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暗夜里的一只鬼,尽管外面在下大雨,但是,我不怕淋湿我的羽翼。
我是暗夜里的一只鬼,不说一个鬼,是因为,我没有形体,漂浮在空中,来无影,去无踪。
我是暗夜里的一只鬼,极尽风流,妖冶、妩媚、悄然的穿梭,风情万众的摇曳在无数个男人的梦中。
生前,我是如此平凡的一个女子,孑孓的行走在尘世的风尘中,带一身的疲惫,与劳累。普通的外表,注定了我的懦弱,与渺小,我是如此的卑微,象一粒沙,轻易的就湮没在了汹涌的人潮里,我艰难的跋涉着,在钢筋混凝的树林里,寻找着属于自己的窝。
我每天累得象只狗,还要不停的祈祷上天,不要出现病痛的意外,还要看尽上司与别人白色的眼和冷漠的脸,这是个变态的时代,不在沉默里爆炸,就在沉默里跨塌。
于是,我开始愤怒,隐忍的愤怒。为了一日三餐,我不停的让自己奔波,开始的时候,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我小心翼翼的劳作着,象头不知疲倦的驴,辛勤的折磨着自己,后来,渐渐的,在这个把女人当成男人用,把男人不当人来用的血腥年代,我变成了一块牛皮糖,我开始了皮笑肉不笑的生活,日子长了,竟然也开始有所修为,当别人怒发冲冠的时候,我的头顶,却再也不见白色的雾,后来,我对朋友得意的说:自从我变成了一坨屎,就再也没有人敢踩在我的头上。
我开始变得不象女人了。失掉了女子的温婉与贤淑,每日只知拼命的工作,工作,再工作,还要强迫自己文思如尿崩,谁与我争峰!我筋疲力尽,我苟延残喘,我强颜欢笑,我如此三番。我狠命的压抑着自己,骨子里的欲望和仇恨伴随着越来越少的头发不停的在疯长。
我渴望有个相知的男人伴在我身旁,我渴望能亲手为自己心疼的男人做一碗羹汤,我渴望在静谧的夜里和自己心爱的男人静静的翻转、纠缠,我渴望穿红着绿的在车水马龙里招摇而过,我渴望能笔直的站在阳光下晒黑自己的脸庞,我渴望可以胡吃海喝却没人嫌弃我胖,我渴望,太多的渴望,让我渐渐的变得疯狂,我多么希望自己是个风骚的女子,可以随心所欲的丢掉一切虚伪与伪装,直接而坚决的活在这个世界上,爱自己所选择的,选择自己所爱的。
是的,我就是要做一个风骚的女人,妖媚而悠然的活在这个世界上,风骚,多少人为了这个词血脉膨胀,我就是要风骚得彻底疯狂!脱掉,把一切枷锁都卸掉!脱掉,把一切胆怯都甩掉!我不怕别人把我说成是流氓,我很黄,但我不暴力,当周围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们高声聒噪的时候,我就偏偏要得意的笑!
我恨这个虚伪而势利的世界!每天一睁眼,总有各种各样皮厚三分的脸印入眼帘,极尽所能的各自进行着入骨七分的丑陋的表演,我是个看客,有时候,却不得不咬着牙使劲的鼓掌,为了堕落。走在路上,看见流浪的狗,我会狠狠的踢,因为它邋遢的肚子里,装着我们早已腐烂了的良心。
我学会了阿谀奉承,学会了见风使舵,学会了笑里藏刀,学会了一切所谓的生存技巧,可是,如此聪明乖张的我却在一个夜里死了。当电话里再也找不到一个可以拨打的电话号码时,我在寂寞的末日里用最残忍的姿势把自己劈成了两半。
当魂魄从躯体里缓缓升起的时候,我看着自己还温热着的身体,居然没流一滴泪,我在笑,得到,即是解脱,解脱,即是得道。我在想,当我的尸体被解剖时,当那个陌生的男人拿着锋利的手术刀划过我的肌肤时,我会不会颤栗?我把灵魂的眼泪,一颗一颗的生生的砸进了心里,当眼泪溢出来时,就成了刺目耀眼动人心魄的一抹鲜红,而那淡淡的血腥味里,保留了我一生痛并快乐着的记忆。
我终于成了一只鬼,一只游荡的女鬼。我终于可以将所有的渴望变得不再是空想,做人如此的中规中矩,做鬼却不可以!在鬼的世界里,不再有那些肮脏的交易,倒是可以放纵得随心所欲。
这个世界被各式各样的男人主宰着,于是,我在每个夜里和不同的男人开始了丝丝不断的纠缠,我喝着他们的血,嚼着他们的肉,啃着他们的骨头,看着他们在我的温柔里不知不觉的沉迷,直至成了一副无心无肺的臭皮囊,我把昔日的普通和平凡都变成了张狂,不可一世的任由复仇的快感如同秀发在寒风中张扬。人血的甜美和滋润让我变得美艳非常,我开始停留在奈何桥旁,引诱那些一如白纸的女鬼,我要把她们,全部变得和我一样,俗世里失去的一切,在做鬼的日子里,我统统都要加倍的补偿!
如果,你是独自走在寂静的小径上,夜风微凉,香风轻荡,迎面而来一位飘逸的女子,那便是我,一只暗夜里的美丽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