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诠释
我看了很多有关成都耳朵的故事,但都不能为亲身经历过那样年代的人而感受到它跌宕的历程和烙下成都人曾经深深的印记所能为之唏嘘不已。
那还是七十年代末,笼罩在大地上的阴霾渐去,万物开始复苏。随着知识青年返城浪潮的涌来,那些五十年代在主席号召勇当英雄妈妈时出生的50后,书本上的东西没有学到啥子,倒是在农村啊边疆啊把身体练就得像种牛一样的结实。按传统的婚姻年龄来说,他们大都已被蹉跎得也老大不小的了,所以个个一进厂就争先恐后的赶着按照祖传家训去做那神圣的传种接代的工作。
话说当时的成都,真正引以为豪的还属是东边,那里谓之工业区的东郊,当时楞是那些二十郎当楞头青的向往。不光有穿着发白的劳动布卡克工作服并且说普通话的工人阶级,还有着统一白围腰白帽子的美女队伍-------川棉女工、成纺女工。所以要看美女不是在春熙路,只需要崮(gu)倒川棉厂对面那个街边边或是跑到成纺厂门口河边边一站,就把眼睛洗安逸逻。
而那个时代的婚配,一般都是区域性批发,很容易从某个群或某个片区分辨出他们婚姻基础的群系来,尤以川棉厂、钢管厂,成纺厂、南光机械厂为夫妻配对而闻名于蓉城。川棉厂、成纺厂均是三班倒,每八小时一班,中班是零晨零点下班,接班的是深夜班。在两班交接的深夜十一点半至零晨一点的川棉厂和成纺厂门口及临厂附近的沿途,昏暗的盏盏路灯照映下,偏斗自行车匆匆前行着。一高一矮,高的是蹬车的,矮的是坐车的,登车的是丈夫或是男朋友,坐车的是妻子或女朋友。月黑天高行影匆匆,很少能听见登车的和坐车的一丁点儿交谈,惟有车论接触地面那沙沙的声响。一年四季酷暑寒天三伏三九均是如此,现在有时想起那场面不知怎的心里也总有点酸酸的。或许这就是成都人的生存力为何是那样的强大,而在这强大的生存力背后蕴藏着对自己妻子无比的爱,这种爱又始终依附于我们的生存之中。
偏斗自行车那是当时每一个成都男人都会自己造的,首先要自己准备一架铃铛不响周身响的垮垮自行车,按当时的车型一般是选用钢圈是28英寸的“28”平车,(很少用跑车的,后来也有用“26”、“20”女式车来改的),然后再到自行车修理店(那时候修自行车是开店的座商)买个旧自行车滚滚儿(轮子),在自己厂里或找三朋四友帮忙加工点轴啊套的那些零件,再找两个木板板做偏斗的座垫和靠背,如果你还想上个档次的话,就再去找一块自己结婚做沙发时剩到的海绵、做衣服裤子剩到的布来再整个套子把海绵装进去,嘿,这个海绵软垫子放在偏斗座垫上面那才叫爱妻坐在上面的一个惬意。因为当时大家都叫这中偏斗自行车为“偏三轮”,又因偏斗像一只耳朵一样不对称的挂靠在主车的旁边,所以大家后来就把“偏三轮”叫为“偏耳朵”,再后来为了省事就干脆直接就喊“耳朵”。“耳朵”的诞生到不久就悄悄地发展成了成都的民间出租车了,别小看这样一种极普通的交通工具,在当时很解决了一些老百姓的实际问题,当然也闹出了不少的喜剧。最搞笑的是,有一个身穿劣质西装脚登甩尖子皮鞋手嗲(提的意思)一种三方拉链叫三倒拐的黑皮包的二杆子伙子,他颈项上还绺根红扯扯的领带,(不过大家不要笑,那个时候一般大家都是那个土操土操的样子,哪儿像现在讲究啥子名牌啊品牌啊的哦,)在东门大桥桥当头扯起喉咙不停的边招手边喊“耳朵”“耳朵”,引得众人瞩目后哗然,原来他在叫对面正在打街的“偏三轮”。
那阵子,有些并不都是为了去接送自己的老婆或女朋友才自备一辆偏三轮,为了生活他们也是起五更睡半夜的以此为生上街拉客,一般一块钱起价,当然也有很多是把老婆接送了上下班后就去打街挣钱的。此出租车的最大优势是进出一环路以外的城郊结合部尤为方便,特别是遇到下雨天,要是莫得“耳朵”的话看不把你整得一身鬼王一样。坐这个车也有一定的风险,曾经主车和偏斗斗儿在大街上各走各的情况也时不时的发生。发生这种事情一般都是因为加工的耳朵和主车的连接部件出了问题。记得有次看见大街上“偏三轮”走着走着“耳朵”师傅和客人就飞叉叉的各走各的老,吓得客人坐在独“耳朵”上筋呼呐喊手舞足蹈的,还是几个好心人奋勇向前的把东窜西倒的“耳朵”活生生的给揪住,结果客人虚惊一场,从地上爬起来脸青墨黑的真正各走各的了。更搞笑的是,有时客人都各走各的了,“耳朵”师傅还不晓得,还在一个劲嘿唑嘿唑的往前登,这时会出现街边边的群众筋抓抓的大声喊到“耳朵停下来,你的耳朵各走各箩”“ 你的耳朵各走各箩” 的壮观场面。因此,偏三轮为“各走各”曾经也被大家叫过,但恐怕如果哪个真要是遇上了各走各也太霉了的原因,这个名字也不大吉利,所以这个名字最后还是没取代大家耳熟能详的“耳朵”。 还有就是那些平时自我感觉还可以妈老汉儿有点底子的那些小两口,一当爱妻身怀六甲后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赶紧要想办法整一辆属于自己的偏三轮,这时夫人也就不会再骑她那辆爱车了,每天悠悠然的坐着老公登的私家偏三轮上班下班到也惬意得很。据回忆,那时的这个东东不分贵贱和贫富很是普及。后来只要一看到那些隔壁邻生的小伙子在忙碌打造自己的偏三轮,大家就笑话他还不赶快做,不然老婆生气飞呱了,再后来就演变成讨好老婆(或叫怕老婆)的具象物件,自然而然的大家就在“耳朵”前面缀以“耙”字以示服从和尊敬老婆的象征,“耙耳朵”这一称谓也被固化沿用至今。
现在私家汽车名列全国第三的成都,我们再回首“耙耳朵”年代,那阵子的星期天,小两口伙倒起把衣服铺盖洗了、家务收拾巴适了,丈夫就会用私家“耙耳朵”把老婆载起去逛街,这种景象在当时已成为全国为成都之独有的风景线,其乐融融,优哉游哉,活脱脱的一副清明蓉城图跃然于市。
“偏斗车”——“偏三轮”——“偏耳朵”——“耳朵”——“耙耳朵”,小小偏斗车称谓的变化,看到了我们成都人自强不息和幽默机智的生活态度,“耙耳朵”——成都人生存与爱的依附,虽然已不复存在,但成都永远记住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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