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园春秋】 川剧名家周企何传奇故事 1 （新浪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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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川剧名家周企何传奇故事 （1）

                                         艺名的由来

     著名川剧表演艺术家周企何，姓名里面包括两个姓。1980年十二月，周企何赴香港演出《迎贤店》与《意中缘》。他这个姓名引起港报记者的特殊兴趣，曾为此专门作了采访。周企何回答说：“我这个名字啊，还有一段‘古’呢！”

     周企何原名叫“圆圆”，小名“圆娃子”。1911年12月27日出生在成都市梨花街的一个小商家庭。六岁那年，父亲吸鸦片，荡尽家产，弄得来穷无立锥，室无悬磬。奶奶、母亲相继亡故，姐姐嫁与他人作童养媳。两年之后，父亲也不幸去世。圆圆孑然一身，无奈只好在悦来茶园——今锦江剧场和群仙茶园——今王府井商场，帮那些艺人买烟递茶，跑腿糊口。幸运的是，这期间，他遇到了“太洪班”的老艺人何玉山收养了他，才得以避免饥寒，有条活路。

     何玉山时年五十八岁，新招徒弟，喜得义子，乐得呵呵直笑。这一位专唱“下四角”的老花脸，孤身半世，只挣下了一床油渣棉絮，又黑又烂又腻，爷儿俩紧挨着睡，可圆圆感受到的是亲人的温暖，睡得很香甜。但是何玉山却周身燥热，夜不能寐。他想到当今世道，周、何两姓，圆圆有家不成家，自己无家难成家，这都是为了啥子哟……

     第二天清晨，何玉山叫醒圆圆，从头到足地帮他整理好衣服，口里一再叮咛：“我们‘太洪班’很讲规矩，上台演戏，‘宁穿破，不穿错’，平常时候，帽子戴正，纽扣扣齐，站有站相，坐有坐相。要是吊儿郎当的，轻则挨骂，重则受罚！你娃娃要记住：‘人必自重而后人重之’可不要忘了！”

     何玉山在台上“踩得烂”。“太洪班”演出的戏，他都“包本”。三国戏里的颜良、文丑、蒋兴、周泰、刘封、关平……总之，戴“披巾”的将军他是当完了的！圆圆十分崇敬何大爷，觉得他肚子里头好戏多得很，了不起，跟着他，一辈子也学不完，所以学戏很是用功。

     何玉山见圆圆这娃娃聪明伶俐，喜爱川剧，用心操练，心中格外高兴，想到自己从艺几十年，终有一个可靠的传人，也乐意倾囊相授。白天，他把圆圆双脚绑在板凳上，叫他压腿；然后，说一个戏，念一段腔。每见圆圆学艺有长进，免不了带他到隔壁小食铺，奖励两个糖油果子。夜戏幺台，爷儿俩睡在一起，他便给圆圆讲三国故事。讲到精彩之处，他戛然而止，留个尾巴吸引圆圆，听了头回想二回，最后等于通读了一部《三国演义》。

     有一年春节期间，圆圆跟着何玉山去嘉定——现今乐山市的牛华溪演出。初四那天上《花田错》，圆圆在戏中扮演书童刘永。平常时候，他穿件马衣，扮个小校，跟着“头旗”走，只在台上绕个“圆场”或站一站而已，这回可要开腔了。刘永要说话，还要吟诗。上装以前，圆圆背了又背，角色的几句生词，好不容易在肚子里“煮熟了”。这阵守在马门口，心又跳得厉害。忽然，一股煤气灯的强光射进后场，打杂师撩开门帘，招呼圆圆登场。圆圆猛被强光刺激，只觉得两眼发黑，什么都看不见了！他双腿打颤，趔趄不前。何玉山十分着急，就势一掌，将圆圆推了出去，在背后连声说道：“圆娃子耶，慌不得，慌不得！”

     圆圆站在台上，嘴皮哆嗦发抖，道白颠三倒四。台下就有人往台上丢烂草鞋，甩甘蔗头。场面摆在台上，马锣“呔、呔”一敲，惊得圆圆浑身出冷汗，不知不觉尿流了一裤裆。何玉山压着嗓门，竭力打气：“要沉着，跨出去！”

     打杂师早已看在眼里，这类事例他见得多，忙向门帘内拍拍胸脯，示意何玉山放心，旋即奔到台口，借着搬功马椅的机会，对饰演周通的师傅送去几句悄悄话。那位大伯心领神会，亲切地招呼圆圆走上前去：“刘永哪，不要慌，慢慢道来。”

圆圆鼓足勇气，迈向前台，稍定魂魄，气也匀了，这才把戏演完。进到内场，何玉山将圆圆抱上衣箱，迅速帮他脱下湿裤子，连声夸奖：“嘿！今天算你娃娃‘惊了汗”啦！对了，对了！”

     “大爷，台上流尿还对呀？”

     “惊汗心不虚，学得出来，学得出来！”

     圆圆心里像吃了糖油果子一样，觉得甜滋滋的。

     生活的坎坷促人早熟。此事以后，圆圆在《安安送米》《打猎汲水》等剧中扮演“娃娃生”，能讲、能唱、能做，受到大爷、伯伯们的啧啧称赞：“哈哈！圆娃子真是一个‘小精灵’不学则已，一学就会，可以拿工价银了哦！”

     正当圆圆艺技大进，何玉山却因病不幸辞世了。自从跟了他以来，何玉山对圆圆的骨肉深情和艺术熏陶，长久地震颤着圆圆的心灵。圆圆为了表达对养父师尊的仰慕和思念之情，便把自己的名字改为“企何”。后来，这竟成了他的终身艺名。

     下篇再说周企何入“三庆会”拜师唐广体的故事。

沐水人_q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