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说起父亲,我都会想起朱自清的那篇散文和散文里他父亲兜着橘子艰难地爬过月台的那个场景。有时想得深切了,便禁不住热泪盈眶。我知道,这是引起了我心灵深处那份对父亲的情怀的共鸣。
父亲是个砖厂的退休工人,地地道道的农民的儿子。他还不到两岁时,爷爷·就去世了,奶奶一个人独自带着5个孩子艰难度日,家里一贫如洗,父亲从未读过书,便过早地分担起了家庭生活的重担:洗衣、做饭和许多力不从心的农活。或许是源于成长在这样一个单亲家庭的缘故,父亲性格内向,加之日积月累劳动造就的一副壮实的身板,使他显得有些憨重。奶奶有间歇性癫痫病,无力照管父亲,以至于20出头的父亲还没有一条像样裤子穿。生产队的人看他太造孽了,于是推送父亲到部队参军好找条活路。。。
这张全家福照片拍于1974年,也是我现在能够唯一找到的一张父亲年轻时的照片,后来问过他说年轻时怎么没多拍几张或者结婚照什么的,父亲笑笑说,一天连饭都切不饱,哪里还有闲钱来照相喔。母亲比父亲小10多岁,当年父亲穿着军装,胸前带着大红花,生产队的人欢送他时,母亲还是个读二年级的小姑娘,看到英俊帅气的解放军叔叔就想长大后一定要嫁给他。后来为了完成这个心愿,母亲和她的家庭决裂,演绎了一段爱情传奇,当然这是后话。。。。。。。
上苍给了父亲一个苦难的童年,也给了他许多优长。父亲天性很好,富有灵感。但留在我童年记忆里的父亲形象却还是十分单调。甚至有点压抑。记忆里1976年的夏天母亲去重庆学果木嫁接技术,我5岁的样子,因为一个人在家里玩泥巴,把衣服搞得很脏,父亲下班回来把我绑到门前的核桃树上一下午,为这母亲恨了他好多年。。。现在我能理解。因为“生”和“活”是生活的前提基础。那个岁月、那种环境,家的命脉重重地压在父亲的肩头,家里买不起半块战斗肥皂啊,怎么能让他天天都喜笑言欢呢?父亲毕竟是个常人。他也是个较真人,打扑克玩,母亲有时耍赖,父亲居然认真到几个月不再和她们打牌,问他说,哪个叫她们不讲规矩呢。。。
父亲总是把他对儿女的爱藏得很深很深,你不留神就很难发现。因为母亲当年干涉我初恋,自杀几次也没能犟赢母亲,父亲也没支持我,和他们记仇,一直在外面自己搞厂,一心只想出人头地,甚至想做丁克。。。。有一年回家,听母亲对我说,你老汉写不来字,但是你每回家切一次饭,他就在挂历上那天划个圈圈,说是想我了。就去翻翻挂历,于是我翻着当年的那副挂历看,可是任由我仔细的翻找,这一年也只有三个圈圈,想着母亲的话,我忍不住泪流满面,这是我第一次为父亲流泪。其实我也明白,这只是个借口,那泪水里一定含着父亲对我十分复杂的情感。
我与父亲的深层次交流是从我自己有了孩子以后才日渐增多的。尽管长常年工作在外,回家的机会不多、与父亲可聊的共同话题似乎也越来越少,但也许
是我们都是父亲的缘故,每次的交流都十分自然酣畅。不觉之间时光流走。那曾经横亘在我们之间的承载着传统的代沟也荡然无存了。这张照片是2011年回到雷音铺老家大兴场祭祖时拍的。也就是这一年在我的多方找寻下,才知晓故乡,父亲才第一次回到老家,第一次看到爷爷的坟墓。父亲不愿意多拍照,说将来老了难得到处搜脚迹,迷信的我无语。。。。
前几天父亲80岁生日,母亲信迷信说老人不能办80,不然翻不过坎,想想年里父亲病重,难以自拔的样子,我也就没反对,所以就在我自己的店子里陪父亲过了一个简单而又难以忘怀的生日,一大家终于团圆了。。。。
今天是父亲节,突然想回家见见父亲,陪他吃个饭,可是回来家里一个人也没有,结果父亲和母亲上山地里去了,他们平时自己种了一些蔬菜自己吃,打电话一回来,父亲就忙着给我理黄花,说是自己种的才开头发,让我尝尝鲜,
父亲理好黄花,又切了一根自己种的黄瓜,和了些腊肉,不一会,一碗香喷喷的黄花面就端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