓒由浙江左布政改右副都御史巡抚四川。十二年（1476）七月，代理松茂、安绵、建昌军务。十四年（1478），征拜户部左侍郎，离开四川。
张瓒在川四年，也是他和石泉（北川）羌人“结缘”的四年。

北川是通往茂州、松州羌人大本营的重要通道之一，尤其是青片、白草河流域的羌人，则是直接挡在这两条要道上。要从此路过，付出代价来，就是这一军事地理的真实写照。也因如此，无论是青片、白草河流域的羌人反，还是茂州、松州的羌人（包括藏人）反，青片、白草河流域的羌人都要付出该付和不该付的代价。
石泉（北川）羌人聚落在这样的地理环境之中，使其成为整个羌人地区极易受到重创的板块。这也是安绵、威茂、松潘兵备道“三大防区”设置的地理依据。

张瓒用兵的最大特点是“大兵团”围剿，一招制胜，让对手顿失元气。
《明宪宗实录》记载：
成化十三年（1477）十月，“巡抚四川右副都御史张瓒等奏：松茂一带番蛮反叛不常，臣等议分兵进讨，令副总兵尧彧往松潘，右参将孙暠往茂叠威，两路夹攻，且以其间修河西旧路为浮桥，治月城，以避偏桥栈道，则粮道无阻。兵部因请，假王赞及太监梅忠以便宜之权。且言兵贵神速，使彼麦熟则难以困守，乞速其进兵从之。
成化十四年（1478）三月：“敕四川巡抚都御史张瓒等督兵讨松茂诸蛮，从兵部请也。四月：“巡抚四川赞理军务、右副都御史张瓒等，以破松叠等处夷寇上章献捷言：臣与副总兵都指挥尧彧等调兵五万，始以成化十三年十月徂征，十一月次松潘叠溪等处，分哨并进，直抵巢穴，尽锐攻之，先后破贼二十二寨，斩首一千七十级，贼首撒哈等俱已诛灭。上命即降敕奖励之，所遣奏捷者升一级。”六月：“川赞理军务右副都御史张瓒等，以平夷寇，班师。上奏云：臣等先已破白草坝、西坡、禅定诸大寨。奏报后。又移师叠溪茂州等处，所遇诸夷悉就招徕，惟曲山三寨负固不服，进兵复击破之，斩首二百一十八级。又攻破白草坝余寇，斩首九十余级，余党悉平。”“土地岭至石泉堡，于长宁堡驻兵。自龙州以东至安绵、石泉，于石泉县驻兵。自威州堡至保县堡，于坝州驻兵，仍令副总兵等官时行巡视。臣等以四月二十七日班师，计前后破灭夷寇五十二寨，招纳降夷一百五寨，增置墩堡九处，新筑茂州城一所。”

《国朝献征录》载廖道南撰《户部侍郎张瓒传》说：“成化十三年，巡按御史毛鸃奏：诸夷挟吐番以叛。上命瓒往视，瓒率兵万人，分五哨，先袭白草坝，翦其羽翼。”

三
在对羌人的征讨战中，另一个喜用“大兵团”作战的是张时彻。
《明世宗实录》嘉靖二十五（1545）年四月庚戌：“四川巡抚都御史张时彻奏：川蜀之地，民夷错居，往者番奴一族流入石泉县白玉诸乡，号白草番，于时我军不即剪荡，徒扼要而守之，今奠酒、平番关堡是也。比者游击周庚作威妄杀召怨，启衅而亡命，奸人导诱抢劫，于是关堡陷没，守将俘虏，而贼势愈昌矣。且二关堡者，番寇之咽喉也。我既失险，贼乃得逞，羊肠鸟道，纵横出入，而全蜀为骚动矣。夫不大创者不久惩,不一劳者不永逸。为今之计，莫如量调土汉官兵三万，分布要害，直捣巢穴，尽歼丑类，以张大讨。如番蛮畏威，纳款献还掳掠人口，擒送首恶，情愿筑立关堡，分地认守者，听臣等便宜抚处。兵部覆其议：是。上许之，令相机抚剿。”
《国榷》嘉靖二十四年（应为二十六年，1546）“乙未，四川巡抚右副都御史张时彻、总兵官都督佥事何卿攻击白草番，都指挥丁勇以六千人进石泉，游击龚锐以四千人进坝底，曹克新以三千人进龙州。

“夫不大创者不久惩，不一劳者不永逸。”这是张时彻用兵的一个基本思想。

嘉靖二十三年（1544），由南京刑部郎中改任四川按察司副使的沈应龙（《明世宗实录》），对张时彻重创白草羌的策略给予了支持。
《国朝献征录·南京刑部侍郎沈应龙传》说， 沈应龙，字翔卿，乌程人。“继为四川副使，当白草番之乱，陷兵失地，朝旨切责，抚总重臣抚剿之议未定，公极言抚之无益，徒损国威，不若专意征剿，期一大创，可保数十年无事。卒成擒馘斩级之功。”
沈应龙是嘉靖十四年（1535）进士。历刑部主事、郎中、右副都御史巡抚山东、南京刑部右侍郎等职。

四
对张瓒的打打杀杀，张瓒的继任者孙仁就不以为然。《国朝献征录》载杨廷和撰《通议大夫户部左侍郎孙公仁行状》中说：“孝感张瓒莅蜀，挟才喜事，震动挥霍，屡造边衅，竭我民力人多苦之。”
《明宪宗实录》成化十八年（1482）十一月“癸丑，巡抚四川右副都御史孙仁等奏：松藩东路自小河以下直抵龙州、安绵、石泉，系蛮贼出没要地。旧革罢协守参将，兵备废弛，仍宜增设。事下兵部，请令仁等举堪任者以闻，至是仁等以四川都指挥使李镐名上。上曰，边将必用本土之人，庶知彼兵势地利，易于成功。而可用者，亦惟其主帅能察识之耳。可从仁荐，用镐为左参将协守松潘东路。”
孙仁，字世荣，贵池县人，进士，成化十四年（1479）晋右副都御史巡抚四川，达八年。

五
北川乃弹丸之地，如此规模、如此频繁地受到军事打击，不知先辈们如何挺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