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当根据原著《冰与火之歌》改编拍摄的奇幻大片——《权力的游戏》这部美剧刚刚面世，我就被它深深地迷住了：美轮美奂的景致和城堡、宏大逼真的战争场面、几乎无可挑剔的情节和演技、幽默而智慧的对白，一路追来，欲罢不能。
该剧千头万绪，线索繁杂。但每一条线索都是一个精彩纷呈的世界，如同一个华丽而多彩多姿的多菱镜，令我没有觉得哪一秒钟是无聊和多余的。先简介一下内容：
七国共同的统治者——坦格利安家族的“疯王”伊里斯二世被叛乱推翻后，拜拉席恩家族的劳勃登上了王位——铁王座。但劳勃之后也被她的王后——兰尼斯特家族的瑟曦使用三倍烈性的烈酒，导致他打猎时神志不清被野猪拱死。天下再度陷入事实上的群龙无首，七国领主、九大家族之间尔虞我诈、彼此倾扎、弱肉强食，以至于给我的感觉是，路上偶遇的两个人有一半的几率都是仇人。加之北方长城之外凶悍的野人族和骇人听闻的异鬼大军，弹指间血肉横飞、苍生涂炭。临冬城公爵的私生子琼恩·雪诺和“疯王”的女儿丹妮莉丝组成的盟军赢得了最后的胜利，他们的女儿莱安娜·坦格利安成为新的七国之王。
但看过之后才觉得，《权力的游戏》最难得的地方，在于隐藏在剧情之下的关于暴力的思考：关于革命的暴力、复仇的暴力、宗教的暴力和乱伦产生的软暴力。王权更迭是倚重传承和改良或是暴力革命、复仇的暴力能否带来安息和平静、宗教的神权与世俗的王权应该保持怎样的距离、乱伦究竟是变态的爱情或是政治的近亲繁殖……
一、《权力的游戏》中表白出来的权力更迭价值观——柏克主义。
在这部史诗级的大片中，各路枭雄、奸雄并起，但大多只是被塑造成无足轻重的、贪婪而暴戾的、迷失了自我的过客和配角。而对王权的归属产生了最大和最重要影响的人有三个：临冬城公爵奈德的私生子琼恩·雪诺、疯王的女儿丹妮莉丝·坦格利安、兰尼斯特家族的侏儒提利昂。
1、琼恩·雪诺——被神眷顾的人之一。
雪诺在剧中的身份是临冬城公爵、北境守护奈德·史塔克的私生子，他甚至不能使用史塔克的姓氏。当史塔克家的孩子在餐桌上热热闹闹地聚餐时，他只能孤孤单单地坐在一旁；当史塔克家的孩子每人领养一头狼时，他也只能得到一头病狼——百灵。但是歧视和冷遇并没有造成他性格的怪异和极端，雪诺长大后成为一个吃苦耐劳、敢作敢当的热血青年。
在史塔克家族遭到王后兰尼斯特家族的陷害家破人亡后，他到最艰苦和危险的北境长城成为了一名守夜人，在天寒地冻的冰墙下守卫七国公共的边境，防止凶悍的野人族和异鬼大军的入侵；雪诺具有很强的同情心，在追捕押解一个野人族女人的时候，他们暗生情愫，从而将同情心扩大到了整个野人族。所以当雪诺成为守夜人的总司令后，竟然力排众议与野人族达成和解、打开长城之门放野人族入关避难。也因为如此，他被部下残忍谋杀，但红袍女巫复活了他。
复活后的雪诺马上要面对另一个难关：临冬城被另外一个雪诺占领，弟弟瑞肯也被他囚禁。这个雪诺外号“小剥皮”，波顿家族的私生子——拉姆斯·雪诺。因为都是私生子，所以他们都叫雪诺。但两个雪诺却有着天壤之别。与琼恩·雪诺的同情心、光明正大相比，拉姆斯·雪诺则自卑而野心勃勃、奸诈而凶残无度：将婢女的尸身当做狗食、阉割了自己的俘虏、在父亲生下了次子后因为心生嫉妒而将父亲杀害、将同父异母的弟弟连同他的母亲一起活生生地喂狗、为了打败琼恩·雪诺而下令万箭齐发意图将敌人和自己的士兵一起射死……
而雪诺却因为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瑞肯被俘寝食难安，他甚至比瑞肯的亲姐姐珊莎更急于不计代价地要将瑞肯救出来，他不顾珊莎的反对、不顾敌众我寡的现实匆忙发动进攻，在陷入小剥皮的圈套后，他置生死于度外、同时不顾及自己的主帅身份，孤身冲入敌阵为弟弟瑞肯报仇。在珊莎搬来的救兵援助下，琼恩·雪诺夺回了临冬城，被北境各大家族拥护为北境之王，继承了父亲的衣钵。战后，雪诺不计前嫌、宽恕了战前背弃他的各大家族，再次结为血盟。
尽管他的表现并不服众，他并非一个拥有出色作战指挥能力的将军，他拥有很多普通人的缺点：感性、冲动、鲁莽、匹夫之勇。但他的勇猛和血性、宽容和仁义、同情和身先士卒仍然赢得了久经沙场的战士的拥戴。他也许不是一个好的将军，但他是一个好的统帅和领袖，因为他能够赢得人心，包括曾经的同胞和战友、也包括曾经的敌人（野人族就被他收编、为他攻打临冬城和一起抵御异鬼），因为他值得信任和托付。这些都是政治家急于变现出来、让人认可的品质。但雪诺例外，他并非刻意表现、而是天生如此。
我甚至觉得，琼恩·雪诺是《权力的游戏》中唯一不想玩儿“权力的游戏”的人。他成为守夜人的总司令并非出于他的本意、实乃难以推脱；攻下临冬城后他将领主的房间收拾好让给珊莎住，因为珊莎的姓氏是史塔克；他成为北境之王也是出于珊莎和各大家族的自愿拥戴。
琼恩·雪诺在临冬城之战前，要求与小剥皮单独决斗以定胜负、避免战争，他说：“我和你死一个就行了，不用几千人去死”。而小剥皮拒绝后，他又说：“如果你的士兵知道你不肯为他们而战，他们还会为你而战吗？”野人领袖和“洋葱骑士”戴佛斯·席渥斯谈话时说：“我们以前最终的错误，在于不该相信那些所谓的王。但雪诺并非一位国王。”言外之意很清楚，雪诺与那些醉心于权力、不顾他人死活的国王大不相同，他是仁慈而勇敢的王。
雪诺被拥戴为王，说明“得道者多助”并非中国独有的信念，那也是一种普世认可的价值。2、丹妮莉丝·坦格利安——被神眷顾的人之二。
丹妮莉丝是《权力的游戏》中最富奇幻色彩的人。她诞下三枚龙蛋、并孵化成能够喷射龙焰的龙，屡屡助她反败为胜，有如天助；她令部下放火将囚禁她的人烧死，尽管她身上的衣服也被烧的片甲不留，但她却从烈焰中若无其事地走出来、一丝不挂地接受众人的膜拜。她有一长串难以记忆的名号：风暴降生的丹尼莉丝，不焚者，弥林女王，安达尔人、洛伊拿人和先民的女王，七国统治者暨全境守护者，多斯拉克大草原上的卡丽熙，解放者，龙之母。
她虽是疯王的女儿、她也想光复七国的统治，但她与她的父王却有很大程度的不同。
她首先做的是带领追随者解放奴隶、废除奴隶制度，让一名奴隶（无垢者）和一名妓女成为了她的左膀右臂。她要颠覆原有的制度，发誓要改变原来“烧杀抢掠、奸淫无道”的秩序。她是一名旧政权的光复者、但更多的是一位旧秩序的革命者，以暴力推翻原来荒淫无道的统治。革命者都是要将旧世界掀个底朝天，一切粉碎重来。
但她也是一名开明的领袖。她聘用被兰尼斯特家族抛弃、被世人讥笑的侏儒——提利昂·兰尼斯特为她的最高顾问，并采纳他的建议，在战争中尽量采用温和的暴力，令城堡在战争中得以保存、令交战双方的士兵减少伤亡。
当一位开明的革命者——丹妮莉丝·坦格利安、和一位仁慈而勇敢的领袖——琼恩·雪诺相遇后，爱情的化学反应产生了。他们生下了女儿莱安娜·坦格利安，并让她成为了最后的七国之王。
如果这是《权力的游戏》原作者和编导政治取向的暗示，那么接下来关于侏儒提利昂·兰尼斯特的编排，就是明白不误的直白了。
3、提利昂·兰尼斯特——被神眷顾的人之三。
提利昂·兰尼斯特出身于显赫的兰尼斯特家族。一句“兰尼斯特，有债必偿”的谚语，道出了家族的强大和势不可挡。但提利昂却没有觉得自己有多显赫：侏儒、畸形、丑陋，让他受尽父亲的歧视和冷落，尽管他的智慧非凡，却始终得不到父亲泰温和身为王后的姐姐瑟曦的正视，最后竟沦为权力的游戏中被抛弃的牺牲品而被判死刑，而抛弃他的正是兰尼斯特家族。但他接受了哥哥詹姆斯的帮助，逃出了死牢。刚刚死里逃生的他却发现曾经冤枉自己的妓女、也是自己的情妇雪伊正躺在父亲泰温的床上，怒火难耐的提利昂杀死了雪伊。跟着亲耳听见父亲泰温承认，真心爱着自己的民女沙拉被他们卖入了妓院。提利昂积累了一生的怨恨此时爆发了，他一箭射死了父亲泰温，然后逃向大洋彼岸，投奔了龙之母丹妮莉丝·坦格利安，成为龙之母的座上宾。
提利昂因为自己不能控制和改变的侏儒身材，受尽讥讽和歧视，但他和琼恩·雪诺一样，怀有一颗善良的心。还在君临城时，王后和继位的国王乔弗里强迫珊莎·史塔克与提利昂成婚，但提利昂对珊莎相敬如宾，没有动她一根手指头。
但提利昂拥有的远远不只是善良，最难得的是他的大智慧，他是一个天才的政治思想家。
在面临奴隶主暴力和血腥的反抗、龙母建立的新秩序陷入混乱、人心惶惶之时，他没有以暴制暴，而是力主与奴隶主达成7年为期的过渡协议，允许奴隶主7年之后再放弃奴隶制度、解放奴隶。此举成功缓解了当时的危机、阻止了奴隶主实施的暗杀和恐吓。
后来，在奴隶主突然变卦撕毁协议、发动大规模突袭的战争时，龙母丹妮莉丝·坦格利安咬牙切齿地说出了她的计划：“将所有的奴隶主盯上十字架，将奴隶主所有的士兵杀光，将奴隶主所有的城堡夷为平地。”这是革命者常有的思维模式——彻底打翻旧世界。但提利昂却不赞成龙母的极端和激进。在他的建议下，龙母假装谈判将奴隶主诱离超级舰队，然后骑上火龙采用杀一儆百式的突袭威慑舰队。最后他们杀死了两个最顽固的奴隶主，而对于投降者则大开生路，用最小的代价和双方最小的伤亡，结束了这场奴隶主的反弹。
不难看出，提利昂欢迎龙母倡导的新秩序，没有奴隶，人人都享有自由，他也赞同解体旧统治。但他和龙母丹妮莉丝采信的方式不同。丹妮莉丝选择的路线简单粗暴——用更强大的暴力摧毁旧秩序所有的一切，以及完全依靠暴力建立一个全新的新秩序；而提利昂却偏向于放下仇恨、只使用温和适度的暴力，就是不得不使用暴力的时候才使用暴力，其余的时候，就尽量使用协商和妥协的方式解决问题。他说：“需要握手言和的是敌人、而非朋友。”当龙母要用火龙迫切地解决问题的时候，他对龙母说：“你不是来做焦土女王的！”
这等于作者和编导在直白地说：“我们是彻底的柏克主义者”。何为柏克主义？柏克是谁？柏克，英国伟大的思想家、政治学家，生于1729、卒于1797。也就是说，他出生于英国君主立宪后的41年；当1789年法国发生举世震惊的大革命时，他60岁。
当路易十六被送上了断头台之后，世界为之颤栗。很多人欢呼雀跃，英国也不例外，尽管他们已经实现了君主立宪，但也有爆发革命的风险和苗头。而这时柏克却站出来对法国大革命破口大骂。他甚至诅咒依靠暴力革命获得成功的法国会衍生出更多的暴力、会陷入暴力的恶性循环，预言法国会产生军事独裁和强人政治、与革命的初衷——民主和自由背道而驰。当时，全世界的人都认为他是一位守旧迂腐的保皇派、都以为他疯了。但后来的事实被他不幸言中：法国之后长期处于复辟与反复辟、再革命与再复辟的暴力恶性循环中，其中最著名的就是拿破仑皇帝的独裁复辟。直至二次世界大战之后、戴高乐领导的第五共和国才渐渐远离暴力、逐渐安稳下来。但现在的法国仍然时不时地、轻易地掀起街头示威的浪潮和骚乱，最近的黄背心运动还尚未平息。然而奉行了柏克主义的其他国家却相对安然无恙。
在柏克死后，他的主张和学说渐渐得到了西方世界的承认和膜拜，他的《法国大革命反思录》被后世传为保守主义的经典。那柏克的主张是什么？简单地说，他重视传统的传承、视粉碎一切的暴力革命为洪水猛兽。意即在保留一定的传统文化、传统制度的基础上再进行斧正，反对极端和激进的暴力革命。因为扎根在旧秩序基础上的新政权和新秩序容易落地生根，而完全铲除了旧秩序的新政权和新秩序则脆弱无比、难以茁壮成长。
而《权力的游戏》也正好体现了这种恶性循环。据剧透，琼恩·雪诺其实不是临冬城公爵奈德·史塔克的私生子，而是奈德的妹妹和疯王伊里斯二世的儿子雷加王子的私生子。而雷加王子其实是龙之母丹妮莉丝·坦格利安的亲哥哥。那么，雪诺和丹妮莉丝的联姻其实是一种乱伦。丹妮莉丝具有正统的坦格利安血统、而雪诺的身上也具有一半的坦格利安血统。他们的女儿莱安娜·坦格利安依然沿用了坦格利安的姓氏，并最后以坦格利安之名登上了七国女王的宝座，从血统上来说，坦格利安家族已经实现了完美的复辟。这不也是在印证柏克关于暴力和复辟的预言？
所以，提利昂的愿景虽好，但却生不逢时，没有人相信谈判和妥协、也没有人愿意放下仇恨和复仇，几乎所有的统治者都秉持“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心态和原则，七国之争仍然以惨不忍睹的血腥方式在继续。据剧透，到最后，丹妮莉丝难产死亡后被暴尸示众、雪诺与敌人在烈焰中同归于尽。而提利昂在他们的女儿莱安娜·坦格利安登上王位后成为首相，多少给了保守主义者一丝安慰。
这就是提利昂，一个乱世的智者，一个深陷暴力漩涡的人，仍能在暴力的漩涡中倾听到反对暴力的声音。
但上天却让这样一位柏克主义似的智者以矮小、丑陋的侏儒形象出现，是否反应了作者和编导对现实政治生态的悲观？《权力的游戏》这部戏上演的时间，恰逢欧美大陆白左盛行、保守主义日渐式微的时代，是有意或是巧合，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二、《权力的游戏》中，复仇者来自地狱的烈焰。
七大王国、九大家族彼此之间的血腥倾轧，造就的仇恨不计其数，但大多以权力和领地的争夺为中心，家族和个人的仇恨只是衍生品和牺牲品。所以我想说特别的一个：临冬城公爵、北境之王奈德·史塔克的女儿，二丫艾莉亚·史塔克。
当史塔克家族被肢解被倾覆的前一刻，二丫还是一个快乐单纯、懵懵懂懂的小女孩。然而不幸说来就来，没有给二丫这颗幼小的心灵半点缓冲。家破人亡之后，二丫流离失所、险象环生、只是晓幸捡回一条小命。那个年纪既不懂政治也不懂王权，突变在她心里留下的疤痕只有仇恨和复仇。在她手无缚鸡之力的时候，她就已经可以用“绣花针”割破敌人的喉咙而事后若无其事。她还列出了一长串的死亡名单，上面都是她要杀的恶人。
为了报仇，她远渡重洋，受尽眼盲、乞讨、打骂的非人生活，最终在“无面者”那里学到了一身骇人的杀人本领并恢复了视力。然后二丫开始了她漫长而血腥的复仇之路。她复仇的第一个对象，是出卖、谋害她母亲和哥哥的徒利家族。谈笑风生之间，她就将徒利家族的主要人员从领主到家奴、数以百计的人一一绞杀，没有丝毫心慈手软、只有复仇的快意，她仅以一己之力，就上演了成千上万的军队也未必能做到的屠城灭门；之后，仇人一个接一个地倒在她的脚下，她还杀死了她最大的仇人、害死她父亲并构陷她全家的瑟曦女王（以前的瑟曦皇后、皇太后）。
到此，二丫到达了个人复仇的最高境界，可以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但在剧情的最终，当雪诺战死之后，二丫却无比地失落和空虚。尽管她的亲姐姐珊莎已经做了临冬城的领主，祖业复兴，但她还是孤独地走了，陪在她身边的只有她小时候领养的那头狼，从此她杳无音信、生死茫茫。
复仇者注定是孤独的，复仇者融不进社会和人群，无论她成功或是失败，都注定是一个人间悲剧。复仇就好似一杯绝世好味的毒酒，不喝不行、还容易上瘾、欲罢不能，但最终也会将自己反噬。因为仇恨的快感消失之后，是无尽的失落和空虚，因为被仇恨蒙蔽的双眼，已经找不到在平静和正常生活中的方向。复仇之后突然的安静，没有了厮杀的呐喊和血腥，令她无所适从、令她怀疑人生的真实。
三、《权力的游戏》中宗教和世俗、神权和王权之争：宗教和世俗的距离应该保持多远？
剧中有一个教会的领袖——大麻雀，他出身卑微、衣着朴素、饱经沧桑。他曾经也仰慕财富和权力，但在受挫之后走进了宗教的怀抱。他看似道貌岸然，但依旧嫉恶如仇。但仇恨并不是信仰的一部分，仇恨与信仰并不兼容。所以他歪曲了信仰的方向，这为他和他的追随者最后的惨烈结局早早地埋下了伏笔。
利用王权衰落、诸侯相互掣肘的间隙，大麻雀不失时机地发动了宗教的暴力机器，利用教会武装卫队囚禁和审判乱伦者、同性恋者、自私者和贪婪者。他所采用的“救赎”的手段并不比荒诞的暴君逊色多少：囚禁了皇后玛格丽，令皇太后瑟曦一丝不挂、赤身裸体地游街示众，用尖刀在信徒和皈依者的额头上刺上偌大和血腥的标记、而他自己的额头上却没有。
但暴力并不是信仰的救赎之路，大麻雀也并非是一个虔诚的信仰者，他只是利用宗教的神权，想分得他在世俗世界里得不到的一杯羹，他想要与王权分庭抗礼、并驾齐驱。他甚至收获了一个难能可贵的信徒——瑟曦皇太后之子、现任的年轻国王托曼。托曼在对国民的演讲中说：“王权和信仰，是社会的两大支柱，缺一不可。”话虽没错，但他们都弄错了宗教和世俗、信仰和权力的界限。
暴力和权力是国家独有的机器，而宗教应该是精神的寄托和升华，宗教应该远离暴力和权力、有多远离多远。一旦越界，就会带来比世俗更惨烈和更持久的血腥，因为在世俗权力的反击和镇压下，宗教的暴力无比的执着。然后，瑟曦皇太后开始了反击。她的反击很简单很世俗，令大麻雀毫无知觉，来不及在死前进行半点的心灵忏悔、也没有感觉到丝毫神的指引。她的反击只有你死我活、或者你活我死。她在华丽的大教堂下埋下了不计取数的炸药，将大麻雀和他的追随者、武装卫队、被审判者和旁观者，一并送上了天堂。
瑟曦皇太后在报复成功后对一位将要被她处死的修女说：“你们对我所做的一切，并非是因为灵魂的救赎，而是因为你们那样做可以带来快感。”
王权和神权的暴力倾轧，后果也是惨烈的。绝望的托曼国王摘下皇冠，从富丽堂皇的、高耸入云的王宫窗台上笔直地向下倒了下去，他的死姿也保持着笔挺、高贵的王者形象。他是一位王权和神权和谐相处的理想主义者，但也是一位涉世未深、对宗教和王权几乎一无所知的失败者。无论他是因为对母亲瑟曦的凶残、因为对教会的毁灭而感到绝望，还是为葬身在大教堂的皇后玛格丽而殉情，托曼都是值得尊敬和同情的牺牲品。
我们从大麻雀的身上，不知是否可以看出一点现代穆斯林极端分子和ISIS组织的影子。大麻雀的出发点也许是好的，但谁又能说穆斯林极端分子和ISIS的出发点不是好的呢？四、《权力的游戏》中，乱伦带来的软暴力。
我始终感觉到，作者和编导在剧中不惜笔墨地对乱伦进行了极力的渲染。瑟曦在成为国王劳勃的皇后之后，仍然和他的亲弟弟、弑君者詹姆斯·兰尼斯特偷情，并且瑟曦所生的两个王子和一个公主，全部都是詹姆斯的种，和国王劳勃一点关系都没有。正是因为瑟曦和詹姆斯奸情的败露，才导致了国王劳勃和知情者奈德·史塔克公爵的死亡、以及造就了琼恩·雪诺的崛起和二丫的复仇，而劳勃死亡后权力的真空，是《权力的游戏》这部暴力史诗的直接导火索。
在劳勃死后，瑟曦和詹姆斯生下的两个王子：乔弗里和托曼都先后继任国王。瑟曦和詹姆斯有一个荒诞的“理想”，为了保证王权血统的纯正，不惜姐弟乱伦。也就是说，兰尼斯特家族仅仅依靠偷情和乱伦，就兵不血刃地完成了王权的篡夺和逆袭。
而最后登上七国女王宝座的莱安娜·坦格利安，竟然也是乱伦的产物：琼恩·雪诺和亲姑姑丹妮莉丝·坦格利安联姻的产物。
作者和编导看似无意却有意地将乱伦的产物都扶上了王位，而且剧中的乱伦也仅限于登上王位的这两大家族。那么，问题来了，作者和编导究竟是要讽刺变态的性和爱情、还是要警醒政治和权力的近亲繁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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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3-21 1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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