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日夜晚,巴西国家博物馆2000万件藏品付之一炬。火灾原因是博物馆费用捉襟见肘,年久失修,缺乏消防系统。简单说,就是穷。
有多穷?从2016年开始,它得到的拨款越来越少,每年约三十多万里拉,也就五十来万人民币。今年更惨,前4个月,只到手了预算5.4万里拉(不到9万元人民币)。
灭火器过期了没钱买新的,清洁工工资要靠科学家凑,藏品数字化什么的别提了,现在员工在网上号召游客提供照片作为影像记录,连自拍都行……
但实际上,这座200多年历史建筑的浩劫恰恰是国家兴衰的一个鲜明注脚。
巴西曾经是个王者,土地广袤,矿产、能源丰富,一度被称为上帝的“宠儿”,后来在“自由世界”的忽悠下开始掉入各种陷阱,巴西政府频出昏招。
1、去工业化,严重依赖大宗出口。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在军政府执政期间,巴西工业化还是小有成就的,每年GDP增长都在11个点以上。但军政府搞的经济“简单粗暴”,巴西工业产品竞争力不强,政府资源整合能力也不行,是存在一些问题。
1985年民主化开始后,急于求成的巴西政府干脆把工业废了,将出口自然资源当成了解决经济问题的猛药。90年代以后,亚洲新兴经济体对大宗商品需求大幅上升,巴西蔗糖、铁矿和石油确实走俏过一阵。在汇率高企的时候,巴西富人们就去纽约买买买,一度炒高纽约房地产。
但好景不长,世界经济升级转型,巴西的大宗商品几乎全都进入了熊市。从2014年开始,依赖出口的巴西居然陷入了贸易逆差的状态。所谓的“资源诅咒”在巴西实现。
2、劳动力大量从事低端服务业。
没有工业积累,巴西无法培养大量技术工人,就连低端制造业也薄弱,也解决不了多少就业。于是大量劳动力就只能进入服务业,占比高达71%,都接近欧美发达国家了。但巴西旅游业真拿不太出手,自然创造不了多少财富。
3、政客不断画大饼承诺高福利
巴西军政府曾经严重打压民权,所以民主化后巴西政府通过了1988宪法,确保免费医疗、免费大学教育。在不成熟的民主体制下,政客们为了当选,闭着眼睛比赛发钱,管他经济放不放缓。巴西的“低保”覆盖超过1/4的国民,每年的社保支出占财政支出的近4成。
GDP就那么多,花在福利上了,给基础设施投资自然就没钱了。公路铁路港口全面崩坏,卡车拉货进港口都要花上几天的时间,严重拖累社会和经济发展。
4、政商腐败,触目惊心
巴西的资源出口行业有巴西淡水河谷和巴西石油公司两大垄断巨头,近年来经济不景气后,两大公司长期积累的腐败案连续爆发。贿赂丑闻牵涉了许多高层政治领导人,搅乱了巴西政局。前总统卢拉被送进监狱、罗塞夫被弹劾下台缺席自家办的奥运会……
面对这样乱七八糟的巴西,弊案缠身的新总统特梅尔祭出大招--休克疗法。他主导通过了宪法修正案,将教育、基建、国防等财政开支冻结在2016年水平,并保持20年(巴西国博的预算拨款,就是在2016年开始降低的)。
休克疗法的重要内容是经济自由化、对国有企业大规模私有化,效果会如何呢?这颗药丸,已经让俄罗斯吃出了“半身不遂”,经济寡头掌握经济命脉,左右政治;让阿根廷吃到“哭泣”,经济崩盘。
巴西的困境,被巴西国家博物馆的一把大火照了个通明。
=====此前报道====
一场意外的大火,让位于巴西里约热内卢的巴西国家博物馆馆藏2000万件文物中的大部分被烧毁。
英国卫报不久前报道称,大多数文物已被彻底烧毁,其中包括埃及文物和巴西最古老的人类化石等。里约热内卢市市长Marcelo Crivella表示,“从灰烬中重建”这一收藏是“国家的责任”,他建议根据照片重新制作复制品。
“这一天发生的悲剧是一种全国性的自杀。”巴西最著名的专栏作家之一伯纳德梅洛·佛朗哥说。
大火中的巴西国家博物馆
据卫报消息,目前,博物馆内无人受伤,4名保安平安逃出。目击者称,博物馆藏品或全部在火海中烧毁。火灾开始于当地时间2日19点30分。博物馆副主任路易斯·费尔南多·迪亚斯(Luiz Fernando Dias)在采访中告诉环球报,火灾彻底摧毁了这座大院。
巴西国家博物馆的两名副馆长表示,虽然没有人员受伤,但火灾对巴西科学、历史和文化领域造成的损失是无法估量的。“这是拉丁美洲最大的自然历史博物馆。我们拥有无价的收藏品。收藏已有100多年历史,“博物馆副馆长之一Cristiana Serejo告诉记者。
巴西最早的人类化石
即将在今年10月参加总统选举的巴西前环境部长、总统候选人玛丽娜-席尔瓦(Marina Silva)表示,火灾就像是“对巴西记忆的一次切除手术”。而另一位博物馆副馆长路易斯杜·阿尔特(Luiz Duarte)则在接受巴西电视台时表示,“这是一场无法忍受的灾难。这个国家的遗产已有200年历史。这是200年的记忆、200年的科学、200年的文化教育。”
巴西电视台TV Globo 报道说,一些消防员没有足够的用水来及时扑灭大火。消防队长罗伯托·罗巴迪上校说,消防员起初没有找到能够用于灭火的水,因为两个消防栓是干的。“于是消防车不得不从附近的湖中取水。“这是一幢古老的建筑,有很多易燃材料,大量木材、文件和档案本身。”他说。
一名消防队员在博物馆火灾中救出物品的照片
报道称,目前还不清楚火灾是如何开始的。该博物馆是里约联邦大学的一部分,但近年来已经失修。其令人印象深刻的藏品包括:由葡萄牙王子担任摄政王时宣布当时的殖民地从葡萄牙独立的文件;古埃及和古希腊及罗马时期的文物;1784年发现的,一个至今已1亿2000万年的美洲最古老的恐龙骨架化石。
作为巴西政府财政紧缩政策的一部分,巴西总统特梅尔曾主持削减科学和教育经费。对于此次火灾,他称这些损失“无法估量”,“今天对于我们国家的博物馆来说是悲惨的一天,”他在推特说。“二百年的工作研究和知识流失了。”
巴西总统特梅尔发布的推特
据《纽约时报》报道,巴西国家博物馆因该国本身正在经历瘫痪的经济和不稳定,近年来已经失修。而据当地新闻媒体报道,在博物馆工作的教授们已经筹集资金来帮助支付清洁服务费用。
一些巴西人认为,此次火灾是他们国家遭受创伤的一个隐喻。因为巴西正遭遇可怕的暴力犯罪和经济衰退,超过1200万人失业。而对于博物馆工作人员来说,博物馆副主任迪亚斯表示:“这些都将导致大约90名研究人员的职业生涯遭到破坏,而他们将自己的职业生涯奉献给了这个领域。”
巴西政府近年来对博物馆经费的削减
对此,副馆长路易斯杜·阿尔特也表达了自己的沮丧和愤怒,“在6月的国家博物馆200岁生日时, 没有一位国务大臣到场出席。多年来,我们与不同的政府进行了斗争,以获得足够的资源来保护现在被彻底摧毁的东西。”巴西著名艺术策展人高迪西奥·菲德利斯(GaudêncioFidelis)也斥责政府所谓的“疏忽”。
火灾过后的现场,几个土著人聚集在一起,批评这一事件,因为没有钱维修消火栓,他们最珍贵的文物已在博物馆火灾中被烧毁了。还有一些人则聚集在门口,指责政府的紧缩政策和腐败。
巴西原住民机构FUDAONationalDondio(FUNAI)的前任主席,人类学家梅西奥·戈麦斯(Mércio Gomes)将博物馆此次的损失与公元前48年的亚历山大图书馆被烧毁进行了对比,并表示,“我们巴西人只有500年的历史,而我们的国家博物馆已经200岁了,但就这些我们拥有的,目前已经失去了。”同时,他还在“脸书”上写道,“我们必须重建我们的国家博物馆。”杜尔特还表示,博物馆刚刚与巴西政府的开发银行BNDES达成协议,为包括防火项目在内的资金提供资金,“这是最可怕的讽刺。
火灾前的巴西国家博物馆
火灾前的巴西国家博物馆展出埃及文物
火灾前的巴西国家博物馆展厅
火灾前的巴西国家博物馆展厅
巴西国家博物馆文物
据纽约时报消息,里约热内卢市市长Marcelo Crivella则在Instagram上称,“从灰烬中重建”这一收藏是“国家的责任”,他建议根据照片重新制作复制品。
“这个星期天发生的悲剧是一种全国性的自杀。”巴西最著名的专栏作家之一伯纳德梅洛·佛朗哥在巴西报纸的网站上写道:这是对我们过去和未来几代人的犯罪。
据悉,巴西国家博物馆官员将在此后对财产损失进行评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