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记忆：芭蕉湾糖坊

左显成 · 发表于 2019-7-9 21:19

古老的记忆：芭蕉湾糖坊

散文/左显成

我们家乡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以前是甘蔗丰产区。据有资料记载，甘蔗产地几乎，三里一漏棚，五里一糖坊的说法。就在我们资中县龙结镇新莲乡左家沟，就有一个叫漏棚湾。主要是为甘蔗产地，把甘蔗熬成糖，在转运漏糖到塘房再加工成黄糖，冰糖。

芭蕉湾糖坊离我们家，并不远，只有一公里路程。解放后，我们家乡漏棚湾不生产漏糖了，甘蔗都运到芭蕉湾糖坊。所以，我在1955年上新莲乡小学校的时候，在冬季就看见小学校对面芭蕉湾糖坊。

这座糖坊，在绿油油地甘蔗包围着一座马儿山小坡下，糖坊正好是从四川有名罗泉镇生产井盐，通往球溪镇的一条石板大路的右边，罗泉镇井盐马驮或人挑运都走这里过，到球溪河码头上船，再将用船运井盐到沱江，运往外地销售。

芭蕉湾糖坊，正处在这条大路边，也方便马驮或用人工杠子抬糖桶子到球溪镇船码头。我的父亲就是抬匠，解放前到了冬春季，他就在芭蕉湾糖坊帮人抬糖。

芭蕉湾糖坊，在冬春季应该说非常热闹，附近所有的甘蔗都往这里运输，拿马马尖，三角形肩挑、拿单捆子、竹篾篼背运甘蔗，陆陆续续地来到这里，男女老少非常壮观，他们带着劳累的欢歌，喜悦的辛勤运输甘蔗，过称后将甘蔗到进堆子里，他们就轻松自如的回到甘蔗地里，再运甘蔗，直到甘蔗运完为止。

芭蕉湾糖坊坐落一个小山坡地，有利于堆放甘蔗，更方便糖坊榨甘蔗运输进糖坊压榨，糖坊甘蔗压榨的糖水，它可以自然流到熬糖房内，进行黄糖或白糖制作、冰糖。

我小时也很好奇，芭蕉湾糖坊，没有围栏，四方都是敞着的，当地人外来人可以谁便进入，工人师傅们都在忙自己工作，相对来说，农业社人们都在社里劳动，根本没有闲耍的人，仅有我们这些学生，才到这座糖坊看热闹。本来我这人就爱看稀奇，喜欢东确确，西看看，看运来甘蔗过称，以及堆码甘蔗，再看见人在堆码甘蔗的地方，把甘蔗抱进压榨甘蔗大棚内。

压榨甘蔗大棚大约四十米，全都是木竹结构，麦草盖的大圆棚。大圆棚结构很巧妙，除了圆周有木柱子外，棚顶内几乎悬空。

进到大棚里面，就看见四头牛拉木质转盘的转动架，转动架带动着两个石辊子，两个石辊子固定在转动架内，竖立在大棚中间，每一个石辊在一米直径左右，用木质做转动齿轮，一个主动石辊，从动石辊随主动石辊转动，随着牛拉着石辊子转动，一个人抱着甘蔗喂进石辊中压榨甘蔗。压榨出来的甘蔗糖水顺着磙子，流到道木槽或楠竹槽内，再流进熬糖坊缸或大锅内。

压榨后的甘蔗渣，可以这样形容，堆集如山。当时没有其他用途，就是当地农民背回家晒干做柴火烧，做饭和煮喂的猪饲料。

芭蕉湾糖坊的熬糖房，也是一间棚式房子，两排灶，斜式排列，每排灶头安装10口大锅，锅的直径在一米左右，两排灶头一座烟囱，一排锅灶，只有一个点火灶，其他的就靠余火熬糖。

我看见熬糖，有专门熬糖师傅，师傅将甘蔗糖水，从“地黄缸”内将甘蔗糖水，提倾倒入“天盆”，再用竹笕入“头泡锅”，开始依次序进入熬糖，用木瓜瓢或铁瓜瓢打糖泡子，陆续向后面的锅倒运糖水，我们看得晶晶乐道，到最后一口锅的糖水，就成黄糖最后一道工序。

而我们不懂得怎样出糖，经现在查阅资料才知道，熬糖程序。当“烧火匠”在糖坊熬糖灶时，糖水倒入锅里，点燃火开始，也称架柴火，甘蔗糖水倒入灶锅内只能装六成，甘蔗水熬制沸腾时，甘蔗糖水就会翻泡。糖水翻泡，“泡师”就急忙用铁瓢或木瓢的糖瓢，将甘蔗糖水黑色泡沫（糖泡子），不让糖泡子将糖水翻出锅外，舀起来装进木桶，用“糖泡子”喂猪或酿酒。随时都在用糖瓢搅着糖水，也再一次次的将糖泡子打尽，看见熬糖稠度和颜色，按照锅的位置，依次翻越锅灶进行熬制糖。看见甘蔗糖水熬制成浆糊状，“掌火师”，他领着三个匠师用“糖瓢”进行“摇瓢”。摇糖瓢将熬制的糖水，用瓢舀起来高高举起，将糖水瓢倾斜，将熬制糖水缓缓倒进锅里，并反复多次。熬糖匠再则边用眼睛观察，凭经验断定熬糖熬好没有，如果熬糖好了，也就是熬糖成熟，糖水就起锅了。

甘蔗糖起锅，熬糖师他会将舀“糖盆”里散热，用糖耙子来回推，使其糖更快的冷却，再用糖耙子搅拌，看到熬糖水初凝时，“掌火师”将糖盆子内流体糖，倒进一个“小糖桶”内，在将小桶糖浆倒入地面成排的竹编圈子，而圈子先铺草纸内，使稠糖浆冷却凝固成“筛子糖”。

据现有记载，每一“筛子糖”约25公斤，再装入双耳木桶，每桶每桶可装八至九个“筛子糖”。装糖进桶也不简单，事先要由掌火师将草筋纸壳也称表青纸垫桶底和桶壁，再垫两层草纸，称之为“打底糖”，火候要比筛子糖稍微老一点，也就是火色大一些。接着就是一层“陷糖”，也叫内层唐，再放一个筛子糖，最后加盖面糖。等到糖全部冷却后，再用草纸、表青纸封盖好，最后加上木板桶盖子，一桶糖250公斤。桶盖子写明糖坊名号，如“红星顺号”、“九龙元号”等等。糖桶耳朵上写明收糖人名号，如“张三记”“李四记”，等等。还有“篓子糖”，其装糖方法同桶子糖相同，只是装糖的工具是用竹篾编的篓子，每包“篓子糖”可装125公斤。

整个熬糖工序完，就把糖桶子滚进库房，下一步就准备运输和销售。运糖桶子，芭蕉湾糖坊主要选择的方式，为人力抬糖运输。前面已经告诉了，运到球溪河上船，运到全国各地。

芭蕉湾糖坊，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中期就消失了，因为球溪河建立糖厂，芭蕉湾糖坊就拆除变成了土地，在种上甘蔗了。我们家乡生产甘蔗，一般送到龙结镇仁寿到球溪公路，张家桥、龙结镇交叉口。后来，1958年建成公路，送甘蔗到蜂糖河，新莲乡公路上，在用汽车转运到球溪糖厂，机械压榨甘蔗。

芭蕉湾糖坊，也成为我们家乡茶余饭后谈论故事，留在记忆中，消失在社会发展科学进步历史长河中，漏棚和糖坊在内江地区甘蔗生产地重要作用。甘蔗已经淡出内江地区，但甘蔗在内江历史经济发展上功不可灭。

2019年1月31日都江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