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让留守小姑娘愿意高兴得死掉？

曾颖

那样的话，我会高兴得死掉的！

这是一个10岁小女孩冲口说出的一句话。是什么高兴的事，让一个乡村孩子放出如此大招，用死字来形容？

时间翻回到2016年11月18日，我所在的宜贷网公益志愿者团队参与“四川发布·精神午餐”达州行活动，这一项旨在培养乡村青少年阅读兴趣，为他们提供好的书和老师的公益项目，已使数以万计的乡村小学青少年受益。

我们此行的目的地，是渠县涌兴镇双凤小学，这个村小包含学前班的孩子在内，只有36名学生，三名乡村老师负责他们的学习。这些学生大多是跟着爷爷奶奶生活的留守儿童，其中很大一部分，父母已经离异，比例占八成左右。

来自小桔灯教师志愿者团队的李兰老师为孩子们上阅读课，内容是讲一本名叫《小魔怪要上学》的绘本，李老师用温柔而甜美的声音，把一个温馨的家庭故事讲得满壁生光，整个教室里的孩子，随着故事的情节，开心时笑，紧张时急，伤感时皱眉，老师发问时，孩子们都能在准确的时间点上举手，踊跃说出很有个人特色的答案，并引起一片笑声……

这样的课堂气氛，有点出乎我的意料。因为在进教室之前的才艺表演环节，让我大大的捏了一把汗。与此前去过的几十个乡村小学那些着汉服朗诵古诗或穿民族服装跳舞的才艺表演不一样。此次双凤小学的表演，是学前班唱《生日歌》，小学生唱《少年队队歌》，这两首最最简单的歌曲，并不是每一句都在调上，这与城里同龄孩子们动辄钢琴几级舞蹈几级的所谓“素质”，相差的已不是一两个起跑线的距离。这样的差异，在他们未来可能遇到的各种决定他们前途的素质测评上，会给他们造成多大的困扰和阻碍？

基于此，我对当天的阅读课效果，有些小小的担心，怕老师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而孩子们却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事实证明，我的担心是多余的。课堂上超好的气氛，让所有参与此次公益活动的人们松了一口气，并暗暗发誓，要把这件有意义的事情一直做下去。

下课时，孩子们依依不舍地偎依在李兰老师身边，不肯离开。她们聊起了家常，这些留守的孩子们，短的半年，长的两年没见到过妈妈了。其中一个女孩，就是这篇文章的主角，她在遐想起妈妈给她念故事的场景时，无限感慨地说：“如果那样，我会高兴得死掉的！”

这就是二十一世纪中国一个偏远山区的10岁小女孩可以高兴得死掉的愿望——听妈妈讲故事，和妈妈一起读一本书。


2016年11月28日于成都天涯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