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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流共享] 【荐文】全景式川剧小说《伶大王》17 (四川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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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2-24 23:5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全景式川剧小说《伶大王》17

               “中国作协重点书,民国戏王,贱如娼妓,奇过袍哥

                                       (四川日报)作者:戴善奎


    《伶大王》主要书写3位“伶大王”,其原型分别是川剧著名班社“三庆会”首任会长康子林、人称“曹大王”的著名川剧武生曹俊臣,以及创立“天派”的川剧名角天籁。“小说以3人为原型,通过人物和川剧的发展与波折,描写了川剧史上真实的三起三落。书中有爱情、友情也有悲剧,内容丰富,拍电视剧都没问题。”戴善奎透露,目前正在洽谈小说影视改编权。
   这部小说原是因朋友提议而作,在长期收集素材的过程中,他从一个不了解川剧的人变成了川剧迷。“为了写书,我看了好多台川剧,真心觉得比不少影视剧都好看。写书前,我登门拜访了"三庆会"最后一位见证人易征祥,还常去文史馆、市川剧研究院图书馆查资料,被川剧深深吸引,爱上了川剧。


 黑儿说:“你们放了他,我保证爬得很远。”
  兵卒伸出青筋暴胀的手,要搡开黑儿,黑儿桩子稳得梆老,那清兵说,吔,这戏娃子还能玩两下。当即就把捆绳交给另一个兵,袖子一挽,就来捞黑儿。
  黑儿一迎,抓住那老几的手臂,头一埋,喉里一声虎啸,一个抢背,清兵就像布口袋似的,从他背上翻过,摔到地下。刚好尾椎骨砸在一块石头上,痛得半天爬不起来。
  “反了!反了!”目长怪叫道,将钢刀一下搁到黑儿颈上,命令兵卒:“把这瓜娃子也捆了!”
  黑儿眼疾手快,一个反手,就扭住了目长握刀的手,逆着骨节一掰,目长乘不住,刀脱手甩到地下。目长的手臂差点脱臼,对清兵们骂道:“你们是胀饭的吗?还不赶快给我拿下!”
  当即就有四五个兵上前,将黑儿扑翻,正说要捆,夏征辔走上前来说:“军爷,你来拿人,想必是有将令的,不是黑办。不能想捆哪个,就捆哪个吧?”
  目长咬了咬牙:“本来也没想抓他,他要蹦起八丈高,是个牛前进(瓜儿)!”
  夏征辔说:“他是我的徒弟,年轻不懂事,我这里赔不是了。下来一定好好管教。”
  目长说:“你管教?还不如我管教。来呀,拿扁担给老子杖一百下!”夏征辔还想申说,目长怪眼圆睁:“谁要再敢罗唣,一起严办!”
  四个兵卒,各按住四肢,目长用脚踩住黑儿的头,一声“打”,拿扁担的清兵就一五一十地朝黑儿臀部杖。黑儿趴在地上,感到那扁担打得铁铁实实,也不知是不是那个被他摔在地上的清兵执杖,开始还皮实地痛,随后就成了刺痛,皮开了,肉绽了,扁担打在掉了皮的裸肉上,疼得浑身发抖,黑儿想日妈倒娘地骂,把那剜心的痛吼出来,气顺出来,又忍了,怕狗日的下黄手把自己打残了。他把下巴往泥土里戳,戳出个小窝儿,有草根夺他的嘴,他张口咬住了那草根,硬撬撬、沙渍渍一种苦味……
  陆远舟得报,第二天就赶到简州,阳县刘县令也被搬来了。二人会同举办踩台会的商会卢会长,一同拜见了简州知州。知州还不知道戏班子的人被抓,很是纳闷:谁干的呢?卢会长说,是一队军队的士卒,不是衙役。八成是秦千总的手下干的。秦墩子知不知道这事,就很难说。陆远舟说:“我来做东,在简州酒楼请秦千总赴宴,化解此事,消除误会。”
  当秦墩子跨进简州酒楼的精致雅间时,心里已经默到了事关朱儿。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么短的时间里,知州、刘县令、陆团总、卢会长这些头面人物都到了场。朱儿一个戏子,竟能惊动这么多要人,真是匪夷所思!
  陆远舟殷情把盏,知州亲自发话,把昨晚戏班子的武生被军队的人抓走的事讲了:“希声班是陆团总的班子,是来简州帮我们踩台的客人,秦千总也亲自参与了这过程。连日演戏,也让简州百姓受益匪浅,津津乐道。突然间,不知哪里一队兵卒,就抓走了班子一个武生。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连阳县刘县令都惊动了。这是很不应该的事,说得难听点,让本官的脸往哪里搁?秦千总,这些兵是你派的吗?”
  秦墩子眼睛一鼓,惊得螃蟹似的:“有这种事?”
  “确有其事。”陆远舟说。“抓走的是班里的文武小生朱儿。士卒还用箭射了人家。”
  秦墩子眼睛翻白,像在回忆十年前一个梦:“我看过头场戏。朱儿?是不是就是那演过吕布的小生?怎么?他被抓走了?”说着一拍桌子:“简直岂有此理!我马上回营查查,如是本部士卒所为,决不轻饶!”
  一干头面人物,又都说了一箩筐好话,请他务必查个水落石出,放出伶人。知州说,不能让“简州请客,抓人抹黑”这样的事,传为天下笑谈。
  出了简州酒楼,秦墩子就隔空破口大骂:“狗日的戏娃子!我操你祖宗八代!居然有能耐搞了老子的女人,还请州官、县官来压我!”

 简州清营一间黑屋内,朱儿被绑在木柱上,已经打得皮开肉绽。那两处被箭射过的地方,更是肉翻翻的吓人,还流着污血。秦墩子进来,一口咬住那伤口,喉咙里一声野狗般的咆哮,朱儿惨叫声中,秦墩子已经咬下一块肉,几嚼几咬,吞了下去。二话不说,趴上去又野蛮地咬下一块肉,朱儿痛得全身打摆子一样发抖。秦墩子边嚼边说:“骚棒肉,又腥又臭,吃得老子打呕呕!”看着朱儿那张清秀的脸,更勒火,趴上去就想在他的脸墩儿上咬下一块肉来,却惊起了在伤口上吸吮的几只苍蝇,秦墩子犯了恶心,拔出一把锋利匕首,就照朱儿那俊俏的脸上画了一个十字叉:“让你今后还去乱采花,看有没有婆娘愿意给你日!”
  第二天,知州府的人就奉命来询问结果,秦墩子说,正加紧查哩!州衙的人一走,秦墩子拍案而起,当即叫来那个当晚抓人的目长,面授机宜。
  天一黑,目长就带着几个兵卒,将装在麻袋里的朱儿扛到江边,那里早已等着两个兵卒,备好一艘小船,叫好了船工。片刻工夫,载麻袋的小船就划到了江心,朱儿听到了哗哗的江水声,明白了要将他喂鱼,拼命用他已经嘶哑的嗓子,最大限度地发出声音:“军爷,老总,我有一批金银细软,要送给诸位。我要是死了,这些东西没人晓得,就可惜了!”目长怪声怪气说:“哎呀,我好想要!在哪里呀?”“在,在一棵树下,我带你们去。”目长叫船工把船定住,想看看这骚棒死到临头还想耍啥花招:“没关系,你就在麻袋里说嘛,哪道坡,哪道坎,哪棵树?不就完了!”“那坡没名字,树是啥树,也弄不清,我带你们去,一找就找着了。”目长说:“你给了我们金银,又重新把你载到江上来处置,你是这么安排的吧?”“是。”“我们是你的先人还是恩人?你死到临头还要对我们这么好?你麻广广!”朱儿说:“我只想死得不那么难看,给我一个全尸!”目长说:“聪明,晓得要把你宰成几块,所以花钱买个‘梱(整)尸’。”遂命士兵将口袋打开,提住袋尾,一拖,就把朱儿倒了出来。目长拿出一把磨得锋快的钢刀,就要卸朱儿的膀子。按秦墩子的吩咐,要大劈成五块,到时候提头回去交差。其余几块抛入江中喂鱼。目长说:“你把我们当牛前进(瓜儿),临死都要耍老子!”朱儿急得结舌:“军爷,真,真的有财宝呀!都是大棠、小棠给的,黄货、白货都有。我们班子是睡戏台,敞的,藏不住,所以就埋在树下。”这话入情入理,一个兵卒附耳对目长说:“万一有呢?真的取到货,我们同样‘医’他。”
  这时,站在船头的船工,突然踩动小船,小船如患摆头疯一样,左右晃荡。站在船边一个士卒不留意,被簸下江去。船更失去平衡,目长刚回过神:“遭了,遇到水匪了!”小船唿喇一声就翻了。



 32.为避祸,躲小姐

  当千总府的戏迷杂工把朱儿被砍成几块、丢进江中喂鱼的消息传到戏班子时,班里炸开了锅,都骂秦墩子比蛇蝎还毒。
  当然也有议论说:“朱儿敢把千总府的两个如夫人一齐打来吃起,命不耍脱,才是怪事!”“怪不得经常夜戏时溜出去,请人帮他穿角。原来是在台子下面演《凤仪亭》。”
  黑儿被打坏了屁股,在床上趴了半个多月,天天敷创伤药,才慢慢好起来。
  希声班回到临江镇,照旧教戏、演戏。夏征辔让他在“川北河”的师弟,给弄了一大批弹戏、灯戏剧目。川北河比起其他三条河道来,跑滩偏少,在相对固定的环境中长期演出,若要不重复,就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有不同的剧目,因而吸收了许多陕梆子的东西,戏码也丰富得多。夏征辔引北戏入南路,使得本班可演的剧目,更加丰富。
  陆会芸不仅天天来戏班,还兴致勃勃地要黑儿教她唱戏。班子里的人过去习以为常,现在的目光,就不一样了。除非是傻瓜,才看不出陆会芸喜欢黑儿!希声班刚刚出了一次朱儿惨剧,难道又要来第二遭?
  更娃悄悄问黑儿:“陆小姐喜欢你?”
  黑儿点点头。
  “你也喜欢陆小姐?”
  黑儿怔了一下,又点点头。“喜欢又怎样?夏师傅我还喜欢呢!素儿我也喜欢。你,我不也同样喜欢吗?”
  更娃打破沙锅问到底:“你们……不会像朱儿那样吧?”
  黑儿说:“我就晓得你想说这个。我天天在你们眼皮底下,就是上个茅厕,都有人晓得。才不会当朱儿第二呢!”
  更娃说:“你要当心!”
  黑儿在他头上敲了个栗子:“不要以为见过蛇,就以为蛇又在梭。”
  更娃说:“你们俩在一起的时候,我见班里的人,看你们的眼神,都不对了,怪头怪脑的。我就不舒服!”
  “他们要怪头怪脑,我有啥办法?”黑儿说。“陆会芸想学戏,我不能把她轰走吧?”
  更娃说:“总之我一看见陆小姐来找你,手心就出汗。她对你好,这当然是她的事,但你可以不对她那么好噻!她要学戏,可以找夏师傅、王师傅噻!”
  到夏征辔找他的时候,黑儿才真感到了这事已经成了班里一个绕不开的话题。
  “我很看好你的演戏天分!”夏征辔一开口就说,“是个‘发品’,将来能成大器。因此,我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你出啥事。”
  黑儿静静听着,他向来喜欢听这位尊敬长者说话。
  “陆小姐纯洁可爱,她喜欢和你一起,也都相当自然,至少现在看来,你们俩的相处无可厚非,有点少小相悦、毛根友谊的味道。”夏征辔突然话锋一转:“但是我担心的是将来。少女之心,如春江之潮,等涨高了,就没有哪道闸能关住了。如果你仍是富家子弟,川戏票友,水到渠成,倒也无妨。现在你是下海伶人,入了伶籍,娼优,娼优,优还在娼后。和陆小姐不会有结果。我们伶界,有很多痛心的例子,证明了十二个字。”
  黑儿盯住夏征辔的眼睛,分明是个问句:“哪十二个字?”
  “生避府邸女眷,旦避豪强纠缠。”夏征辔说,“这十二个字是血泪换来的。净、末、丑问题都不大,主要是生、旦的事多。像朱儿这样被砍成五块的,已不是第一例。以前就有小生,被人腰斩成两段的。本来,小生是‘戏周瑜’、‘戏赵云’,那些小姐、少奶,偏偏要出些‘戏傻子’,把舞台上风流倜傥的角色,当成了真周瑜、真赵云,还发生过阔小姐跟着戏班子追的怪事,班子辗台口,演到哪里,她就追到哪里。结果她家里派人把戏班子的大锣都提了,演不成戏。
  “陆团总是个开明的人,不把女儿关在闺房中,允许她随便到科社来玩。对我们好,是没得说的。朱儿出事,他还亲自到简州救人。但是,如果这类事落到他自己的头上,会咋样,就不好说了。”
  黑儿着着实实地点头:“夏师傅,这事我晓得了!”
  接下来,陆会芸就发现不对了。她到后台来找黑儿,明明他坐在大衣箱上默台词,陆会芸一到大衣箱,他就去了二衣箱。陆会芸去二衣箱,黑儿又跑到了四扎头。她跟到四扎头,黑儿干脆从下马门出去了。陆会芸有点勒火,偏要去“缀起”,黑儿又从上马门回到后台。两人就这样绕着台前台后转了一大圈,还没有说上话。
  陆会芸问更娃:“你师兄今天是不是得了多动症?”
  更娃正在练丑角的十字腿,左脚斜踢向右肩,右脚斜踢向左肩。黑儿刚才躲陆会芸的情况,全看到了,心里暗暗好笑:“陆小姐,我师兄现在是背‘跑跑台词’,坐在一个地方,屁股是尖的。只有边背边走动,才记得住。不晓得咋的,就得了这毛病。”
  陆会芸启下唇一吹,将刘海吹到一边:“小三花脸,你就演戏吧。”
  更娃说:“你找师兄有啥事,我一会儿给他转达。”
  “学唱戏呀!”
  “你还不如找夏征辔师傅,比黑儿教得好到哪里去了。”
  后台就这么大,夏征辔早已看见,热情招呼道:“陆小姐想学戏,尽管找我。我虽然是丑行的,但很多净角戏都知道。”
  陆会芸说:“我虽然爱唱净角,但也跟黑儿学了两句小生戏,唱《评雪辨踪》,拦中半腰的,就断了。想接着学。”
  夏征辔问学到哪里了?陆会芸还真说得上来:“戏中,吕蒙正看到雪上有脚印,怀疑妻子手里突然端出的饭食,来路不正,就唱道:‘既知道前面羊肠路,后面鸟道林,荒村寂寞少人行’。”
  “他就教到这里,断了,是吧?”夏征辔说。“好,接下来,你要唱‘周围四下无邻里,这一碗稀饭怎来的?’”夏征辔教起来,真的字正腔圆。
  待陆会芸离开夏征辔时,黑儿已不知去向。陆会芸一跺脚:“哼,我让你躲我!”
  黑儿带着一把钢叉,在江边柳林练打叉。因为经常练,已经将那一处树疙瘩叉成了蜂窝麻面,叉都栽不住了,他就换了一棵柳树。结果又用叉弄得洞洞眼眼,他今天准备再换一棵,突然,这棵树后转出个大活人。只见陆会芸往树上一靠,看住黑儿。黑儿就不敢甩叉了。
  陆会芸说:“你甩噻!”
  黑儿说:“我可不敢,叉着了你咋办?”
  陆会芸说:“叉着了就证明你能干噻!一叉见血,靶子准哟!”
  黑儿说:“我练打叉,就是为了不叉着人。”
  陆会芸杏眼圆睁:“你不甩叉,就把人叉出了血,这血还悄悄密密的流,让人看不见,更厉害!”
  黑儿说:“你在生气。”
  “我连生气的对象都找不着,这气生给谁看?生来又有啥用?”
  “你消消气。”
  “我消得了吗?今天要不是我站在你的叉靶上,和你还说不上话哩!踮起脚尖、搭起梯子,都说不上话。”
  黑儿咕隆着说:“我有啥资格让你搭梯子说话。”
  “但是你明明在躲我!”
  “我这不是为了吃稳戏饭,憨扎劲地练功,忙得团团转吗?”
  “于是你就从大衣箱躲到二衣箱,二衣箱躲到四扎头?不会扯谎,就别扯。”
  黑儿微俯的头,突然抬起来看定陆会芸:“陆小姐,我知道你对我好,心里多甜的。恐怕一辈子都很难忘。但是我能付出什么呢?一个只能接收不能付出的人,对你有啥意思呢?”
  陆会芸说,你付出的,你都忘了。你付出过指书的沙画,付出过膝枕,付出过好多教唱的工夫。再说,我是女掌柜吗?就讲一个收入、支出?就算要讲,我也是以支出为收入,以之为乐的人。
  黑儿想起那天与陆会芸河滨漫步的事,无数次作为温馨美事来回忆。因为有了朱儿的故事,突然都成了让人不安的记忆。朱儿一定和二棠有过这样的夜晚漫步,当他被装进麻袋时,最终都成了黑色记忆。不同的是,朱儿双脚汊进了“爱河”里,而他还站在岸上。事情真的都让夏师傅言中了。
  黑儿掏出那个虎斑贝,一咬牙,对陆会芸说:“给你个礼物。”将贝壳给了她。
  “这是我给你的。”
  “现在我把它回赠给你。”
  什么不好赠?你竟赠它?分明是退还!陆会芸恨恨地说:“拿来!”接过虎斑贝时,趁势抓住黑儿的手,在上面用劲咬了一口,登时出血。黑儿一看,咬得不轻,一排细细的齿印,清晰可辨。陆会芸说:“看样子,好了都是姜疤。算是我给你的‘罚礼’,看你还退给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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