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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流共享] 【荐文】全景式川剧小说《伶大王》22 (四川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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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3-5 22:2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全景式川剧小说《伶大王》22

               “中国作协重点书,民国戏王,贱如娼妓,奇过袍哥

                                       (四川日报)作者:戴善奎


    《伶大王》主要书写3位“伶大王”,其原型分别是川剧著名班社“三庆会”首任会长康子林、人称“曹大王”的著名川剧武生曹俊臣,以及创立“天派”的川剧名角天籁。“小说以3人为原型,通过人物和川剧的发展与波折,描写了川剧史上真实的三起三落。书中有爱情、友情也有悲剧,内容丰富,拍电视剧都没问题。”戴善奎透露,目前正在洽谈小说影视改编权。
   这部小说原是因朋友提议而作,在长期收集素材的过程中,他从一个不了解川剧的人变成了川剧迷。“为了写书,我看了好多台川剧,真心觉得比不少影视剧都好看。写书前,我登门拜访了"三庆会"最后一位见证人易征祥,还常去文史馆、市川剧研究院图书馆查资料,被川剧深深吸引,爱上了川剧。

 42.老鹞子棒打“鸳鸯”

  老鹞子一早就被南路最大的杆子罗阎王请去喝酒议事。近来川内保路运动闹得天都红了半边,革命党、团练、袍哥界都派人上山联络,请他们支持,反对那些不要皮脸、想吃全川人民欺头的“清鞑鞑”、“满龟儿”。其中,陆远舟还冒险深入虎穴,面见罗阎王。罗阎王尽管是土匪,听了朝廷屁儿这么黑,顿时火冒三丈:“唵?川人从牙缝缝抠下来的钱,好容易积攒了一千五百万两银子修铁路,朝廷想一口吞了,他们是哪种牲畜日出来的?”盛怒之下,把老鹞子也请去商量对策。老鹞子一听,一巴掌拍断了椅子背背。直说硬想杀他几个来摆起。
  回到寨里,才晓得霍辣虫抢了新娘子陆会芸上山。问人在哪里?喽啰说在二大王房里。
  老鹞子去看,老远就听见里面一叠连声尖叫。
  霍辣虫正像磨盘一样,压在陆会芸身上。陆会芸拼命扳,但霍辣虫岿然不动,自顾脱她的裤子,其动作粗暴,已经把红色的绣花长裤撕开口子,并拉褪到大腿以下,露出雪白的小腹和腿根,霍辣虫更受刺激,满面潮红,像发情的野牛。陆会芸挣扎累了,嘴里仍不停地喊救命,惊抓抓叫唤。霍辣虫见她扳累了,就只用一手将她按住,腾出一只手来解自己的裤子。陆会芸见状,又扳。霍辣虫欲火万丈,就野狼般一口衔住陆会芸的嘴,使她只能像塞住嘴巴、拉的肥猪一样,唔唔地发声。霍辣虫既饱尝秀色,又把她的头定住了。外面,包括徐骚棒在内的好多喽啰都趴在窗外,看得挤眉弄眼,饿痨饿虾。霍辣虫喉咙里一声快活的嘶吼,正要享受巫山云雨——
  “老二,不要蛮干!”老鹞子推开门,站到了屋里。
  霍辣虫像被搅了美梦,欲罢不能,仍伏在陆会芸身上不动,把美人抱个满怀。
  “起来!你先起来!”老鹞子口气很坚决地喊。
  “大哥,你就成全了小弟!”霍辣虫舍不得放掉身下这馨香的人体。
  “成全,当然要成全。只要有机会,哥子一定成全你。但现在不行。”
  霍辣虫用不服气的口气说:“前段时间你把小棠嫂子抢上山,不是就成亲了?为啥小弟就不行?”
  “因为她是陆小姐,是陆团总的女儿。他是个‘马子奎’(力量大),我们不能跟陆团总结这么大一个梁子。”
  “我现在只晓得她是个女人,花轿抬去,本来就是给人骑的。她是谁的女儿,我就当谁的女婿。”
  “但是你现在还是要把鸡巴管住。”
  “要管得住噻!我又不是个公公。”
  老鹞子说:“半寨的弟兄,都在窗户外面看稀胡琴,你这样睡荤瞌睡,睡球得好吗?”
  “我是土匪,我管球他们看不看。”
  老鹞子见劝说了这么一阵,霍辣虫油盐不进,冒火了,炸雷般吼了一声:“再不起来,我就要毛了。”
晓得老鹞子动起真格来,手还是很黑的。霍辣虫身下就软了,抬眼看看周围窗户纸,都被戳得洞洞眼眼。老鹞子回头看见彭小眼站在外面,就比划了一下手势,意思是让弟兄们都散了。彭小眼大声对偷看的匪众喊道:“看个锤子,各人去干各人的事!”将众人驱散。
  霍辣虫爬起来穿上裤子。老鹞子又叫彭小眼将已经撕破了婚裤的陆会芸,带到小棠的房间去,换条好的。陆会芸满脸通红地兜着撕坏的一长片布片,盖住另一片,跟着彭小眼走了。
  小棠听彭小眼说了个大概,马上找出条裤子让陆会芸换。陆会芸见寨子里还有这样一位美貌佳丽,像是遇见了故知,眼泪如倾盆大雨流了下来。
  长这么大,只知道天是蓝的,太阳是红的,没想到还有这么黑暗的沓沓,如此险恶的世道,飞起来咬人的棒客。一闷棒,就把人打晕了!
  小棠见她拿着裤子,神在那里,问为啥不换。陆会芸问可不可以用水,小棠用铜盆给她打了水,陆会芸拼命洗,好像要把皮毛都洗掉似的。
  两个都是抢上山来的女人,自然容易接近,也有很多摆的。小棠刚才已听彭小眼说过她是陆团总的女儿,就说:“陆团总大名鼎鼎,那个希声班就是他办的嘛,在我们简州演了一个来月,很受欢迎。”
  陆会芸说:“你是简州人氏吗?当初如何上的山?”
  小棠说,讲起来跟你们那希声班还有关系哩。遂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陆会芸早就对朱儿的风流韵事耳熟能详,没想到事件的女主角,就是面前这位。看看小棠,细皮嫩肉,面色鲜润,应该是活得很好的。
  “你上了山,就这么嫁给了寨主?”陆会芸问。刚才老鹞子把她从悬崖上拉了回来,她对老鹞子是有好感的。
  “开头我也不想当什么‘压寨夫人’,想起来都吓人巴煞的。后来,我就发觉姚寨主不同于传闻中的土匪,抢了女人,就胡来,乱整,而是彬彬有礼,一日三餐,料理得巴巴适适,就像我是请来的客人一样。又好像他是住在山寨里一位绅士,而不像土匪头,我就觉得这人的心地是好的。慢慢的我就从了。”
  陆会芸说:“那个抢我上山的……”
  “二大王。都叫他霍辣虫。”
  “他可不像姚寨主,像饿了三年的老虎。”
  小棠说:“那是个坏胚。我都跟姚寨主成了亲,每次他看我,还是色迷迷的。下山去‘做生意’,完了,弟兄们都回山,他还要跑到妓院去泡一晚。”
  陆会芸心里咚咚跳:“我怕得要死!他要是不放过我咋办?”
  “姚寨主既然能把他从你身上吼起来,就不会再让他欺负你。”
  结果,陆会芸被安排在这偏院里的一间耳房,和小棠隔得不远。相当于放在老鹞子的眼皮子底下。
  霍辣虫浑身躁动的骚气,不能释放,对老鹞子一肚皮的不安逸。当天就下山去了妓院,那里的姑娘都被他弄怕了,一听说人又来了,躲都躲不赢。老鸨喊这个,这个说来了月例,喊那个,那个推三阻四。霍辣虫等了一阵,只听楼梯响,不见人下来。很冒火地跑上楼去,推开一道门,看见两个光董董男女正在乱按,就一把抓住那男客的头发,拖下床,那男客气昏了头,抓起桌上的花瓶就砸他头,霍辣虫用力一搡,那嫖客跌出门外,头砸在勾栏上,半天爬不起来。霍辣虫爬到女人身上,将她折磨得死去活来。
  迎亲队逃回桑老爷家,言及新娘被劫之事,桑家震惊。第二天,桑宅的大门上,就有人“巴帖子”,说现在獠牙寨钱粮两缺,要向桑家借款两千银元,以续义举,替天行道云云。接着,茶馆里又传出消息说,陆小姐已经从了二头领,当天便将就新衣新妆,拜堂成亲。嗣后,巴帖子的地方,又被霍辣虫与陆会芸的新婚喜报所覆盖。
  隔天,獠牙寨内,老鹞子请霍辣虫到议事厅去议事。霍辣虫走进议事厅,屋里除了老鹞子、彭小眼,还有一位生人。是罗阎王的军师,姓曾。
  老鹞子一见霍辣虫进来,先向他介绍了曾军师:“老二,恐怕我们要放人才行。罗大寨主都派曾军师来打‘上咐’(预先招呼)了。”
  花轿被劫的当天,陆远舟事不宜迟,亲自骑马,二入虎穴,去拜会了罗阎王。罗阎王对陆远舟是很瞧得起的,当即就给老鹞子修书一封,让曾军师跑一趟,请放陆会芸。
  霍辣虫脸上阴得像拧得出水来:妈的,这山寨就只许你一人当皇帝,其他人都当太监?陆远舟一个龟儿团总,你照顾得巴巴适适,弟兄们你咋就不好生照顾?
  老鹞子见他脸色难看,不发一言,又说:“罗大寨主的账,我们不能不买。现在他很当一回事,派曾军师来‘上咐’,我们不能‘倃(拧)起’。”
  彭小眼也说:“罗寨主是很难得向我们开口的。我们要是不答应,伤了他的面子,就等于翻脸。在江湖上,就结了大梁子了。”
  曾军师也看出事情卡在霍辣虫身上,就向他双手一揖:“二头领,我这次来,罗寨主亲自交待,对獠牙寨三位头领,都要把话带到,礼数尽到。二头领就放那小女子一马。大丈夫,何患无妻?相信百步之内,必有芳草!”
  霍辣虫见话说到这份上,再咬卵犟,就会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就说:“当天‘做生意’的时候,我也不晓得花轿里是哪个。既然如此,就放她走嘛!”
  陆会芸被放回临江镇,陆远舟正要通知亲家翁,重新组织迎亲队。桑家却只派当日的迎亲主管一个人来了,送上那巴在他们门上的陆会芸与二头领的新婚喜报。
  陆远舟何等聪明之人,一下就看出桑家退婚之意,将手一摊:“拿来!”
  来人摸出陆会芸的生辰八字等一应文书,陆远舟接过来,几把就撕了,茶杯一端,就叫陆四送客。
  短短几天,陆会芸就经历了这么多起起落落、匪夷所思的事,陆夫人怕女儿想不开,天天盯着她,连吃饭也叫仆妇端到陆会芸房中,两母女一起吃。陆会芸非但没有一点寻死觅活的样子,而是安安静静找出针线,做起女红来,时而还扑哧一笑。陆夫人问女儿笑啥?陆会芸说,笑你呀!我本来就不想嫁那姓桑的人家,现在不嫁了,高兴还来不及呢,我凭啥要想不开?陆夫人才放下心来。
  母亲不再来监护,陆会芸就开始暗暗准备,将一些银元盘缠、必用衣物,都打理好。那些衣物,是打点镇上一个裁缝,让他帮做的两身男学生装,弄了学生帽,又准备了假辫子、男人髭须。然后趁一个雨天,上了江边一条船,离家而去。


 43.跑码头,黑儿打假叉


  黑儿自离开临江镇后,就在泸县玄滩场搭上了吴猪儿虫的箱子。
  这班子来玄滩场赶会戏。一来会首就要求“搬《目连》”.“目连戏”则必演打叉,这就把吴猪儿虫考住了。哪里去现抓江湖叉师?一场戏不演,就灰溜溜离开玄滩场,又太掉价了嘛!
  正在焦眉愁眼,黑儿找上门来,说他可以打叉。吴猪儿虫又喜又疑,问黑儿的师父是谁?一听是夏征辔,“啊”的一声:“原来是名家的徒弟!”心中疑虑放下了一半。但从没听说夏征辔会打叉,黑儿打叉又是哪里的路子?
  黑儿说,除了江湖路子,哪有书路子、师路子?川戏梨园中,本来就没有打叉的师承关系。
  吴猪儿虫说,这事开不得玩笑,会首是要准备棺材、葬钱的!虽然是惯例,但很多年里,还是没有出过事,棺材钱都是江湖叉师干捡的。你突然亮出这把弯刀,要是出了纰漏,在伶界就很难翻身了。
  黑儿的私行头,除了网靴汗衣,还有一把钢叉。当即就在吴猪儿虫面前,甩了一阵钢叉,都叉在事先画在木板上的圈儿内。吴猪儿虫就放了心。
  黑儿虽然打叉已是百发百中,也扎过草人练胆。但还真没叉过人。就对吴猪儿虫说,一般的戏,可以“台上见”,但打叉最好还是先合练一下。吴猪儿虫叫出一个扒扒生兰娃子当滚叉的,那娃娃一听要把他当活靶子,吓得脸都白了。黑儿就当他的面打了几叉,靶子很准。看扒扒生还是害怕,吴猪儿虫就悄悄对黑儿说,你就告诉他,钢叉是假的,就算万一打偏了,也不会有危险。
  这一说,黑儿心中一动,为啥不能打假叉?尤其是滚叉的逃下戏台后,钢叉飞下台去,就可以用假的。但是,台上对着贴在木板上的真人,还是要真叉才扎得稳,这样真假混用,危险至少降低了一半。
  后台,黑儿扮好了鸡脚神,却不见了那个扒扒生。
  那娃儿从马门上看下去,戏台边摆着一口棺材,已是心惊胆颤,自己才这么大点,嘎嘎没吃几顿,婆娘气气都没闻着,就拿命打漂漂?干不得!妆都没画,就跑了。
  在外面东游西荡,混到开锣,爬上戏台附近一棵大树偷看,只见班里另一个扒扒生顶了角,被黑儿在台上追得鸡飞狗跳。翻一跟头,就挨一飞叉。这些叉其实都是假的,是班里赶着用木头削的叉尖儿,涂了银粉,都能乱真。当那滚叉娃儿在台上,背靠木板摆成了肉靶子,黑儿就要甩真叉了,全场白花花的眼睛,一齐聚焦,黑儿全神贯注,持叉在手,但凡感觉不好,他都会多耍一个花架子,再转而瞄准,感觉叉、心合一,打将出去,稳稳扎在扒扒生头上三寸的地方。五叉下来,博得满场彩。
  兰娃子晚上悄悄摸回戏台睡觉,挨了老板一顿黑打。
  黑儿能唱几十个戏,演文武小生,又兼角武丑,正是班里需要的。演过目连戏,吴猪儿虫就给黑儿定下了三十元的包银。这是黑儿第一次正二八经拿薪酬,觉得一下就阔了!
  班里能人不少,黑儿嫌自己“肚皮窄”,没戏了,就去靠马门,看别人唱戏,装自己的肚皮。好先生的肚皮是咋富起来的?还不是跑滩多了,装起来的。
  正生李留声的一手大刀走路,最让黑儿佩服,能让大刀这样的死杆子,笃笃笃在台上走路,简直练成了“刀精”!每次有李留声的《战袁林》,必挂头牌,而且粉牌一出,票就卖得很火。黑儿虽然自己已经是挂牌的角儿,但见了李留声,必定恭恭敬敬,李师长李师短地叫,他演完《战袁林》回后台,黑儿递茶送烟,鞍前马后。场上的叫花子鸡是有名的,黑儿将这糊了黄泥、里面烤得嫩香可口的一方名品,也买回来孝敬李留声。
  李晓得他想学大刀走路,就是不露声色,装聋作哑。心想,就是我的拜门徒弟,这大刀走路还不一定传呢!宁给二百文,不给一本戏,何况是绝技,“传艺不传技”,是内盘都通晓的。李留声为了技不离手,时不时还是要练练大刀走路,但都是找个地方,关起门来练。黑儿没法,只有倚马门,现场揣摸。
  这天,《战袁林》的粉牌又挂出。黑儿刚退回后场,李留声就出场了。黑儿连脸上油彩也顾不得擦,就去下马门站着看。这根“红甘蔗”,他要从头啃到尾。
  李留声全身靠甲,背上四杆旗旗,威风凛凛。身上穿得这么臃肿,按理说没法像短打武生一般演打打戏,但李留声偏能把一杆大刀耍得服服帖帖,大刀花子溜溜转。
  看到黑儿站在马门偷看,李留声本可以演“抽筋戏”,但那么多买票的人,要看的就是大刀走路,想丢戏,就要得罪一槽人。暗中日决:“我就是演了,你娃娃也捡不到。”他耍完背花后,右手一挽,大刀回到前面,突然向斜前方一甩,刀飞出去,碰到戏台的大柱上,一弹就回来了。李留生左手从背后接住,刀窜到右手,向下一顿,台上地板“通”的一声,大刀脱手,如有神助般,自己硬肢硬杆地走向下马门。看看要倒,捡场师轻拉幕布,把自己遮住,接回了大刀。
  黑儿琢磨,这和手上顶一根竿儿,找着平衡不让它倒,是一个道理。只不过大刀走路找平衡的着力点,不是地板,而是脱手时用手找的,是力道和推杆的方向控制,和演杂技的人鼻子顶竿一样,是要长时间训练的。自己打叉都能练出来,大刀走路,就练不出来吗?
  于是,玄滩场的庙子里、奎星阁上,都有黑儿偷练大刀走路时,大刀杆子底部杵得地下通通响的声音、歪歪扭扭倒地砸得乒乒乓乓之声。驯刀跟驯马一个球样,开始都欺生,杆子磨玉了,毛毛就抹顺了。黑儿不敢拿班里的把子来肇,自己用棍子请场上木匠镶了大刀片子,特意把它做得更重一些。练过就寄放在庙里。刀拌烂了,又重新镶。木匠见他过不几天就来镶刀,说:“你有点费(调皮)哟!”

班里有李留声在演大刀走路,黑儿并不想冒这个皮皮,去演李留声的拿手戏,只不过想着“平时学来急时用,急时学来不中用”。总是技多不压身,说不定哪天就用着了。
  蝉虫的叫声,一天比一天响亮。一声比一声悠长。好像热天是它们咋唬出来的,暑热是它们添的乱。当低压的乌云,锅盖一样扣住大地,就到处都没有君子了,光董董、穿摇裤的男人到处都是,这些人宁愿坐在大树下摇草帽和蒲扇,或者到水边泡脚,看亮火虫。白天,他们还得汗流浃背下田劳作,累得屁是屁,汗是汗。晚上也懒得一身粘液地和女人睡荤瞌睡。早早就疲惫不堪地上床,鼾声如雷入了梦乡。白天太阳坝下,不想看戏;晚上又早睡,就很少人看戏了。尤其这南路的班子,更受天热影响。
  吴猪儿虫一看班子再做下去,就亏得裤儿都没得了,宣布关箱子,扎班。
  自然是树倒猢狲散,黑儿离开玄滩场,重新去搭班。
  44.陆小姐惊遇刀疤脸
  陆会芸每到一地,凡有戏班子演出,都去看戏。没见着黑儿。向艺人们打听赵黑儿这个人,没人知道。
  陆会芸听说好多班子辗台口,都是沿江赶船,也就多走水路。在江口,碰见一个戏班正搬箱子装船,有个人站在岸边招呼搬运工抬箱子上踏板,陆会芸上前打听,一打照面,吓了一跳:那人脸上大大一个十字姜疤,纵贯全脸。陆会芸是看过折子戏《打红台》的,里面的水匪肖方,恐怕就这样子。演这一角,他都不用化妆了!要是夜里在野外见了这张脸,脚都要吓软。就是古代犯人,脸上弄个黥印,也不至于如此毁容。那姜疤也怪,见了陆会芸,眼里吃惊的神色,也像是见了罗汉儿(鬼)。这神色,又仿佛在哪里见过。陆会芸年方十七,记性好,脑筋几翻几转,忽如触电一般:不是朱儿是谁?都说他被砍成了几块,咋又在这里?
  “朱儿!”陆会芸喊了一声。
  那姜疤像被蜂子蜇了一下,身上一抖,不理会陆会芸,想自顾跟着抬箱子的人上船。陆会芸更觉得是他了,就说:“朱儿你别跑,我不是来害人的,你的事早就过去了。听说那秦墩子被革命党炸都炸残废了。”
  “朱儿?你是叫我吗?我叫敬非梦,不叫啥子朱儿。”姜疤说。
  陆会芸说:“你在临江镇希声班待了那么久,我咋会认错?记得你们科社里,黑儿、素儿都因为你耳朵旁边长着一颗痣,痣上有几根痣胡子,还取过‘痣胡子’的外号哩。”
  姜疤下意识摸了摸耳畔的痣胡子说:“以前那个朱儿已经喂鱼,我现在叫敬非梦了。”
  “我离家已经有半个月,真的体会了啥叫‘在家千般好,出门万事难’。好容易碰见你一个熟人,你千万别不理我。”陆会芸说。把自己何以女扮男装的事,说了个大概。
  朱儿说,你一个女孩儿家,虽然着了男装,出来满世界跑,总归是很危险的,还是回去的好。
  陆会芸说,不回,打死也不回。
  朱儿叹息:“黑儿这死娃子,命咋这么好?有红粉佳人这样不畏艰险、万水千山地找他,将来见着了,一定要他好好回报亏欠你的。”
  陆会芸说,你别一口一个女孩儿家,我现在是男人。
  朱儿说,对,男人,男人。但你不是啥子南侠展昭、小侠艾虎,就不要一个人到处跑了,被人黑了,都没人知道。干脆,就和我们班子结伴同行,我们到处跑滩,要打听个把同行的行踪,那还不容易?
  陆会芸反正没有明确目标要到哪里,能和这班子同行,求之不得。
  “班主会不会不答应?”
  “这班子叫大华班,班主名邹水牛,倒不是舵把子,是原来戏班里一个场面上打锣鼓的,人倒不坏,就是抠门一些,吃科生钱凶些。对我们这些科社里的先生,还算客气。我去帮你说一下,演戏的时候,可以跑跑龙套,不要班里一分钱报酬,吃饭跟科生一起吃。他要是不答应,就认他一点饭钱,你是为搭班做伴,又不是来吃戏饭的。”
  陆会芸点头:这样好,免得走哪里都提心吊胆。朱儿说,班主如果叫你签科生文约,千万别签,签了就拴死了,将来就是找着黑儿,也走不了。你只是一个干帮忙不拿钱的角色,他要再问,就说是我表弟,家里没人了,出来跟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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