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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 《梦舞深圳》连载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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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5-9 15:4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第一章  大集体生产年代
第五节 村里来了城市下乡的知识青年
农历八月,酷暑远去,渐现秋凉。稻田里谷穗弯着头,青黄相间的谷粒随风摆动,飘起片片稻香。集体出工的村民有人在稻田里最后一次清理收割前的稗子,有人在放种冬粮的秧水,有人在加高收藏冬水的田缺。山坡上燃烟飘绕,那是有人在为不久的秋播秋种煨草木灰。
一场秋收秋种的大劳动即将在这山上坡下举行,紧张的前奏便是这提前的悠闲。
一阵锣鼓声从关帝庙广场向四周的山野田间地头传来。
‘‘来了吗?来了吗?’’有人伸直了腰向四周没有目标问去。
‘‘来了喽,可能来了喽!’’有人应着。
‘‘啥子来了?啥子来了?’’有人在问。
‘‘你不晓得哇,城市里面的知识青年来我们这里支援生产来了!’’有人在解释。
‘‘哦,那我们也回去看看嘛?’’
‘‘急啥子,说的是下午才到,下午不上工,还要举行个欢迎仪式呢!’’这话是一班长说的,大家听了这话,躁动的情绪平静了下来,又继续干着活。
这段时间农活稍闲,下午全村人没安排农活上工,却在关帝庙广场上准备张罗起来,有人从保管室搬移集体的桌凳上场布置,有人在打扫场地,锣鼓手们又一次活动起双手用声音吸引四周的村民前来看热闹。
所有的村民都被开会告之,无论大人,还是小孩,都要穿上自己最好最干净的衣服,要象过新年一样,要用最好的形象来迎接城市青年的到来。
从公社来村里大路两旁的高崖石壁上,村里的土墙屋墙上,昔日的有些旧标语早已被清刷,新的白石灰大字标语正在墙上变干变白变清晰,识字的人正向不识字的人读念起来:
‘‘热烈欢迎城市知识青年下到农村支援大生产建设。’’
‘‘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很有必要。一一一毛泽东’’
‘‘农村是一片广阔的天空,到那里去一定大有作为!一一一毛泽东’’
‘‘这里就是你们的家,这里有你们的兄弟姐妹,有你们的叔伯婶娘。’’
…………
知识青年下到农村这是一项时令国策,从上到下都相当重视。最初说由公社把人员送到大队,后来又出通知说人来到公社,由大队派锣鼓手去公社接人。邱家村不通车,不通船,有人问要不要准备滑杆(一种由两人操作抬人行路的交通工具)。邱村长说不必了,上面没有这样的要求,来的都是年轻人,只要村里人接了来人的行李,年轻人是应该走得了山路的,也怕自己准备去了别人没准备不好看,也就免了。要去公社接人,除去了锣鼓手、红旗手、班小组领导外,村长又挑选了一些男女青年前去。
文化大革命了,向上读书的学校关了门,曾经的三个结拜兄弟已由童年长成了青年,这次也出现在迎接队伍中。刘心民还偶尔看看墙上的标语,因为有的小标语还是他仿着大标语写的呢,在矮墙处,还有他用木炭作了些欢迎的图画。他算是村里能写会画的一个才子。
从村里出发到公社,再从公社出发回村里,一路上红旗飘扬在先,锣鼓响声垫后,一大队行人浩浩荡荡,热热闹闹,远胜过哪家娶媳妇嫁女。
回来的路走得不快,队伍里多了五个青年,四男一女。走在山乡的路上,城市知识青年们脱去了行李的束缚,忘却了旅途的疲劳,也抛开了对家对父母的牵挂,一切都那么陌生,一切都那么新鲜,陌生得异常兴奋,新鲜得过于激动。
路边开着野花,女青年要停下来摘几朵,闻一闻,嗅一嗅,还要插在头上。
锣鼓声惊起了飞鸟,男青年们捡起路边的小石头向飞鸟扔去,很希望有所收获,结果试验多次终是徒劳。旗手笑了,锣鼓手笑了,迎接他们的人都笑了,笑得连他们自己都笑了。
城市知识青年们到来前,村里已解散了大食堂,是实行大集体生产分粮到户,各家各户单独开伙食。邱家村的集体食堂设备还没拆散,还一直保留着,隔三差五还派上了用场。这次城市知识青年的到来,村子里又一次燃起了大食堂的炊烟,菜肴里多了一点荤腥,全是沾知识青年们到来的光。
广场上,回来的锣鼓声集中了看热闹也要求看热闹的村民。城市知识青年们—一走上高台,村长念着名单逐一介绍。
男青年有向德勇,胡卫国,詹光明,柳青松,女青年是陈秋菊。这些城市新来的青年们真让邱家村的人大开了眼界,男青年们长得帅气俊朗,个儿高挑,脸上不现一丝斑点,白净得如同人人都贴上有一层面膜。女青年陈秋菊长得苗条美丽,一双动人的眼睛随时都散发着友善的目光,真象是一只乖巧可爱的小兔儿,谁都想把她搂进怀里爱抚,却不会有半点亵渎之心。
尤其让村民们眼亮的是城市青年们衣着光鲜,身上任何一处都不见补丁。
青年们一人上台都获得上台和下台两次掌声,每人上台都迎得一场欢笑,末了又一人戴上一朵大红花来个集体登台亮相,这让城市知识青年们感到很高兴,却又有些羞涩腼腆。台上的领导告诉他们大胆点,多下台走走,让乡亲们好认识。
随行而来的领导和村长相继登台讲话,告诉大家的内容是城市知识青年下到农村是支援农业大建设,也是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是国家的大政策。要求村民们对待城市知识青年们要如自己的儿女,如自己的兄弟姐妹,不要做违反政策的事。其实那些标语就是政策,政策也成了墙上醒目的标语。
热闹的欢腾之后,是难得一次集体食堂开饭用餐。待饭足汤饱,暮色也渐近了,村长邱学雨找人商议着怎样安排他们的饮食住居。
老槐树下又有人在这休闲时开始讲述山乡里的故事传说,城市知识青年们围上去听得聚精汇神,有时听不懂某些方言,也敢大胆地问个明白。忽然女青年陈秋菊问天黑了怎么还不开灯?大家都笑了。一个村民回答说:‘‘姑娘啊,我们这里的灯不是开的,是用柴火来点的。’’
几个青年们这才向空中张望,他们才发觉这里没有照明架线用的电杆电线,那在家庭主妇手中晃来晃去如同萤火虫光亮一般的煤油灯便是这山乡里的夜灯。他们这才发觉这里的人们居住的是茅草屋、土墙屋、瓦房屋。
天黑了的时侯,房屋如同大山、树木一样漆黑难辩,黑影相叠,不知方位,兀然可怕。失落、孤独、怀念、恋家顿时袭上心来。曾经的宣传、想象与眼前的现实正在打架,这踏上山乡的第一个夜晚注定要失眠。
城市青年插队到农村,这在本地没有先例可循,遵照一些政策和别地的做法,县里、公社开会作了一些规定传达下来:城市知识青年的住宿和生活都单独划分出来,上工不划到具体,但却要作考核。
第一个晚上是有准备的,没怎么费事就把五个青年的住宿安排了,接下来还得安排他们的长期居住。村长邱学雨在村子里向紧挨着的两家人各租借了一间房作为四个男青年的住处。一间为卧室,一间为厨房。除了添置床铺和厨房用具,又添置了些差样东西。至于女青年陈秋菊,考虑到她的年龄也不小了,村子里能借出来的住处她又不去,也不能与男青年们安排在一起,就暂时安排在自己家里,住宿也就这样安排了下来。
村里最初把五个插队的城市知识青年的口粮划拨在一起,原则上陈秋菊应回到男青年们那里吃伙食,但由于邱村长家与男青年们住处有一定距离,男青年们每次做饭又最迟,所以陈秋菊实际上是在邱村长家吃伙食。这在一些村民看来有些不妥,因为在靠分配吃饭的年代里,邱村长家过往的人客又比较多,家中长期多添一张嘴,就端不出别家同样颜色的饭来。虽然自己家人不说,别人却替他们操了这个心,议论着陈秋菊的口粮应划到邱村长家里去。
就这样,陈秋菊的口粮划到了邱村长家里,也就在邱村长家里暂时住了下来。

第六节 山乡的苦楚和依恋
初来的热闹是短暂的,随后是繁忙的秋收秋种。
名义上说知识青年下乡插队是支援大生产建设,上面的政策是要让城市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艰苦朴素再教育。这些知识青年在城里养尊处优,不思进取,现在就是要让他们知道农村的酸甜苦辣,是要进行生产出工,当地干部要进行考评,以作为以后回城的鉴定。
鉴于知识青年们初来乍到,有个适应过程,村长邱学雨虽把他们划分到相应的班小组去参加劳动,有时又给他们单独划了些活,但又在事前给社员们开会说不要与知青们较真,因为村里并不差他们这些劳力,有时有他们在场反而还会添乱。
刚来到农村,城市男青年们的感觉是新鲜的、兴奋的、自由的。巍然的大山,潺潺的流水,青山绿树,鸟鸣兽叫,如同置身于旅游之中。
水田中游出泥鳅,知青们要去捕捉,结果弄坏了几株禾稻引来责问,自己只是笑笑。
天上的飞鸟掠过,捡起地上的石头扔去想打伤它们的翅膀,鸟儿们振翅飞入云端,自己傻傻的张望,这也引来了村民们摇头低笑。
生活缺乏荤腥,因为不会游泳不敢下河下塘捉鱼捞虾,知青们就制作个弹弓,制作个破网,去打麻雀,去网田蛙,以此来改善生活。这不是引来村民的鄙咦,就是引来暗中的嘲笑。
哎!这就是城里成长起来的孩子,既显得天真浪漫,又有些无知顽皮。哪象自小在农村长大的孩子,大人说教过那不行,这不行的,说话做事都显得规规矩矩的。
初来上工,想上就上,不想上就躲在田间地头的边角里闲荡,如同一个不必问责的小孩。
吃过几天客饭,村民们要上工,热情也逐渐消减。有村民不满意知青们的上工,餐饮得实行自理,工量也被单独划开。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娇惯,现在还不知道农村生火做饭的灶门。柴要自己捡,水要自己挑,饭要自己作,虽然有干部教说过,可一时半会儿又哪能适应?不是柴禾湿了引不燃火,就是被灶烟呛得咳嗽不止。炒菜时还不知道该放多少油盐,一些热心的村民又在村长交待之后认真指点,做出来的饭菜,不是生了就是糊了,不是盐少了就是盐多了,连自己也责骂自己,叫苦不迭。
一张张白纸,随着生活环境的改变也在悄然发生变化,男青年们皮肤变黑了,衣服上出现了破洞,手上渐渐长起了肉茧,额头上渐渐增加了几丝皱纹。
只是好在通过一阵子摸索,也总结出了一点经验,还是不尽完美。生活就这样凑合着,煎熬着,耗费着,真是想家想父母,依恋城市里的生活了。
在分了工的庄稼地里干活,虽然工量比村民少,可干农活不是靠一时的新鲜和兴奋就能干好的,还得需要付出汗水,还得需要持续的耐力。有时自己尽了点力干出的活还不成样子,其它村民又只好抱怨着来收拾残局。村民最初的热情也渐渐变成了冷淡和隐隐的憎恨。
对于女青年陈秋菊的情况要比男青年们好得多。陈秋菊人长得靓,嘴又甜,又比男孩子们规矩得多。邱学雨夫妇待她如亲闺女,家中的儿女也多,待她也如亲姐妹。田地里的农活也有叔叔阿姨指导着帮衬着干。熟悉了的时候,大家叫着她的名字也不称姓了,象叫着村里其它年轻人一样,只叫着姓后的两个字‘‘秋菊’’,一来顺口,二来亲切。
一路来的城市知识青年们分开只是短暂的,当他们熟悉了环境,熟悉了路径,随村里人逢场赶集在街镇里相遇后,总会把生活与出工的情况交流,生活向最好的学,出工向最坏的学。你来我往,三个打群,五个打闹,村子里,集镇里,常常有成群结队的知青队伍,男的占多,女的稀少,在村队里偷吃青嫩的,在街镇里掏上街赶集村民钱包的,进伙食店吃闯骗的,时有发生。村民们常常敢怒不敢言,街镇的店主也是如此,因为知青们人数众多,常又带有抱复之心,是有人吃过遭报复苦头的。
在邱家村,四个男知青只听村长邱学雨的话。他一不打人,二不骂人,只是耐心说教,直说得知青们点头称是,事后虽不在本村里使坏,却祸害了别处。上工对他们来说常常是挂羊头,卖狗肉,口粮却得一粒不少分配,甚至还得多给。
村长邱学雨也常常向村民们讲,那都是年轻人啊,大家就忍耐着点吧,这都是国家政策,城里的娃吃不了咱们农村的苦,也吃不饱那正长的身体,自己的娃多了都难管教,谁又管教得了他们?
秋雨绵绵,冬雪飘飘,在那农闲的时候,上不了工,出不了门,只能留在家里,触景生情,暗自神伤。知青们思念起城里的家来,思念起城里的父母来,或一个人独呆一处,神情木然,或几个人相视互望。热闹是大家的,感受痛楚和孤苦是独自的。有人从行包里取出书来看,有人摊开纸又向父母写信。
秋菊在大家庭里享受到了亲切和关爱,却有时也独自瞬间发呆,那是在思念自己的父母啊,这时她也又写信了。秋菊也带有书来,除了看书,也常写信,最初写信还有些怕羞,总是躲着藏着。
邱学雨见了说:‘‘闺女,你就写吧,那是应该的。’’
后来习惯了,就大着胆儿写。
大集体生产挣公分摊口粮吃饭,文化大革命文争武斗,向上读书没有了地方,也不成习惯,只是村外还有小学在开课。村子里除了有一个没有书本看,不用笔写字的扫盲夜校班外,基本上没人读书习字了。除了村长和班组长记帐记公分有纸笔外,很难有哪家能拿得出纸和笔,记写什么就是用柴炭头写在土墙上,写在木板墙上,只要不淋雨,不擦刷,永远清楚墨黑,不会怕时间的流失,岁月的风化。
每每知青们看书或写信,村里的同龄也会产生一种对读书写字的渴望,想亲近,却又生怕干扰别人,只好自觉走开。
秋菊每次写信倒也自在。在邱村长的大家庭里,老大邱尚富结婚分了家,一对儿女还小。老二邱尚贵自小就抱养给了他远处的姑妈,来往的次数非常少。村长邱学雨是不看称为‘‘闺女’’的秋菊写信的,邱学雨的妻子李明秀识字不多,也是不看秋菊写信的,再说也看不懂写些啥内容。小女儿邱尚英上小学,既看知青姐姐写信,也给她望风把哨,闲来时秋菊还教邱尚英读书习字。倒是年龄比她大一些的老三邱尚友偶尔斜着看。秋菊本想躲着邱尚友的偷看,却又有事求着于他,因为自己写信比别人多,每次上街交信都要经过有狗的农户旁,秋菊有些怕狗,也只有邱尚友愿意陪她一起来来去去。渐渐的,秋菊准许邱尚友翻看她的书,看她部分写信的内容。

明天精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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