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论川剧传统折戏《张飞审瓜》中张飞的“戏份儿”
——赵邦杰
三国时期，作为蜀国五虎上将的张飞，是人们熟悉的典型人物，他的经典故事，也被人们津津乐道，如数家珍。无论是“当阳桥前独挡万军”；还是“赤膊挑灯战马超”； 其动辄就要“戳他百十个透明窟窿” 的威猛豪放，形成了“猛张飞” 的特有形象。
在所有人的印象中，张飞身上贯穿了忠肝义胆，武孔粗犷的显著符号，是乎还有粗人之嫌。但事实上，张飞有着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在貌似“武夫”的表面下，其实不乏“粗中有细” 的点点滳滳。
川剧的《张飞审瓜》，正是基于捕捉了原著中的细微描写，提炼出了人物鲜为人知的细节，从而构造了另一个充满机趣、智慧而正义的“文张飞”。
《张飞审瓜》的故事背景，具体时间无法考证，大概发生在刘备攻打西川成功之后，刘备作为担保，诸葛亮派遣他去端阳县去当个县太爷。
如何把一个从持惯了丈八蛇矛的武将军，转化成一个挥笔判正邪的“清天大老爷” 演得贴切，到位？恐怕不得不细心入微地去挖掘这一人物的个性特征。
十分有幸的是，我接到了传承著名表演艺术家何伯杰老师经典剧目的任务，这让我有幸得以全面体验了对这部戏的打造。
没有了横枪立马的威风，《张飞审瓜》中的张飞“戏份儿” 在哪里？这是当时我急于想得到的答案。
在排练过程中，通过何伯杰老师的言传身教，我渐渐开始在脑海中刻画着另一个“张飞”——
脱下铠甲而换上了官袍，丈八蛇茅被惊堂木所取代，一般人应该是很难适应的。但对于一根筋的张飞来说，却没有任何障碍，因为，公堂对他来说仍然是战场，惊堂木依旧是他惩恶扬善的利器。他的目的没变，所以他无畏的性格仍然不受影响。所不同的是，面对善恶，他不能再像战场上那样具有明显的辨识度，也不能光凭勇猛善战，而是需要智慧，才能断出公道。所以，这就迫使张飞改变作派，拿出对策，以达到他“为民作主”的目的。
张飞在这出戏中作出的改变，其实多少有一些童心的支撑。因为他毕竟不是真在当官，更多的是，他在模仿“当官”， 所以老师在身段设计上，赋予了张飞一些俏皮的动作，以展示他“不专业”的形态。比如他撩官衣，就绝不能文质彬彬，中规中举，而是还带有提战袍的韵味。那种“漏拙”在此时的张飞身上，非但不会让人觉得愚笨，反而透射出张飞可爱的一面。
当然，如果一味地玩拙，也会降低人物的形象。所以，这类身段是点到为止的。
另一方面，张飞对待衙役的态度，同样也在他“拙” 的基础上表现出他的机趣。而恰恰是在衙役身上，他保留了作为武将的特征，因为，衙役如士兵，习惯性的命令，唯独在他们身上能发挥作用。所以，在与衙役的戏份儿上，则可以完全回复张飞的虎威，让观者将两者之间进行区别和关联，由此获得角色塑造感的体验。同时，这也能表现出演员对人物把持的功力。
当张飞接下姚万贯污告民女偷瓜案时，是真正表现张飞智慧的时刻。面对公堂之上求取公正的百姓，既不可打骂，更不能恃强逼供，要想让恶人受到法办，只能智取。
当豪绅姚万贯与民女奚金凤各执一词时，张飞却不取人证，而是“调皮” 地审起了西瓜。不仅如此，他还佯装判定民女败诉，继而让放松了戒心的豪绅姚万贯抱瓜归家，由此令姚万贯的污告当庭败露。
戏到此时，张飞完成了华丽转身，用实力完成了一次“清官” 梦，同时给予了观众一个全新的燕人张飞形象。
至此，我明白了何老师所教授的每一个细微手眼身法所包含的寓意，以及每一段唱词下所应该达到内心的情绪表达。最终所塑造出一个刚正而俏皮、勇敢却又智慧，粗而不失心细，猛而不乏机趣的张飞，即是《张飞审瓜》中的张飞，所应该突出的“戏份儿”。
2016.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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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9-6 22:3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