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狂沙月似雪!胡杨衰草掩残铁。邙山渺渺乡愁生,沙打孑客棚檐斜。
又是一年春风度过玉门关,西北的风擦出了杨树枝头许多的绿色火苗,翘首南望故乡,山峦一重重,背着沉重的理想的包袱,我再也走不回故乡。人生蹉跎至今,虽几度向命运挣扎,收获无几,恐如此终老。回望一路历程,唯有曾经伴随的几位女子,时常在梦里柔软着我内心。
小雪是我的第一个女人。那年,我丢了工作,从一个文人沦为一个打工仔。因为我是中等师范毕业的,时间推移后,成了没有文凭的一族,也没有技术,原来有个能喝稀饭的工作,现在突然心里有了一丝恐慌,天下之大,我能靠什么度日呢?以前我常常念叨的一句话:人活着要吃饭,但人活着不是为了吃饭。现在我不得不为了吃饭而动脑筋了。
在05年的8月,我到了巴中。我把简单的行囊寄在一个同村人那里,一个人彳亍在三号桥一带。熙熙攘攘的人流,来来往往的车流,广告的缤纷流,我这样一个与城市无关的人,落寞是不为人知的。我一路搜寻着招聘广告,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看到有一个羊肉火锅店的广告,招一个传菜员,包吃住550元一个月,另有全勤奖。我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那家羊肉火锅的店。见到老板后,几句交谈后,就定了上班的事。
我上班后没有多久,店里又招了一个服务员,她就是小雪。年级大概十八岁的样子,一副拘谨的样子,从衣着和言行看来,是刚刚从农村土地出来的不谙世事的纯粹小姑娘。我的主要工作是按厨房的吩咐,把各类菜肴送到每一桌,桌子很多,大厅里有四十几张,还有五个雅间。雅间是为高档次的客人准备的,一个雅间配一个小妹。而大厅则几张桌子配一个服务员。小妹是为客人倒茶的,推荐菜品,写菜单送台上,推介酒类。客人用餐的时候,还要进行过程服务。
小雪一来被安排到一个雅间做全程小妹。那天,我端菜到她那间雅间,就遇见了小雪被客人欺负的事。我站在那里等小雪下菜的时候,有几个客人看见盘子里的羊鞭,故意问小雪:“小妹,这是什么?”小雪又纯真又朴实,顿时羞红了脸,嗫嗫的说:“是······是羊鞭······”他们又问:“一只羊有几根羊鞭啊?”“······一根······”“羊鞭长在羊身上是干什么的?”小雪头已经低的不能再低了,不开腔了。
忽地一个人啪的拍了桌子一巴掌,“老子擅不来,吃饭就碰见你们这些人做筋作怪的,叫老板来!”小雪哪里见过这些场景,立即哭了起来,不知所措。我早来一些,知道这些事情的处理方法。我立刻给客人道歉,假意批评小雪,一边 把小雪拉出去。我在大厅里给老服务员小杨递了一个眼神,朝那间房一努嘴,小杨立马知道了,她进去了,小雪替着小杨在外面,小杨对付这类人有成熟的一套。一场风波就这样过去了。
下班的时候,我下楼梯,刚走到一楼大街的街沿上,看见小雪等在那里,手里拿着两个冰激凌。看见我,小雪把冰激凌递给我,说要请我和小杨吃,感谢我们帮助了她。我知道她才来,没有什么钱,只有买这便宜的礼物。心里觉得这小姑娘有意思,知道知恩图报啊。
从那以后,我有些留意小雪。店里服务员有些小收入,客人喝啤酒的瓶盖,贵一点的酒的外包装,都是可以换钱的。本来是谁的服务客人留下的就归谁要那些。可总有些占小便宜的服务员和其他人,嬉皮笑脸的争抢别人的。小雪比较老实,总是被人偷空子。我又帮了她几回。一来二去,小雪比较依赖我了。事情的大转折是在那一天,小雪的大姨给她介绍亲事。
那天中午下班,我正在大街上无所事事的走着,小雪 在后面叫我。她赶上来,说要我帮她一个忙,我问帮什么忙,她说她大姨给她在城里介绍了一个男人,年龄好大哟,又黑又粗笨,她一点儿也不喜欢,可是她大姨收了人家的钱,逼着她一会儿见人。小雪要我一会儿假扮她的男朋友,因为她亲自给那个男人说过,她有男朋友了。那个男人不信,说小雪大姨说了她没有男朋友,如果小雪带着男朋友给她亲自看看,他就信了,就不纠缠小雪了。我想了想,答应了,跟小雪一起走到巴人广场。站了一会儿,果然见到了那个男人和小雪的大姨。
男人看见我跟小雪手拉手的倚靠在一起,脸色蓦的惨白了一下,她大姨的脸色也顿时青一阵白一阵,最后气急败坏的一句话没有说,带着那个男人走了。
我们往回走的的时候,我准备撒开手,小雪却执意拉着。我们这样近,在不紧张的时候,我才感受到了一个少女的天然的体香,素颜的小雪像不染尘世的含苞欲放花儿,这样近近的和我在一起。我的心不禁一阵涟漪。
我们在巴河的水边坐了一会儿,小雪说这次肯定把大姨得罪了,她妈妈知道了要责罚她。家里穷,大姨给的帮助很大。我劝慰了她,就这样依靠着,在清风里,云朵的影子次次移过水面。
我们店里不做早餐。所有一次我在早上带小雪逛了次南龛山,在表白我的心之前,我因为没有钱,我只买了些简单水果饮料,和一件廉价的心形玉石工艺品。在山顶,小雪接受了我的心形石,郑重的戴在脖子上。在高高的山顶,小雪说,她希望以后挣到钱,在巴中买到一套房子,和我一起幸福的过一生。
我们一起住在老板给员工租的房子里。其实很多耍了朋友的,和有钱晃的人都不住这里了,要么下班女的跑到男朋友那里去了,几个厨师是城里的,一个传菜员租房子在另外的地方。只有一个年龄大的杂工和我们住这里。有时候那个杂工散步去了,就只有我们俩在,我们抱在一起,小雪笨笨的和我亲吻着,和我一起躺在我的单人床上,亲昵着,勾画着未来的日子。我们没有突破最后的界限。小雪说她怕怀上了,传到老家会被人笑话,她也希望把最美好的时刻留在新婚之夜。
在这里要说一下,我是离异的,其实还带着一个孩子,这个情况小雪是知道的,她说,我身上有一种文人的儒雅,有一种正气和实在的东西,让人感到靠得住,而且我给小雪讲过我的前程往事,那些带着伤感的往事,小雪还很感动,她说她要证明女人不都是那样的无情无义。那些往事读者大概从下面的这篇陈旧的帖子可以了解一些现在附录于后:
行走的忧伤之兰花祭
行走在他乡的街头,回望故乡,重重叠叠的无尽山峦,阴霾的天际,似人的心呐,在茫茫人海的淹没中,一个普通的人,却 有不一样的心。现在的生活虽然好了,收入相当不错,但是我常常怀念那些前尘往事,在一个人独坐沉思的时候,一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飘来的歌,能勾起我无尽惆怅。
兰花啊兰花,你造就了巴中无数世俗人的财富,曾经勾起了许多人的欲望和希望,但是时至今日,没有人为你写一句文字。我也曾经依靠你渡过了我生命中,最艰苦最伤痛的岁月,所以,我要感恩你,怀念你!今日是一个节日,我在遥远的地方,为你祭拜,为你感怀。
那是2004年的时候,我因为一个阴谋,蒙冤入狱,工作丢了,名声恶了。我视之为依靠的妻子留下两岁的儿子,很快嫁人了。狱中十月,终于重见天日。但是,却被禁止离开户口所在地。
我除了诗歌和文弱的身体,别无谋生的技术。我离开监狱的二天,我去曾经的丈母娘家去接我那被妻子遗弃的儿子。我因为营养不良,走路脚软,爬不动山路,我依靠意志力一路爬山涉水,我没有钱搭车。一路熟悉的物景,只是物是人非。熟悉的人,远远见了我,勉强挤出僵硬的笑,匆匆避开。世俗的无情无义,人情的冷漠,狗多人少呵。
永远有 一个场景,刻骨铭心的映在我的记忆中。回程的时候,我背着两岁的不谙世事的儿子,孤零零的走在十月萧索的乡村路上,儿子甜甜的睡在我背上,人世间,我们是唯一依靠,不讲任何回报索取的依靠。我因为没有钱给付丈母娘看护儿子的花费,被抢白了一通。这样的时候,我气喘吁吁的时候,在一对被世界遗弃的人无助的时候,在黄叶漫天的时候。我的心中蓦地升起一种悲凉,似歌似泪。所以说,人情冷漠,女人并列于小人。
问世间,人物有几,情为何物?后来,我们父子相依为命在乡下。人 要吃饭要穿衣服,要必须的基本开支,我没有土地,有土地也不会种,没有体力挣零工,因为要带儿子也不可能去做零工,也没有技术。我们怎么活呢?正好那时候巴中风靡兰花热潮,大人小孩全去山上挖兰花,兰贩子似疯狗过街多的是,人人在做发财梦,到处传言,什么样的花价值几十万元,又是谁挖了什么样的花卖了几千几万,小人做大梦,贩夫走农发财的多,有因为倒卖兰花买房子进城的,有因为兰花买车娶女人的,世界整个乱了浮躁了。在此环境下,我为了生存,也开始上山挖兰花,我不求发财,我只求上天的眷顾,渡过我的时艰,保全我父子的生活。我在上山之前,用布带子把儿子绑在背上,带上干粮。那些山,陡峭危险,林密荆棘险恶,我要保护儿子不被刺伤,要保正不摔跤,挖兰花的难度可想而知,那时候人人都上山挖,一般平坦的地方都找不到兰花,只有在偏僻的角落,险峰之域,才能找到。有时候,我一天连一苗兰花也找不到。夜晚回到家,我望着家徒四壁的家,清冷的家,心中的凄苦无法言说,我真想抱着儿子一起去跳崖,来表示对这个恶俗的世界的反抗和厌恶。我都压下去了这个冲动,我有权利决定我自己的生命,没有权利决定儿子的命运。我一天天坚持着,靠着些许的收获,竟然维持了下来。记得我曾经在一天走40里山路,去临近的一个县山上挖兰花,我挖到了一苗自然带缟线的春剑,虽然贩子哄蒙我只是给了我1000块钱,我还是高兴得不得了,那1000块钱可以供我们父子在乡下生活3个月。后来,我获得了完全的自由。我把儿子托付给我父母,(他们以前在外省),经过几年的拼搏,我也进了城买了房子,也 有 了可以挣高工资的技术。生活也小康了,诗歌也发表了不少,在广东打工的时候,我还被吸收为打工作家。我常常想着,上天额外降给我这么的苦难,俗世的冷暖,人情的浅薄,只有那当年让我度过艰苦生存岁月的兰花,它们才是高洁的,朴素而包容。尽管许多小人靠它得志,但是它对于我,是无比的恩情和施与,我无论走在哪里,都时常怀念起那绿绿的兰苗,生命的兰花,做人的兰花,我的兰花时代,我忧伤的兰花时代。我感恩的兰花!
我 必将把我的兰花故事讲下去,讲给我的儿子。
今天,独善其身的我要改一句古语:人不如狗,应该是人不如兰。
此时候我在巴中三岔湖火锅的工资是550块一月,小雪是一样多,不过她有上述那些额外的小收入。小雪是懂事的姑娘,她每次发了工资,就把钱托人带回乡下老家补贴家用。我也是穷啊,除了请小雪去夜市摊吃那一角钱一串的麻辣烫,基本没有什么特别的节目。我们坐在角落,面对灯火辉煌的城市,慢慢品味爱情的味道。草编的戒指,有时候比金子的还珍贵。江北大道中段,沿江的林荫路,我们一次次的相依相偎走过。我们住的地方是五楼,我们戏称是爱的百步,在回去晚的时候,楼道里没有什么人了,小雪就赖着不走了,趴在我背上要我背。
腊月的一天,小雪的母亲从乡下来了,给老板请了假,带走了她,说是给她父亲过生日。没有想到的是,这是我长相别的开始。走的时候,我送她,她母亲警惕的看着我,我们默默相视无语。她母亲看她看的紧,我们甚至没有机会私下交谈一会儿。许多的话,就在那些深情的对视中。车站缓缓地挥手,车慢慢远去,小雪就这样走了。
过了十几天,她母亲来收拾了她的东西,带走了。
我整天魂不守舍的上着班,猜想着发生了什么事。我想念着小雪的音容笑貌,娟秀的面庞,乌黑发亮的眼睛,温柔的依靠,她的梦想,我们的梦想。那时候我们都买不起手机,所以联系断了。我写了几封信,也如石沉大海。春节过后,我从农村老家又来到三岔湖羊肉火锅店继续当传菜员。
这天我正忙碌的端着菜肴穿来送去,突然从门口出现一个身影,我呆了,是小雪。穿着一新,还是那么纯净美丽。几个服务员围上去嘘寒问暖,我也顾不得原来约定的秘密爱之约,急忙跑上去,大声的喊着小雪的名字,问怎么了,为什么回去就不见踪影了?因为店里生意正忙,服务员很快散了,我跟老板请假出去,跟着小雪走到外边,我连声问她除了什么事?她眼神闪烁的的样子,说回去屋里再给我说。我们一起回到了住的地方,小雪低着头,说我们不能好了。
原来,小雪家里给她说了一门亲事。男方比较有钱,是巴中城里的人,小雪家里穷,父母身体不好,弟弟妹妹读书也要钱。相亲那天,男方就经过媒人的手,给了小雪家里12000块钱,因为小雪清秀美丽,很得男方的心,许诺说,如果婚事定下来,将资助小雪家里修砖房子,还包她弟弟妹妹的学费。小雪的父母已经允诺了这门亲事,并且定了婚期,时间在五一,这次小雪进城就是去男方家里玩的。事情是这样老套庸俗,但确实是这样,一切已经改变不了了。小雪因为记挂着我,所以专门来找我。
我呆了,良久说不出话来。小雪看我的情绪极度失落,靠过来抱着我,说她永远爱着我,她说她来,就是要把第一次给我的。我直视着她,良久良久。
终于,我们喘息着,相互抚摸着,亲吻着,扯解着对方的衣服。我的小雪,我爱着的人,一丝不挂的躺在床上,白皙的体肤,闭着眼睛······
缠绵过后,说着话,紧紧的搂着,缓过劲来,又几次抵死的缠绵。
直到店里快要下班,那些人快要回来的时候,我们才起来穿好衣服,走下楼。在路上,小雪说她的心永远在我这里,只要有机会,她就会来我这里。我送她的那个几块钱的心形工艺品她会永远戴在脖子上,尽管男方给了她金项链。一直送到三号桥那头,看着小雪打上出租车,良久我才回头。
没有小雪的日子,我的世界又回了落叶萧瑟的季节,机械的工作着。常常走神,那些在一起的细小点滴,在我心里一遍遍的过着电影。我看着店外的城市,我发誓,我要拼命挣钱,我要在巴中买房子,买车子,要有自己的店子!现在回想起来,很可笑,我的工资550元一月,那时候巴中一套房子要将近20万,不吃不喝要20年啦。我竟然敢想哈。 (QQ635099679)
我时常在想,小雪的对象会在哪里呢?往往走过一栋楼房,我不由自主的张望,怀疑会在哪个窗口看见她,事实上我从来也没有看见她,一种酸酸的失落的感觉。
最后一次见小雪是在四月,她快要出嫁了。看得出来,她过得很好,气色很好,穿的更加高档,画着淡妆,鞋子也是高跟皮鞋,短短几个月,她好像已经融进了这个城市,而我还是没有变,心里总觉得自己和这个城市有很远的距离,我自我戏谑是中国移动我不动。小雪告诉我,他们已经领了结婚证,年龄还差一岁,他家里找人改了身份证,就顺利的办了。
这次是小雪出钱开了宾馆,我们呆了半天。在柔软的荧光灯下,我们······
出宾馆后,小雪又给我买了许多的东西。(今夜太累,总静不下心来,异乡的夜给人以惆怅,不想写一点东西)
建筑工人的北方
围墙外绿化带的常青树让人不辨季节,沙砾的野地里
我才能看见春天爬上柳树的长发,四月的一次飞雪
打乱了由来 繁盛花事的曲终,被记忆中一只飞鸟衔走
在千里之外天空飞翔的是纷乱的银色
你在窗前,此时我在工棚外一条异乡的路上独自漫走
种楼房的人被劳作全部占据,身体比思想重要
钱是体力换来的,思想问津
感恩这把扳手,这卷尺锤子锯子,感恩生活黝黑的色彩浸进我脸庞
我养活了自己,还可以做梦,我的剩余价值还养育了许多素不相识的人
没有人比我知道阳光的气息,风的语言,群星的舞阵
奢侈的是检视尘封自己
北方迟来的春呵,无可阻止的轮回
施工场的围墙围住的毕竟只是身体
那些开花的大唱的本由 在晶莹流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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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是回忆起红楼梦中那些不俗的女子,俗世里,许多愚蠢,恶俗,肤浅,无知狂妄,堆垒了世界的角角落落,后来小雪嫁人了,我也离开了那伤心之地,那里的工资也低。在一个五月天里,我收拾了行囊坐上南下广州的车。开始了我人生的第二个阶段。也是在这灯红酒绿的南国,我开始了我的第二段感情。
初到广东,我来到了佛山市,我哥哥在三水区做华侨中学教师,我安顿在他那里后,开始遍大街看招聘公告。
记得第一次心动是找搬运工。好像是一个月两三千,我记下电话号码和地址,做公交车去了那个工业园。是一个陶瓷厂,招工的人看了看我的个头,说我干不了搬运工,问我当其他区的生产工人不。我问了问待遇,选了一个叫淋釉的工种,一个月能拿1800.我在那里干了一个20几天,却碰上淡季缩产,我又听说釉子有毒,加上生产车间热得不得了,我辞工了,黑心的公司,一看工人辞工心里不安逸,东挖西扣,我实得600多元,跑去找劳动局,却是英雄白跑路,劳动局跟公司是一伙的,东推西诿,甚至我看见训斥那些求助的打工仔。从此我再也没有找过任何所谓劳动局。
后来有四处看广告,零零散散的做了几个厂,很快辞工,待遇低廉。最后终于南海区新美玩具厂,认识了她------人事部的靓领导,我的第二个亲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