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忠延《 人民日报 》( 2015年02月18日 08 版)
獬羊的故事只是传说,可是,为什么我们的先祖不将追求公平正义的希望寄予其它动物,而偏要维系在羊的身上?原因或许复杂,但这至少能够说明,羊对于我们的先祖来说非常重要。
首先,羊用自己离离原上草一般的生命,养育了人类的老老小小。可以断言的是,早先在人类茹毛饮血的时期,羊一定是最能填饱肚子的食物之一。和人类一起共生于这个星球的动物很多,它们的肉都能够充饥,然而,面对不少猛兽,人类却不敢有非分之想。我以为,在众多的动物里,羊、鹿、兔子是最没有反抗能力的,遇到强敌,除了逃跑还是逃跑。也就是说,即使人们逮不到它们,也不会被它们所伤害。另外,在羊、鹿、兔子三者之中,相较而言,羊是人类首选的猎物。鹿的奔跑速度、弹跳能力都要快于羊、强于羊,这给捕捉增加了难度。兔子倒是啥地方都有,可是体量太小,费尽力气逮住一只,一个人吃还可以勉强饱腹,如果放到族群里,那还不够大伙儿填牙缝。羊,毫无疑问地便成为了人类捕食的首选,一代又一代的羊,慷慨捐躯,将自个儿的血肉奉献给人类。这不是信口开河,考古工作者曾在大地湾发掘出了羊的骨头,那是距今7000年的人迹遗址。
羊,对于人类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联系到中华文明,仅列举与羊有关的汉字,就会蹦出一大串:美、善、鲜、羲、群、義、养、庠、羡、祥、详、姜、羯、羞、佯、徉、翔、羝、洋、羔、烊、羌、蛘、羧、羚、恙……羊在人类的历史上所起的作用不言而喻。 譬如,“鲜”,是由鱼和羊组成,那是做饭上了一个档次,将二者一起烹调,味道才算是新鲜可口。“群”,是众多的羊在一起,成群搭伙。看见个大体肥的羊,或者那一群飞快跑过的羊,恐怕会垂涎三尺,不就是“羡”吗?那就去追赶、捕捉吧,猎获到手的多了,吃不了,就圈在一起,还得扔些青草供它们充饥,这不就是“养”吗?养羊的地方称作“庠”,到了后来庠不只圈羊,还存粮、存放粟谷,也称米庠,米庠成为最早的粮仓。到了帝尧那时,开始赡养老人,为便于取食,养老的地方就在米庠。一肚子人生经验的老者,吃饱饭没有事干,就将孩童放在他们身边,由他们教化,于是米庠缘此演变为初始的学校。
关键还不在于字多,更在于几个决定人的心灵和精神高度的字都被“羊”的家族收归囊中。“善”,源于羊;“美”,源于羊;“義”,源于羊。口中咀嚼羊肉是“善”,因为猎获羊时不费力,更没有受到伤害。羊大为“美”,因为大羊不只是一个人或者几个人享用,往往能让一个小些的族群都能饱腹,大家都吃得满嘴流油,再围着篝火歌之舞之,那才美啊。将羊顶在自己的头上,就是“義”,尽管“義”已简化为“义”,但是追寻“义”的本意,只有“義”能够展示。
羊啊羊,你的生命早已和人的生命融在一起。
(节选自<大善大美乐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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