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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中青报冰点特稿推出了一篇热文，报道了一个令人振奋的实例：两条教育的平行线。一条线是传统名校成都七中，去年30多人被伯克利等国外名校录取，70多人考进了清华北大，一本率超九成，号称“中国最前列的高中”。另一条线是：中国贫困地区的248所高中，曾有学校考上一本的仅个位数。
这两条平行线本来没有交集，代表着中国教育的两个极端，优质教育的不断富集，和普通教育的持续抛弃。但是十几年来，248所底层高中通过网络直播，全天候跟随成都七中平行班一起上课、作业、考试，从而改变了命运，有的学校出了省状元，有的本科升学率涨了几倍、十几倍。
开设直播班的网校负责人说，16年来7.2万名“远端”学生跟随成都七中走完了高中三年。其中88人考上了清北，大多数成功考取了本科。
客观的说，成绩斐然，但是也有限。248所高中，16年来88人考上清北，比例仍属凤毛麟角，与一年就送出100多名清北和国外名校的成都七中相比，还是没法比的。但是已经足够激励那些底层学校。正如网校负责任骄傲地称：“那种感觉就像，往井下打了光，丢下绳子，井里的人看到了天空，才会拼命向上爬。”
这个实例明确揭示出师资对于教育质量的巨大作用。无论在什么样的学校，考上清北都不容易，都是天赋加努力的结果。纵然在贫困地区的普通学校，也有学生拥有同样的天资和潜质，但是如果没有高水平师资的点拨，他们可能就会被埋没。
而对于普通一本、二本高校的升学率提升，是更显著的。具备充足应试经验的名校教师，不敢保985、211，但是保普通资质的学生能考上大学，是毋庸置疑的。这是城乡教育差别最大的一块，对普通学生也最有实际意义。
然而，网络直播的同步，并不足以弥补实体教育资源的不均衡鸿沟。两条平行线上，虽然是一样的老师、一样的课，但是不同的入学筛选能力，生源质量还是相差很远的。而学生家庭所能提供的眼界和物质支持，也不是一个概念。
所以说，这是辅助性的，不是根本性的。教育均衡的结果，不仅仅是均衡师资，还有生源、地域、家庭一系列问题，才能做到每一个资质相同的孩子都能得到同等的机会。
多年以来，实体均衡方面几乎没有丝毫推进，而且在不断恶化当中。名校越来越好，普通校越来越掉队。并且不断涌现出所谓的“高考工厂”，如衡水中学等等。考取名校的名额在不断被富集到这些顶层学校，必然意味着底层学校的机会越来越少。
而靠一根网线拉近距离的机会，也不是很多。成都七中网校已经16年了。网络直播并不是新科技，但是这么好的成效，跟风模仿者似乎并不多，也并不积极。而且这个网校是要交钱的，如果贫困学校连这笔钱也掏不起，这个机会也将失之交臂。
对于底层学校来说，最大问题是被遗忘、被忽视的窘境。
成都七中肯开办这个网校，也并不是做雷锋，有经济收益，对师资没有损失，并且由于直播班分布在全国各地，也不会构成对本校、本地考生的竞争。
少数学校开通这种业务是可行的，但是开办的多了，覆盖的底层学校多了，将带来相对明显的升学率竞争，如果地区之间考生利益的天平开始发生变化，阻力也可能随之而来。别忘了阶层固化的受益者，同时也是决策者，随便一纸“不规范办学”的文件，就可以扼杀刚刚起步的流动性。给一点象征性的激励，问题不大。
“教育的平行线”可能没希望走得太远，而它本身也是有天花板的。在报道中，贫困地区高中的学生，通过直播第一次见到全英文教学，当时就震了，大部分学生一个学期都跟不上进度。而当他们听到七中的学生讲述国外游学的体验，听他们用闻所未闻的材料分析课程作业，都只能自叹“贫穷限制了想象力”了。仅仅靠学生的志气和努力，还是远远不够的。
他们身边的日常则是，贫困、艰辛、与无知，譬如有位学生的父亲得了肾结石，就准备回家等死了……对于他们这群人来说，刺激与机会同在，都在这条遥不可及的“平行线”上。有些人能拼命跃起抓住机会，有些人只是跳了几下，便又落回深渊了，跟晚上观看一次新闻联播没什么区别。
负面作用还有，开设了同步班的贫困地区学校，其本身的师资可能产生惰性和依赖性，长远看来，对提升本身的教育水平是否有利，相当存疑。
而打出直播教学班招牌的学校，也正在进行二次筛选，可能进一步恶化底层中学的生源质量。譬如某学校招收“同步直播教学班”开出如下条件，包括择优录取、英语成绩要好（因为英语课采取全英语教学）、需自行购买平板电脑一台等等……在二次筛选之后，又一批底层的底层被抛开了。直播课在拉近差距的同时，也在加剧新的不均衡，利弊何如？不好判断。
总之，如何从根本上弥合两条教育平行线之间遥远的距离，才是重点，仅仅一根网线，或许能带来有限的机会，但是解决不了实质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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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2-14 07:1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