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一
李大鹏的大儿子嘉明满了十三岁，由于他读书非常认真，老师讲的《四书》、《五经》已不能满足他了，他要学更多的知识，大鹏只好将他送到邛州刚办的官学堂去读书。
李嘉大一、两年来在大鹏纸坊从扛竹麻干起，努力学习造纸，现已掌握了造纸技术。成为了大鹏纸坊的顶梁柱。
根据行情的发展，大鹏又在狮子桥建起了一个造纸坊，并把这个纸坊交给李嘉大经管。
成祥今天早晨照例去吃碗碗羊肉，他刚从锅头找到羊肾，抬起头来喊卖羊肉的人为他捞起来时，突然发现邹里长从馆子门前经过。便当众大声招呼：“邹里长，快来吃碗碗羊肉”！还没等邹里长回话，他便对卖羊肉的高喊：“邹里长这碗羊肉的钱我给啦！”
邹里长转身回答：“我已经吃过了。李东家，你慢慢吃吧！”
“乡亲们，我搞忘啦，人家邹里长是吃惯大欺头的，他咋会瞧得起这点渣渣欺头嘛”！成祥用筷子敲着碗挤眉眨眼的大声喊叫。
听到成祥的诽谤，邹里长心头相当冒火。但又不想跟他这样的人争执，只好悻悻地走了。
“你狗日的上次在茶馆头方我一手，活杂种！也不看一下老子是啥子人？不怕你会吃欺头、占便宜，老子今天就要骂你狗日的”！他吃一碗羊肉喝了几两酒，摇头晃脑嗡声嗡气说：“今早晨这碗羊肉硬是香，我还从来没有吃得这么安逸过！虽然这酒已经喝过了量，但天这早水戽得过瘾，再多都喝不醉”。他又高声喊道：“小二，再打一两酒来”！边吃边自言自语地骂了半天，发泄了里长当众不给他面子的满腔怨恨，才左脚打右脚地哼着小调回到水月堂。
刚到家就听人带信说他父亲病得很重，要他赶快回去看望，这一消息无疑当头泼了他一瓢冷水。因为他到镇上开饭馆的那天早上，才鸡叫头遍就起床，经过一番认真的沐浴更衣后，在堂屋头和龙门子外焚香祷告：“请祖宗保佑我上街开饭馆，一定要成为平乐坝的头面人物，成为李氏族人的榜样。从此我再也不回这穷山恶水的花楸园了！告别啦，我的九间大瓦房；永别了，我满山的竹林树木”！说完就头也不回地来到街上，这么多年都没有回去过一趟。
他是单丁，老父老母在家就靠唯独一个嫁到烂泥沟山上的妹妹和妹夫帮忙照顾。这妹妹成惠和妹夫对两个七、八十岁的老人照看得非常细心，可谓是无微不至的关怀，地方上人人都称颂他们夫妻是孝子。
妻子听说公爹病了，要成祥买点东西回家看望。他则若无其事地说：“管毬得他那么多啊，反正有人照看他们。你又何必操那么多心嘛？”
“人家再照看也代替不了你，你该尽一份孝心。再说你平时又没给过人家一文钱，现在爹倒床了，你无论如何都该回去看看，免得别个在背后说你的闲话”。妻子通情达理地说。
“哪个龟儿子敢说我的闲话啊”？成祥很不耐烦：“你以为成惠她俩口子照顾爹娘就没得贪图吗？他们就是想得我那九间大瓦房！你想她们住在下坝乡的烂泥沟山上，拖着两个十来岁的儿子，一家人穷得尿滴，住着几间四面通风的茅草房，趴到钻进去、趴到钻出来的，哪有我们的大瓦房安逸啊？要不是看到这点，他们才没得那么耐烦的照顾爹娘啊！”
“我说你这张嘴太打人啦，简直疯头疯脑的，连自己的妹妹都饶不过”！妻子数落着他，“你还是回去看一下，如果爹确实病得很重，就干脆把他接上街来，毕竟街上的郎中医术好，拿药也方便。这样才对得起生你养你的亲爹！”
“你光顾说得好听，弄到街上来住哪里嘛？”
“住哪里呢，我们水月堂这么宽住不起他吗？”
成祥吼起来了：“你在放屁！他一个咳咳咯咯的老者咋能住在饭馆头嘛？我那些客人都是有头有脸的官员和商贾，人家看见他浑身脏兮兮的样子还要来进我们的馆子不？”
“他毕竟是你的亲爹，再脏也不过就住几天嘛”！妻子劝说着他。
＝＝＝＝＝＝＝＝＝＝＝＝＝＝＝＝＝＝＝＝＝＝＝＝＝＝＝
【原创】长篇小说《大纸坊》(平乐纸王的传奇故事）连载之一百三十五作者林一阳
他熬不过妻子的劝说，在街上买了一堆最便宜的东西提起，还打了一乘轿子，耀武扬威地回到山上，他要显示一下自己这些年来多有面子。他在父亲病榻前看了一眼，听见他呻唤得难听，便把东西丢在抽屉上冷冷地走出门。他父亲叫道：“成祥，你咋这么久了才回来啊？”
成祥很不耐烦地问：“闹啥子嘛？”
“如果我得急病死了，烂在床上生蛆啦你都不晓得，还说我在闹啥子？你要不回来看我就各人给我滚出去”！老人呻吟着数落他。
成祥发怒了：“成惠他们俩口子天天服侍你，你还有啥不安逸的？”
父亲教训着他：“你是我的独儿，我们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而今你当了东家，却把我这把老骨头忘了。你不在我身边照看，还好意思把我们推给你妹妹！”
成祥毛焦火辣地吼道：“你要我咋对你嘛？把你接到街上去住呢，可惜你没得那块福气。你睃你那讨口子样子，浑身不带半点富贵相，你最多就在这山上等死，到时候我把你埋好！”
“放你妈的屁！我咋生了你这块忤逆子啊？老子都没得富贵相，你娃娃又哪来的富贵呢”？老人破口大骂：“天哪，当初就该把你甩在尿桶头憋死的，免得你今天对老子不孝道！”
他也咒着父亲：“你这鬼老者太屄酸了，咋不早点死啊？”
“你想老子早点死，可是天不由你，老子还要活到看见你遭天谴的那天”！老人骂累了，喘了几口气，“明给你说，老子就是死了，你也休想得到家中的一片瓦！”
他听父亲说不给自己的房子，便火冒三丈：“你说啥子呢？你想把房子拿给哪个呢？”
“拿给哪个？全部拿给你妹妹”！老人坚决地回答。
“亏你这鬼老者想得出来！哪个不晓得妹妹是‘打发出门的女，泼出门的水’。她有啥资格回来分家产嘛？就是打官司都没得她的份”！他反驳着父亲。
“成惠，你快点去把族长给我请来”。老人高声喊道：“我要当着他的面写好纸约，儿子李成祥不孝，从来不管老父老母的死活，将来家中的一片瓦、一根草都不给他。女儿李成惠和女婿服侍我已满五年，我俩个老死后的全部家产归她所有！”
成惠见哥哥和父亲吵架，她又不便插言。听见父亲叫她，只好去请族长。刚走到门外，就遇见她的丈夫跟大鹏一起从纸坊回来，于是招呼道：“大鹏贤侄，我父亲跟哥哥在家吵架，你快去劝劝他们！”
大鹏随成惠来到成祥家，听见他们正在高声争吵。他进屋叫声“幺老爷”、“幺爸儿！”
老人一听大鹏的声音，便高兴地说：“大鹏贤孙来得正好，你是做过官的人，晓得朝廷的王法。我要把家产给你的成惠姑妈，成祥没得家中的一片瓦、一根草”！说着便把先前同成祥说过的话重复一遍，征求着大鹏的意见，“你看如何？”
成祥跳起来吼道：“你在说哪个的毬啊，没得我的！我倒跟你说，我是你的独生儿子，所有的房子全部都是我的，而成惠是打发出门的女，随便咋说这屋头都没得她的一片瓦。你颠转要把房子拿给她，呸啊”！他向父亲啐了一口，再转向大鹏：“贤侄，你不要信他的鬼话，他老昏了乱毬说话。我看天底下就没得这本书卖！”
“嗬嗬，哈哈哈……，才一说到要房子的时候你就是我的儿子啦；一说到供养我的时候，你就躲得人眼不见！我问你，天底下又哪有这本书卖呢”？老人嘲笑成祥一阵，转身问大鹏：“你说朝廷有这个王法吗？”
本帖最后由 青烛 于 2013-5-6 12:04 编辑
楼主: 平乐男人
当前版块2016年12月1日之前所发主题贴不支持回复！详情请点击此处>>
客户端下载
楼主
发表于 2013-4-10 09:3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