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川旧县志中的人与事（之七）何卿未必采纳陆深的建议

若耶非耶

清乾隆《石泉县志·边防》：“自何都督、王巡抚大创之后，青片、白草碉笼皆空，一望民居，皆耕作之土也。何都督，何卿。王巡抚，王廷瞻。
对北川羌人的武力围剿，以明嘉靖二十五、六年最为惨烈，可谓斩草除根式清剿。青片、白草流域羌人由此元气大伤，逐渐衰落。
随着对史料的挖掘，我们知晓了当时更多的历史背景。在对北川羌人用兵的策略中，既有何卿、周贵、马昊等强硬武将，也有陆深等主张软硬兼施的文官。

一
陆深（1477—1544），名荣，字子渊，号俨山，南直隶松江府（今上海）人。弘治十八年(1505)进士。嘉靖十四年（1535）二月，陆深由江西布政司右参政转任四川左布政使。《国榷》卷五十六嘉靖十五年（1536）四月：“四川按察佥事朱纨，合总兵何卿、参将周继勋剿茂州叛夷，平之。”对川西紧张的局面，陆深致信松潘总兵何卿讲述了自己的看法：
“西番白古以来不能为中国大患，亦未尝不为中国患， 要在羁縻之而已。”
“今为抚剿之说者，已失其宜。而所谓无不抚之剿者，尤为不通之论。盖抚之不从而后剿之，未闻剿之而又抚之也。”
此信收录在陆深《俨山文集》中，题为《四川与何总兵论西番及兵公移一首》。
　
《俨山文集》中，还收录了《与四川巡抚论处置西番用兵公移一首》、《与何栢村总兵二首》，反映了他对治理川西羌人的观点。
他在《与何栢村总兵》之一中说：“昨曾告秋崖兵宪云：诛赏二字须要用，譬如奕棋，不可失先后着耳。兹亦以告栢村大帅，冗剧信手，余惟为国为民珍重。”
在《与何栢村总兵》之二中，他说：“深老书生，不知兵事，亦与按察之官体段不同，但欲保境安民，不妄费、不妄杀为本分职业尔。”
在与《与朱秋崖宪副》（《俨山文集》）中说：“深沟用兵，议二千两，按台允支，但库藏空虚，复有大木之费，即己呈请抚台斡旋，第乏解运可托之人。”（深沟，地名。）
可见，陆深对劳命伤财的大规用兵，既耗费钱财，又伤害众多无辜的做法极不赞同，对无辜者也深为同情。


何栢村，应该就是何卿。杨慎《升菴集》卷二十八有《送何栢村元戎（名卿）》一诗：
牛斗妖氛指日平，暂劳鹊印挂东征。
捷书行奏长杨殿，军令先传细柳营。
冀北貔貅曾控御，山西将帅半牙兵。
功成归隐青城曲，社酒寒灯好结盟。
杨慎还有《雪关谣》:“雪山关，雪风起。十二月，断行旅。雾为箐，冰为台。马毛缩，鸟鸣哀。将军不再来，西路何时开？”《贵州通志》收录并注云:“盖述途人之思，卿也。”

二
明嘉靖年间，因杨慎、王元正等学者的研究和实地考证，禹生四川石泉石纽得到了普遍的认同，尤其因《四川总志》的巨大影响，几乎成为定论。
嘉靖十五年（1536）十月，陆深升光禄寺卿。嘉靖十六年（1537）正月，陆深离蜀赴任。在蜀期间，他留下了随笔《蜀都杂抄》。在《蜀都杂抄》中，他对禹生于蜀持怀疑态度。

《蜀都杂抄》



　严嵩为陆深撰写的神道碑文


三
今天，我们在面对北川羌人遭受武力打击的史料时，要从两方面来看：彪悍的羌人经常聚众堵掠通往茂州、松潘、龙州（今平武）的交通线，抢劫军方物资、勒索运输人员，甚至敲诈驻军钱财，以致每每引发朝廷乃至皇帝“震怒”，驻军要履行职守和维护自身利益，在这种背景下，武力就是解决问题的唯一选择。在今北川都坝黄帝庙，驻军留下的“江山雄壮”题刻仍非常清晰，成为那段血雨腥风历史的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