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会理》试读之六

毛锡茂

《雨落会理》试读

                                毛锡茂

六·会理春花川剧团旦角演员肖静舫

会理春花川剧团大剧场里，川剧锣鼓，一声紧似一声地响起，大红天鹅绒幕布徐徐拉开。一出刀马旦的武功戏，正在上演。只见青年旦角演员扮好妆上得场来：银袍披挂、花容月貌、朱唇微启、美目顾盼，观众掌声一片。

这位女主角时而脚下生风、刀剑弄影；时而身子旋转起来，如蝶舞燕飞一般，台下响起一阵阵喝彩声。她就是名气不小的青年演员肖静舫。

肖静舫是戏剧世家出身，得父母真传，这念唱做打，一招一式都有很好的艺术功底。她身材苗条、眉目清秀、嗓音甜美。她学艺吃得苦，十八岁那年，就在会理春花川剧团走红。

这天，她在川剧团演出，台下戏迷中坐着一位新面孔，他身着银灰色中山装，身材高大，肩宽、背阔，气质、相貌不凡。他是从攀枝花到会理休假的一位工矿企业干部，叫曹涛，平时就喜欢戏剧，这天住在县委招待所，午后上街闲逛，在街上见到春花川剧团肖静舫主演剧目的海报，当即购买了前排票。晚饭后，曹涛去了剧团。

最早，肖静舫和父母都同在西昌玉桂川剧团，父亲是琴师，母亲是青衣演员。她从小就喜欢这行业。肖静舫也喜欢观察，她发现，母亲虽貌美，但她出身不好，未被团里重视，她选择的是青衣这样的角色，演出时人未出场声先去，她在马门上总要喊出一声“苦哇……”肖静舫从小就跟着父母学唱戏，十五六岁就长出一个美貌女孩儿模样。后来她到会理春花川剧团当演员。

肖静舫的扮相、戏艺让曹涛入了迷。他毕竟是青年男子，说他赏戏也好，赏人也罢，他已经是全身心地投入。第二天虽演出同样剧目，他又去看戏，特地去野外采来了鲜花，用纸严实地包住，不露声色，待谢幕时他拆开封纸，抱起那鲜花上台向肖静舫走去。曹涛也是多情的男子，两人在一起，大有相见恨晚之感，曹涛借上台献花，花香袭人，良好氛围，他嘴里不住夸戏、夸演技、夸角色，肖静舫甜甜地微笑着致谢。

这天，曹涛又来看戏，也准备了鲜花，只是变了花色品种，花束中有黄色的报春花、红色的石榴花，花色尤见迷人。剧终时，曹涛忙上台去献花，肖静舫接过花束望着对方，频频点头，目光里充满了喜悦。炙热的内心世界早已传递、表达得一清二楚。曹涛顺势把一张小字条递到她手里……

第二日上午，肖静舫和曹涛相约，去西街小瀛洲公园会面。

会理县城虽不大，但文化氛围浓厚，川剧团在县上也红火，时有川戏折子戏或大幕连本戏演出。茶肆酒楼随处可见。城内欧式天主教堂金碧辉煌，中式云霄楼风铃声声。在曹涛看来，会理一切都奇，会理只是川南一县，城关一带却住着不少从成都、西昌来支援三线建设的各行各业人员，市民的文化素质也不低，所以有如此绝色的川剧旦角演员，还有城西这等幽美的环境。

公园格局不小，西依断残城墙，占地不下十亩，水榭亭台、碧水涟涟、荷藕遍生，水岸花木甚多，桃花、桂花树种，相依而立；偶见戴胜、四喜类鸟雀光顾。小瀛州内有金镜阁、浣鹤亭、藕香桥。肖静舫便选了背山望水，树丛掩映的浣鹤亭，依亭边木榻凳而坐。她手捧闲书一边阅读，一边打望曹涛。

肖静舫这才坐了不久，那旁就来了所盼之人。她放下书本招呼曹涛，两人并肩而坐。曹涛凝目，只见她着浅红色上衣，散披的乌黑发一袭地下泻，双眉似柳叶，眼睛如玉一般明亮。他心想，她不愧是演员，是有着美人坯子的名旦。曹涛从小就喜欢戏剧，也读过不少的文史书籍，自喻道，自己与肖静舫莫不是《西厢记》张生与崔莺莺的新传在此上演了。

两人互问了详细情况，又摆谈了好一阵，园子里随风飘来一阵花草香，曹涛感到十分地惬意，此时的他是景由心生，心由景造。爱情、佳丽“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他恍若沉醉在仙景之中……

曹涛深情地凝视着肖静舫，眼光表达着对她的爱慕之情。肖静舫禁不住他痴痴地看自己，害羞地说：“我演了那么多情感剧，这次还真的进入角色了。”这一说，两人的距离更近了。肖静舫又拿出笔和纸记下了今后书信往来地址。她自己很简单，信寄会理春花川剧团肖静舫收就行了。而曹涛却是攀枝花弥云山351信箱42分箱技术科曹涛收。曹涛一再嘱咐，信箱号码一位数都不能有误。作为艺人的肖静舫十分看重眼前这位在保密信箱工作的青年男子。

肖静舫身子微微靠近了他一些，轻声地说道：“曹涛，等今后有机会，我带你去西昌，那里有邛海、芦山，风光无比的优美，还可以见我的父母；今后有机会我还跟你去一趟攀枝花，看看你工作的地方，好吗？”曹涛怎么也想不到肖静舫会如此信任他，心里也涌动起了激情，他用手抚摸肖静舫的肩头，肖静舫并未推开他的手，似乎变得更温存，他毕竟是大她好几岁的成熟男人，连连说道：“好！好！我下次带你去攀枝花，弥云山美啊！木棉花开时会染红群山。”说完他越发靠近肖静舫，见她面若桃花，羞怯地埋着头，温顺得像一头小羊羔。曹涛大胆地把肖静舫搂在了怀里，深情地亲吻了一下。忽听有人走动声，两人这才起身向另一处景址金镜阁走去。

他们一坐就是半天时间，久叙仍然余兴未尽，正好这天剧团无演出任务，当下两人决定傍晚去附近的南阁公社榴花雨大队观赏石榴花，那里的榴花树又多，花又开得艳。其实，两人醉翁之意不在酒，看石榴花是虚，幽会是真，几里路也不算什么。诗情画意的榴花雨大队的风景地，正等待着这对一见钟情的恋人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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