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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世界] 【长篇】两世姻缘今古情九十章起在恢复内发帖,李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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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4-2 06:3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第九十章 古国今治颁新律

        江枫终日无聊的在宫中徘徊,心里说不出的惆怅,仁义忠诚的高力士走了,留给世人的是千古难找的义士,投缘的李白也是莫名其妙的就离开了,正如一首歌词曰“如不能得一知己为伴,纵有万里江山也是遗憾”江枫深有感触,而今他在古代可以说是达到人生的最高境界了,还是没有真正的快乐。
  百无聊赖之际,他想起了李轩,这个令他莫名其妙的孩子,到底有何深仇大恨,一副与李豫不共戴天的架势,现在万事告一段落,应该着手去弄明白了。
  遂传旨在含元殿上再次提审李轩,这件事太蹊跷了,内里或有不为人知的隐情,不能让太多的人参与。
  含元殿上,只有皇室数人,虽是偏殿,帝王的仪仗却不可少。殿前排立着两对御林军,宫女太监屏声侍立玉阶之上。来殿上参加审讯之人,除了韦太后、沈皇后、崔贵妃,另外就是四位皇子、三位公主,李辅国拥立有功,成了新皇的贴身内监总管,先皇赐封为元帅府行军司马,开府仪同三司,郦国公,江枫又赐他一个太子太保的封号,朝廷现在没有太子,不过一个虚职。
  这本是私事,不需要李辅国在场的,可是他是皇上贴身总管,早早的就等在殿上,江枫不好逐其离去。
  李轩在天牢已经被囚了两个月了,此时,除了面色晦暗,身体有些瘦弱,精神倒还不错,至于身体弱,多半是他想得太多,自寻烦恼罢了。
  一见江枫,目中仇恨的眼神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去有所减,仔细观之,可看出,他尚未成熟的面容里竟然有着成年人才具备的沧桑感。
  江枫心里突然有了一种怜惜之情,是什么样的仇恨可以改变一个不喑世事的孩子的心态?他要化解他的恨意,用温暖柔情暖化他,让他健康的成长。
  沈皇后看到李轩的眼神,心中涌起一丝怅然。
  “皇后,朕记得从洛阳回京之前,你曾经把两块玉佩拿给朕看,这是怎么回事?”江枫望望沈后。
  沈后又把那两块玉佩取出,摆在御案上:“皇上有两块一模一样的玉佩,还记得吗?”
  江枫木然摇头:“你知道朕失忆了!”
  韦太后诧异的神色:“这两块玉佩是皇上与珍珠贤媳大婚之日,玄宗皇帝赐给你们的新婚贺礼。皇上你真的没有印象了?”
  “是的,一点都想不起来了!”除了这么说,他还能怎么样?
  “哎,把这件事都忘掉了,难怪皇上会对李轩那样陌生。”沈后低叹一声。
  “珍珠,你说什么?这事与李轩有关吗?”沈后把两块玉佩拿起,翻转:“皇上那块刻着‘广平王豫’四个字,臣妾这块刻的是‘孙媳沈珍珠’。当年,皇上回师门,这块玉佩是随身带走的,可回来时,却没再看到,臣妾以为皇上摔落山崖时丢失了,就没去问。后来就把这事给忘记了。”
  “珍珠,你到底要说什么?”江枫听得懵懵懂懂。
  “皇上把这块玉佩送人了。”沈后眼神很复杂的注视着李轩:“就是这个李轩的母亲。”
  “什么?朕把玉佩送给了他的母亲,朕怎么不记得了?”江枫略微吃惊,隐约觉得李轩与李豫好像有某种联系,仔细想来,他与李豫不过十八天的相处,十八天中,他从来没有看到李豫佩过这块玉,也就是说,他在之前就已经送人了?
  沈后转向李轩“到底你母亲与皇上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你自己说吧?你应该也看出来,皇上对前事全无记忆了。”
  李轩小脸红紫,愤然回答:“皇家子孙,地位高贵,可随意戏弄良家女子,皇上当然会把曾经给他人的承诺全部忘记。”
  “李轩,不是这样,皇上十年前从师门回京途中,被刺客所伤,跌落山崖下,从此就把以前的事全都忘了。”沈后耐心的解释。
  “哼,对于一个薄情寡义的人这是应有的报应,当时为什么没有摔死李豫?”李轩冷哼一声。
  “大胆!”李辅国叱喝一声:“竟敢直呼皇上名讳,大大不敬!”
  “像李豫这种禽兽不如的东西,我只恨自己无能,不能替娘杀了他,李轩报不了仇,既落你手,早就不在乎生死了!”李轩愤愤不平的吼道。
  韦太后一开始还很喜欢这少年,听他口口声声辱骂豫儿,勃然大怒:“何方野小子,竟敢如此目无君王,眼里还有王法吗?还审什么?拉出去斩了!”
  “太后息怒!”沈后急忙开口:“太后,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有可能是皇上有错在先,对不起他的母亲,不然,小小毛孩子,怎会这样仇恨皇上?”
  崔妃冷冷的接口:“无论有多大冤屈,胆敢对皇上不敬,即为大逆不道,就该杀!”
  江枫摇手打断崔妃的话:“朕想听听哪里对不起他母子,如果李轩真是无理取闹,再治其罪!”
  李轩一双朗朗星目似乎要冒出火来,半晌无语。
  沈后尽量使自己语气平和:“李轩,你要相信皇上失忆了,这么多年来,皇上把本宫以及太后之间的情分都没有完全的弄明白,如果你执意不说,没有人知道你母亲如何含冤,到最后,你会以行刺君王之罪被依法处斩,相信你娘在天之灵,也不希望看到这个结果。你好好想想吧!”
  李轩看到沈皇后凤目中含着无限的爱怜与慈蔼,心动了一下,同时一股暖流涌遍全身,自从母亲死后,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温暖的感觉,这个女人,贵为皇后,却平易近人,有着理解世人的胸怀,可敬啊!今生无福拥有这样好的母亲,还是算了吧!
  想起亲娘惨死那一幕,李轩情绪又激动了:“我恨他,永远恨他,我不会说的,李豫,你杀了我吧!这样,从此就不会有人知道你卑劣无耻的行径,你在天下人眼里依然是一位仁义之君!”
  江枫虽然不知道李豫惹下什么风流孽债,而今死无对证,让自己无从知晓。只能假以失忆来搪塞,他一直在静静的观察李轩,他对珍珠似乎不那么排斥,还是慢慢来吧“你不想说,朕不勉强,什么时候想说了,朕再和你谈,把他带回天牢,传朕旨意,任何人不得对其使用刑具,不得虐待!”
  御林军奉旨带走了李轩,崔贵妃还愤愤不平的说皇上太仁慈了,容忍臣民欺君罔上。
  江枫登上皇位以来得到的最好消息就是十几路大军陆陆续续传来的捷报,收复大部安史叛军所夺取的国土,各地迅速恢复正常,敌占区的经济开始繁荣,百姓陆续恢复生产,社会秩序逐渐步入正轨。只要一静下来,江枫就会想起三弟李倓,兄弟同心同德,把酒话天涯,日子就像蜜罐里加糖,锦上再添花。
  然而一回到现实,他心中纠结着沉重的哀思和怨恨,那种只差一步就阴阳两隔,殊途不同归的经历,那血淋淋的一幕,时常在他梦中出现,他一次次挣扎着想要忘去,如总是在夜静更深,狂风吹过似乎传来李倓死不瞑目的哀怨之声中惊醒,从来不知道恨的他,一个单纯、活泼的现代学子,被残酷的争斗洗礼,而今心里的仇恨蒂固根深,张皇后虽然死了,他还是不由得不恨她,眼前日日对着这个卑劣、阴险的李辅国,他觉得简直就是对他心灵的摧残。
  一瞬间,眼中闪过李轩那怨毒的目光,是什么样的深仇才有这样的很?难道比我对李辅国,与张皇后还恨吗?李豫应该不是恶劣之人,怎么可能种下那样深的仇恨种子?
  不能放下李倓,如何才能表达思念?当年就想要先帝给他追加帝号,不得成,现在应该可以了吧?不必咨询大臣们,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反对,皇上独断专行的下诏,追谥李倓为齐天皇帝,移葬顺陵。顿时,掀起一片反对浪潮,只是,圣旨一下,谁也无法阻挡。既成事实。
  三个月之后,郭子仪、李光弼奏报来京,史朝义于五月前弑父自立,李光弼趁机发起总攻,只用五天就攻下了洛阳。
  史朝义兵败逃出洛阳,先后辗转于新州、定州、邯郸、卢龙、承德,最后唐军将其追击到幽州,唐军攻克幽州,史朝义走投无路,引剑自杀。
  九大节度使与全国各地其他诸镇节度使一举围歼其余叛军,统一全国,延续八年的安史之乱宣告结束。
  皇上大喜,下诏,宣一干节度使及征战将领回京受封。
  御书房里静悄悄的,宫女太监垂首屏声静立,只听得见皇上得手翻动书页的轻微声响,柔和舒适的阳光斜斜射入,在御案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沈后神情局促,脚步很急的进来,盈盈下拜:“臣妾叩见皇上。”
  江枫放下手中的书,含笑:“珍珠不必多礼!这个时候来找朕,一定有事吧?”就在他抬头注视沈后时,发现珍珠的侧影比正影更迷人。白皙的脖颈有着秀丽的曲线美,映着窗下恣意盛放的各色名花,简直是人与花合一,完美得令人痴迷。浑身显得单薄脆弱,这并不影响她的芳姿玉貌,柔软温婉的谈吐,如一江春水,身上淡红色凤装锦裙也别有一番妩媚而含蓄的意蕴美。
  他看得有些呆了,反让沈后双颊飞上一片红晕:“臣妾于皇上十几年夫妻,为何还这么看?让臣妾有点害羞了。”
  “朕的爱妻有着永远也看不够的容颜,每细看一次,皇后的美就增一分,”江枫微笑:“皇后到底有何事找朕?”
  “皇上,臣妾听说史思明父子都已经身亡,可听说辛姐姐怎样了?”沈后掩不住焦急,是以说话都很快。
  “奏报只说史朝义兵败自杀,辛素妍下落不明!”
  “辛姐姐对我们一家人有莫大恩义,臣妾拜托皇上一定要找到她。”
  “朕今日在朝上已经传旨天下官府寻访辛氏夫人的下落,命他们礼送来长安,并重赏寻到之人!”江枫起身走下玉阶,“辛氏夫人的恩德,不光你记着,朕也没有忘,这个深明大义的女人,朕要重重嘉奖她。珍珠,朕今天很高兴,八年的内战终于结束了,朕要实施富国强兵之策,你有何高见?”他的确很高兴,笑意盈盈。
  “臣妾不敢过问国事,皇上自由大臣献策,”沈后谨守着后宫不干政的本分。
  “珍珠,朕向你请教治国之策,这不是干政,发表一些意见还是可以的。”
  “只要出了主意,就难免持赞同与反对,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慢慢的就不自觉的去干预了。臣妾只要孝顺太后,教养子女,侍奉皇上就够了。”沈后认真的说。
  江枫万分感慨:“珍珠真是朕的贤后啊!有你管理六宫琐事,朕没有后顾之忧,好安心于朝政。”
  八年来,恐怕任何一次早朝都没有今日意义重大,因为战争全面结束,参战将领悉数上殿面君,天下真正太平了。皇上精神百倍的端坐龙椅,传旨宣一干将帅上殿。
  几十位一方忠勇的将帅鱼贯入殿,整整齐齐的排列两侧,同时拜见皇帝:“臣等恭祝皇上万寿无疆,吾皇万岁!”
  皇上龙颜大悦:“众卿征战辛苦,快快平身!”郭子仪刚刚起来就拱手禀报:“启奏皇上,这次挫败史朝义,有一人功不可没,请皇上定要封赏!”他不为自己表功,倒很着急的为他人请赏,真是个忠义可嘉之人。
  “是哪位将军?郭爱卿速奏姓名。”
  “他是曾经跟随安禄山作乱,又知错就改的田承嗣。”郭子仪显然很激动“田承嗣单枪匹马,从洛阳把史朝义追到幽州,不惧艰险,数次受伤临危,若然不是他一路追击,给官军留下记号,要准确找到史朝义,还要多费不少周折!”
  江枫默然了,田承嗣恩怨分明,确为忠义双全之人,开始为报安禄山养育之恩,安禄山死后,就浪荡天涯,转而为朝廷出力,最后还立下奇功,令他非常感动。“礼部拟旨:册封田承嗣为文安侯,兼领幽州节度使,可令其直接上任,无需回京。册封郭子仪为汾阳王,原职不变。李光弼为卫阳王,兼太尉中书令,承德节度使魏元青为左安侯,魏博节度使杨朝恒为承安侯,卢龙节度使赵希成为博阳侯侯,淮西节度使杜若为西宁伯,河南节度使张镐为南安伯,西川节度使高素节为陆国公。嘉其当年侍奉玄宗皇帝之功。镇海节度使朱涛为德庆侯,其余有功将士着礼部拟好表章再行封赏。”大殿上所有大臣都跪下叩谢圣恩。
  顿了片刻,江枫又朗声开口:“这次能够一举平息叛乱,得力于诸位爱卿,大家齐心合力,将士用命,才有这巨大的成功。朕将宫中御酒与猪羊等食品于军中,将士同乐,所有参战官兵,每人发饷银一年。”
  “皇上英明,皇上恩深似海”的呼声一阵接一阵。
  郭子仪、李光弼两人相视一眼,同时出班:“启奏皇上,如今天下得安,臣以为诸位节度使又得朝廷恩赐加封爵禄与官职,应将兵符交还皇上,以表忠诚之心。臣二人首先交出兵符,请皇上收回。”
  江枫大感震惊,李、郭二人真乃忠肝义胆,耿耿赤诚的良臣啊!其余各节度使纷纷取出兵符呈上,尽管有人不是甘愿的,李、郭二人都交了,也不敢不交。若被皇上疑心,大大不妙啊!
  皇上又加以赞赏一番,随即就说:“礼部尚书佟秋成备好笔墨,今日朕要重整朝纲,整顿吏治,颁布一些典章制度与律法新规。”
  佟秋成,一个五十多岁的文官,颇有学识,为人正派,听到皇上的话,忙应遵旨,太监送上笔墨,皇上特赐他在殿上坐下拟旨。
  江枫轻轻扫扫殿前数百大臣,心想,今日的旨意,不知有多少人不满,足以让他们振聋发聩:“从即日起,各节度使仍领所镇官兵,管理训练屯兵之任,调兵他处千人以上,须经兵部批准核实,兵部必须禀报于朕方可批复。若有私自调兵千人以上未有兵部公文,一经查实,革职流放。造成大事者,按照抗旨欺君之罪论处!”
  这样一来,兵权全部集中于皇帝手中,有助于安定太平,有二心之人就无机可乘。那些刚刚交出兵符之人暗暗张口结舌,幸亏自己很痛快的就交出兵权了,否则,皇上这道旨意颁发,还是得乖乖交出来,还会在皇上心里为自己埋下祸根。
  佟秋成很快就把皇上的旨意记录在案。
  江枫略顿一下,又清楚的开口:“朕要修改唐律中的奴婢制度。即日起,奴婢享有与平民同等自由权。在主人处当差,按月发给报酬,主人无权私自转卖、打、杀,若有犯罪,交由官府审判论罪量刑!”
  这样修改,每年要少枉死多少奴婢?但这就等于是说唐高祖李渊、太宗李世民的大唐律有问题,许多大臣都有了异义,轻轻地私语着。面露不满之色。
  江枫看出大臣们反对之意“各位爱卿,朕修改唐律,并非是否定高祖、太宗皇帝的决策,为了天下安定,为了身处下层的奴婢也能同正常人一样工作、生活,奴婢也是人啊,也有生存的权力和喜怒哀乐。如果有一天,众卿之中有人犯了重罪,妻妾子女没官,也拥有此等特权,又有何不好呢?”
  大家仔细思量,又都认为有道理,伴君如伴虎,说不清那一天自己就惹怒了皇上,闹得灭族抄家,真的到了那时,妻子儿女尚有正常人的日子可过。于是,人们都默认了。
  待大臣们安定后,皇上又说话了:“朕决定在天下各地设立学校,除了律学、书学、算学外,每科主要学习儒家经典,凡学习成绩佳者,可保送参加科举考试。中央设六学,即国子学、太学、四门学、律学、书学、算学。有国子监负责管理,学生名额暂定为二千二百一十人,可以随时调整增减,六学不但是收官吏子女,也收平民子女,无论六学官吏或官吏子女皆不得歧视平民子女,有恣意破坏学校正常秩序或拒不送子女入学者,视情节轻重予以处罚。
  “在皇城内设皇室学校,皇子、皇女、王孙不分男女,六岁入学,皇室学校有太常寺与内务府负责,具体章程规范由六部共议从速奏报于朕。”
  群臣感觉耳目一新,以前也有六学,皇室学校,但是官吏看人眼色行事,贵族子女缴纳学费多者优先入学,平民子女根本没有机会入学。皇上此举天下将学风鼎盛,国家才能广纳贤良,社会风气也将好转。
  郭子仪、李光弼二人,韦见素、等大臣又顾虑,时间一长,主管六学的官吏又故技重施,排挤有才之士,任人唯金银了。只是皇上正在颁布律法,谁敢打断?
  “朕还要对‘八议’制度进行否定,取消八议,无论何等身份地位,没有减罪、赎罪、及以官抵罪的说法,皇亲、功贵与平民一样,在律法面前一视同仁。朕特与此告谕皇室贵戚、功贵们,切莫以身试法,朕要随时查访,有徇私枉法、欺上瞒下者,按欺君罪论处!”
  群臣神情各异,皇上的政策真是越来越新鲜了,许多与皇室有千丝万缕关系者有愤懑之意,忠良就很赞同了,皇上雷厉风行,不给皇亲贵族们以特权,以后少生多少事?恐怕那些公然克扣饷银、欺男霸女者就不敢放肆了。
  皇上何等机敏,看出大臣们的反应继续他的新律:“以前的事朕不予追究,从本律颁发之日,即今日开始,一经查实有犯者,必按重律惩处,望众爱卿严于律己,奉公守法,切勿视朕的律令如儿戏。”语言严厉,不容抗拒,群臣也只有一连声的应遵旨,谁敢公然对皇上已决定的事情提出反对意见?
  李辅国一向在朝堂上掺合惯了,忍不住开口:“皇上,这样严刑颁律,许多皇室贵戚会有所不满,恐引起天下震动。”
  江枫冷冷的望了他一眼,冷叱道:“李公公身为内官,只负责宫中事务与朕的起居照应,不得在朝上干预朝政,朕不允许宦官与后宫嫔妃参政。”
  李辅国讨个没趣,皇上严厉的目光扫的他浑身冒冷汗,及忙跪下叩头:“奴才该死,谨遵皇上圣谕!”
  “李公公平身吧?只要记得就好!”江枫唤他起来,双手理理御案上的书稿:“今后国家重要决措转向农业,依然实行兵屯两合制,在农村实行府兵制与民兵制,府兵制为正式军队,即现今的官兵,民兵制,农村家庭,三丁出一,五丁出二,十五岁以上应征,六十岁免役,士兵平时在家生产,农闲时加以训练,士兵在服役期间,可免本身租调,退役后由其家人代缴,朝廷与地方官府拨出专款用于士兵训练!”江枫知道要彻底免除杂税,在此时的大唐,根本就不可能,只有尽力在水利农业方面,提高百姓收入
  “工部立刻派专人指导各地官府,兴修水利,开沟引渠,浇灌土地,朕不允许全国有一寸土地荒芜,查出哪里播种不到位,地方官吏革职查办,有偷懒懈怠,不尊诏命者,从重论处!”
  忠臣们暗暗点头,皇上不愧为英明睿智之君,对天下大事甚为清楚,从小到大几乎包括了方方面面,只有做到考虑周全,富国强兵才不是空话,谁说战略战策不能用来治国?皇上把他打仗那一套,周详计划,万无一失的措施搬到治理国事上,效果肯定很好
  。江枫许久不再言语,他耐心的等着大臣们议论够了,才继续开口,毕竟今天所说的事都是他们闻所未闻的,也要给他们一定的时间来接受,“朕再颁布一项律令,也是最后一项,最重要的一项。朕深知自古以来,贪污受贿之风盛行,代代加剧,朕一定要遏制此不正之风,严厉整顿官吏队伍,即日起,犯有贪污或挪用公款一千两银子者,受贿达五千两,及判处斩刑,没有任何人享有特权。”
  朝堂上又传来低微的嘘叹声,这一律令要让多少人囊中羞涩啊!韦见素、郭、李等一干忠良终于释然了,皇上早就把任何问题都考虑于前了,这是维系以上所有法令法规的重要保障。
  “朕从做广平王开始到皇太子期间,有多少官吏公然上门送礼?这些宝物从何而来?仅靠俸禄几辈子都积攒不了这么多财富,除了贪污受贿就是榨取百姓,今后不得私送重礼,凡婚丧嫁娶,礼物超过一百两者,即刻立案侦查银子来历。朕将在大殿外与皇宫门口设立十个匿名举报箱,发现有触犯此律法者,即行举报,举报查实赏银五百两,若是蓄意诬告,即反坐论处,隐匿不报或包庇案犯者,与犯者同罪对待。”
  大殿上此时静悄悄的,没有人再喧哗,显然,今日皇上颁发的新律太古怪、太绝跟了,他们还消化不了,那些向来以贪污受贿中饱私囊者,心里是又气又愤,愣愣的接受不了。
  “众爱卿,朕今天有点独断专行了,为了国家长治久安,为了少些民怨,望众卿悉心遵奉,朕喜欢各抒己见,但是这项新律绝不允许任何人触犯,各位要洁身自好,廉洁奉公,若有人胆敢欺朕不知,后果自负。御史台各级官吏监督以上各条律令实施。随时检举弹劾违命不法者,御史台官吏触犯,加一等论罪。今日所发谕旨,各位爱卿都听明白了吗?”
  “臣等明白,谨遵圣上旨意。”群臣答应的很积极。
  “既然都明白,等到触犯之时,不要告诉朕,自己不知道新律细节!”皇上严肃的语气,“众卿还有何本奏?”
  殿上鸦雀无声,别有用心之人飞快地开始寻找律法漏洞,希望能钻点空子以增加收入。
  “礼部立刻刻印,颁发全国各州郡县,退朝!”皇上起身走下金阶。
  群臣忙俯伏殿上,恭送圣驾。
  今日朝会,皇上一下子颁布了许多新的律条,几乎都是有伤大官大贵利益,一时间,天下震动,百姓拍手称快,颂扬皇上英明神武,真是仁君。
  皇室王孙,国戚贵族家中掀起惊天浪潮,这样一来,再想大肆搜刮钱财就不可能了。
  仅仅一个月,金銮殿外举报箱中就收到数十封举报信,皇上派人一一查证,有几桩案件数额没有超过规定数目,大理寺审判之后,全部判处流放之刑,工部员外郎王毅,御史廉诚,国子监祭酒尤伦三人在圣谕颁发的一个月之内侵吞公款达五万两之多,皇上震怒,没有交给张仲义审判,直接下旨,斩首于西市,三家家财一律充公,其子孙永世不得为官。并严命所有朝臣人人都到法场观看处决罪犯。杀一儆百,迅速刹住了贪污之风,向来以贪污为营生的官吏皆销声匿迹,再也不敢明目张胆去干了。
  沈皇后深为皇上的魄力所喜,作为一国之君,就该有这种说到做到,绝不容情的态度,方可使朝野震慑,沈皇后一再告诫外家亲友,千万不可违逆圣意,要做光明磊落的官吏,一旦触犯,皇上是不会因为他们是皇亲国舅有丝毫姑息。
  深宫之中的崔妃也耳闻了近日朝上的事,一边为父兄担忧,一边为皇上这样严厉苛刻的律法不满。
  殿内安静无声,昨夜的安神香气味尚未散尽,寝殿四周的丝帘皆是半卷着,晨光透进来的是微微的明亮。
  崔妃坐在临窗的妆台前,几个宫女正在为其梳妆打扮,皇上斜倚在凤床上,闭目养神,似是昨夜的倦怠未曾消退。月如与几个巧手宫女把崔妃的长发梳理的油光黑亮,印着晨阳,更加闪闪生色,披散在娇小玲珑的肩上,一撮一撮的拢起成髻,一应的明珠簪环,佩饰都整齐的摆列在面前,她无心赏玩,伏在半开半合的朱红雕花窗台上,以手托腮,越发衬得一张脸娇俏如荷瓣,容颜明隧靓丽如湖中的蓬藕。
  崔妃心里憋闷了好些话,昨晚就想吐出来,又怕搅了皇上的雅兴,待得宫女们梳理完,屏声退去后,方才轻启樱唇:“自古以来,哪个朝代没有贪官?这样规定,贪污一千两就得杀,天下官员贪污者多了,皇上杀的完吗?”
  “你竟敢公然驳斥朕的新律?”江枫赫地坐起,叱喝。
  “臣妾说的是实话!”
  江枫翻身完全坐起来:“后宫不得干政,你想犯朕禁令?不错,天下贪污者多,朕就不信哪个贪官不怕死?芙蓉,朕警告你,劝劝你的父兄、亲友,千万不要以身试法,一旦触犯新律,别怨朕不给你情面!”
  “皇上,哪代帝王不偏袒皇亲国舅,臣妾的父兄也要受限制吗?”
  “以你父亲的能力,朕升他做了工部尚书,已经是破格了,要是不珍惜,将身败名裂,新律适用于任何人,太后的娘家亲族,即朕的外公。舅父都不例外!”
  崔妃撅着樱桃小嘴,一副不悦之色。很快就伏在江枫耳边,撒娇作态。
  “想与历代后妃一样施用枕头风,是吧?朕并没昏聩到底,”江枫起身边往外走,吩咐宫女太监:“摆驾回宫!”
  “皇上,臣妾再不议朝政了,请皇上不要生气,不要走嘛!”崔妃伸手去拽江枫衣袖。
  江枫一甩袍袖:“给朕摆脸色!哼!”理也不理,大步出了长春宫。
  “皇上!”崔妃鼻子一算,珠泪含在一双柳叶眉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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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4-2 17:13 | 显示全部楼层
:lol继续

 楼主| 发表于 2013-4-3 06:45 | 显示全部楼层
院长 发表于 2013-4-2 17:13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继续

                                            第九十一章 春心莫共花争发

        走出长春宫,江枫心里像有什么东西堵住胸口一样,闷闷的。
  红日初升,挂在树梢的紫红色宫灯已经熄灭,宫苑里晨风扑面,空气中有浓浓的腊梅花香迎面袭来,使他的鼻孔非常受用,闭目仰躺在车辇上,尽情吸收着美不胜收的新鲜气味。
  江枫深深吸了口气,这套新律实施起来难度一定很大,这些宫眷外戚可别惹乱子如果他们的亲友触犯刑律,我绝对要依法论罪,但又会因此搞得后宫失和,他想,应该召集太后、皇后、以及嫔妃们的亲友,和那些皇室宗亲,晓以利害,严厉告诫他们,千万不得带头去触及律法条文。
  皇上的车驾走过几座宫室,经过太后为他娶来的尤婕妤、王昭仪,赵淑仪、董婉蓉等十几位嫔妃宫外,不禁心里暗叹,太后老是怕我缺女人,登基几个月,太后下懿旨命太常寺,广征名门闺秀于甘泉宫,从中选出十九名色艺双绝的女子,定要皇上下诏册封为妃,江枫决心要做孝子,就不能违逆母后,只得照做。
  与沈后,崔妃在一起,都很亏对佳佳、本不想再去沾染其他女人,可是太后常常把这些女人送到大明宫来,让他想躲都躲不开,那些女人个个千娇百媚,浑身散发出青春朝气,妩媚娇艳,魅力四射,令他难以把持自己,这是每个正常男人最正常的反应,何况还有太后派来大明宫寝殿外守夜的宫女,他情不自已的与那些女人在御榻共欢,听闻有九个女子已经怀有身孕,一年之内,他至少又要添九个子女了。佳佳或许要误会我,以为我是甘愿与这些女人同床,生下一大堆孩子。
  哎,自从登基五个月来,佳佳从来没有主动来见过面。有时派人去叫她,两人也只是说一些没有营养的废话,他们的激情都被压抑了。
  江枫低低的叹息,剪也剪不断,理了还乱,这就是他每天的心境。
  猛然间,他又想起天牢里的李轩,今早无事,正好去看看他,那个倔强的小家伙,江枫越来越喜欢他了,这家伙武功高的出奇,性子虽倔,也倔的可爱。一定要收服他,他命车驾去天牢,又命御车旁的小太监,去昭阳宫请皇后过来。
  天牢肃穆森严,层层守卫如天罗地网,听到皇上驾到的声音,主管岳恒宣忙率狱卒、禁军迎出大门外接驾,并引皇上往里走,这里建筑奇特,铁木结构,两边是牢室,一共四进,有牢室数百间,由于这里是关押特殊囚犯,所以每间囚室都似一个小房间,有床、有桌椅,比一般牢房要高级一些。
  和煦的阳光透过铁栏杆,飘射进来,异常暖和,此刻,李轩正靠在床边,双目空洞无神,显示对人生已经绝望,算算他已在此关了五个多月了,至今仍无人知晓他的来历。
  江枫目注良久,轻声开口:“李轩,你真的那么恨朕吗?”
  “多此一问!”李轩冷冷的哼了一声:“李豫,你可真是厚颜无耻,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反而假托失忆,想以此来逃避良心的谴责吗?”
  “李轩,朕并不想逃避,是真的想不起来,从二十一岁开始,以前的事几乎都记不起了,当朕从重伤中醒来时,不认得父母兄弟姐妹,甚至不认得自己的结发妻子。李轩,不知道朕曾经哪里伤害到你,希望你说出来,朕会尽全力弥补你,请你相信我的诚意!”
  “少给我演戏!”李轩怒目以对:“你怎么会忘记父母妻子?”
  “李轩,皇上说的全都是真的。”沈后接着说道,在宫女陪伴下走进牢室,把当年皇上坠崖受伤,醒来以后的言行全都仔细的讲诉出来,没有一点遗漏。
  李轩被震愣了,沈后说的话他感觉到由不得他不信,因为他凭直觉就知道这个女人是好人。
  他的面色急剧变化,先是发呆,继而难过,伤凄,双目蕴含着深深地遗憾,忽然抬头正视江枫:“你今年应该有三十一岁了,为何看上去还是二十出头的样子?”
  江枫被他这句看似毫无关联的话问愣了,:“朕与皇后都服用了一种驻颜药,生活一年实际上才过去半个月,所以,现在,朕的实际年龄才二十一岁。”
  李轩叹了一声:“这么年轻,再过几年,我都比你老了,你还怎么做我的父亲?”
  “你说什么?”江枫差一点就跳起来:“朕是你的父亲?”
  李轩表情复杂的点点头。
  沈后并不吃惊:“臣妾在洛阳军营就已经猜到了,所以才会阻挡皇上杀他!”
  江枫却表现得很惊异:“珍珠,你猜出什么了?你怎么知道他是朕的儿子?你认得他?”
  “臣妾不认识他,只是认得这块玉佩!”沈后伸手取出那块出现无数次的玉佩:“这块刻着皇上名讳的玉佩是臣妾从李轩脖子上取下来的。”
  江枫又吃惊又有几分喜悦,他既好奇又着急,“李轩,朕想听听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你不要再瞒了,详细的告诉朕吧?你一定要相信朕真的失去了记忆。”
  李轩幼小的双目变得浑噩,无比哀伤,凄苦的语气讲述着发生在十四年前的事。
  邯郸是一座古城,春秋战国时代就已久负盛名,城内三教九流,异常的繁华。南来北往的流动人口很多,连绵起伏的浅丘上覆盖着浓浓如云的各种竹子,风起时,松涛潇潇,好像一首天然成曲的美妙乐谱。
  城东有个溪春客栈,客栈不算大,仅容四十人住宿,店老板是父女俩,每天人来客往,收入还算丰厚,父女俩日子过得到还清闲。女孩名叫卫溪春,十五六岁年纪,虽然穿着一身布衣村装,但掩不住她苗条的身段,白皙的肌肤,清澈明亮眸子,灵动如珠,充满魅力的风采也曾吸引无数当地富家公子,女孩一个都没看上。
  父亲卫平很开明,没有强迫女儿。
  这天晚上,月华光洁,似水银般斑斑点点的洒落在客栈轮廓分明的客房前,使人心情舒畅,卫溪春哼着欢快的曲子,给天字客房的一位年轻公子送来茶水。
  她在外面敲了好半天门,也无人应声。她只好推门而入,叫了几声“公子,公子!”明明那年轻公子就睡在床上,为何不应?
  卫溪春好奇的掀开被子,陡然惊呆了,他浑身冒汗,牙关紧咬,手脚冰凉。
  卫溪春只愣了一下,急忙跑去对面请药铺的王掌柜,王掌柜卖药兼替人看病,在十里八乡声名远播,与卫家父女关系不错。
  王掌柜是个心肠火热的人,很快随她上了楼,伸手把脉,好一会才皱皱眉“他中毒了!”
  “中毒?”卫溪春奇怪的说:“我们这里的饭菜都经过严格消毒的。”
  “他不是食物中毒,而是误闻了一种黑兰花的花毒。”王掌柜忙解释。
  卫溪春忙着急的问:“王叔叔,你能解吗?”
  “我只能替他扎针,但却不能完全去毒,还需要找到这种黑兰花,用花汁和水冲服才能彻底解毒,这叫解铃还须系铃人。”
  “这种花哪儿有?”卫溪春充满希望的又问。
  “邯郸城外的玉秀峰就有,只是.....山上野兽出没频繁,他又昏迷着,谁能冒天大风险上去采?”
  卫溪春不加思索的说:“我去!”
  “你?一个女孩子,不成不成!”王掌柜直摇手。
  “王叔叔,我要去,一个外乡人,举目无亲,我要不管他,就没人能帮他了。”
  王掌柜见她执意要去,就从怀里取出一个针盒,拿出几根银针,掀开被子,从脚心、眉心、手心、三心各扎一针。
  两人耐心的等待着,大约过了四个时辰,天渐渐亮了,这一老一少竟是守了他这个陌生人一个晚上,他终于醒了,微微睁开眼睛,轻轻问:“是二位救了我吗?”
  王掌柜点点头:“你中了黑兰花毒,我只能替你稳住毒素,不至攻入肺腑,但是并不能彻底去毒,需用黑兰花汁服用,以毒攻毒。”
  年轻人年纪不大,不过十六七岁,一身英气逼人,气质光华,颇有富贵人家的大家风范,举手投足能有着让人心折的魅力,他支撑着坐起身:“多谢二位相救,素不相识,让二位为我熬了一夜,真是抱歉!在下这就去寻那黑兰花。”
  他说着便掀被下床,可是刚走出两步,就摔倒了。
  卫溪春急忙伸手扶住他,一对少年男女双手一接触,彼此都像触电一般,感到心跳加快,面色通红,含羞望了对方好一会儿,那王掌柜不知何时已经走了。
  二人猛然惊醒,卫溪春忙低下头:“公子,我陪你去找花吧!”
  “不敢麻烦了,在下自己去就好!”年轻公子急忙拒绝。
  卫溪春秋波盈转,声音很低,颇为真切:“公子,四海之内皆兄弟,你在我们客店住宿,即为缘分,就让我陪你去,也好有个照应,放心,我不会多收你的房钱的。”她竟然开起了玩笑。
  年轻公子心里一阵暖意,救命之恩,岂是可以用金钱来衡量的?就算出十倍的钱,恐怕也不会有人愿意陪他上荒山,那是冒着生命危险啊!他默默地转身走出去。
  卫溪春小心的扶他上了马,紧紧握住缰绳,自己也爬上去扶着他。
  外面春暖花开,粉红的桃花微微闪动着,漫山遍野开的恣意正盛,景色宜人,真是美不胜收啊!一对少年男女欣赏着美景,谈论着,卫溪春得知公子姓余名礼,是定州白云山天灵子孙豪的弟子,回乡探亲,这是返回师门途中。却不知何时误闻了黑兰花的香气,此香初闻并无感觉,与一般兰花香味差不多。
  昨天傍晚,忽然感觉胸口闷闷的,不大一会儿,伴有腹痛,头晕,很快就昏了过去,若非王掌柜、卫姑娘相救,或许从此就长睡不醒了。
  卫溪春看他谈吐不俗,英武洒脱,心里不自觉地产生了爱慕之意,脸上泛出一片红晕,说着话,就上了玉秀峰,卫溪春扶他下了马,这位姑娘,身居山野,居然有很娴熟的骑术,只见她轻轻地就下了马背,搀扶着对方慢慢地行走着,山路崎岖,卫溪春十分小心的帮他去除障碍,那谨慎的举动,比妻子照顾夫君还体贴。
  余礼很是感激。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几个时辰搜索,终于找到了,此花通体油黑,浑身带刺,卫溪春小心的把花捣碎,用一张荷叶接着,并用随身携带的水壶和匀,送到余礼唇边。
  余礼一直静静的注视着卫溪春揉花汁,动作麻利又仔细,纤纤玉指白皙柔嫩,如清水出芙蓉般清丽脱俗,穷乡僻壤。竟有如此气质的女子,他一时看得呆了。
  卫溪春不经意间抬头迎上了余礼的目光。余礼一惊,慌忙把目光投向别处,他看卫溪春不过就是欣赏而已,并无他意。却被卫溪春误会了,以为爱的天使已经来临,郎有情、妾有意。
  就在这时传来一阵风嘶之声,树丛后一只猛虎急窜而出,飞快的扑向卫溪春,事发突然,她毫无防备,余礼反应算快,不顾一切的扑上去推开卫溪春,他却被老虎扑倒在在地。
  卫溪春大惊失色,慌忙中拔出了余礼的佩剑,刺向老虎,她不懂武功,手上无力,几剑都刺偏,只是让这只大虫破了一点皮。老虎吃痛,回身吼叫着,张开双爪,再次扑向卫溪春。
  卫溪春侧身一闪,身子是闪开了,却被老虎扑住了双脚,动弹不了。
  余礼不能行走,遂往前艰难的爬着,好不容易扯住了老虎的尾巴,用尽全力,往后猛拽,老虎被他生生拽出几步,卫溪春脱了出来。
  “卫姑娘,快用剑刺老虎咽喉!”余礼急叫。
  卫溪春手忙脚乱,吃力的举剑猛刺,老虎拼命挣扎,最后一剑终于刺进了老虎咽喉,这大虫扑腾几下,倒地死了。
  两个人都累得直喘气,好久仍然爬不起来。
  “卫姑娘,你真是勇敢,没想到你一个柔弱的女孩子,面对着猛虎,毫无惧色,颇有几分侠女风范,如果你学武功,一定是很了不起的女中豪杰。”两人离的很近,余礼含笑说。
  “余公子取笑,小女一介村姑,只是到了生死关头,才不致恐惧敢拼命罢了。”
  “你完全可以自行逃命,不必管我的!”余礼凝望着她秀美的姿容。
  卫溪春低头,双手揉戳着衣裙下摆,面色红了:“如果我能够放弃你,就不会和你一起来了,在来之前,我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危险的准备!”
  余礼的俊目闪动着一些清亮的光泽,忽然他面色突转,一下子又倒地不醒了。
  卫溪春吃惊不已,想到他可能是中毒未愈,刚才又用了太多力气,她慌忙拾起宝剑,扶起余礼,吃力的扶他上马,自己跟上去扶住他,打马下了山。
  两天两夜,卫溪春寸步不离的守在床边,端水,喂饭,王掌柜把脉后肯定的说余礼毒素已去,这是因为生病,才昏睡不醒,第二天深夜,余礼突然喊冷,卫溪春从别处抱来几床被子给他盖上,余礼却仍是牙关打颤,面色惨白。
  卫溪春想了许久,一掀被子,钻进被窝,和衣搂着他,慢慢的,两个人都睡着了。
  半夜里,卫溪春被一阵剧痛惊醒,她感到下身揪痛,一睁眼,却看到余礼趴在她身上,卫溪春又羞又怒,拼命去推他,却是推不动,直到他累了自己倒在了旁边。
  天色又亮了,失去了少女贞洁的卫溪春,感觉到一切都不一样了,不住的低声抽泣,泪水盈满双颊,她回想起昨夜的一幕,身体仍不自禁的微微颤动,他的唇落在自己唇上时有一个瞬间感到的窒息,身体陡然滚烫着,来自心尖的熊熊烈火在燃烧,吻得越深越是缠绵,黄花姑娘的背心丝丝寒气透过,渐渐弥漫开来,仿佛呼吸都被他吞了下去,浑身关节肌肤都不再属于自己,一行清泪斜斜从眼前滑落,滴在身旁的玉枕上,迅速就被吸收的无影无踪。这样儒雅、文质彬彬的俊逸的年轻人,竟然是这样的无耻,卫溪春越哭越伤心。
  终于把余礼哭醒了,待得睁眼看到这一幕,立时惊得弹跳而起,痴痴的说“卫姑娘,我,昨夜.....”
  “余礼,看你像个君子,竟是这般卑鄙的淫棍,我要杀了你!”卫溪春一把拔出余礼的剑刺了过来。
  余礼没有躲,他的身体已经恢复如初了,可以躲得开,但是他没有,昨夜的酣梦如云烟,梦中和珍珠在一起,佳人的诱惑,令人销魂的快乐,新婚燕尔,生活正是甜甜蜜蜜。师父飞鸽传讯,即回师门,抛下热火中的爱妻,我是把她当成了珍珠啊!
  余礼万分懊悔,恨自己,卫姑娘舍命救我,可我恩将仇报,如此亵渎于她,我真不是人,剑尖奔到,他仍然呆呆的,仿佛整个身心都被凝固了。长剑走偏,扎进了肩头。
  卫溪春泪如泉泻,扔下长剑,扑了过来,撕下衣襟为他包扎。
  “溪春,我对不起你,你为什么还要管我?”余礼满含歉意的问。
  “我......我不恨你,我愿意,我,我爱你!”卫溪春抽泣着、低声说。余礼猛然一震,不,不可以,她,不能爱我,今生今世,我只爱珍珠,可是叫我如何告诉她?我是误将她当做珍珠,大错已铸成,无可挽回了,我伤害了一个好女孩的身体,怎能再伤她的心?他顺势把她搂在怀里:“溪春,我也爱你,昨夜是太冲动了,还没有请示岳父.....,你放心,等我回家禀明父母,即来迎娶你过门!”
  “我配不上你,溪春不过山野村姑!”
  余礼伸手捂住她的嘴:“爱是心甘情愿的,没有配不配的上,不过,你要等我几年,我的先回师门,可能还要三五年,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来娶你。”
  “我不奢望能嫁给你。”卫溪春倒在他宽大的臂弯里:“只要你将来还能想起我就够了。”
  余礼忙扳过她的肩,柔柔的声音:“溪春,我绝不是轻浮浪荡之人,既已与你有了夫妻之实,我会娶你做我的妻,我是认真的。”
  他忽然从脖子上摘下一块玉佩递到她手心:“这块玉佩作为定亲的信物,等几年我艺成下山,回京请父母做主,来娶你回家,永远爱护你,你要有信心。”
  卫溪春双目睁得大大的,正面刻着“广平王豫”四个大字,吃吃地问:“你是当今皇上的孙子,皇太子的长子,广平王李豫?”
  “溪春,不管我是谁,但我是爱你的人
  卫溪春低低的叹息。
  “溪春,你不在乎与其他女人共一夫吧?”李豫看出她的顾虑。
  卫溪春低低的说:“以溪春的身份,就是给皇孙做妾都不配啊!”
  不,”李豫真诚的语气:“我从来没有门第之见,这些年,我从师在外,哪一次遇到危难,不是平民相助,我的平民朋友天南地北都有,我爱你,不在乎世俗之礼,我一定会来娶你,如果你也爱我,千万要等我!”李豫与她同进同出,恩爱缠绵了三天,畅谈古今,越处就发现,二人真的很与对方投缘,李豫依依不舍得离开时,向天地立誓,他一定会来娶她。
  卫溪春相信他不是假话,不过,皇家子孙,他们的幸福往往自己不能把握,虽是笑意相对,心底却慢慢的浸起一缕哀伤,绞杂着一丝黯淡与惆怅,不过奢望罢了,奢望而已。
  两个月后,卫溪春突然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很快的父亲卫平也看出她的异样,气的狠狠打了女儿一顿,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有了孩子,以后可怎么做人?
  设法托人弄来堕胎药,逼着女儿服下,卫溪春以死相抗,一再表示,她爱李豫,要为他生下他们的孩子。
  卫平老伴已经过世多年,只有一个女儿,父女俩相依为命,不禁老泪纵横,最后还是妥协了,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卫溪春顺利产下一个男婴,她欣喜若狂,希望儿子将来能像轩辕帝一样,文才武功天下无双,协助他的父王建功立业,遂为儿子取名李轩。
  就在卫溪春产后第八天,一伙人闯进来,声称奉广平王军令、杨丞相派遣来刺杀卫溪春这个勾引皇孙的村姑。
  卫溪春惊愕万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李豫会如此绝情,这些人砸了他们的店,抢走了值钱的东西,把父女二人打得半死,幸有官府闻讯赶到,祖孙三代才幸免遇难。
  此后,不断有人上门骚扰,都说是奉广平王李豫与杨丞相所遣,每次都只是打他们一顿就走,并没有如他们所说是来刺杀他们。

 楼主| 发表于 2013-4-4 06:50 | 显示全部楼层
-水蕓澗ヅ 发表于 2013-4-3 06:45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第九十一章 春心莫共花争发

        走出长春宫,江枫心 ...

                                                    第九十二章 宦游天涯儿女情

        李轩七岁时,外公盘了店,带着他们母子回到了乡下老家,本想避开是非,安安静静的过日子,可是不久,又有一群人闯进家门,自称奉了皇后懿旨与太子李豫之命,除掉孽种。
  这一次不像以前,他们下手狠辣,李轩亲眼目睹这些自称是他的父亲派来的人,要夺取他们母子的性命,外公只会三招两式,为了保护他的女儿与外孙,被那群恶人生生杀死,李轩母子来不及难过,拼命外逃,这些人竟然穷追不舍,丢掉了包袱,挂伤了身体也不顾的包扎,幸亏遇到一个隐居世外的老人,救了他们母子。
  李轩虽然还小,但一想到自己是男孩,应该保护母亲,纠缠着那洪姓老人教他武功,老人同情这对孤儿寡母,遂带他们住进自己家里,时时指导李轩武功,在李轩幼小的心里,刻下了李豫这个名字,他恨李豫,李豫不但不要我母子,反而三番五次派人来杀我们,想起外公被利刃穿胸那一幕,李轩好几次从梦中哭醒,发誓要学好武功,将来去找李豫这个无情无意的混蛋,为外公报仇。
  母亲卫溪春终日以泪洗面,是自己害死了父亲,是自己一念之差,引狼入室,引来李豫这个负心汉,才使爹爹被害。李豫他不但不兑现承诺,竟然会派人暗杀我母子,我太天真了,王孙公子的话岂能当真?悔不该听信他花言巧语,我对不起爹爹啊!
  李轩幼小的心灵逐渐在无休止的逃亡中变得坚强,常常安慰母亲,忘掉那个薄情人,轩儿可以保护您,养活您。
  李轩天资聪颖,对文章字句过目不忘,吟诗作画,无一不通,学习武功也是一日千里,老人只要把武功演练一两遍。他就能够从头到尾演示出来,有时竟然还琢磨着改变招式,越改越厉害,从此他学会自创武功,勤学苦练。
  李轩八岁那年的一天,他正在后院辛勤的练习武功,突然一队官兵闯进,足有一两百人,一进院子就找卫溪春。
  母亲从里屋出来,见了官兵,十分诧异,往日前来行刺的都是身着便衣的杀手,而且偷偷摸摸,现在公然有官兵闯来。
  “卫溪春,你自不量力,不安分守己的做村姑,居然敢勾引当今的太子殿下并生下一个孽种,想以此要挟太子娶你吗?”为首官兵头目冷冷的问。
  “我从不高攀皇太子!”
  “那你为何要生下这个孽种?告诉你,太子是不会承认他的,谁知道你这个贱女人又和谁苟合,生的野种?”
  卫溪春又气又愤,清清白白的女人,被人这样羞辱,她泪落香腮,半晌说不出话来。
  李轩走过,巍然屹立在面前:“李豫不承认小爷,小爷我还不肯认他呢?我怎么会有这般薄情寡义的父亲?”
  官兵头目拔出手中剑:“那更好,太子不会有所顾忌了,一起上,杀了贱人和这个野种!”
  卫溪春忽然说:“我不相信李豫会这样无情,你们真是太子所差?有信物吗?我要看看是谁在冒充太子来害我母子?”
  那头目冷笑一声,从怀中取出一张黄绫笺纸递过,李轩分明看到上面写道:“村女卫溪春,以本王病中失态为由胁迫,逼迫本王纳其为妾,又与他人苟合,生一子予以相逼,如此不知羞耻之人,岂可留之?特遣九门提督张卫东杀之!”下面有太子金印与签名。
  李轩被激怒了,顺手取过一根树枝,大喊一声,冲进官兵群中,他的武功火候不错,娇小灵巧的身手,熟练高明的轻功,很快就杀伤几十人,一群官兵看到在他这里讨不了便宜,一窝蜂的涌去对付卫溪春,李轩急忙跑来助阵,又被其余人拖住,不能脱身。
  李轩双目冒火,急不可耐,下手狠辣,一剑刺死一个,一刻钟就清理掉这些拦路虎,等他来到母亲身边时,已经晚了一步,卫溪春被一群官兵乱刀砍成重伤,倒在血泊之中。
  李轩发疯般的吼叫着,奋力砍杀官兵,那洪姓老人赶回来帮他对敌,不料这些人太多了,打退打死一批,又前赴后继的来一批,老人身受几处重伤,仍然拼命与敌搏斗,终于,全歼数百官兵。
  李轩才有时间去看母亲,他扑在母亲身上,悲悲切切的呼唤着。
  卫溪春从怀中取出那块玉佩,交到儿子手上:“轩儿,这是你父亲送我的玉佩,你要妥善保管!”
  “娘,李豫如此无情无意,轩儿绝不会认他,他害死了外公,我要学好武功,将来去找他为外公报仇!”李轩含泪咬牙痛声说。
  “轩儿,我们始终没有见到李豫本人,不知道其中会不会有假!”
  “娘,不要再抱任何幻想了,以前我也不相信李豫是恶人,可是今天这么多人,居然还有盖着他印玺的令书,这还有假吗?我一定要杀了李豫为外公报仇!”李轩含着仇恨的怒火。
  卫溪春面色惨淡,伤口血流不止,尽管洪姓老人用尽方法,又请了郎中,还是不能止住汹涌而出的鲜血。
  她那往日顾盼生辉的明眸此刻是那样空乏凄凉,心知自己不久于世,含泪抚摸着儿子,语音低咽:“轩儿,娘这一生,只爱过你父亲这一个男人,如果有一天能见到他,一定要亲口问问他,为什么要骗我?娘从来就没有奢望过要嫁给他,我只想把你生下来,抚养你长大,有你陪着我,就,就像他陪在我身边一样。”卫溪春轻轻喘息一下,又轻轻开口:“可是,他却不肯放过去我,他怕我让人知道,他贵为皇太子,沾染民女,薄情寡义,破坏了他的名声,这些年,皇太子李豫威震天下,人人敬爱,没想到他是这般阴险、毒辣的伪君子。轩儿,答应娘,学好武功,有一天,亲口问问他,弄清事实真相,如果是误会,你就认祖归宗,如果一切都是真的,你,就替娘杀了他!”卫溪春的脸上泪水横溢,痛苦的说出这些决绝的话,她是多么的不舍?
  李轩咬牙切齿:“我不会让他知道我的身世,我会努力得练习武功,等到有足够的本领了再去找他算账!娘,您千万不要有事,要陪在孩儿身边,这一生,孩儿没有父亲,不能再失去您呀!”
  “轩儿!”卫溪春着急了“娘.....娘爱他,.....你不要冲动,.....也许是有人.....冒他之名故意挑拨.....”说到这里,卫溪春一口气没上来,昏死过去,再也没有醒过来。
  李轩痛不欲生,哀哀哭泣了一天一夜,满腔都是很,洪姓老人帮他料理完母亲的后事,不久,老人也因病去世了,临终前对他的安危非常牵挂,把自己一生心血写下的武功心得赠给了他。
  从此,李轩走遍三山五岳,先后拜了十八位江湖侠客为师,博采众家之长,以其聪明,武功突飞猛进,今年正好十三岁,已经可以达到一苇渡江,一片树叶支撑身体的功力,有一位师父送给他一把钢鞭,他把此鞭练得可以收发自如,又凝聚起全身真力与鞭上,自以为可以与仇人一拼了,才离开了荒山。
  听闻太子李豫奉旨带兵攻打洛阳,李轩悄然来到洛阳附近,侍机下手,一个偶然的机会,他结识了史朝义,共同的目标使他们生了同仇敌忾之心,他不愿向任何人吐露身世,只告诉史朝义,他要刺杀李豫为亲人报仇。
  在与李豫正式接触之前,李轩又仔细地想了前因后果,他也很想相信李豫是无辜的,毕竟他是自己的亲爹,无论对方对不对,都难免背上弑父的恶名。
  迎着呼呼的山风,李轩独自站在高高的山岗上,十三岁本来是父疼母爱的青春岁月,他却已经是饱尝人生苦难的孤儿,纷乱的思绪渐渐冷静,我们母子不过一乡野之人,娘与李豫的事又极其隐秘,不可能有其他人冒李豫之名几次三番来加害,定是这个伪君子怕我母子坏了他的大事,因为皇家有规矩,皇室子孙不得与平民联姻,做妾都不可以。
  李豫害怕皇帝知晓,失掉他皇太子的宝座,他一时高兴,作践了我娘,又后悔,才会一再派人来刺杀我们,那是为了灭口,不让人知晓他的恶性。
  坚定了此念,李轩才完全决定,杀李豫报仇,只要我不说,没几人知道,弑父的名声更无从谈起,他根本不想和李豫多说一句话,跟踪李豫许久,都没有机会下手。
  这期间,一看到他与别的女人亲热的场景,李轩就会想起孤苦无依的娘,李豫竟忍心对一个深爱他的女人下毒手,连亲骨肉都不放过,真是丧尽天良。
  所以,李轩被抓之后,不愿多说一个字,他的心早在母亲去世那一刻就已经破碎了。这样的人世还有什么可留恋?李轩满含泪珠,语音凄楚的讲完了。
  江枫与沈后都被那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打动,夫妻一夜恩胜天,卫溪春这个多情女,为了唯一的所爱,付出了年轻的生命。
  沈后一直在注视着皇上对李轩讲述的反应,相处十余年,沈后尚未搞清楚他对往事是否一点都没有记忆?
  江枫明白皇后的用意,并非李豫无情,他在山上呆了五年,还在返京途中就已遭遇不测,如果他能平安的回长安,定会遵守诺言去迎娶卫溪春。
  江枫和李豫仅仅相处十八天,但是他对李豫的了解程度如同了解他自己一样清楚。沈后是把我当成李豫,故而才有这种表现。
  江枫脑海里浮出当年李豫托付他第三件事时,只说了两个人的名字:“珍珠....,溪春......”现在终于弄明白,也才解开萦绕心中十年的谜团,溪春就是卫溪春啊、可见李豫并没有把她忘记,只是他话未说完,不知道他要我替他如何安置卫溪春,使得我连溪春是谁都不知道,才有如今天大的误会。
  世事真是难料,除了李豫自己,又有谁能知晓这一段邂逅的感情呢?自己冒充李豫近十年了,根本就不晓还有这么一件事,那些打着杨国忠、张皇后和李豫旗号去刺杀溪春母子的人,一定就是因为杨国忠和张皇后先后窥探出李豫有这么一段婚外情,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李豫与他母子由爱生恨,要李豫与李轩这对亲生父子自相残杀。
  这些手段卑劣、惨无人道的东西,为了权势,真是用心良苦啊!
  江枫缓缓走进李轩,轻轻伸手搂住他,眼里闪射出父爱的温柔光芒:“孩子,朕从来就没有派人去对付过你母子,朕与你母亲分别后,回师门又学了五年功夫,回京途中,被杨国忠兄妹秘遣的刺客打落山崖,醒来就忘记了以前发生过的所有事情,朕向你发誓,如果没有这场意外,定然会亲自去迎接你母子入京。朕是真心爱你母亲的,尤其是她还为朕生了你这么优秀、孝顺的儿子,因为失忆,害你母亲年轻殒命,朕对不起她,更对不起你!”
  李轩没有拒绝他的拥抱,父子俩近在咫尺,李轩目不转睛的看着他:“那么为何会有人打着你的旗号去杀我母子,害死了外公,最后还害的娘.....”李轩不禁又落下泪来。
  “轩儿,奸人在暗处,朕都不止一次遭他们暗算,要想查出朕的隐私,找到你们下落,岂不易如反掌?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我父子互相怨恨,由恨成仇,你想一想,为什么在你刚出生时,他们没有下毒手?如果那时要杀你母子,肯定是不费吹灰之力,他们就要你对为父的恨自幼开始,长大后才会根深蒂固,永难化解!”江枫耐心的分析案情,又凝望着李轩:“杨国忠、张皇后都是我最大的政敌,他们为了对付我,无所不用其极,轩儿,朕已经除掉杨国忠,镒杀了张皇后,你娘在九泉之下应该可以安息了。”
  沈后一直站在旁边,含笑望着他们父子,露出欣慰的满足感,李轩还是呆呆的望着皇上,“轩儿,快拜见父皇啊!误会已经解开,还不肯承认自己的亲生父亲吗?”沈后轻轻催促。
  李轩从两岁就知道李豫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可是十一年刻骨铭心的恨已在他心中扎了根,今日虽然知道是误会,也因怨恨他不能去迎接母亲,使娘无辜冤死,是以还是无法接受他这个父亲。
  江枫非常能感同身受儿子的心情:“朕会给你时间,让你慢慢淡忘仇恨,忘却这个误会造成的伤害,心甘情愿的认祖归宗,”他心里是激动得兴奋地,义兄早亡,正恨自己没有机会补偿他,今日,老天又赐予他这个机缘,他可是真正的李豫唯一的骨血,我要尽一切能力去爱他,抚养教导他。
  江枫急忙命令狱卒打开锁链,对沈后说:“皇后,烦你带轩儿去昭阳宫暂住几日,梳洗更衣,明日领他去拜见太后,太后一定高兴的不得了,这可是她从天而降的孙子啊!”
  “臣妾遵旨!”沈后笑应一声,伸手牵着木楞的李轩回了昭阳宫,又命太监宫女引他去沐浴更衣。
  少倾,走出一位偏偏佳公子,神采飞扬,英武俊朗,眉目如削,潇洒俊逸,单凭着这样的气质,都看得出他是龙种无疑,沈后是个襟怀广阔的女子,从无妒忌。她自第一眼看到李轩,就真心喜爱这个孩子,皇上的儿女真是个个不平凡,连这个流落民间的儿子都如此优秀,出众,文武双全,才识兼备。
  沈后爱怜的望着李轩,这孩子身世可怜,失去亲娘,又与亲生父亲生出这么多的怨恨,终于得以澄清误会,苦尽甘来,认祖归宗,拥有了皇子、亲王的尊荣富贵,他的母亲泉下有知,也可以瞑目、放心了。
  沈后亲热的拉过李轩,微笑道:“轩儿,你应该唤我一声‘母后’,如果你愿意,可以把我当成你的亲娘,我也会像对适儿他们一样爱你,请你相信我!”
  听着这如沐春风般亲切、温暖的话语,李轩低头垂首未语,他的内心里很早就爱上了沈后,很想同她亲近,当她是亲生娘亲,这几个月,她几乎天天都要去看他,软语安慰他,百般宽解他,真像慈祥的母亲对儿子的爱抚。就算不能去,也要派人去问候,送去衣物,膳食,经常送到的是他素日爱吃的饭菜,就是娘在世时,也没有这么周到,细致。她的心真好,对夫君与其他女人生的儿子这样恳切真诚,这不是任何女人都做得到的,需要海一般博大的胸怀,自己冲动,固执。若非她出面,在洛阳,自己就死在亲生父亲刀下了。虽然李豫当时不知情,如果这样,自己可以一了百了,李豫也就永远不会知道真像。
  沈皇后当时已经猜出我与李豫的关系了,换成任何一个女人,都将千方百计置我于死地。她真是一个伟大的女人,当之无愧的的做天下之母。
  “轩儿,你要想休息了,就随澄溪去,我前几个月就为你准备好了卧室,里面的衣衫是你的父皇送过来的。我先回寝宫了!”沈后柔声说完,含笑离开。
  次日一早,皇帝皇后双双带着李轩去甘泉宫拜见韦太后,把事情经过一一禀明,这可是韦太后唯一的亲孙子啊!江枫暗想。
  太后将信将疑:“豫儿,当年发生那么大事,你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此事真让哀家有些难以接受。”
  “母后,这也不奇怪,当年儿臣醒来时,连您和父皇、珍珠都不认识,何况儿臣与他的母亲只在一起相处过三天。”江枫搀扶着太后坐下,轻声解释。
  “但是你要他认祖归宗,享受皇子的礼仪待遇,却不可草率。”
  “母后认为应当如何?”
  “让他和你滴血认亲!”
  又是滴血认亲,江枫心道,古人认为这就是验证父子血缘的唯一标准,这也难怪,这个时候的人们哪有二十一世纪的科学头脑,不过不要紧,我是o型血,是能够与任何血型相容的。
  太医很快的就来了,在甘泉宫门口就行君臣大礼。
  韦太后招手叫过太医:“这位少年是皇上当初在民间与一民女所生,为了皇室血脉不出错,哀家命你为他们滴血验证!”
  “微臣谨遵太后懿旨!”太医躬身应道。
  江枫用针刺破右手食指,滴血于盘中。
  李轩迟疑一下,也依言照做,他不是信不过母亲,完全是为了让皇家信服,经过大家坦诚以待,昨夜一夜的思量,他终于释怀了,也不再怨恨李豫,他是母亲唯一的所爱,母亲曾经叫他认祖归宗,他不能拂逆娘的心愿。
  江枫做好准备,就算他和李轩的血不能容,自己也要施用内功使他相溶,这个孩子必须认下,我要帮大哥抚养儿子,帮他略微赎却亏欠卫溪春的爱情债。
  无需他费事,盘里的鲜血很快就融成一片鲜红的液体。太后眉开眼笑,上下左右打量着这个已经十几岁的、从天而降的孙儿,慈爱的凝视着他,激动非常。
  “轩儿,还不肯承认朕这个父亲么?”江枫含笑走过,轻声问。
  李轩没有再迟疑,顺从的撩衣跪下叩头:“儿臣李轩叩见父皇,儿臣因为误会,多次忤逆不孝,望父皇恕罪!”
  江枫微笑着扶起李轩,把他搂在怀里,无限爱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轩儿,我们父子相认真是太多挫折了,朕将珍惜你,疼爱你一辈子。”江枫又让他拜见皇奶奶和母后。
  “儿臣拜见母后,多谢母后伟大无私的爱,虽然没有了亲娘,今后,母后在我心中,已经超过亲娘的分量!”李轩深情地拜倒在沈后面前,动容地说。
  还没等他向太后行礼,就被太后一把拉住:“孩子,委屈你了,豫儿还有个这么大的儿子,哀家太高兴了,等下,你们都在哀家宫里用早膳,你母后将带你去一一认识你的弟弟妹妹们。”老人家万分爱怜的搂抱着孙子,热泪盈眶,又哭又笑,这真是喜极而泣。
  江枫有那么多儿女,太后从来没有这么动情的亲热过,也许就是人们常说的骨肉天性吧!一家人没有讲究规矩的围坐在一起用膳,太后皇帝、皇后都不时的往李轩碗里夹菜。
  李轩一双俊美的星目终于露出了柔和动人的光芒,饱含沧桑、满是仇恨的神色已经没有了,代之而来的事智慧。机敏,孤苦伶仃了多年,现在有了父亲、祖母他感到了无比的幸福,眉眼都笑弯了。
  次日早朝,皇上向群臣宣布,流落于民间十三年的皇子李轩还朝,群臣惊鄂之下,急忙向皇上道贺。
  江枫下诏:李轩为皇长子,下面的皇子排行依次错一位,赐封李轩为楚王,命工部即刻修饰原福王府,做为楚王李轩的府邸。

 楼主| 发表于 2013-4-5 16:23 | 显示全部楼层
-水蕓澗ヅ 发表于 2013-4-4 06:50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第九十二章 宦游天涯儿女情

        李轩七岁时 ...

                                                    第九十三章 多情却似总无情

       几十顶华丽、气派的官轿整齐有序的行走在通往皇宫的大道上,阳光倾洒下来,反射出七彩光泽,轿子里的人心花怒放,因为今天,皇上请他们赴宴。这是多大的殊荣啊!轿夫们坚实的步伐往前走,轿子一颤一颤的,道路边上,茂密的树梢上栖息着的鸟儿悠闲的唱着歌,和着吱嘎吱嘎的声音,交响乐般和谐搭配着。
  轿子陆续停在了皇宫门口,达官贵人们一一下轿,有太国丈、上柱国韦楚,太国舅韦长金、韦长林,也就是皇帝的外祖父、两位舅舅,国丈工部尚书崔礼,礼部尚书沈全期,国舅国子监祭酒沈宗,少府卿沈毅,同时还有,皇上的兄弟姐妹、皇姑、皇叔们,另有许多与皇家有亲属关系的宗室臣僚。
  皇上在大明宫含元殿设宴,摆了数十桌酒席,几十名美貌,俊俏的宫女来往穿梭上菜,斟酒。
  众人静静的迈进大殿,恭敬地拜见皇上。
  皇上端坐殿上玉阶的玉石锦桌后,含笑请大家入座饮酒,一定要尽兴,不必拘礼。
  这些身份尊贵的皇亲国戚在百姓面前,颐指气使,飞扬跋扈,但在皇上面前,就个个恭顺无比,敬畏胆怯,此时看见皇上很随和,心里也不再紧张,都慢慢随意起来。放松了,谈笑着饮酒。
  殿前的红毡上,十几个轻装歌姬莺歌燕舞,偏偏若天阙仙子,金光闪闪的衣饰珠宝,使这含元殿上珠光宝气,五彩光华交相辉映,好一派富贵尊荣的皇家宴会。
  人们说皇帝请客很少有人真正的吃饱过,也不尽然,今晚的客人就一个个酒足饭饱,毫不拘礼,皇上请他们吃饭,不过就是交流感情罢了,不吃白不吃。
  酒宴临近结束时,歌舞停止,舞姬跪辞退出,江枫看着人们个个放开大肚吃喝得很满足,轻轻举杯饮一口酒,方才开口:“各位都与朕有着血脉亲缘,有朕的外公、舅父、岳父、国舅、兄弟姐妹、皇叔、皇姑,今日请各位共进晚餐,实在是有要事相托。”
  众人忙站起身来聆听皇上谕旨。
  “各位请坐,此乃后宫,不必拘于朝规!”皇上含笑摇手说。
  众人不知皇上要说什么,惶惑不安的坐下。
  江枫轻轻笑了笑:“不用紧张,朕只是有些家常话与大家谈谈,想来都已知晓,朕新近颁布了各项法令法规,其中有些条款可能伤及皇亲利益。但是自古以来,乱由此根生,皇亲国戚享有诸多特权,民怨四起,最终激使天下动乱,朕为了大唐长治久安,不得不压制这股不正之风,各位皆是朕的至亲,希望不要触及此中禁条,朕既已明诏天下,必当严格按律行事,一旦有人故意抗旨,触犯禁律,朕必按律条予以处置,那会伤到皇家亲情。试想,朕若对皇亲国戚稍有宽松,有罪不罚,又如何取信于天下臣民?还望大家体谅。”
  许多人暗暗嘀咕,我说皇上的酒宴不是随便吃的嘛,原来是警告我们啊!他颁布的律法几乎条条不利于我们,现在又来软语安抚,就是打你一巴掌,然后给你一个甜枣。
  不过也就是偷偷想想,谁敢说出来,还得规规矩矩的答应:“臣等谨遵皇上旨意,绝不敢违法乱纪。”他们能说什么?敢说什么?皇上语气虽然和蔼,但也是不容置疑的,必须遵从的。今后他们还有何皇亲的尊荣可言,一切都与寻常百姓没两样了。没办法,皇上君临天下,出口了就是圣旨啊!谁敢对着干,吃亏倒霉的还是自己。
  江枫仍然笑容满面,举杯邀饮:“如此,朕就放心了,朕再敬各位一杯!”
  突然,御林军统领萧畦大步走上殿来,跪下禀奏:“启奏皇上,顺仪公主被劫持了。”
  含元殿上正在杯酌交鸣,闻听此言,尽都震惊发愣了。
  江枫心内更急,又惊又怒,不及细问,从御案后走出,下了玉阶,匆匆说一句:“各位,朕要去看看皇妹,大家自便,朕失陪!”
  圣驾驾临顺仪公主府,府中依旧花红柳绿,空气清新,冬末的严寒好像未曾光临此地,月亮的光辉洒在湖面上,犹如一堆堆的碎银子,光彩夺目,迷人痴醉。
  府中宫女太监以及护卫都在府门外迎接圣驾。江枫迫不急到的来到李永佳卧室,宫女小兰、小翠跪在地上请罪“公主什么时候失踪的?”
  “回禀皇上,傍晚,奴婢给公主送晚饭时,发现公主不在宫中,床上放着这样一张字条。”小兰双手呈上一张带字的纸。
  上面只有两行简单的字迹:“我等不及了,我要带佳佳去过我们的新生活,我要和佳佳结婚,皇上不答应,我就不出现,许清河字。”
  不一会儿,郭源,高长春兄弟,郭源兄妹都陆续从任所赶到。连楚王李轩与李偲兄弟姐妹全都到了,突然有个这么优秀的长兄,李适及其他弟妹都很高兴。
  这几天,他们朝夕相处,叙手足之宜,争着要大哥教他们厉害的招式。“各位弟弟妹妹也很不简单,你们才四五岁,就能于史朝义眼皮底下助父皇、母后离开洛阳,我非常佩服你们。!”
  许清河终于按捺不住,想要强掳佳佳,目的是逼我答应他的要求,这么多年了,他还不死心,真是倔的可以。
  大伙义愤填膺,恼恨许清河,郭芙柳眉倒立:“许清河依仗君恩,胆敢掳劫公主,请皇上下旨,臣等连夜抓回贼子,救出公主。”
  皇上下诏,郭源等人各调任所官兵,萧畦率两千御林军,兵分十五路,连夜在长安城彻底搜查,务必找到公主。
  黎明的曙光悄悄地射进来,照在一夜不眠的江枫身上,公主府的宫女,太监屏声静气的站在周围,大气不敢出,一夜都没有消息,如果皇上怪罪,他们的性命都将不保。
  为了佳佳,江枫命人去金銮殿上告谕群臣,今日不早朝,又传旨,公主失踪之事,不准惊动太后,以免她着急,担心。
  己时末,十五路大军陆续汇报,长安城大街角落酒楼客栈都搜遍了,仍没有找到许清河与公主。要想在倘大的长安找两个存心躲藏的人,谈何容易?
  江枫越发着急,生恐许清河一气之下羞辱佳佳,夺去她的清白之躯,以佳佳刚烈的性格,必然要出事。
  他在屋里不安的来回徘徊良久,忽然眼前一亮:“萧畦,速率御林军,包围福王府,各位随朕前往。”
  “皇上认为许清河会去福王府吗?”郭芙似乎不相信。江枫轻轻点头,转身走出去。
  郭芙在后面跟随,她那闪亮的眸子深情地望了望皇上,心中的苦涩与怅然与日俱增,皇上广纳嫔妃,却正眼也不看自己一下,其实她不过就是爱他,却不一定要嫁给他,君王后宫佳丽三千,嫁给帝王成为笼中的金丝雀,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愿意为他付出一切,宁愿为他终生不嫁,却不想成为皇妃。
  如果她愿意,早就进入了太后的视线,太后绝对能第一个选中她,这一点,郭芙还是相信自己的魅力绝不亚于后宫那些美艳的娘娘们。
  福王府是皇上赐给皇长子楚王李轩的府邸,因为正在修葺、装饰、洒扫阶段,李轩还没有搬进去住。
  王府门前的广场上,已经修饰一新,绿荫如盖,甬道清洁,花草繁茂,两千御林军把王府团团围住,训练有素的士兵们小心翼翼的躲着这美轮美奂的景致,生恐毁坏。
  皇上的御车停下了,奉旨监督修缮的工部管事忙率领着工匠民夫迎出大门外,叩见皇上。
  “你们先退开,等朕抓到劫持公主的歹徒之后,再回来工作。”江枫轻轻摆手。
  “臣遵旨!”管事领着数百工匠离开了王府广场。
  江枫下了车,运内功提高声音喊:“许清河,朕知道你在里面,在大唐,你是最了解朕的人,但是朕也最了解你,你已经被包围了,快把佳佳平安的送出来,朕赦你无罪!”
  忽然,但见一条人影纵上屋顶,一袭蓝色衣衫迎风漂浮着,正是许清河,他挟持着李永佳,立于王府二楼。“皇上果然了解我!”许清河仰天长笑:“皇上你带这么多人来干什么?来救公主的吧?那就上啊,不怕我与公主同归于尽的话!”
  “清河,你胸满学识,难道还不知强扭的瓜不甜吗?佳佳并不爱你,还要做出这样有伤她身心的事。”
  江枫走近几步:“这只能让你们相隔越来越远。”
  “我不管,只有先得到她的人,才有机会得到她的心!”许清河放声呼喊:“我来大唐十年了,一个喜欢的女人都得不到,我不甘心!”
  江枫看到他的情绪非常激动,手中长剑胡乱挥舞着,生怕他失手伤了佳佳,这家伙不喜欢武功,为了得到佳佳,居然勤练了一身武艺,一定要先稳住他:“清河,你把佳佳放下来,朕成全你,让你和她成亲!”
  许清河颇感意外:“皇上真的肯赐婚于我?”
  “你爱佳佳已近痴狂,只要你不再伤害她,朕答应了。
  ”李永佳花容瞬间变了颜色:“皇兄,我宁死也不嫁给许清河!”要她放弃等待,她的人生已经没有意义,对她来说,比死还要痛苦。
  “我不相信,你不过是想骗我下来罢了。”
  “朕立刻草拟诏书,赐佳佳与你成婚,”江枫叫人准备纸笔,当场拟下了赐婚诏书,仰头问道:“你还不下来接旨吗?”
  “皇兄,”李永佳脸上泪痕斑斑,秀面发白,泣声哭道:“你若逼我嫁,佳佳唯有一死。皇兄,当初,你为了不让我嫁给不爱的人,冒九死一生之险与父皇对抗,现在你可以做主了,反而要逼迫佳佳嫁给我不爱的人吗?”
  江枫低头流泪,表情异常痛苦:“佳佳,清河势在必得,朕若不允,他会伤害你,何况清河他对你一片痴情,矢志不渝,朕被他这份心意感动了,清河,你带佳佳下来吧!”
  “等等!”许清河忽然叫道:“到时你会治我劫持公主之罪,我才不上当呢!”
  “你要怎么样?”江枫已经很不耐烦了。
  “在赐婚诏书之前,加上‘赦免许清河一切罪过,所有罪行不予追究’这句话,”许清河反应很快,昔日同事,今朝各怀心机,只为了各自的所爱。
  “好!”江枫可以说是忍气吞声,在诏书上加上一句话,然后运功抛到许清河面前,他拾起一看:“内容倒是无误,不过,皇上,清河在大唐也已呆了十年,知道没有盖上传国玉玺的诏书那是废纸一张,到时,你若否认下过赐婚圣旨,清河一样要身陷囹圄,甚至可能掉脑袋。”
  “来得匆忙,玉玺留在宫中了。”
  “皇上派人回宫去取,我们在这里等着,我有耐心!”许清河大大咧咧的抱着长剑坐了下来。
  “清河,玉玺何等重要?能随随便便派人去取吗?”江枫有些愠怒:“你带佳佳下来,我们一起回宫,难道你还信不过我吗?”
  “若是以前,我对你深信不疑,而今你是大唐的皇帝,你又一直反对我与佳佳在一起,人心难测,我一下来,还能有命吗?”
  “那么,你到底要怎么样?你不过就是想和佳佳在一起,难不成就这样和她在房顶上过一辈子,让这么多人陪着你?”江枫语气大为懊恼:“朕已经对你做出如此让步,你还想做什么?人的忍耐不是无止境的,不要逼朕!”
  许清河犹豫了,低下头来思索着,就算盖上了玉玺,他是皇上,照样可以说我逼宫犯驾,要杀要剐都随他,不如就此罢手。
  他正准备带着佳佳下来,就在许清河一转身时,李永佳被一双小手拽住,很快就脱离了他的掌握,并一掌击在他胸口。
  此人是李轩,他已经父皇授意,父皇和他谈话,意图分他心神,自己趁机从背后上房,凭李轩的身手,身体比飞燕落地还要轻,顺利的救出了李永佳。
  许清河略微一震,拔腿就跑,萧畦下令放箭,数百御林军同时放箭,许清河肩上腿上各中一箭,倒在房上,他气急败坏的怒斥:“你卑鄙,一边乱我心神,一边又叫人来袭击我!”
  “朕倒是想让佳佳嫁给你,然则佳佳不愿嫁,朕岂能够勉强于她?”江枫喟叹一声,“轩儿,活捉许清河!”
  “是,父皇!”李轩冒着箭雨重回房顶。
  安娜花容变色,大叫一声,运功飞落房顶上,挡在许清河身前。
  “停止放箭,切莫误伤轩儿,和安娜!”江枫历喝一声。
  安娜完全是不要命了,箭矢密如雨点,她竟然敢于用身体去为他挡。
  “许公子,你快走!”李轩不想伤害安娜,是以站在原地未动。
  萧畦大声喝道:“安小姐,许清河是皇上下旨捉拿的钦犯,你竟敢公然掩护他,你可知道,这是抗旨不遵的死罪?”
  安娜没有理会,忍住箭伤,吃力的说:“许公子,你还不快走?”
  许清河目中闪过一丝感动,随即就消失了,他双脚一点,腾空飞起,越过几座宫苑,夺路而去。
  郭源义愤难平:“皇上,安娜放走钦犯,罪不可恕,请下旨将其拿下问罪!”
  “扶公主上车,带安娜回顺仪公主府疗伤!”皇上对身边御林军下旨。
  宫女们搀扶着公主上了车,御林军用云梯上房,把安娜带下来,送到车上。“
  皇上,微臣带人去追捕许清河!”“嗯,萧畦,你听着,朕要活捉许清河,不准伤他性命!”皇上的声音不容抗拒。
  江枫叫过李轩,来到李永佳车前:“佳佳,这是你失落十三年的侄儿李轩,前日刚刚认祖归宗,接受皇子册封,轩儿,这是你的皇姑,快快行礼。”
  “轩儿拜见皇姑!”李轩忙乖巧的跪下行礼。如今他对自己的父亲既尊敬,又听话。父子关系已经是融洽深厚。
  江枫用传音入密对李永佳说:“他是你皇兄唯一的骨血,是你的亲侄儿。”
  李永佳闻言面色大变,泪水不自禁的滚落,看到皇兄的儿子,想起不明不白就消失的皇兄,她几乎要痛哭了。她极力忍住,垂首下车,扶起侄儿,动情的左看右看,又一把抱在怀里,泪光盈盈,泣不成声。
  江枫见她有些失态,急忙打岔:“佳佳,朕不是告诉你,别太激动了吗?轩儿已经回来了,我们好好补偿她,你这样,把他也惹哭了。”
  他生怕李轩与李偲等几个孩子起疑心。
  皇上的御车在御林军卫护下又回到公主府,亲手扶佳佳躺下,然后看着太医为安娜清洗伤口,敷上金疮药:“你真是不要命了,万箭齐发之际,居然用血肉之躯去挡箭!”江枫的口气满是责备。
  安娜忙掀被跪下:“臣女一时冲动,协助钦犯逃脱,请皇上降罪!”
  “安娜,你的心情朕理解,这些年,你爱的很辛苦,许清河是朕的贫贱之交,朕也不想伤害他。”江枫伸手扶起安娜,“安娜,看情形,这个顽固的清河,丝毫不领你的情,总是守着这份难以有结果的爱,你不难过么?”
  “无论如何,我都甘心为许公子付出一切的代价。”安娜坚定的语气。
  “痴情的人啊!泪洒情海相思飞!”江枫喃喃低语一声,转身走出了安娜房间。这句话似在说安娜,似在叹许清河,又似在说自己,抑或是佳佳,其实,自己和佳佳比他们都要幸福得多,至少我们是两情相悦,所差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而安娜与许清河都把一腔痴情用在了并不在意自己的人身上,始终不改初衷,从来没有去想这份单相思很可能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却仍然一如既往的去爱、去等。比起他们的人生,我和佳佳这至少有希望的等待又算的了什么?
  江枫来到李永佳卧室时,她已经睡着了。经过一夜的凶险惊吓和煎熬,她真是身心受创,疲惫不堪。
  江枫命宫女们出去关上门,他轻轻的坐在床边,望着佳佳迷人的睡姿,她熟睡的脸庞上,尚带着几分不安、惊恐之色。她是自己唯一钟爱的女人,而身为一国之君的自己竟不能好好的保护她,让她遭受歹人掳劫,受尽伤害,真的有愧于她啊!
  天气已渐渐变暖,房间里的窗纱新近换成了蜀锦丝绸蔚蓝色蝉翼纱,朦胧如烟,和暖的风吹得那轻薄的窗纱,微微鼓起,好似少女微笑的粉腮,微风轻轻拂起,树叶的轻响之声沙沙不断,像是在与情人极其亲密的私语诉衷肠。
  那声音隔得那样远,仿佛是在不可触及的彼岸,向他温柔的召唤。他们虽然是彼此不拘,此时掌心里只觉得绵绵暖暖,轻轻软软的蔓延在全身,脑子里茫茫然的空白一片,心底是欢喜的,翻滚着汹涌的情涛,只愿这样闭目沉醉,永远与爱着的人单独相处,享受只有他们两人的幸福,不舍得一松手。
  李永佳已经醒了,她闭目装睡,她在享受着二人世界的温馨、甜蜜。她悄悄睁眼,只看得到龙袍隐藏下的一双软靴,用玄黄色的丝绒密密麻麻的绣着图纹,连绵不绝。此起彼接的花色,浑身显射着天子的尊贵与威仪。令人闻之就感到陶醉于间,他上身穿着黄色长袖赤金袍,正以深情怜惜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江郎!”李永佳轻声唤道。
  “嗯!”江枫随口应了一声。“江郎!”
  李永佳坐起来,把脸埋在他的怀里,呼吸微显急促,可见恐惧感还没完全消去“我好怕,怕你真的放弃我们的爱,要我嫁给许清河,你可知道,当时我已经是万念俱灰,一切都暗淡无光,生不如死啊!我不能失去你,不能!”她下意识的紧紧搂着她。
  江枫顺势抱住她,贴近耳边,“傻瓜,我怎么舍得把自己心爱的佳佳让给许清河?那不过是一种策略罢了,今生来世,你都是我一个人的。谁也别想打你的注意,我也是不能没有你啊!”在这间斗屋中,两人都不再避忌的敞开心扉。
  “江郎,我更怕有一天会被许清河夺走清白,如果我不再纯洁,还有什么资格再等你?”李永佳心跳的厉害,想想都后怕。
  “不会的,佳佳。”江枫轻轻地抚摸她柔嫩、白皙的脸颊“我不会让这种事再发生,我已经对府里守卫做了安排,部署重兵保护你的安全,千万不要过多顾虑,我们那里的人,女人的贞操不似大唐这般看重,也不歧视因故失身他人的女子。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永远、永远的如今日这样在乎你,深爱你!”
  李永佳娇靥上泛起阵阵红晕,又把一双凤目闭上,安静的躺在他的怀里,享受着他们来之不易、少的可怜的亲近,“江郎,要是我们天天都能这样就好了。”
  “能,不久的将来,我们就会天天都这样,永远不分开!”江枫柔柔的声音清楚地传入她的耳际。
  只有一瞬间的喜悦,李永佳复又担虑的抬头:“江郎,我知道你很珍惜与许清河的友谊,不舍得杀他,可你要想办法让他不能再来骚扰我,我真的好怕看到他啊!”
  “放心,我自有办法,”江枫抿嘴含笑:“你的江郎可是大唐天子,不会连这点点办法都想不出来,你不要再担心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萧畦在外面恭声禀报:“启奏皇上,微臣带兵追捕许清河,他逃到江阴王府里了。”
  “为何不进去捉拿?”
  “江阴王乃是皇上御弟,没有圣旨,臣岂敢冒犯?”
  江枫站起来打开门,从袍袖中取出一面赤金色令牌,上面刻着‘如朕亲临’四字,递于萧畦:“朕赐此金牌,命你立刻搜查江阴王府,无论许清河到哪位王公大臣府邸,都可进去搜,有抗旨阻挠者,拿下问罪!”
  “臣遵旨!”萧畦躬身接过令牌,大步离开。两千御林军包围江阴王府,巨大的响声惊动了江阴王李泌,他气势汹汹的来到大门外,“萧畦,你带着皇宫军队包围本王府邸,想干什么?”
  “回殿下,许清河劫持公主,畏罪在逃,有人看到他进了王爷府中,末将奉旨前来搜捕,请殿下通融!”萧畦拱手说。
  李泌双手叉腰,不以为然:“奉旨?圣旨呢?拿来本王看看!”
  萧畦手举金牌:“这是皇上钦赐金牌,请殿下查验!”
  李泌看到金牌,不再多言,转身道:“请搜吧!”
  萧畦挥手命令御林军进王府,把能藏人的地方都搜遍了,仍然没有见到许清河的人影,他低头沉思一阵,目注李泌,淡然开口:“殿下请带路去地道!”
  “本王府中没有地道。”李泌大声回答。
  “长安城内,皇子王孙,达官贵人,哪座府邸没有地道?”萧畦声音冷淡:“皇上有旨,阻挠搜捕侵犯者,乃是窝藏钦犯,将与罪犯同罪论处!”
  李泌看到萧畦面含怒色的样子,想到母后得死,深惧皇权的威力,心里打怯,轻轻地叹一声,只得带引萧畦与一群御林军来到建在仓库的地道里。
  许清河的确是藏在江阴王府,李泌带他去了地道,又叫人替他包扎伤口,此时,身心俱疲的他正在睡觉,被萧畦穷追不舍,跑遍了大半个长安城,累得他浑身像散了架,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了,李泌领着萧畦与御林军冲进。
  许清河又怒又愤:“江阴王,你出卖我?”
  “对不起,许公子,萧畦奉圣旨来搜,本王岂敢抗旨?”
  “瞧你那熊样!”许清河轻蔑的冷哼:“真不知你曾经争夺江山的勇气哪来的?这就难怪你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救不了。”
  萧畦喝命御林军把许清河捆绑起来,离开了王府。
  萧畦十分憎恶许清河,命令把他绑在马车后面,拖着走,清晨的风夹杂着点点清冷,浑身都被露珠浸透,萧畦匆匆进了御书房复旨:“启奏皇上,钦犯许清河已抓获。”
  江枫走下御座,命萧畦与御林军退下,伸手给他松开了绑绳。“你的伤不碍事吧?”江枫看到他肩上裹着纱布。
  “如果皇上不杀我,暂时还死不了。”许清河淡淡的回答。
  “清河,你为什么要劫持佳佳?”江枫的语气明显的责备:“爱是付出,不是索取,真正爱你的是安娜,你偏偏纠缠在根本就不爱你的佳佳身边,这么做,只能使得其反,让佳佳越发对你反感。”
  “我都爱了半辈子了,不需要你来教我怎样去爱!”许清河怒目吼叫:“你自己搂着三宫六院,一大群女人,却让佳佳虚耗青春,苦苦的等着你,相伴的日子还那么遥远,你认为这就是你所谓的真爱吗?”
  “佳佳是心甘情愿的等我,这就是付出,真正爱一个人,宁愿为他付出一切,正如安娜对你一样!”
  许清河更为怒气:“你太自私了,我不让佳佳受委屈。”
  江枫望了望他:“我不会让你再有机会伤害佳佳,只要你现在向我保证,永远不再去骚扰她,我马上就放你出宫。”
  “让我不去找佳佳,我宁愿死,我放弃未来美好的生活,留在这个鬼不下蛋的地方,就是为着有一天能够得到佳佳,你要我不去找她,办不到!只要有一口气在,我就要争取。”
  “许清河!”江枫历喝一声:“现在的大唐,没有敢这样和我讲话!”
  “那当然,你是主宰天下的大唐皇帝,你能控制一切,可控制不了我的心,我的感情,除非,你杀了我!”许清河淡然说。
  “我不杀你!”江枫贴着他的耳朵:“同样有办法让你骚扰不了佳佳,我要把你关进天牢,等我们回未来的时候再放你出来。”
  许清河吃了一惊:“在牢里更难受,你还是杀了我吧!”
  “后悔还来得及!”
  “谁说我要后悔?按照现代法律,关我十八年,也未免过分了。”
  “二十一世纪,劫持人质,险酿大祸,判你十八年,一点也不过分。”江枫微笑:“不过只要你答应不再找佳佳,哪怕是假装答应都可以,我立刻放你出去。”
  “没有佳佳,我的人生就没有意义,我不答应!”许清河坚定的说。
  “萧畦!”江枫怒喝一声。
  萧畦推门而进:“臣萧畦恭听圣谕!”“把许清河押进天牢,不上刑具,不得虐待,一日三餐如皇子例规!”

 楼主| 发表于 2013-4-6 06:35 | 显示全部楼层
-水蕓澗ヅ 发表于 2013-4-5 16:23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第九十三章 多情却似总无情

       几十顶华丽 ...

                                             第九十四章 以身试法婪巨资

       弹指一挥间,已是唐代宗李豫登基的第七年,大历三年。
  这七年里,天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全国一派学风,前年,江枫还亲自主持了殿试,选拔了一批优秀人才充实到官吏队伍中,现在六部之中就有三部的副职侍郎是前年的状元、榜眼、探花。按惯例,新科前三甲只能去就任地方官,县令、太守等等,其他进士及第者做地方官的副职,但是,江枫一改古礼,不拘一格用人才。大胆启用一些直言敢谏的正直官员,使朝廷呈现一片正气。
  李辅国这个奸贼,老实了几年,又开始蠢蠢欲动,利用小隙罢免了御林军统领萧畦,任用了他的亲信庄捷,当时江枫正微服私访与民间,回京后,木已成舟,他也没有苛责李辅国,暗暗冷笑,倒想看看这个阉奴有多厉害?李辅国第一步踩踏实了,从此,就试探着在大殿上惨和朝中大事,一点一点的皇上也没有斥责他,他的胆子更大了,开始拉拢一些大臣,收为心腹,予以达到独揽大权,操控皇帝的目的,他在朝中的实力比肃宗时更大、更广阔。逐渐形成了宦官派系,江枫不该纵容,不该游戏历史,以致将来大费周折。这是后话。
  江枫私访民情半年之久,看到民间夜不闭户,人人安居乐业,修了许多防洪堤坝,使洪水不再泛滥成灾,民间也没有恶人随意搜刮民脂民膏,全国各地粮仓丰满,朝廷的粮库从来没有少于九千八百万石。这真是丰衣足食。杜甫‘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现象再也没有过了,全国百姓一致颂扬他们的皇上英明仁德,国泰民安,几乎超过当年盛极的贞观之治,开元盛世。百姓富足了,那股干劲就更大了。再也没有人公然拉关系。行贿与贪污公款,当然难以排除有人暗里交易,那也是少数,并不敢明目张胆。就算法治社会的二十一世纪,也避免不了那些社会的蛀虫,贪污、收受贿赂,只要可以止住歪风邪气,这便是他这个未来人在古代所做出的政绩。
  唐代宗李豫在位的十八年,是自安史之乱到唐末,唐朝经济最稳定。最繁荣的十八年,能在短时间内把八年内战造成的国力衰微,民生凋敝,田地荒芜现象拉回原轨,甚至广超从前,江枫排除万难,战胜了千年封建的错综复杂的关系网,几乎是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封建势力,最终还是做到了,这当然要得力于帝王的皇权为后盾。而今朝野安定,民风淳朴,四海升平,刑事案件大量减少,社会秩序也呈现前所未有的勃勃生机。
  京城之中,达官显贵也大大收敛了从前的骄奢作风,没有听到民间有怨气,一片祥和安宁。江枫甚至感觉而今的大唐如二十一世纪一样太平、安定。所差的就是科技、交通等现代化设施。江枫能做的已经做了,谁也没本事把一千多年前的落后改变的让科技跟上未来。那可真的成了神话,不过可以让社会安定,百姓富足,官吏廉洁奉公,天下无忧战乱,已经很不易了。
  许清河这个顽固的家伙,在天牢已经呆了七年,这几年,江枫每年都要去看他几次。苦口婆心的劝他不要再纠缠佳佳,但是他态度坚决,一再表示不会放弃。只要有机会,还要去找她。江枫本来也想放他出去,又担心他做出更为骇人听闻的事来,将无法收场。
  楚王李轩已经在五年前,他十五岁那年娶了王妃,这一切都是他的嫡母沈后为他操办的,现在李轩已有一子一女,日子过得很滋润。他的亲娘应该能够欣慰了。
  李偲、李适兄弟姐妹最小的也已八岁,个个出落得英俊神武,气魄非凡,其中最优秀的、在众皇子中脱颖而出的当数李轩,李偲李适三兄弟,现在为止,江枫已经有了十四个儿子,十个女儿,**那群女人个个都能生,好像在做生孩子比赛。崔芙蓉一人就生了五个儿子,三个女儿,沈珍珠生了四个儿子,三个女儿。为他生过孩子的还有,徐宸妃、吴芬仪、刘修容、王贵人、甄惠嫔、赵良媛、安选侍等十二人。天子后妃分为十几个等级,除了徐宸妃,其他生有子女的嫔妃位分都不高,这群女人都是太后强行送到大明宫的,非皇上心愿,所以在她们生了孩子之后,大多没有依惯例晋封一级或数级。
  秋风送来了一缕惬意的舒爽,久违了的温馨浮上心头,没有人不渴望自由、快乐的生活,许清河在天牢被关了七年,早已神望着外面的世界,那该是风景如画、花香柳绿,沁人心脾的舒适吧?然而他决不妥协,为了信念,为了争取心爱之人,如果半途而废,这些年的等待、付出全都成了空。陡然呼吸到这清纯的空气,和风抚摸着身体,勾起了他对潇洒自如,朝来幕去的生活充满了向往。
  “皇上驾到”的呼叫声惊醒了他的思绪,他不能在情敌面前露出最真实的自己,江枫看到的是许清河风采依旧,气定神闲,那神情,坐牢比什么都舒服。他不止一次告诉江枫,囚住了人,他的心是自由的。他愿意接受任何磨难,将来他一定可以感动苍天,最终与李永佳相伴一生。
  狱卒禁军齐齐跪下叩迎圣驾,皇上风华神骏,气宇轩昂的进来了,摆手命所有人都退下。
  “清河,你好像很喜欢坐牢。”江枫笑问:“七年了,你还不求我放你出去吗?”
  “我在这里好吃好喝,自在着呢,为什么要出去?”许清河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我享受的可是皇子的待遇?虽然吃了点亏,毕竟不受苦,我很喜欢。”
  江枫叹了口气:“清河,算我求你,放过佳佳吧!她一点都不爱你,十几年了,何必勉强?弄得自己和他人都痛苦不堪,天涯何处无芳草,不要漠视安娜的一片真情,你在这里,最难受的就是她,她能为你不惜生死,那才是真正的爱,你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快别提安娜了”许清河双手捂着脸颊:“拜托你以后叫他们别放安娜进来了。我实在不想见她。”
  “你这下知道不想见的人整天在自己身前晃是什么滋味了吧?佳佳对你就是这种感觉,我不反对坚持自己的爱情观,只是我相信只要世上有我,佳佳就不会爱上你,所以你还是趁早另觅佳偶吧!”江枫对许清河真的是出自同事的关心,是为大家都好。
  “我是不会喜欢那个傻女人的!”许清河无话可驳,耍起了无赖。
  “你说她傻,你呢?”江枫反问:“你爱了十几年,其实世上恐怕就只有你不懂得什么是爱,安娜多少次为你舍身忘死,她为你抛弃家庭,抛弃青春,你为佳佳做过什么?除了无休止的伤害她、恐吓她,这也叫你爱她吗?”
  许清河淡漠地说:“没关系,我能等,你回未来的时候会放我出去的,到那时,我仍然拥有爱佳佳,等她回心转意的时间,哪怕一生都没有结果,我也愿意!”
  “许清河,你在考验我的忍耐力?”江枫冷然叱问:“你这是吃定了我,你以为我不能把你怎么样?”
  “那是,你根本就没有把我当做你的臣民,而是二十一世纪的同事,再怎么生气,也不会去伤害你的同事。”许清河漫不经心地说。
  江枫被他激怒了:“别忘了这是在大唐,我若杀了你,回未来是不用负法律责任的,你最好不要逼我!”
  “当然,你是皇帝,操纵着天下人的生死祸福,清河就在这里,皇上随时都可以下旨,只要你一句话,我立刻就会人头落地。”
  江枫气极反而无语,缓缓蹲下来,许久忽然开口:“爱一个人很辛苦。有时候真的感觉活得很累,尤其是单恋,你想让我一怒之下杀了你,你就解脱了,让我一辈子对你心存歉疚,过得很痛苦,我才不会中你计呢!不过,我也可以让你一辈子难过,死又死不成,活也活不好,”顿了顿他接着说:“我要让你永远在天牢里呆着,这里一年,你的年纪才过半个月,你很可能在这里被关上几百上千年,我改变主意了,不带你走,所以,我永远不放你出去。”
  “你....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你的,你的同事!”许清河听他说得很沉缓,心里大骇。
  “可是,这里是一千二百年前的唐朝,现在你也是朕这个当今皇帝的臣子,朕要把你关在这里一辈子,以后的历代皇帝就不会放你出去!”江枫悠然说着,转身就走。
  “你不要走!”许清河真的急了:“皇上,清河求求你,不要这么残忍,好不好?”这个时候,他所有装出来的刚毅,坚强都垮了,面含忧急,眼神充满着渴望。
  江枫不过是开玩笑,只是说得过于正经一些罢了,他怎么可能这样对待他同一时代的同事?见到许清河有恐惧感,正然道:“你向我保证,永远不再纠缠佳佳,或许还有商量的余地。”
  许清河清秀的俊目闪着痛苦哀戚的光芒:“我保证,你是不是可以马上放我离开天牢?”
  “不行,为了万无一失,还得等到十年后”。江枫一副不容和缓的口气。
  “江枫,我的好朋友,好同事,我求你放我出去吧!”许清河神情哀苦,缓缓跪在地上,“我再也不敢纠缠佳佳了。”
  江枫鼻子酸酸地,一阵凄苦的感觉涌上,自己这是用手中的大权压制他,逼迫他放弃所爱,有些残酷,良久,才使自己恢复常态,命令狱卒进来开锁,释放许公子。“清河,我给你一座大宅子居住,不要再与李泌狼狈苟合了,如果我发现你骗了我,要再抓你回来,易如反掌。”
  许清河重回自由,掩不住兴奋,舒展一下筋骨,忽然开口:“你真的有魄力,居然把未来社会的治国之策搬到了大唐,这是死搬教条,亏你还是清华高材生,不懂得因地制宜,皇家贵胄,王孙宗戚贪污一千两银子就要杀,在这个官官相护、以封建礼制为准绳、鱼肉百姓的古代,是寸步难行的。”
  “谁说不行?”江枫反驳:“你马上就可以去周游全国,看一看而今的社会风气,百姓无忧无虑的生活,可以与二十一世纪相比,没有压迫,没有凌虐,人人拍手称快,安居乐业,多好啊!”
  “是,百姓知足了,不再动乱,我看那,那些达官贵戚,皇家宗室也该造反啦!”许清河淡淡不削的口气:“你让他们不能随便往衣兜里装银子,过着清心寡欲的苦日子,你等着,到时让你一个头两个大。”
  “我始终在等着,等了七年,倒要看看谁最先耐不住造反!”江枫微笑道。
  一阵洪亮清脆的鼓声传入耳中,让江枫与许清河都吃了一惊,他叫来小太监问:“谁在敲鼓?”
  小太监跪下禀报:“有人在敲登闻鼓,请皇上升殿议事。”
  江枫大为惑然,太平盛世,说还有急事敲登闻鼓?
  许清河淡然笑笑:“我没猜错的话,这敲鼓之人与皇亲贪污受贿有关。”
  “休要混淆视听,朗朗乾坤,严性酷律之下,谁还敢顶风而上去贪污受贿?”江枫冷叱一句
  “除了有经济案件,我想不出还会有什么事让人去敲登闻鼓,”许清河微笑:“如果你不想相信你的大臣宗戚犯了国法,那就不要理他,把敲鼓之人以惊驾之罪杀掉啊!”
  江枫大步走出:“纵然没有急事,朕也不可能没见面就杀人,朕还没昏聩到这种地步。”
  匆匆回宫,宫女太监侍候皇上更换了上朝的赤龙黄袍,摆驾金銮殿。
  皇上驾到时,满朝文武都已恭候朝班,参拜圣驾,山呼万岁,这是延续几千年的封建王朝必不可少的形式。
  皇上唤大臣们起身,接着就问:“何人敲击登闻鼓,快宣!”
  殿头官高声传旨,宣击鼓之人上殿。
  不过片刻,走进一位身着御史装束的官吏,约有四十多岁,蓄着八字胡,迈着四方步,从容走过朝列,来到丹墀下,撩衣下拜:“臣御史陆一平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陆爱卿,何事敲击登闻鼓?”江枫和蔼地问。“平身回话!”
  “谢皇上”陆一平站起身来,声音清楚明白:“臣要检举状告一批朝中重臣,只因臣官卑职小,不能上朝得见天颜,只能敲击登闻鼓请皇上临朝,望圣上恕臣惊驾之罪!”
  江枫心里大为震撼,不幸被清河说中了,检举一批朝官?“朕在皇宫门口与金銮殿前已经设了检举箱,爱卿为何不投于箱内,让朕取阅?”他很奇怪,把匿名报投于箱内可以保护自己,这样公然在朝堂之上征对大臣,将成为众矢之的。
  “回禀皇上,臣已于箱内投了五次相同的奏表,至今月余,不见皇上对此有所诏旨,不得已臣只好上殿面君,当面奏报。”陆一平缓缓的回答。
  “什么?你投了五次相同的奏表?”江枫愣住了“朕为何没有见到?”
  “那就要问负责取阅奏表之人了!”陆一平轻轻扫扫身侧众人,轻声说。
  “李公公。”江枫唤道。
  “老奴在!”
  “平日是何人替朕取阅箱中奏表?”
  “回皇上,是御书房整理书稿的小曲。”
  “宣小曲上殿!”皇上面有怒色。
  小曲,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太监,长得清秀白净,一听皇上召见,心里就明白所为何事,又不敢不去,他战战兢兢的跪在殿上,面色慌乱,低头不语。
  “小曲,这一个月,你为朕取来的奏表哪里去了?”
  小曲低低的回答:“回皇上,这一个月并无奏表。”
  “大胆奴才!”皇上怒击御案:“御史陆一平的五封奏表在哪里?从实招来。”
  小曲的冷汗一下子就渗出来慌忙叩头:“奴才,奴才已经烧了。”
  “何人指使你烧毁奏表?”
  “是,太国舅韦长金、韦长林。”小曲面对皇上威严的叱问,不敢撒谎,欺君之罪他如何敢担?
  群臣颇为震惊,面面相觑,皇上的新律条文早已昭告天下,居然还有人胆敢指使宫人烧毁御史的弹劾奏表,竟还是皇上的亲舅舅,左列朝班中的韦氏兄弟二人浑身直冒冷汗,身体微微发颤。
  “他们给你多少银两做酬劳?”皇上又问。
  “奴才没有收过二位大人一文银子。”
  “还敢欺骗朕?没有给你好处,你肯冒着杀头之险为他们效劳?”
  “皇上,奴才所言句句事实,太国舅找到奴才,说若有人举报他们,命奴才把奏疏取出烧掉。不能呈送皇上,否则,不光是奴才,还有奴才的妹妹都会死无葬身之地,皇上开恩,奴才是迫不得已啊?”小曲不住的叩头求饶。
  “你妹妹也在宫中当差?”
  “奴才妹妹是皇后娘娘宫中管侍弄花草的小月。”
  江枫沉吟片刻,这不像是说谎,一位位高权重的太国舅威逼一个小太监为其做事,他如何敢不从?如若不真,两位国舅爷早就当殿反驳了。遂开口说:“念你未曾收过贿赂,又为亲人安危,朕免去你死罪,带下去,重打四十棍,罚到浆衣局做工。”
  有几个御林军走进殿,带走了小曲。
  “陆一平,你还有举报表吗?速速呈交于朕?”江枫转向陆一平。
  “微臣今天带了第六份一模一样的奏表,请皇上御览。”
  小太监走下金阶,接过奏表,回身呈放于御案之上。
  江枫伸手拿起,边看边念出声:“......上柱国韦楚于本年三月四日从户部强支国库银五十万两,私建豪宅。太国舅韦长金、韦长林于三月十六日在南安门大街当众打死御史陆一明。工部尚书崔礼,工部侍郎崔泽于二月八日截扣江南水利工程款十二万两,至今未见发放,地方官一再催讨,崔尚书矢口否认。国舅崔泽更于一月六日毁坏国子监学堂校舍十间,打死教师一人,死者名叫吴子文。持盈公主驸马吴胥去年十二月七日奸杀民女苗翠花,户部尚书杨光伟三月十日收太国丈韦楚回扣银四万两......”
  群臣目瞪口呆,随着皇上念出一个个举足轻重的宗戚重臣和所犯下的罪行。大臣们轻嘘声不断,陆一平不知下了多大功夫,竟然能够把他们交易和犯案的时间精确的弄明白。新律颁发七年了,一个人能同时举报这么多人,尚属首次,怎不让人震惊?
  “陆一平,这份举报表状告的确实是一批重臣,一旦不实,你可知道后果?”江枫凝目望着陆一平。
  陆一平面含庄重的神色,跪在殿上,语气铿锵有力:“御史陆一明是微臣的亲哥哥,他被打死当日微臣亲眼所见,若不是臣逃得快,臣今天也不可能在这里了。如果此表所奏有一件事不真,臣愿请皇上灭臣九族。”
  望着陆一平正气凌然的样子,江枫满腹火气瞬间涌遍全身,但是,身为君王的涵养使他迅速平复胸中的冲动,‘啪’的一声把奏表拍在御案上,大声唤道:“上柱国,太国丈韦楚,朕的亲外公,你在吗?”
  朝班之中走出一位有古稀之龄的的大臣,雪白的胡须,精神矍铄,大腹便便,志得意满的身材,此刻,可能有些慌乱,显得有点颤微微地俯首跪下:“老臣在!”
  江枫冷眼扫视群臣,又接着呼唤:“太国舅韦长金、韦长林,国丈崔礼,国舅崔泽、驸马吴胥,户部尚书杨光伟,你们又在哪里?”
  这些被皇上点到姓名的大臣,陆续走出朝班,默然跪下。
  “你们全都跪在朕的面前,是请罪呢?还是准备要含冤?”江枫望望这群肥头大耳的皇亲国戚:“怎么不说话?如果陆一平冤枉了你们,朕就将他满门抄斩。”
  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是叩头在地。
  “上柱国韦楚,皇太后的亲生父亲,朕的嫡亲外公,你老人家缺房子住吗?告诉你外孙啊!朕应该有能力孝敬外公,可以为你建造府邸,为什么要强支国库银?五十万两够一个十口之家三百年的生活之资了。”江枫语气和蔼,的却像是外孙在和外公聊天。
  “老臣糊涂,老臣知罪,请皇上开恩!”韦楚急忙叩头。他深深感受到了皇上外孙平和的语气中流露出的威严与怒色。
  江枫目注韦楚,轻声问:“外公若肯退还赃款,朕可以从轻论罪,外公可愿意?”
  “皇上,银子....银子老臣已经挪作他用了!”
  “据朕所知,韦家所有家产绝不止五十万,外公如果变卖田产,凑还库银,朕即当你是暂时借用,不予追究!”皇上可谓仁至义尽,他希望韦楚可以给他这个台阶下,不致因此伤了母子感情,韦楚是母后的亲生父亲,
  总不愿造成母子失和:“过了今日,就算外公肯交还库银,律法也不能容了!”
  韦楚低头不语,显然是不愿意,吃进嘴里的东西,谁还肯吐出来?他想,有皇太后在,皇上也不能对我怎么样吧?
  江枫心里的怒火一阵高过一阵,:“你们各位,都与朕有着不可分割的亲属关系,当年,朕请大家在**饮酒所说的话,就是为了避免今日的场面,可是不想看到的事依然发生了,难道朕三令五申的新律在你们眼里就是这般一文不值吗?大家都想试试大唐的王法是否能管得了你们这些身居高位的皇亲国戚吗?”
  这些宗戚重臣全都伏在殿上,没有人反驳更没有人狡辩。
  右丞相韦见素忙出班,手捧朝笏:“启奏皇上,上柱国韦老大人是皇太后的父亲,按照惯例当免于刑责。”韦见素是出于面子才这样对皇上说,以免韦家人以为他见死不救。
  “什么惯例?”江枫冷然反问:“韦爱卿的惯例何所指?八议吗?朕的新律第四条已经废除八议,无论何人,敢于触犯刑律,律法面前俱皆平等,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张仲义听旨!”
  “微臣在!”张仲义出班应道。
  “朕将殿上跪着的官吏全都交给你,由你带回大理寺,按律审判,严格核实查证,将判决结果报于朕知!”
  “臣遵旨!”张仲义躬身领旨。
  韦楚肥胖的身躯被御林军从地上拖起,他震惊的有些不相信耳朵,皇上真的敢于忤逆太后,对太国丈施以重律吗?看这情形,他是铁心了,一旦到了大理寺,那就是死定了,韦楚老泪横溢,挣扎着喊道“请皇上看在皇太后情面上,饶恕老臣一命吧!”他想提醒皇上,自己是他母后的亲爹。
  只见江枫霍然站起来,把手中奏表扔下金阶,历喝一声:“外公宁肯舍命也不愿破财,勿愿朕不孝顺,”语气又瞬间转缓:“论家法,你是长辈,但是按照国法,朕是一国之君,若然执法不公,难服天下人心。外孙若有不敬之处,还望外公谅解,退朝!”他大步走下金阶,扬长而去。群臣噤若寒蝉,自古以来,无论太后的父母多么恶劣,也没有一个皇帝对自己亲外公动用过刑律。他们大受震撼,俯伏在地山呼万岁,恭送皇上回宫。
  车驾一边走,江枫深深地叹息,太后的亲生父亲,一个已经七十多岁的老人,官爵显赫,俸禄优厚,府宅生辉,享尽人间富贵,还嫌钱财不够,竟然公开对抗律法,强支国库银两,他是不是觉得,太后是他亲生女儿,皇帝是他的外孙,国库就是他家里的私有财产。可以随意取用?这番不循一点私情,担心太后那一关要怎么过?
  果然,江枫的脚刚刚踏进大明宫,便有小太监来报:“太后娘娘有请皇上移驾甘泉宫。”
  太后的消息真是灵通,朝堂上的事**知道的这样快?一定是韦家的人来找太后求救了。他不得不面对,更衣之后就到了甘泉宫,很远就跪下行礼:“儿臣叩见母后!”
  “你可真有本事!”韦太后一改往日亲热的含笑招呼,冷冷的说:“居然把你的亲外公送进了大理寺监狱,皇上真是敢创前人不敢创的先例啊!”
  “母后容儿臣回禀,外公为建私宅,公然无视国法,强自支取户部库银五十万两为己用,儿臣在大殿上屡屡奉劝外公交出所侵占公款,可以免罪,然而外公他怎么样也不肯舍财。两位舅舅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大街上,把身着朝服,专管调查弹劾朝臣的御史活活打死,皇亲国戚眼里,国法根本就不存在。母后,如果有人把状纸送到您的手中,你该怎么办?熟视无睹吗?难道要让世人说大唐的律法只是用来约束平民百姓吗?”江枫滔滔不绝的一口气说了许多。
  韦太后倒吸一口凉气,这是她闻所未闻的,她身居后宫,哪里知晓自己的家人居然无视王法到这种地步,两位弟弟妹妹来找她哭诉,只说皇上把老父亲押入了大理寺狱中,求她相救,却没有告诉她为何?盛怒的太后大觉理亏,语气很快转和:“原来这样,哀家相信豫儿不是无情之人,母后也不怨你,但是他毕竟是娘的亲生父亲,你可一定要为他争取一线生机啊!”
  “母后,儿臣既然已经当殿交给国家律法机构立案审判,就几乎没有回旋的余地。新律明文规定,贪污一千两,受贿五千两即为死罪。强支国库银胜过贪污受贿,明目张胆,其罪更加一等,数额大的惊人。儿臣可能控制不了结果。”江枫低声说,他不能不果断一些,给母后留下侥幸之心,更为棘手。
  韦太后怒了:“你是皇帝,你下旨特赦,谁敢反对?”
  “母后,涉案之人,不光是外公,舅舅,还有崔氏的父兄,持盈皇姑的驸马,户部尚书,朕若特赦外公,其余案犯赦与不赦?如果都赦免,将来,儿臣的诏令还能管得了何人?一旦天下效仿,取乱之日不远了,母后您希望看到发生第二次安史之乱吗?”江枫尽力使自己的语气平和一些。
  韦太后冷漠的反问:“你就真的这般无情,执意要杀我父亲?”
  江枫双膝跪在太后面前,叩头赔罪:“母后,请你宽恕儿臣的不孝,儿臣要为大唐社稷着想,当大孝与小孝冲突时,儿臣只能选择后者,为苍生安福,即为大孝!”
  韦太后愤愤的把手中的茶杯掷出老远,大声喊道:“李豫,如果你不顾亲情,如果我的爹爹有什么不测,你我母子之情恩断义绝,你也不再是我韦羽的儿子,永远不必再相见,你看着办吧!你是皇上,手握天下,掌控生杀大权,也许,你已经不再需要生身母亲了!”

 楼主| 发表于 2013-4-7 06:44 | 显示全部楼层
-水蕓澗ヅ 发表于 2013-4-6 06:35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第九十四章 以身试法婪巨资

       弹指一挥间,已是唐 ...

                                            第九十五章 雷霆重典朝纲正

        十天,对江枫与太后来说,都是那样的漫长,每天太阳升起,就盼着他落下。好像太阳下山的比任何时候都要慢。这十天,母子两都感觉到度日如年。
  张仲义是个公正不阿,执法必严的清官,他会同各部主事,搜集证据,传唤一干人证。在大理寺公堂上,公开审理此案,那些罪大恶极的犯人明知不可免,也不敢不招供,指望着皇上会念及旧情,从轻发落他们。他们都是皇上至亲的人,他总不致连他亲娘的父亲都要杀吧?
  张仲义很快审判完毕,把案卷与判决结果一同呈交到皇上的御案上,等候皇上御批,一干案犯无一例外的全部判处斩立决。
  江枫面色凝重的摆手命他回去候旨。
  张仲义了解皇上的心情,这些案犯都为皇上的骨肉至亲,当然要深思熟虑了。他恭敬地告辞而去。
  江枫几天来,都望着这一大摞案卷和一个个写满人犯姓名的判决书,心潮起伏,酸楚不已。
  这干案犯都与他而今的身份有亲属关系,却又都把他的律令视为无物,公然挑衅,做下惊天巨案,一个个犯下何止十次死罪?这是肆无忌惮,挑战皇权,轻视王法的行为。如果是在未来,他的外祖父犯了天大罪过,自有法院审判,从开始到结果都不用向国家元首做任何汇报。在这君主专制的时代,皇帝大权在握,每件大事都受皇帝牵制决断,虽是利于国家稳定,但是,一旦遇到今天这样的事,就是大弊端,把麻烦和矛盾摆在他的面前。
  想起太后的话“我父亲有什么不测,你我们母子之情恩断义绝,永远不必再相见”他的心在颤栗,他早已把韦太后看做了自己的亲生母亲,甚至比在上海的亲娘还近几分。他十岁上初中,从此与父母天各一方,就是节假日回家,父母都是来去匆匆,一个月,也见不上一面,他知道父母很爱他,就是感受不到亲近之意。
  只有韦太后与他朝夕相处,同呼吸共患难十七年之久,她对自己的疼爱,怜惜超过父母不知多少倍,韦太后十七年来把自己当做她生命的全部,这份关爱,重视,深深地超越了母子之情,如果母后真的不再爱他,不再见他,他会不会受得了?他不想失去这份母爱。
  江枫的心动了一下,忽然间想起,一旦特赦韦楚,崔氏必然也要求也赦免她的父亲崔礼,这样一来,又是合了‘八议’之意,皇亲功贵享有各种特权,我之前的努力换来的太平盛世岂不要付之东流了?
  崔氏在御书房外面已经跪了一天了,不能给她质问我的机会。
  忽报顺仪长公主求见。
  李永佳已经姗姗走进来,她眼圈红肿,显然哭过,看到御书房里林立的宫女太监,李永佳盈盈下拜,以国礼叩拜皇兄。
  “佳佳。你也是来要朕赦免外公吗?”江枫轻声问。
  李永佳深深地望着江枫,满含着哀怨、凄苦的眼神,默然半晌,才开口:“臣妹虽然不懂国事,但也知道此事的严重,如果你为难,佳佳绝不勉强你。”
  江枫颇感意外,有些疑虑“佳佳,你真的这样想?”
  李永佳慢慢的点头:“佳佳相信,皇兄你心里也不好过,不忍心,身为皇帝,举手投足,一言一行关乎天下兴亡。这是外公不知自爱造成的......”
  江枫深受感动,佳佳为亲人伤心,却还能冷静的面对这一切,真是明事理,见识超远的好女孩,他越发自责:“朕对不起母后,也对不起佳佳你啊!也许,母后永远都不会原谅朕了。”
  李永佳低声回答:“皇上为国为民,母后早晚会体谅的。”毕竟她将要失去的是她的亲外祖,江郎与外公没有丝毫血缘关系,他那里能够体会自己的痛苦难受?
  李永佳捂住脸,忍着泪水跑出了御书房。
  江枫望着佳佳纤柔的娇躯,怅然良久,佳佳是这个世界除了许清河与师父以外,唯一一个知晓我真实身份的人,此时她一定以为我执意要杀韦楚,是因为他不是我的亲外公。江枫忽然问自己,如果韦楚是我的亲外祖父,我真的能狠得下心吗?哎呀,脑子太混乱了,想到自己现今的身份和韦楚的行为,他对自己说,就算韦楚与自己有深厚的血缘,恐怕也只有忍痛舍弃他了。无论佳佳怎么想,必须的这么做!
  江枫又沉思了好一会儿,终于下了决心,不再犹豫,毅然提起御笔,在判决书上写了“准奏”二字,并盖上传国玉玺,唤过太监,命他们将判决书送到大理寺卿张仲义府上“传旨宫中上下,任何人都不准走漏风声,不得让太后知道!”
  为免夜长梦多,如果母后以母子之情相求,或是以死来逼迫,我岂能不顾母后安危?所以,他在判决书上批示,立刻处决一干人犯,丝毫不的拖延。
  崔氏听到皇上的旨意,冲进来跪下哭着直叩头:“皇上,臣妾于你夫妻十几年,情意深重,求皇上饶了臣妾的父兄吧!”
  “崔芙蓉,太后的父亲与兄弟都难逃一死,你又何必多费唇舌呢?”江枫淡然的口气:“朕特许你回外家为崔国丈守孝送葬!”
  “啊皇上?你的外祖父和亲舅舅,你都要杀吗?”崔妃无比惊异。
  “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他们的地位还不能与皇子相比,朕早就叫你们收敛一点,不要以身去试王法,可他们都不相信朕可以做到一切以律法为重,想与历代皇亲一样,为所欲为,把国库当成自己的财产,有功当赏,有罪必罚,这是朕始终奉行的原则。谁都休想凌驾于法律之上!”江枫突然想起什么厉声喝道:“崔芙蓉,朕警告你,朕已下旨,谁都不准泄露这件事,若去太后宫中胡说八道,有你好受!”
  崔芙蓉想到自己的老父亲即刻要被处斩,痛哭失声的不住哀求“皇上开恩哪!求你给臣妾父亲一次机会,饶了他老人家吧!皇上,臣妾求你了!”
  江枫心里很难过,面上却不敢有分毫松动,喝令宫女太监:“快些护送贵妃娘娘回崔府。”
  连续五日,江枫从朝上回宫,去向太后请安,太后都问他结果如何?能不能饶恕她的父亲?他设法搪塞,还没审完呢,请母后放心,他会想办法救外公一命。
  江枫心里暗暗痛泣,母后,您还不知道,外公他老人家在五天前已经被依法处斩了,是儿臣命令守卫皇宫的御林军,不放任何人入宫来见你,所以你至今仍然蒙在鼓里,母后,儿臣不孝,不是故意让您伤心,为了大唐江山长治久安,儿臣不得不选择让你难过。
  那天下午,张仲义入宫复旨,行刑完毕,江枫心里酸涩,他与韦家人没有任何关系,可他在乎韦太后,为了稍稍加以弥补,他命令张仲义,韦楚的后事不以罪犯而论,追封为忠贤郡王,以王爵之礼安葬。
  第六天早朝之后,江枫与往常一样,直奔甘泉宫,向母后请安,却看到宫门紧闭,五十多名宫女、太监跪了一大片,挡住了他的去路,“你们为何挡住朕进宫的路?”
  “太后娘娘说,今后皇上不必再来请安,太后与皇上永远不再相见。”太后贴身宫女小惜回答。
  江枫吃惊的愣在原地,浑身像浸泡在冰窖之中,母后已经知道了,我严令**,除了崔氏,不会有第二人报于太后知道,他双目朦胧的望着紧闭的宫门,泪水缓缓顺腮而下,难道就这样失去了母后的疼爱吗?不,不能,我不能失去这位不是亲娘、胜似亲生的母亲,他撩衣跪在了宫门外的玉阶之下,向着宫中深深地叩头,他决心在这里一直等到太后的谅解。
  小惜低声说:“皇上还是先回宫去吧!太后哀伤过度,暂时可能不会见皇上的。”
  “朕就跪在这里向母后赔罪,直到母后肯见朕为止。”他执着的在门外长跪不起,不肯吃一口食物,喝一口水。希望这样自罚博得太后疼惜,进而恢复母子之情。
  晨光洒向瑰丽、富贵的宫苑,微风拂过脸颊,他不自尽的打了个寒战,又是一个深秋来临了,遍地是纷落的黄叶,满园是焦黄的残枝,更使他的心垂垂生冷,蜷缩在风中,双目无神,久久的凝视者宫门,希望太后突然打开宫门,来到他的面前,无比爱惜的把儿子搂在怀里,记忆之中,母后对他的疼爱持之以恒多年,她不舍得让儿子这般体罚自己。
  可是,两天两夜过去了,紧闭的宫门从来没有打开过,他也再不曾见过母后充满慈爱的笑容。
  沈后轻轻来到身边:“皇上三日不早朝,文武百官在宫门外请驾还朝。”
  “国事虽重,朕的母子之情更不可失,传朕旨意,太后召见儿臣之日,即为早朝之期。”皇上坚定的语气。
  “皇上若得今日这般为母子情荒废朝政,不如当时徇私情。”沈皇后幽幽的叹息。
  “你说什么?”江枫虚弱的声音轻轻问,随即又低低地说:“无论如何,朕不后悔,只想请母后能谅解她的儿子。”
  沈皇后不再说话,紧挨着皇上也跪下了。
  “珍珠,你回去,是朕对不起母后,让朕向母后赔罪,求她原谅。”
  “夫妻本是一体,皇上的错就是臣妾的错,就让臣妾陪皇上等着太后的召见吧!”沈皇后刚决的神情,他不好劝皇上离开,只好亲身陪伴,她理解丈夫的心情,既要做到法无亲疏,又要做一个孝顺儿子。
  就这么样,又过去了两天,晨露浸湿了龙袍,晚风吹散了发髻,金波印红了身影,秋虫吵烦了心灵,日出日落,甘泉宫的宫门依然紧紧地关闭着。
  沈后是个弱女子,没有内功护体,两天水米不进,身体渐渐衰微,江枫命宫女们强行将她送回宫去。
  小惜不停地来劝皇上先回宫,待太后气消了再来,他不为所动,依然默默的跪在地上。
  他在宫门外整整跪了六天六夜,尽管他武功很好,身体健康,内力充沛,也经不起这般折腾,加之拒绝进食,他的精神一日衰似一日,目中哀然痛楚,庭院里花开无数,含红吐翠,当真是秋深如海啊!也许太后今后也不会再见他了。
  这样一想,江枫心里一阵揪扯的疼痛,身子本已衰脱,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宫女太监全都吓傻了,小惜慌忙奔回宫内禀报:“太后,太后,皇上昏倒了。”
  韦太后躺在床上。难过与悲痛一刻也没有减轻,豫儿他不顾我的感受,还是把我的父亲送上了刑场。人心相隔深如海,宫中的日子从来都是最容易抹去人的菱角,豫儿为了他君王的威信和大局,何当此情埋阴山,消得灵魂飞散去。夜风从窗户的间隙之间灌入,带着潮湿阴寒的气息,一古脑儿灌进人的心灵。摇晃的原本稀微的烛火跳跃明灭不定。在蒙头昏睡的晨光里,她心里的痛楚并没有完全沉睡过,无数次的哀伤,午夜惊醒的悲戚,越清醒越难受,如果可以像豫儿一样失忆,该是多么幸福?身体的每一根神经都因为疼痛的牵扯而愈发清醒难以承受。
  听到小惜的叫喊,韦太后本能的爬起来,苍白凄哀的面容,瞬间挂满了担虑。又缓缓躺了下去。风韵犹存的玉靥上又滴落几颗晶莹的液体,声音低的只有小惜一个人能听见:“叫奴才们扶皇上回宫去吧!”
  “太后仍然是关心皇上的。”小惜轻轻的说:“不如让皇上入宫来见,这样彼此折磨,失去的已经无法挽回,难道太后您不怕再将拥有的也一并失去吗?”小惜指的是母子亲情。
  韦太后无神的凤目黯然摇头,她能不在乎,不关心她的儿子吗?那是她怀胎十月,辛苦所生的儿子,是她向来引以为豪的儿子,更是她心尖上的肉,掌心里的宝。父亲是给了她生命的人,儿子也是她无时不爱的生命支柱啊!只是不想看到他,又勾起还在滴血的伤口。再想起永远见不到的老父,不想再刺激自己这根痛彻心肺的神经罢了。
  宫女、太监惊慌失措的搀扶皇上回宫,太医惶恐的为皇上把脉,好在皇上只是饥饿虚脱,并无大碍,开了补药,大明宫忙碌了一晚,太医在皇上御榻旁守到皇上醒过来,才敢告辞而去。
  刚刚睁开眼睛,江枫又着急的要回甘泉宫。
  沈后柔声说:“皇上不要再回去了,太后暂时是不会见你的,你的出现将更让她难过,更受刺激,让太后冷静几天吧!”
  “可是,朕担心太后的身体.....”江枫非常焦急。
  “皇上不必过滤,臣妾今早去看过,太后好了很多了。”
  “太后肯见你吗?”
  沈后轻轻点头:“有那么多宫女侍候,不会出什么事的。皇上不要担心母子情有何闪失,血脉至今哪有那么容易失去?时间久了,太后必会淡忘逝者,珍惜拥有的亲人,你要给她时间,去疗复心灵的伤痕。”
  江枫每日下朝仍然都要去甘泉宫,却不在那儿停留太长时间,在宫门外请安行礼之后即行离去。这样过了一个月。
  这天,他在含元殿上处理朝务,他向来喜欢在含元殿与御书房这两个地方处理国家大事。并特许小惜随时可直接入殿禀报太后的情况。
  小惜伸手推开镶金嵌银的朱漆殿门,含元殿深远而辽阔,悄静幽深,光影疏离,密密帷帐垂挂在大理石地板上,落下一地明媚的分界。御书案上的金纹陶罐小火炉里焚着他素性常用的檀木香,屡屡袅袅薄淡如雾的轻烟缓缓散入殿阁深处,越发显得沉静凝香。
  看到皇上坐在盘龙雕花大椅上,轻许烟纱自他面上拂过,那份失落便似凝聚在了眉心,袅袅娜娜,如深处仙阙云雾缭绕之中。
  小惜盈盈跪下,轻声启齿:“奴婢叩见皇上。”
  “小惜,朕三天没去向太后请安,太后不放心,叫你来瞧朕吧?”江枫笑问,“这几天朕太忙了,一大堆事情急需处理,朕夜里都没回寝宫,就在这里胡乱睡一觉。”
  小惜沉默不语,这等于是承认了自己是太后差遣专程来看皇上的。
  江枫脸上露出疲惫的笑容:“太后并没有放弃朕这个儿子。”
  “骨肉至亲,那会轻易失去?作为母亲,都很容易原谅做了不随自己心愿事的儿女,太后当然亦不例外。”小惜莞尔一笑。
  “小惜,好好代朕侍奉太后,朕自有重赏。”
  “侍奉太后是奴婢的职责,怎敢要皇上赏赐?”小惜柔媚、闪亮的眸子蕴含着一些着急之色,好像欲言又止。
  “小惜,太后真的没有大碍吧?”江枫看到小惜眼神,有点不安。
  “没,没有”小惜垂首道。
  “如果你有事瞒着朕,一旦太后出什么事,朕不会饶你!”江枫厉声说。
  “奴婢怎敢欺君?太后只是忧伤过度,引起一些病症,太医瞧过了,没事!皇上可以想象,太后此时的心情,恐怕多么坚强的人都难免承受不住,这可不单是失去亲人那样单纯。”小惜回答的很果断。
  望着小惜娇小的背影消失在大殿门口,江枫深深地感到愧疚,又担心,还不敢去打扰太后。珍珠说得对,我一出现,太后更伤心,不管出于何种理由,她的父亲确实是我杀的,一方是父亲的死,一边是她亲生的儿子,她将更为揪心,的确不单单是失去亲人的问题。
  这次刑案的处置震惊天下,大大震撼了朝野,这也真真正正地刹住了千百年来的贪污受贿之风。没有人再敢公然索贿,中饱私囊。皇权的威力,可以压住任何邪恶,试想想,皇太后的亲生父亲,皇上的外祖父,亲娘舅都不能逃脱国法严惩,世上还有谁的分量够重?
  大唐辽阔的土地上,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楼主| 发表于 2013-4-8 06:57 | 显示全部楼层
-水蕓澗ヅ 发表于 2013-4-7 06:44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第九十五章 雷霆重典朝纲正

        十天,对江枫与太后 ...

                                             第九十六章 一方有难八方援

                  时间在母子二人的冷战中过去了一年,这是第二年的夏天。大唐的社会风气更为转好,民间夜不闭户,再无鸡鸣狗盗之辈。地方官府各施其事,京城里的官吏每天上朝、下朝,回衙署办公,一切都很宁静。
  这天早朝,皇上收到了江南官吏奏报,江南大片土地受到暴风雨肆虐引发的洪涝灾害,持续一个多月的大雨,使长江、黄河之水泛滥成灾,溢出河堤,淹没了数万顷即将收获的粮食作物。冲毁了几万间民房,一百多万人口无家可归。
  江枫无比震惊,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今,南方都时常发生水患,古代的江河治理尚无现代完善,没有国家级的防洪设施,一旦水位上涨,必成大患。当务之急是先修堤坝,再从国库拨出银两、粮食运往受灾地区,以解燃眉之急。
  皇上与群臣朝议之后,下诏命南方各州郡县抽调兵力抢修河堤,加高加固大坝,以拦阻洪水溢出。同时命新上任的户部尚书严运城调运国库银两三千万,粮食一千万石发往灾区,救济灾民。
  下朝回宫后,江枫与沈后谈及江南水患,提到了朝上的事,看到沈后凤眉深锁,欲言又止的样子,就问:“珍珠好像有心事,是不是对朕抗灾行动有异议,不妨直说!”
  “臣妾若说出自己的看法,有无干政之嫌?”
  “怎么会呢?这是在**,朕与你夫妻之间的闲聊而已,你没有像张宛玉那样公然去朝堂上干预政事。”
  “皇上一次性拨出数千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和这么多粮食运到地方官府,这可是一笔诱人的财富啊!皇上觉得放心吗?”
  江枫怔了一下:“珍珠是怕地方官吏从中捞取,克扣灾款?”
  “这是臣妾的愚见!”
  “朕花大力整顿吏治,严惩贪官,应该不会有人再故技重施了吧?”
  “皇上听说过舍命吃河豚的故事吧?河豚味美,胜过无数佳肴,只是毒性奇大,往往一个环节出错,就会令食者中毒身亡。每年因此伤亡多少无辜生命。然而,拼命去食河豚者仍然是络绎不绝,这笔赈灾银粮数目庞大,难保地方官吏不存侥幸心理,那儿可不比京城,皇上眼皮底下,官吏不敢太肆无忌惮,臣妾以为,当想出一个两全之策。”
  江枫想了想,有道理:“皇后所虑极是,朕就亲自运送物资。亲临灾区,监督发放,决不让一粒粮食浪费掉。”
  沈后面色含忧:“但是皇上御驾亲赴灾区,朝中事务又如何所托?臣妾担心李辅国......”沈后压低声音:“前年,皇上微服私访,他趁机撤换了御林军统领萧将军,此番皇上再出京,他会不会做什么手脚?”
  江枫沉思一阵,才微然开口:“朕找一位皇子来监国,全权处理京城事务,这个阉奴不会有什么可乘之机,他若敢有异动,就是他活的不耐烦了。”
  “历来监国的都应该是皇太子,而大唐至今未立储君,能服众么?”沈后随即欠身说:“臣妾不该妄议立储大事,皇上恕罪!”
  “无妨。朕知道皇后并非身怀野心之人,你说什么都不为过。朕不立太子就是不想让孩子们互相猜忌,明争暗斗,朕害怕手足相残的悲剧重演,兄弟相残,受伤最深的是父母,朕赋予监国皇子以临时的天子大权,朕回京即行收回,也无害兄弟和睦。”
  次日早朝,皇上宣布要亲赴灾区督促官兵修造堤坝,防洪抗灾,发放救济物资,让群臣推举一位皇子出来监理国事。
  郭子仪立刻就变了脸色,“臣以为皇上宁可派一位皇子去发放救济物资,也不可离开京城,万一......”
  江枫明白郭子仪所虑之事,“郭卿不必多虑,朕自有安排,京中事务由监国皇子全权做主,众位爱卿以为哪位皇子合适?”
  韦见素出班奏报:“臣愚见,皇上当趁机册立皇太子,由皇太子监理国事。岂非名正言顺?”
  “朕尚无意册立储君,只临时任命一位皇子监国。”
  大臣们看出皇上已经决定了,多说也没用,往常,只要皇上决定的事,没有人可以改变,京兆尹崔光远出班开口:“皇上已有十八位皇子,只是大多还小,臣认为楚王已及冠之龄,有能力替皇上暂理国事。”
  “朕欲带长子李轩同赴江南,轩儿对民情疾苦多有了解,以便随时向他探讨处理民间纷争的办法,”此时的李轩,已经二十二岁了,令人滑稽的是江枫的实际年龄还只有不到二十二岁,为免惊世骇俗,这几年,江枫适当学会改装自己,慢慢的让容颜看上去合适一些,虽与李豫三十七岁年龄不相衬,也不致差别太大。现在他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岁出头,但是大臣们多年来对皇上言行举止的古怪习以为常了,也没人感到有不对的地方。
  御史陆一平自从告倒一批重臣之后,皇上赞赏他直言敢谏,不畏权贵,正直无私,是个可以委以重任的人才,就擢升他为御史中丞,主管御史台,官至三品,有资格上殿议事。
  陆一平出班道:“皇上的另几位皇子年纪尚小,可能对朝中纷杂的事务难以顾全,臣以为还是楚王殿下比较合适。”
  这件事上,江枫觉得陆一平见识不算太高,“各位爱卿小看了朕的其他几个稍稍年长的儿子,不是朕自夸,他们每一个都可以把国家大事处理的很好,这一点,还是朕比较了解他们。”
  张仲义恭顺的说:“皇次子雍王殿下虽然只有十二岁,但他们几位皇子在五六岁时即可于百万军中来去自如,勇敢杀敌,有胆有识,其智慧武功绝对可以轻松治理好国事。”
  “还是张爱卿比较了解朕的心意。”江枫含笑。
  张仲义无限惶恐的躬身回答:“臣岂敢揣度圣意?只是抒发自己的见解。”没有一个人肯承认自己了解皇上的心意,妄自揣测皇上心思,绝非什么好事。
  “宣雍王李适上殿!”皇上大声下旨,这是他早就决定了的,尽管大多数人不太赞成。
  户部尚书严运城一直在沉思,此时才出班奏报:“启奏皇上,这些天,臣已着力清点户部国库存银,只有八千万两,此次若然一次性的拨出三千万两,以后朝廷各项开支,修建工程,官吏俸禄,一旦再有他处出现灾情,恐无力承担。臣想建议皇上想些别的办法,筹集一些物资、银两,可以减轻国库负担。”
  江枫暗暗点头,他其实已经有主意了,当然就是现代人的见识,那就是发动天下军民捐资赈灾。他不动声色:“严爱卿有何妙策?”
  “我大唐王朝,在皇上英明决策治理下,而今已是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四海升平,百姓生活富足,更有结余,皇上可号召天下臣民,文武百官,自觉自愿把自己家中的银子,粮食被褥衣物,无偿捐献出来,支援受灾百姓,共度难关,这更能体现大唐百姓互助互援,亲如一家的感情。!”
  “妙极了!”江枫忍不住大加赞赏严运城:“严爱卿的谋略简直可以与一千二百年后的未来人并提了!”
  严运城没听懂皇上这句话,但是听出了皇上对他的主意很支持:“多谢皇上能听取为臣意见,臣惶恐之极!”
  江枫清楚明白的开口:“礼部拟诏,朕号召天下万民,各地官吏,朝中重臣,乡绅富户,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捐献物资银两,唯决自愿,不得规定数目,不得强迫出资,一文不嫌少,十万不为多,凑足银两物资,克日运送灾区。”
  停顿一下,皇上接着说:“各地以县郡为单位,每县郡设一处接受捐赠点,选两位百姓代表,四位地方官吏互相监督,收取物资,一一造册封存,若有实收数目与名册所注不符,其地方官革职查办,绝无宽贷。所收物资派专车送往灾区一线,朕将亲自发放,若有恣意生事,利用时机发国难财者,或是借机敲诈勒索百姓,强迫百姓按数捐款者,最高刑律处以凌迟!
  “长安城内,文武军民将钱物捐到户部,由严尚书、张爱卿、韦丞相三位负责收受造册封存,呈与朕阅看,如有不符,或有人恣意贪污,唯三位是问。号召皇亲国戚、文武百官,长安百姓踊跃出资,发扬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人道主义精神,彰显我大唐太平盛世的兴旺繁荣风范,朕特别旨命皇亲官吏,此乃必捐之列,不限数目,但也不得应付了事。”
  皇上慷慨激昂的语句,设想周到,群臣心知皇上早有此意,有严运城提出,更可表示大众之意,并非皇上强制,有许多人心里不情愿,也知晓不想出血是不行了,自从皇上颁布新律之后,七年之中,不但完善各条各款,面面俱到,官吏再无漏洞可钻,仅靠俸禄过日子,几无结余可供挥霍。现在又要拿出自己的物资,多少人心疼的连声叹气,也无可奈何,谁敢抗旨?不拿出家中的财物响应?拂逆皇上,弄不好,休说现今的官职俸禄,连身家性命都难保。个个无精打采的应声遵旨。
  江枫一眼就看得出那些一贯挥霍无度的皇亲贵戚们心里不愿意,的确,多少年来,他们花天酒地,随意搜刮百姓,已经是肠满身肥,这几年来,他们没有外快可捞,偏偏又要从家里拿出财物,对他们来说,真的是雪上加霜了。
  太国丈韦楚的孙子韦庆军最先表态,他把爷爷强支的五十万两银子还上,变卖了几处房产凑齐了,愿上缴国库替祖父赎罪。
  江枫无比震撼,谁说达官贵戚骄奢淫逸?看看这位表哥这样深明大义。随即江枫又很遗憾,如果去年就这么做,也许韦楚就可以免去死罪了。自己与母后这一年里,几乎没有好好的说过一句话,母子之情明显的疏远了。
  “韦庆军,去年你为何不把太国丈强支的库银还上?你可知道,朕曾经当殿劝过他,若肯交出银子,即可免于刑责?”江枫的语气有点责备之意。
  “回禀皇上,当初微臣也不止一次劝过祖父与父亲,他们不肯,祖父根本就想不到,皇上真的执法如山.....那时候,臣有心无力,祖父受刑之后,臣的父亲才知晓臣的做法是对的,把韦家家事交由微臣掌理。在这国难之际,灾区急需救助,臣前日才凑足五十万两银子,今日交还皇上,替祖父赎罪!”韦庆军双目含泪,低声说。
  江枫更加钦佩韦庆军,还在我决定让大伙捐款之前,他就已做好准备,此人真是胸怀世界的君子?“韦庆军,太国丈已为自己所犯罪行付出生命的代价,你所呈交的银票是作为你个人捐献的物资,且数额巨大,朕要封赏你!”江枫说的很激动:“卫尉卿韦庆军听封!”
  “臣在!”韦庆军忙跪在殿上应道。
  “朕任命你为中书侍郎,加封昌邑侯!俸禄加倍!”
  “谢皇上圣恩。吾皇万岁,万万岁!”韦庆军忙叩头谢恩,他的眼泪却在这一瞬间滚落下来,他宁可不要这么高的官职与俸禄,也希望当初就为祖父赎罪,也省的爷爷被依法处死。虽然心痛,他还有些爱戴皇上,只有严格执法,雷厉风行,才能真正让天下人拥护,才是明君所为。
  “韦爱卿平身!众位爱卿当以韦庆军为楷模,积极捐资,支援灾区。”
  殿头官奏报,雍王李适奉旨上殿。
  李适已经十二岁了,出落得标致俊美,风采飘逸,身着一身淡黄色锦袍,步屐沉稳,潇洒而从容淡定的神采,给人一种能干、可信的印象,于丹墀下叩头跪拜:“儿臣李适叩见父皇,恭祝父皇万寿无疆!”
  “皇儿平身!”皇上掩饰不住脸上的满足、自豪感,有子如此,身为父亲,就应该满意。
  “谢父皇。”李适朗声应道,然后站起身来,他的身材还不成熟,但周身已经有了成年人的气质,一见就让人产生爱戴,喜欢。江枫看了看儿子那英姿勃发的神色,“适儿,朕于众卿商议,号召天下官民捐款救灾,朕要亲赴灾区,帮助发放物资,重修堤坝,由你留下监理国事,你有何意见?”
  “回禀父皇,儿臣年纪尚幼,恐有负父皇重托,还是让大哥留下吧?”
  “你大皇兄有更重要的任务要完成,朕要带他前往江南,帮助朕处理灾区事务,做为朕的皇子,就应该有有胸怀天下,志气高昂的决心,朕相信自己的孩子都有担当大事的能力,不要推辞,就这样决定了,雍王李适听旨!”江枫大声说。
  “儿臣在!”李适复又跪下,他的确应该替父皇分忧。
  “朕任命你为监国皇子,赐尔尚方宝剑,传国玉玺,代朕行使天子大权,处理朝中一切事物,有功则赏,有罪者罚,不得懈怠,也不准徇私,你要多多听取百官高见,不可自负任性!”
  “儿臣谨遵父皇旨意!”李适恭敬的回答,太监已将传国玉玺,尚方宝剑送到。
  皇上又将朝中一些可能发生的事情一一作指示,告谕群臣,对监国皇子要如对朕一样忠直,如有阳奉阴违,欺凌皇子者,国法不容,绝无宽贷。
  李适认真记下父皇吩咐,站起来后,又拱手说:“儿臣已与各位皇兄御弟姐妹们商议过了,各捐一年的俸禄给灾区,不知应该交到何处?请父皇明示!”
  “好啊!朕的皇儿们比朕想的还要早一步,”江枫朗声长笑:“稍后通知你的兄弟姐妹们,把捐出的银两和衣物送到户部去吧!”
  李适欣然答应。
  “你们的俸禄是多少?”身为皇帝,日理万机,官吏宗戚,皇子公主们的俸禄他根本无暇过问,就是他自己做皇子时,每个月也是由东宫或是王府总管去领取,是以才这么问。
  “儿臣与兄弟姐妹的俸禄例规是一年八千五百两。”李适回答,一位皇子公主一年的俸禄几乎够一个五口之家生活几辈子了。可见,古代贫富贵贱之别何等悬殊?
  江枫轻轻算起了账:“你们兄弟姐妹二十八人,可以捐出二十万两,好,这才像朕的皇儿所为,心系天下安危祸福,方可使自身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善于逢迎的大臣们急忙跪下,山呼万岁,恭声祝贺皇上有这么多体恤百姓疾苦,以身作则的好皇子、好公主,乃是大唐社稷之福,苍生黎民之幸。

 楼主| 发表于 2013-4-9 06:40 | 显示全部楼层
-水蕓澗ヅ 发表于 2013-4-8 06:57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第九十六章 一方有难八方援

                  时间在 ...

                                                      第九十七章 帝王家事乱如麻
下朝回宫以后,江枫涌现出前所未有的喜悦,他在古代,用了现代思维治国,事实证明,还是行得通的、这次救济江南水患,多像现代人抗震防洪救灾,万民齐心,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啊!
  他觉得,他作为一个未来世界的人,由于天命使然,穿越到大唐,代替李豫成了唐代宗皇帝,能在现实可以的情形下,把社会风气改变,现代的东西能用多少就用多少,至少让这一代的老百姓也能享受太平时代的富足,自乐的生活,自己的心血也没有白费,牺牲事业,抛弃双亲,与心爱之人可望不可即,付出了个人的自由快乐去肩负一个国家的重任,唯有尽己所能创建一个理想的社会环境,哪怕只是一时的繁荣也足够了,将来他走之后,他的子孙后代能否如此,他是无法控制的。
  短短七天,长安城内,朝中大臣与百姓捐到的银两已逾百万,粮食数千万石,衣物被褥十几万条,各地陆续上表,全国呈现一片踊跃送钱送物的景象,令人大震精神,对生活充满着希望与决心。
  江枫一个人在御书房里静静的把多年来的经历从头理了一次,虽然有过生离死别,痛苦哀伤,无数次痛彻心扉的悲戚,不止一次愤怒惨淡的生活,更多地还是他觉得收获大于失落,创前人所不能创的先例,扼制了延续千载的贪污受贿、搜刮民财的不良习气,让百姓真正觉得劳动可以创造属于自己的财富。他应该感到满足,欣慰了。
  太监进来禀报:“贵妃娘娘与郑王殿下求见!”
  江枫只愣了一下,崔妃母子同时到来,定然有什么事,遂命太监:“宣他母子觐见。”
  崔妃一袭艳红色宫纱丝裙,绣着五彩斑斓的花纹,头上珠玉钗环不计其数,远远看到,就有了光彩绚丽刺眼的感觉,已经三十多岁了,还是非常青春动人。李偲很难得把衣服穿的端正过,随随便便的穿着一件白色长袍,头上的一支蓝田玉簪斜插着,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母子俩款步走进,拜见皇上。
  “你们母子二人同时来见朕,不是单纯的只想向朕行礼问安吧?”江枫神情淡然,有些漫不经心。
  崔妃与李偲对望一眼,见儿子向她使眼色,让母亲先说。“皇上让雍王监国,赋予他天子的特权,臣妾担心,将来皇上回京之后,可能会莫名其妙的就成了太上皇!”崔妃说话从来都是不加思考,直白、露骨。这是明确指出雍王可能会趁机篡位。
  “崔芙蓉,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江枫怒不可制:“十几年了,你怎么还是这样喜欢造谣生事?挑拨离间?难道就不能改一改那臭脾气?”
  “皇上,臣妾是为你设想,皇上的雄心壮志深远而博大,宏图大业才刚刚开始,就算雍王不会有二心,皇上舍得这么早就把帝位传给雍王吗?”崔妃一副大公无私的态度。
  “谁说朕要传位给适儿?朕向朝野宣布过吗?”
  “这次的监国皇子与当年的挂帅皇子一样,不是东宫太子的人选么?”
  “这怎么能一样?”江枫本不想和这个女人费唇舌,又担心她因此四处散布谣言“朕从来没想过要传位给适儿。”
  “正因为如此,臣妾才担心,雍王会效法当年的肃宗皇考,趁机掌握大权,擅登皇位,逼迫皇上下诏传位。”崔妃说得更明白,不顾儿子向她使眼色制止。
  “崔芙蓉,再敢胡说八道,朕以干预朝政,蛊惑人心之罪处置你!”江枫厉声叱喝。
  崔妃忙跪下叩头:“臣妾不敢干预朝政,只为皇上担忧,请皇上恕罪”
  “适儿仁孝忠纯,当年先皇为了统一指挥大业,不得不为,况,先皇乃是玄宗皇帝认可的皇位继承人,适儿只是朕任命的监国皇子,以适儿性格,绝对不会如此大逆不道!你向来都是以自己得小心眼去揣度他人,看样子,如果朕让偲儿监国,你必然会怂恿他篡位咯?”皇上目光如电,直射向她。
  “啊,皇上臣妾不敢!”崔妃玉面变色,慌忙解释,她这下才住嘴,如果被皇上疑心,不是好事。
  李偲为了替母亲遮掩心里的恐慌,开口:“父皇到底要哪位皇兄御弟为储君,是应该决定了,这样,儿臣与诸位兄弟也可安心。”
  “偲儿,如果朕册立其他皇子为储,你会怎么样?”江枫忽然紧盯着李偲,问。
  崔妃焦急地望着儿子,生怕偲儿说错话,惹火他的父皇,一旦显露出真是的内心,很可能被废为庶人,甚至危及生命。
  “儿臣定会一心一意辅佐储君,为国家奉献自己的才能,不敢有异念!”李偲回答的又快又干脆,给人一种他与世无争,从来就没有奢望过江山大业的野心。
  江枫望了望一脸忠直的儿子,心里感慨万端,皇家帝室的子孙生下来就学会暗藏心机,从不轻易把自己内心世界的真实一面展露给他人,父子兄弟也如此,这样的人生又有何意义?他语带告诫规劝之意:“偲儿,朕告诉你,将来继承皇位之人,是上苍早已注定的,你千万不要异想天开,徒伤兄弟和气,在为父离开之前,是不会明确公之以众的。以免你们兄弟与历代一样互相争斗,好好的做自己应该做的事。|
  |“是,父皇,儿臣明白。”李偲恭敬地回答。
  “你捐了多少银两到户部?”江枫随即又问。
  “当然是同众位兄弟姐妹一样,也是一年的俸禄,八千五百两啊!”李偲疑惑的问“父皇没有收到严大人的捐赠表吗?”
  江枫缓缓点头,站起身来,良久之后才又开口:“偲儿,你本性不恶,千万不要受你娘调唆而误入歧途,如果不肯安守本分,做出无法挽回的错事,勿说你现有的郑王爵位,还可能害了身家性命,你懂吗?你应该了解你的父皇,对残害兄弟、存有邪恶之心的人,绝无宽贷,朕的儿子也不例外!”
  |“儿臣谨遵父皇教诲!”李偲心里大为震动,急忙跪下应道。
  听到这里,崔妃忽然问:“皇上言下之意就是说偲儿没有当太子的希望了?”
  “这倒未必,只要是朕的儿子都有希望,全靠他们各自的努力,朕会听从天意的安排!”
  江枫的话模柃两可,他正是要因此让所有的儿子都能用正当手段去争取,提高自身的素质与能力。如果册立了太子,其他的儿子们要么心灰意冷,不努力,要么想些歪门邪道去损人利己。
  “芙蓉,你先回宫去,朕与偲儿还要多谈一会儿。”江枫很快就转变的很和气。
  崔妃默默地告辞离开。
  父子俩又说了一阵知心话,江枫爱怜的让儿子坐到身边来,尽量让他感觉到父子之间的亲密,开诚布公的畅谈,与父子骨肉之情的深厚与真挚:“偲儿,朕同样很爱你,发自内心的爱,有时候为父对你严厉一些,是因为你脾气古怪,生恐你把持不住自己,造成大错,毁了自己,那是恨铁不成钢。”江枫轻轻地握住儿子的手,近在咫尺,眼里饱含柔爱、怜惜之情:“偲儿,朕是皇帝,但同时也是父亲,天下没有不爱儿女的父母,朕也不例外。在为父心里,对你和其他几十位兄弟姐妹分量相同,你们都是父皇的亲骨肉,没有厚此薄彼。父皇因为爱你,才希望你做个坦荡无污的好人,做个光明磊落的、受人尊敬的皇子,自己的儿女让人真心敬爱、夸奖,朕这个为君父的也是颜面有光啊!”
  父皇掏心剖肺的话,李偲大受感染,他站起来,有点激动的说:“父皇放心,儿臣懂了,以后定将不断的学习,进步谨守本分,决不让父皇为儿臣担心!”
  江枫动容的伸手搂过儿子,早晚都要与这群亲生儿女永别,要让他们感受到父亲对他们无私真挚的爱,在心里留下一生美好的回忆。在爱中生活的人要比在仇恨中度日的人更容易去爱他人,存着感恩之心,就会对世事多一份包容,多一点主动奉献的热心。
  太监禀报,众位皇子、公主求见。
  李轩、李偲、李适、李遐、李述、李倩、李思琴、李萍,就连才八岁的李蓝、李通这对双胞胎兄弟都来了,他在东宫所生的儿女全都到场。
  望着一群如生龙活虎般俊美的儿女整齐地拜倒在地叩拜父皇,江枫心理得到莫大的安慰,儿女们一天天长大,感情一天天的加深,可是离别的日子又一天天的临近,他又时时感到惆怅黯然,哪个父亲舍得与亲生子女永远分开,再不能见?然而,这一切又是天意。
  儿女们哪里知道父亲隐藏着不能告人的伤怀?兴致高昂的要求陪着父皇下江南,去实地体验民间百姓的生活,江枫心一动,不错,让他们都去看看老百姓的辛苦劳作,才能更加珍惜自己所拥有的一切。能净化他们心灵上污浊的一面。
  “很好!”江枫一口赞成:“除了蓝儿、通儿尚幼留京,其余各位皇儿可以随朕前往灾区,但是,朕要告诫你们,在民间,尤其在灾区,条件简陋,环境恶劣,生活上无法与京城的豪华相比,你们在外,不得耍刁泼、娇气,给地方官吏添麻烦,哪位皇儿惹出事端,伤及百姓利益,回京之后,朕必然严惩。你们明白吗?”江枫很严厉的口气。
  几个孩子很庄重的表示他们一定尊奉父皇旨意,严以律己。
  双胞胎兄弟刚出娘胎就失去了亲娘,江枫对他们格外偏爱,要求也稍有宽松,两个孩子就乐得清闲,武功学得乱七八糟,不肯下苦功,李通仗着自己小,老是欺负哥哥姐姐们。
  他以为下江南很好玩,也吵嚷着要去。
  “通儿,你还小,你的哥哥姐姐是要去帮助老百姓修堤坝盖房子,你去了大家还得分心照顾你,留在京中,有你二哥陪着你!”
  “不嘛,父皇,儿臣就要去!”小家伙撒起了娇。
  “不行!朕的话你都敢不听?”江枫厉声叱道。“好生在京,不准荒废时间,认真学文练武,适儿,朕把其他弟妹交给你管教,不许他们偷懒!”
  李适急忙答应。
  李通见父皇真的生气了,不敢再要求。
  “轩儿,你把京城收到的物资都装好了吗?”江枫转问李轩。
  “回父皇,儿臣已经从户部运出来了,在京畿军营存放着,共筹集两百八十六万四百二十九两银子,其他衣物也登记造册,清点完毕,只等着父皇下旨启程。父皇,宫中各位娘娘是否也该尽点心意呢?”李轩问。
  “轩儿说的不错。”沈皇后含笑走进来,向皇上施礼:“臣妾身为一国之母,当然应该为子民们尽些心意,捐出一箱珠宝,外带五万两银票。”
  古时有严格的等级制度,御书房内,只有太上皇、皇太后、皇后可以无需通报,直接进入,除外,无论何人,未经允许,决不可私自进入。可见当时的礼制是何等的森严?
  江枫微然一笑:“国母都出资了,朕这个国父自然也不能落后,大明宫一年的供奉为五万两,这些年,朕凑了不少,就出二十五万两吧!”
  最后统计,皇宫大内,皇妃、太妃,甚至太后也出了五万两,共筹集一百二十二万两,有的宫女太监都凑了分子。不可小觑人的力量,整个长安共集结四百多万两。全国数百州郡总数一加,江枫惊人地发现共有四千多万两银子,粮食两千多万石,被褥八十万套,衣物三百多万件,其他锅碗瓢盆更是无计其数。这是一次大规模的集体救缓行动,大唐一亿两千多万人,几乎人人都出了力。竟然不需要国库再出一文银子、一粒粮食。群众的巨大凝聚力给了江枫无比的信心和力量,更加坚定了新法发扬光大的决心。许清河说百姓知足了,官吏会造反,那是危言耸听,看吧!大唐多安定,多富庶,多么太平。
  沈皇后自告奋勇的要陪着皇上一同赈灾,她希望能为灾民出些力。这个温柔仁义的女人,是历代国母之最,她以实际行动赢得了皇上的尊重和爱护。夫妻的感情更为深厚与融洽。
  要一起下江南的还有李永佳、安娜、郭芙兄妹,高长春兄弟。萧畦、李义山,这支队伍依然很庞大,不亚于出征打仗。
  临走之前的晚上,太后终于肯与豫儿相见,这是自去年特大贪污受贿案后,近一年时间,母子俩第一次面对面的交谈。
  望着敬爱的母后,江枫百感交集,一年没有好好相聚,她老人家消瘦了许多,失去慈父的打击,深深地击垮了她。
  直到此时,江枫才知道,也才想起那天晚上,小惜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样子,原来小惜一直瞒着他,母后曾经病倒一个多月,虽然百般调治,太医治得了他身体的病痛,难以治愈她心灵上的创伤。
  近在咫尺的母子对坐着,江枫终于看清楚母后瘦的失去了往日光滑红润的的肌肤靓丽,满目憔悴,眼神空洞,饱经忧虑。他的心不自禁的疼起来,往事历历浮现在眼前,回未来之前,躺在母后恩暖的臂弯里,甜甜的熟睡,以及母子情重的点点滴滴,他真是无颜面对母后的双目,垂头落泪。
  太后轻轻叹息一声:“我的父亲其实是个很苦很苦的人,我这个做女儿的有愧于他,早知道拥有富贵荣华会害他触犯国法,魂归离恨天,还不如永远做个清贫的百姓,那样一家人至少可以平平安安。”
  “母后,外公他老人家年轻时也吃过苦吗?”江枫轻声问。
  太后告诉儿子,多年前的人生经历,她小时候,家里很穷,日子艰难,父亲一人拉扯着他们兄弟姐妹八个,东家凑一顿,西家吃一口,几乎没有吃过一顿饱饭,没有穿过一件能遮完身体的衣服。无论是春秋冬夏,都只能赤着脚,父亲没日没夜的给地主打工,也难以维持九个人的生活。
  有一次,真的到了数日揭不开锅的时候,太后与小妹身体虚弱,饿得奄奄一息,父亲心疼两个女儿,趁着搬粮袋时偷偷藏了一把米,被打的只剩下一口气,兄弟姐妹们哭得死去活来,没有父亲,他们都只有挨饿受冻而死的命运,轮流着照顾老父亲,或许是穷人的毅力,在没有能力请郎中的情形下,父亲楞从鬼门关逃了回来。到韦羽十五岁那年,宫里选秀女,地主为了不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入选,让韦羽冒名顶替,因为她长的娇美宜人,肤白如玉,明眸皓齿,一下就被奉旨选秀的太监挑上了,内务府派她到忠王李亨府上当了莳花宫女。
  花园里和风送爽,忠王年轻英俊,迎着秋风,在盛开的花丛里赏花漫步,仅从背影上就看上了她,冲动的年轻皇子于次夜召她去寝宫,缠绵了一夜,一个月后,韦氏发现自己身怀有孕,当时忠王李亨尚未婚配,即将为人父的喜悦,使忠王喜出望外,吩咐宫女好生侍候韦美人,安排她在偏宫待产。十月期满,生下一位小王子,被当时的玄宗皇帝爱如珍宝,不久,韦氏被册立为忠王妃。
  五年之后,忠王李亨被立为皇太子,皇家子孙往往朝三暮四,此时李亨已经纳了张宛玉为侧妃,本想册封张氏为太子妃,玄宗皇帝不允,皇上喜爱长孙豫儿,爱屋及乌,册立韦氏为太子妃。至此,韦家人才结束清苦贫寒的日子。
  江枫深深自责,身为人子,母后病重,却未能在床前尽半点孝心,这是多么不该?更是不知道母后童年时会经受那样多的苦难,相依为命,共过患难的儿女们对自己的父亲有多深的爱,怎样的尊敬、依恋?这件事真的使母后心灵上的创痕难以痊愈。
  江枫泪流满面,长跪韦太后面前,悔恨不已:“母后,儿臣惹您伤心了,儿臣不孝,当母后独自躺在寝宫,闭门不见时,儿臣觉得一道宫门封锁了两颗本该毫无隔阂,真挚的心。以为今生今世,母子之间真的再难重释前嫌,言归于好了。”
  直到此刻,江枫才抬头凝望着韦太后,哽咽的说:“如果让我永远失去母后的爱,将会生不如死!”
  “豫儿,我的好儿子!”韦太后百感交集,痛不能忍,搂抱儿子在怀,失声哭了:“娘从来就没有真正恨过你,无论何时何事要一个母亲去恨自己的亲生儿子,那是何等的艰难?娘只是一时伤悲,不想见你啊!这一年来,三百六十个日日夜夜,娘又有哪一刻忘记过你?”
  “母后,儿臣不孝,儿臣对不起你,对不起您啊!”江枫无限心酸,痛声道。
  韦太后抚摸着儿子的脸颊,轻轻的叹息一声:“这也不能全怪你,你外公因为受够了饥寒之苦,才会视财如命,不停地去敛财聚富,娘也劝过多次,谁知他竟然糊涂到了去强自支取国库银两,这般无视国法,肆无忌惮,豫儿,你没有错,通过这一次举国赈灾的行动,娘看到了你卓越的远见和治国才能,只有律法严谨,亲疏同待,才能赢得天下人真心拥戴,如果你徇私枉法,放纵你外公的罪行,说不定此番一文银子都不会有人自愿捐出,娘要告诉你,娘不再怨你,理解了你!”
  “母后!”江枫深情地唤了一声,这一年来心灵上的重负被母后这番真诚的表白卸下了,此刻,他心中的感动无法用语言来表达。
  “豫儿,你身为一国之君,当为天下表率,执法严厉,仁义为本,你亲临灾区,必将大大鼓舞士气,能早日打胜这场抗洪赈灾大仗,”韦太后接着说:“娘只是担心你会累着,民间不比宫中,娘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保重自己,无论发生任何事,无论世事如何变迁,娘永远永远都爱你!”
  母子俩相拥而泣,是的,人都有七情六欲,但是,任何一种感情都不能胜过母子之间那份天然的永久的依恋之情。
  一滴滴清泪无声地滑落在手心,或许并不是眼泪,只是母子之间血浓于水,血液交融碰撞而倾洒出的甘露,亦或许是昨晚的雷雨之夜不让我惊惧留在明日阳光下的一滴残存的雨水。滋润着我此刻冲塞着感动、激愤的心。
  江枫仰起脸,轻轻拭去泪痕,衷肠尽叙后万事皆了,凝望着这不是亲娘又胜过亲娘的人,无声无息的仰躺在她的怀里。宫女、太监忙知趣的出门去,掩上朱红宫门。
  太后认可了小惜说的话,她已经失去了父亲,再也挽不回,她不能再伤透亲生儿子的心,不能再将母子亲情一并失去。
  殿外几株光怪陆离、仪态万千的花树在最后一抹斜阳的映衬下,殷红娇艳,花枝横溢而出,和着后院树林内,高耸直立的修竹,它们的高洁光华映在那夺目金黄的窗纱上。

      

 楼主| 发表于 2013-4-10 06:44 | 显示全部楼层
-水蕓澗ヅ 发表于 2013-4-9 06:40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第九十七章 帝王家事乱如麻
下朝回宫以后,江枫 ...

                                               第九十八章 敛财舍命吃河豚

          江南,历代为文化名人喜居之地。
  盛夏之际,难得清风送爽,本是米粒飘香、花开叶茂、银杏成熟、喜迎丰收的黄金时代。
  长江中游的一段水域,两山夹一江,这里曾经是河水清澈,山势巍峨,湖光映山色,人在画中游,颇有点‘大江东去’,‘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的壮观场景。
  朔江而上的木船,巨大的帆兜足了风,涨得饱饱满满的,真像一位壮汉挺着大肚子伴着纤夫坚实有力,节奏分明的步伐,和着高昂悠远的号子呼哧呼哧的迈步,迎着湍急的江流,驱赶着白花花的浪头艰难跋涉,这是一幅悠远而热闹的江上行进图。
  这一切都被连降一个月的暴雨引发的洪水冲走了,剩下的只有满目疮痍,残砖断瓦,和色青粒不足的半熟庄稼,更有一张张面黄肌瘦,憔悴、病态、苍白的脸孔,使人倍感压抑与辛酸。
  江枫伫立江畔,心中怅然,缓缓沿着江岸行走着,他的身后跟着一辆黄罗伞盖、华账锦纹的豪华宽大的御用马车,车两边是一群屏声静气、垂首缓行的宫女、太监。再后就是一眼望不见边的队伍,一千名御林军橙黄色的军服、持戈卫护,上千辆运送粮食和银两的八马套车,三千多名官兵押运物资。
  从长安出来,行了十几日,刚刚到达受灾边境,他就令队伍停下,自己下了马车,再也无心坐在车上观山望水了。随行诸人也尽都下车下马步行陪伴,一直到这儿,整整走了两天,茶饭无味,寝食难安。他是二十一世纪的普通百姓,他的根在社会底层,是千千万万下层民众中的一员,今日的帝王之尊那是昙花一现,是阴差阳错的错位安排。看到这些灾民眼里的哀痛与凄楚,他的心揪扯的难受。
  郭源实在忍不住了,走过来,跪下去拱手:“启奏皇上,这里离金陵城尚有百里,请皇上上车赶路吧!”
  “郭源,你和萧畦带着官兵把粮车先送进城,朕随后就到!”
  “皇上这是要......”
  “朕要带着皇子、皇女们沿着长江一路走过去,让他们体会体会民间的疾苦,这是他们永世享用不尽的精神财富,也是他们做人的最好教材。”
  郭源还在犹豫:“皇上的安危.....”
  “难道这个灾难深重的地方还有人行刺朕吗?”江枫打断郭源的话:“别太紧张,这里的人们就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谁还有心思来刺杀朕?”
  郭源心知皇上的性格,一旦决定,不可更改,急忙和萧畦率领官兵运送粮车而去。其余千余御林军寸步不离的跟在皇上身边行走着。一群皇子公主一脸肃然的陪在父皇身后。
  转过一片浅滩,走出一段高高的堤坝,前面突然传来震天动地的吆喝声。原来这里有一段堤坝被洪水冲开,无数民工正在这里装土、运土加固大坝。
  江枫命太监传旨,队伍停下,站在不远处仔细观望,人们忙得热火朝天,汗水、雨水、江水混成一体,他们个个赤着上身,手上忙碌着,有的用铁锹装土,有的用手拯袋,装满一袋,立刻就用力甩到肩上,飞快的奔跑过去,平放在堤岸上,河中水位距离堤面不足一尺,看样子水位还是下降了,这里曾经一定被冲塌过,地面上泥土中盖着杂草,低洼处尚有积水,一些小鱼,小虾还在水中蹦跳着。
  江枫久久的站在高处,静静的看着人群忙碌,突然出现这样一支几千人的队伍,居然没有人看见,可见他们干的有多么专注,多么用心。没有人观望,没有人停步,两个时辰,也看不到一个人停下来喘口气。
  江枫曾经参加过抗震救灾现场。那是大一时,青藏高原发生7.8级大地震,清华大学全体师生赴藏做义工自愿者,当时他们就是这样旁若无人般的扒砖抠土,从废墟中救出一个个生命垂危的幸存者。
  而今,这一幕重现眼前,虽然不在一个时空,相隔千余年,但是人们不畏辛劳,连续作战的精神是一样的,眼见这支数千人的队伍把长达几千米的堤岸筑高了五六尺,一点一点的垒起来,终于,他们可以喘口气了。
  这时才有几个人发现这支静静地队伍,看到玄黄马车,金黄色龙袍的人以及全副武装的皇宫大内御林军,兴奋的高喊:“乡亲们,看哪,皇上驾到亲临灾区了。”
  这一声大喊,人群猛然激奋起来,全都在原地跪下,俯伏叩头,高呼:“草民叩见皇上,皇上万岁!”
  “乡亲们,不要多礼,快快请起!”江枫摆手含笑。
  人群欢呼跳跃:“皇上给灾民送粮送银子来了。灾区百姓有救了!”
  “这段堤坝修好了,乡亲们还是快回家吧!明天朕将在金陵城内分发银两和粮食,大家按时去领取!”
  一个赤着胳膊的小伙子说:“草民家乡没有受灾,是来帮助江南的老乡救灾的。”
  “啊!”江枫略略吃惊:“你们,都不是当地人吗?”
  “回皇上,我们这些人都是来自各地州县的,江南受灾,数十万乡亲身陷困境,我没有能力一次拿出几万、几十万银子来帮他们渡过难关,唯有尽出各自得努力,用我们的双手来到灾区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帮他们重建家园。”另外一个干脆就没穿上衣的年轻人回答,他说话时还有些气喘,显然刚才拼力的劳作尚未得到修整。
  江枫只觉得一股暖意从心间升起,一千多年前的人们就有了为他人,千里迢迢赶往灾区做自愿者的风格,可见人之初,性本善的至上真理。要知道,古代要去千里之外可不像现代,眨眼之间就能到达,那得经过多少日子的长途颠簸,经受多少次风霜雪雨的洗礼?从这种任劳任怨、助人为乐方面来说,古代的人更比今人意志坚强,胸怀宽广。
  另有一个身穿的白色衬衫已被污泥覆盖的中年男子说:“我们有这个能力与财力从千里之外赶过来,帮助受灾乡亲,这还的要感谢咱们英明的皇上施行仁政,不许官吏豪绅欺压掠夺,多劳多得,不受压迫与剥削,积攒下了足够自己所需的物品,才可以谈及为他人做实事。”
  这么一说,千万人不约而同的跪下齐声高呼:“吾皇万岁!皇上圣明!”
  随行的所有人都感染了,他们今天才真正的发现一个英明的皇帝对一个国家的影响有多深?念及当年的黄皮肌瘦,走路都不稳,怎么可能千里奔波去帮别人?目力所见的都是土豪劣绅欺压民众,交不完的苛捐杂税,无数百姓苦不堪言,郭源兄妹与高家兄弟甚至激动得落泪。
  金陵城内,并没有被大水冲过的痕迹,城外灾民陆续涌到这里,地方官府为他们搭建了简易棚屋,虽然狭窄,却足够栖身。
  听说,今天皇上亲自在太守府门前发放钱粮,许多人都排队前去领取,虽然经受灾难,但是,人们毫无颓丧之举,有了英明的皇上,更有万千乡亲的援助,使他们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希望不久的将来,他们可以恢复家园,重新投入自给自足的生活。
  金陵太守袁洪、刺史王勇、观察使冯世雄,一再恳求皇上在行宫休息,他们代表皇上认真地把银子和粮食按时、足额的发放给灾区的百姓。
  江枫想想,也好,自己在场,老百姓会太拘谨,反而耽误时间,遂命楚王李轩、郑王李偲两兄弟前去帮助维持秩序。
  江枫则与李永佳在行宫大厅下起了象棋,每日用完膳,二人就下棋解闷。再次享受着难得的二人世界。安娜、郭芙、郭源高家兄弟等人三三两两比武切磋,有时候也去发放现场帮点忙,不过,人太多了反而乱。
  前来领取的百姓以家庭为单位,每家来一人,每个人三十两银子,五十斤粮食,亲属可以在外面接应。
  一直忙了十天,百万灾民终于都领到了钱粮,人人脸上挂着笑容,高兴而来,满载而归。
  李永佳与江枫面对面地坐着,更多的时间都是默默而贪婪的望着对方,他们很少有机会这么近距离的注视着心爱的人。许多知心话也是不便说出,因为,萧畦带着御林军就在门外,隔墙有耳啊!无数想对爱人说的话,都化在了含情脉脉的深情注视之中。他们从彼此的眼神看到忠诚、决心与毅力。对他们早已决定的归宿,心照不宣,这就足够了。
  江枫轻轻的放下一颗棋子,含笑望着李永佳:“你又输了,不会像十几年前那样耍赖了吧?”
  李永佳秀靥微红,想起当年自己缠着江郎下棋,却又不肯认输,死乞白赖的要求重下,连沈珍珠这个名分上的皇嫂都开始吃醋了,自己还不知,其实那时候自己对他就有了超越兄妹感情的言行,只是不觉得罢了。一晃过去了十几年,回想起来还觉得就好像是昨天一样。
  李永佳不好意思回味过去天真无邪的行为,正正心,悄声笑道:“江郎,我们不是来帮助灾民修房屋吗?老是闷在这里干什么?这么多人来有何用处?”
  “原先我也是这么安排的,但是,百万自愿者和当地的官兵已经帮灾民把房子和堤坝修好了,雨也快要停止了,眼看就过了汛期,出来两个月了,京城不知有无变故,”他不但挂念灾区百姓,也忧虑皇城里的政局,他知晓历史,李辅国必然要在京城里动手脚。
  “江郎,这次江南之行,更让我看出你是一个好人!”李永佳双目饱含情愫:“身为一国之君,能把百姓安危放在心上,这是旷古少有的!”
  “佳佳,你明明知道我不应该当这个一国之君的,我也是平凡的农家子,当然要关心与我一样平凡人的生死祸福。”江枫语气无比的平淡。
  李永佳笑道:“平凡人一旦当了皇帝,都会被帝王的自负、霸道改变的失去本性,难得你掌了八年龙廷,任然秉性纯正,仁义,我这一生没有爱错人,等你多少年我都心甘情愿。”
  江枫不觉伸手拥著她,佳佳身上醉人的芳香沁人心脾,他期待永远闻到这个香味多少年了,这种扳着手指数日子的生活好累!“佳佳,我生活的时代,是与大唐完全两样的人和事,这几年,我自己都觉察到了性格的转变,耳濡目染了君王的固执脾性。不知将来要多久才恢复自我,让你看看你用一生的青春来等待的人本来的性情。”
  两人相拥着诉说开心话,萧畦在门外说:“皇上,楚王、郑王二位殿下复旨!”
  “让他们进来。”江枫急忙松开手,他不能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出与佳佳超越兄妹关系的界限。
  兄弟俩进来时,两人已各自归座,恢复正常。
  “儿臣拜见父皇、皇姑”兄弟二人恭敬地行礼。
  “两位皇儿,灾民们都领到钱粮衣物了吗?”江枫轻声问。
  “回父皇,百万受灾百姓都已经满意而去,有了这些物资,今冬明春他们都不必担心生活问题,只是父皇,万一明年,后年,甚至永久江南都会闹洪灾,难道每年都这样让全国人都捐款捐物来救灾吗?”李轩面含忧色。
  江枫默然不语,轩儿的顾虑太有道理了。这个孩子心细如豪,深谋远虑,这的确是个棘手之事,他在大厅里踱步,沉思,良久,突然心里一动“萧畦进来!”
  萧畦几步跨进:“皇上有何谕旨?”
  “传旨苏杭郡守,修建护江大坝,用水泥和泥沙建立永久性坚固大坝,一定要比现在更高。这样,水患再重,也可确保江南不受灾害。朕即命户部拨款,会同此次剩下的银两,用于修护大坝专项支出。”
  萧畦忙应声:“臣遵旨。只是皇上,水泥为何物?”
  江枫猛然想起,水泥是未来才有的称谓,“就是修造房屋所用与泥沙搅拌在一起的哪种物质。”他不知道怎么样解释才使萧畦能听懂。
  “臣明白了,皇上说的是灰浆,这是建筑必不可少的东西。”
  原来水泥在古代叫做灰浆,江枫顿一下,严肃的语气:“苏杭郡的地方官全都是第一责任人,让他们互相监督,如若有人贪污建筑款项,偷工减料,国法不容!”
  “是,皇上,微臣即刻去传达旨意。”
  等萧畦离去,李轩才开口:“父皇,说到官吏贪污,儿臣与三弟发现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江枫看到儿子面色肃然,奇怪的问。
  “这笔银子有二百万两对不上帐。这笔赈灾银子是四千万两,一共发出三千六百万,应该还剩四百万,然而袁洪的账本上就只有二百万两了。”
  “有这种事?”江枫诧异了:“你们有没有问他们,剩余二百万去哪里了?”
  李偲接口:“问了,袁洪他们三个异口同声的回答,银子全在库房里,可是儿臣与大皇兄去库房看了,却与三位官员所说不符。”
  江枫骤然间心凉了,急忙问“轩儿,你们去库房,有没有人发现?”
  “没有,我们是从房上悄悄进去的,”以他兄弟的功夫,不想让人发觉那还不易?
  “很好,两位皇儿机智灵敏,”江枫沉思一下:“轩儿,你与三弟四弟立刻分头去把袁洪、王勇和冯世雄叫来,就说朕嘉奖他们这十天的辛劳。朕担心他们会携带巨款潜逃。”
  兄弟三人应了一声就急忙走了。
  “佳佳,有可能在金陵出了特大贪官!”江枫语气很低缓,在严刑酷律之下,竟然还有人不怕,还敢大规模的的侵吞公款,那要是没有人管的以前,及至千百年来呢?难怪无数史学家、文学家要说古代的老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江郎怀疑他们把其余两百万银子贪污了吗?”李永佳吃了一惊。她似乎不太相信,的确,大唐新法实行五年了。多少贪官污吏丢掉性命,不敢想象世人真的不怕严酷的律法,顶风而上。
  江枫黯然点头,望着李永佳,充满着几多的无奈,珍珠说的没错,真的还有人在舍命吃河豚。

 楼主| 发表于 2013-4-11 06:39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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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敛财舍命吃河豚

          江南,历代为 ...

                                                       第九十九章 天理昭彰末路临

       江枫的却算是一个善于谋划的人,他算得很准,这三位官吏真的准备携款潜逃。一回府中,就飞块的收拾金银珠宝,装了几车,督促妻儿准备趁着今夜逃走。如果三位皇子再晚来一会儿,他们已经远走高飞了。陡然看到三兄弟,他们愣了半响,李偲他们忙解释说,皇上请他们即刻去行宫领赏,皇上奖赏他们兢兢业业为朝廷办事,替百姓谋福利的业绩。他们想不到自己已经暴露了,还想着,等领了赏赐再走也不晚。三个人把自己打扮的精神百倍,官威十足,随着皇子们出了官衙,领赏嘛,就应该昂首挺胸的。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三位身着崭新官袍的官吏激昂的走进大厅,三个人的年纪在四十岁到五十岁之间,个个肥头大耳,步履稳健,从容而淡定,进来就看到金陵城的所有官员都在,皇上的护驾将军全都威武的站在周围,虽然也有一些心怯,也不曾想事情有变,自以为天衣无缝,账面做的很仔细,没有人能够发现问题。等皇上一离开就万事大捷了。他们恭顺的跪行君臣大礼:“微臣金陵太守袁洪、金陵刺史王勇、观察使冯世雄叩见吾皇万岁!”
  江枫一直在观察他们,一个个富态、饱满,平日里一定是大鱼大肉,山珍海味,保养得很好,他略一思索,现在还没有确凿证据,最好诈他们一诈,厉声叱问:“你们三个可知罪?”
  三人大吃一惊,忙回答:“臣等不知身犯何罪?臣等向来忠于朝廷,爱护百姓,从来不曾有失职守,请皇上明查!”
  “朕已经查的很仔细了,如果尔等自行交代,认罪诚恳,朕将从轻论处,否则,一切恶果。尔等自行承担!”
  三人伏地叩头,理直气壮地说他们一向奉公守法,绝无过错。
  “好一群奉公守法的忠良,”江枫冷然开口,“朕派楚王、郑王协助你们分发银两,可是他们发现实发账目与所剩数目相差太大,你们像朕解释一下,其余银子在哪里?”
  三个人感到不妙,暗暗后悔,到手的银子已够花几辈子了,还贪图什么赏?这是皇上的缓兵之计啊!可是事已至此,唯有设法自保了。
  皇上大为生气:“袁洪,你说,银子去哪儿了?”
  “回皇上,臣已经,已经把剩余二百两发送到杭州了。”袁洪低声说。
  “有收据吗?”江枫紧接着问:“这些银子每一笔收进收出都有双方开具的收条或是发条。”
  袁洪回答不出来了,同时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王勇、冯世雄也是浑身微颤,完了!
  皇上怒气冲冲的拍击桌案:“你们三个,还要狡辩吗?”
  袁洪知道皇上掌握了他们的罪证再若狡辩没什么意义了。坦白认罪,或许可以保住性命:“皇上恕罪,臣等从陆续运来的银车上扣取了二百万两银子。臣,臣罪该万死,愿意、愿意把银子原封退回,求皇上饶命!”
  江枫大吃一惊,原先没有证据,不过想试探他们一下,岂料真是他们侵吞了二百万银子,真的是胆大包天啊!“你们真是有着天胆,在朕眼皮底下,还有两位皇子,都敢肆无忌惮的贪取公款,如果真心悔过,在两位皇儿问你们银子哪去了时,就应该赶快把数目补齐,直到朕来问你,一再抵赖,贪污巨款罪已成立,”皇上转向李轩:“轩儿,立刻带人包围三位贪官府邸,不准任何人出入,把他们任职这几年的账目取来。”
  许多地方官,包括郭源、李永佳都目瞪口呆,真不敢相信,他们敢从救灾银子中克扣二百万两,他们竟然比太国丈韦楚还有胆量。
  三人跪在地上,战战兢兢,汗如雨下。
  账目表呈上,江枫仔细的翻看,这些狡猾的贪官把一笔笔的账目做的很平,只是他们遇到的对手是千年之后的未来人,头脑比他们灵活多少倍?一般人不仔细推敲是看不出来的,有的出货与入库表面相符,而边上又有一笔小账,领出货物,模棂两可,转弯抹角,很容易将人误导,江枫举起表格:“你们三个,自己招认,到底各贪污多少?”
  三人没有吱声。
  “三月八日,西湖游船一只,用银一千两,三月十日,另支三百两购买舵浆.....朕想问问,谁家卖船要单独卖浆?”
  几个贪官慌忙俯伏地上直叩头,认罪,各自供诉自己所贪数目。郭源这几个武将还懵懵懂懂为什么皇上刚刚说了一句,原先还一口咬死不认账的他们马上就供认不讳?
  其实,冰雪聪明的李永佳已经明白了,这些账目肯定都是这样,他们利用人的粗心,把购买一样东西的支出分成无数项,来从中赚取重复支出的那笔款。比如,买一件衣服花费一百两,他可以写成另买两只衣袖各用若干两,谁卖衣服要把两只衣袖剪下来?那么这两支衣袖的重复支出就落入他们的腰包。的确是个很高明的贪污方式,一般人看帐都是走马观花,确实能够迷糊住很多人。
  江枫真是无比的震惊,看来我严惩长安的皇亲国戚贪污受贿,也只是刹住了京城的贪官,地方官仍是这般明目张胆,不知道天下还有多少这样胆大妄为之辈?
  “李义山,你立刻飞马回京,告谕雍王李适,严令负责监督的御史,清查所有地方官员的账目。”
  李义山转身飞马而去。
  “传金陵御史秦乐!”皇上又下旨。
  金陵御史秦乐是一位年轻的官员,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学识淹博,温文尔雅,颇具正义感。很快的就进来了,行三跪九叩见驾大礼:“臣御史秦乐叩见皇上!”
  “秦御史,你在金陵负责监督地方官吏的经济账目,尽到责任了吗?”
  “回皇上,臣不敢疏殆!”
  “空口说瞎话!”江枫叱喝:“他们三个贪污了二百万两银子,你知道吗?”
  秦乐大吃一惊:“臣还没来得及去查!”
  “这笔款项刚刚发生,你还不急去查,那么,这些以前的账目呢?”江枫一扬手,把三本账目表抛到秦乐的面前。
  秦乐拾起一一翻看,许久才开口:“皇上,这些账目表支出重复,画蛇添足,若果臣去查,一定可以查出漏洞,微臣失察,请皇上降罪!”他说得很诚恳。
  “朕想知道,你是失察,还是共谋?”
  秦乐面色镇定,语气铿锵有力:“臣向来谨记家父教诲,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无论做任何事,都要对得起自己每年领取朝廷千两银子的俸禄,真经不惧火炼,皇上尽管去查,臣若欺君,愿受国法严惩。”
  江枫听着秦乐言语不卑不亢,清正之气溢于言表,有些喜欢他的性格,只是他也犯了失职之罪,应该流放充军三年。
  “把他们四个都押入金陵大牢,三日之后,由皇长子楚王李轩在太守衙门全权审理此案!”皇上又对李轩说:“轩儿,这几年,你对本朝律法和朕的新律条也该知晓,此案由你独立去审,朕要看看你的能力。”
  “多谢父皇给儿臣锻炼的机会,儿臣定不负父皇期望!”李轩兴奋地回答。
  这一天,金陵城上空,乌云密布,天气灰蒙蒙的,使人感觉到压抑,久雨造成的潮湿似把人心也搅得湿了。
  太守府衙外的大街上,人山人海,成千上万的百姓,一大早就聚在此地,遥遥观看皇长子楚王李轩审理这起特大贪污案。
  公堂外的大院里,大门外,排列着数百名皇家军队,老百姓只能在台阶下驻足听审,不准起哄,不得喧哗,胡乱走动。
  堂上两侧站着几十名公差衙役,楚王李轩身着淡蓝色锦袍,金丝冠带,精神亢奋的端坐公案后面,当今皇后沈珍珠安详地坐在公案右侧,左侧有金陵各级衙门的师爷,负责记录案卷。
  “带犯官袁洪、王勇、冯世雄和御史秦乐上堂!”李轩威风凛凛的下令。
  不大一会儿,四人被官兵带到衙门外,千万愤怒的百姓,恨透了王、袁、冯三人,不停的怒骂。扔着碎纸削、果皮、石子去击打他们。使这群贪官狼狈不堪,浑身都挤满了肮脏之物,头破血流。衙役们急忙阻止百姓砸打,带着三人飞快的进了公堂。
  四人恭敬地跪下拜见:“罪臣袁洪、王勇、冯世雄、秦乐叩见皇后娘娘、楚王殿下,”
  李轩从容不迫的坐直身子:“今日奉旨:本王在此审理你三人贪污巨款一案。若肯将犯罪事实一一招供,可免受皮肉之苦,你们三人是如何挪用二百万两救灾款的,从实招来!”
  袁洪知道已经这样了,辩也没用,不如据实供诉,或可有一线生机,“臣与二人大人从陆续运进的银车上取出的银子达二百万两,三人平分每笔赃款。自以为账上做的很仔细。谁知.....微臣知罪!”
  “你们二人呢?是否要说实话?”李轩又把目光投向王、冯二人。
  “袁大人说得对,我们三人几乎每笔银子都平分,只有一次,微臣没有参加,是他们俩分的。”冯世雄老老实实地说。
  李轩又问王、袁,他们回答是真的。
  “你们有没有动过粮车?”
  “没有。”
  “为什么?”
  “粮食太笨重了,不好存放。”李轩已经查明,他们的确没有动过粮车。
  “你们贪来的银子现在何处?”李轩问。
  袁洪犹豫一下,“臣的家里有个地道,在后院一棵葵花树下。”
  王、冯两人则分别放在床底下与密室中。李轩命令捕头带领两千官兵分头去搜,把这笔银两集中一处,听候皇上安排。“你们可曾想过,这是灾区百姓的救命钱?你们的良心就没有过一丝悔悟吗?”
  三人俯首无语。
  李轩自幼生长在民间,对贪官污吏深恶痛绝,经常看到周围领居被官府折磨的家破人亡,他的外公和母亲因为开过客栈,有些积蓄,日子还不算苦,每年受土豪劣绅欺压勒索那是家常便饭。面对这三个赃官,他怒气高涨:“你们三个,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这是全国老百姓捐出自己的生活之资,为了救济灾民,挤出来的,胆敢将其据为己有,眼里可有半点国法存在?”
  三人急忙叩头“臣知罪,愿将银两尽数退回,请殿下从轻发落。”
  李轩又问起他们这几年任职期间所贪银两数目,三人不敢隐瞒,一笔一笔的数目报出来,最多的要数袁洪,他另外侵吞了八万两银子。
  李轩愤怒难平,恨不得拔剑刺死这几个贪官,他们真是把父皇的宝应新律当成儿戏,“本王肯饶你,金陵城中在饥饿中挣扎的百姓也不肯饶恕你们,大唐律法更不能容忍,”李轩转问秦乐:“他们三个接受各地捐款时,你在何处?作为朝廷派遣的御史,为何不在现场监督?”
  秦乐回答:“当时微臣赶回家参加祖父的葬礼,没有留下来,这些年皇上重律惩治贪官,臣以为他们怎么也不敢去打救灾银的主意,一时大意,臣知罪,愿受国法处置!”
  李轩有些愤然:“秦乐,朝廷派你来是严格监督地方官的,你怎么可以任由他们自行收受巨款?而且,多年来,你一次也没有发现他们的假账,可不止一次贪污啊!”
  秦乐是个好诗文之人,平日也看过账目,都是三个主管官吏合伙给他一个笼统的账目表,三人看上去还很忠诚,他就大意了,此时是无比的后悔,
  李轩步步紧追,又问:“他们所贪银两,你有没有受过好处?不得撒谎!”
  “回禀楚王,臣绝不敢违背国法道义,更不敢执法犯法,请殿下详查。”秦乐朗声回答:“微臣失察之事确实,但是永远不会把信义二字遗忘。”
  王勇突然若有所思的望了秦乐与李轩一眼,大声说:“臣给过秦御史四万两银子。”
  秦乐怒气横生:“你无中生有!”秦乐转向李轩:“楚王殿下,王勇诬蔑臣,臣岂敢收那不义之财?殿下请为微臣做主!”
  李轩也不知为何,竟然对秦乐的话深信不疑,他目注王勇顷刻:“你可有证实秦乐收你四万两银子的证据?”
  “殿下,秦乐说他没收,让他拿出没收的证据来!”
  李轩冷然开口:“是你指证秦乐收了四万两银子,你应该拿出他收银的证据,你把这么一大笔银子送人,岂会不留证据?如果你拿不出来,本王即可叛你诬蔑,你要知道,谁提供证词,就得由谁提供实证。”
  沈皇后一双凤目露出一丝赞许之色,这个李轩思维缜密,逻辑细腻,是个可造之材。他有勇有谋,文才武功,皆不凡俗,她所以来观审,就是要看看这位于民间长大的皇长子独立办事的能力。亲见他不徐不慢,条理分明,面面俱到,确实可堪大用。
  自从上公堂,沈皇后片语未发,完全是一个旁观者的态度,皇上诏命楚王审理此案,我虽为皇后国母,也不便插言干预。
  王勇仍然咬住秦乐受过贿赂,他恨透了秦乐,处处制肘,让我没办法随便取用公款,想拿一笔钱还得费劲周折去做假账,是以想拉上秦乐一块儿陪葬,收受四万两贿赂,也的被砍头。
  “楚王殿下,当时微臣送银子给秦大人是偷着的,哪敢索要证据?但是,殿下,秦乐确确实实收了臣的银子,望殿下详查!”
  沈皇后几乎是很悠然的望着这个场面,一个肯定,一个否定,看他怎么样才能弄明白。不可以相信片面之词,面对这般棘手的问题,能查出真相,谈何容易?
  只见李轩怒拍桌案:“王勇,拿不出证据,你就是污蔑,本王奉旨审理,你骗本王即为欺骗皇上,还敢撒谎?本王奏明皇上,再治你个欺君之罪,可要灭九族的。”
  王勇直冒冷汗,他深知,一旦被定成欺君之罪,还将连累亲友,他有些胆怯了,又不甘心让秦乐逃过一死,还是以坚决的态度咬死秦乐收了银子。
  所有人都期待着楚王的行动,双方各执一词,又都没有证据。
  李轩缓缓开口,下令对王勇用刑。
  官兵衙役应声把王勇绑上刑具,撕心裂肺的疼痛,生不如死的折磨,一套套酷刑加诸于身,王勇熬不住了,大叫道:“殿下,罪臣愿,愿招!”
  李轩摆手阻止用刑,“王勇,本王提醒过你,痛痛快快的认罪招供,可免受皮肉之苦,这又是何必?最后还是要说实话!”
  王勇浑身已经是伤痕累累,痛楚的叩头说:“秦御史没有收过银子,微臣恨他处处监视,不能随意挪用公款,所以,所以想让他一块儿死。”
  案情很明白了,李轩命师爷送上供词,让几人画押,四个人都画上了押,并按上了手印。
  “你们三个,身为朝廷命官,有俸禄可用,本该为皇上、为朝廷分忧解难,江南水灾,你们作为父母官,更该把自己的财务捐出来,救济灾民。可是你们不但不同情受灾百姓,还敢贪污天下爱心人捐献的银两,如此胆大妄为,真是旷古稀有!”
  三个人感受到死亡的威胁,伏地直叩头求饶。
  “如此重罪,岂能绕?如果饶了你们,大唐的律法还有何用?本王现在宣判:袁洪、王勇贪污巨额银两,判处凌迟碎剐之刑。冯世雄数额较少,着处斩首之刑,三位官吏所有家财一律充公,作为灾民修建房屋和修造永久性大坝之用,御史秦乐,玩忽职守,不曾严厉监督地方官,着革去现有职位,流放岭南服役三年,视其表现三年后再行录用。本王将上奏皇上,得到御批后行刑,把他们押入大牢。”
  李轩很欣赏秦乐的个性,所以只判流放三年,三年后还可为官。
  百姓听到判决结果,尽皆欢呼,齐齐跪下叩头:“皇上英明,皇上万岁!”
  沈皇后亲眼目睹李轩的应变之策,他有勇有谋,胆大心细,回行宫之后,不住地向皇上夸奖皇长子的才能。
  “珍珠,你也这样赞赏轩儿,如果,朕册立他为皇太子,你会不会不高兴?”江枫含笑问。
  “他是皇上的长子,册立为太子,乃是天经地义之事,臣妾何敢有异议?更何况轩儿少年英才,文武双全,又对苍生存有慈爱之心,将来定会像皇上一样是一位英明之君。”沈皇后语气很随意,好像真是很支持李轩当太子。
  “可是,珍珠,**嫔妃无一不想让自己所生的皇子当皇太子,并为此不惜一切手段,你身为皇后,若让其他皇子成为皇储,就没有不甘心吗?”江枫似乎不相信世上真有这般无视名利的女子。
  “臣妾深受皇上眷爱,孩子们在父母身边享受天伦之乐。而轩儿自幼丧母,皇上应当补偿他,臣妾希望儿子们一生富贵,于愿已足,不想让孩子们去争夺权势,兄弟相残。”沈皇后双目含着一丝对现有的一切深深的满足感。
  江枫深为感动,沈后心胸竟然这样开阔,在帝王后妃之中真不多见,如果不是历史注定,他真的要让李轩继承皇位,毕竟轩儿是李豫的唯一亲子,是大唐李家真正的后人于情于理都应当这样,然而历史上只有唐德宗李适,最终还是的由珍珠所生的雍王李适登基为帝,这些话他也没办法对珍珠说出口。
  “珍珠,你让朕好敬佩,不过,注定的事,朕也不能改变。”江枫轻轻叹气。
  “皇上这是何意?臣妾不明白!”
  “你不明白的事太多了,朕都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
  沈皇后听的奇怪,还要再问。忽报楚王复旨,呈送案卷。忙命宣他觐见。
  江枫接过案卷,仔细的翻看,案情清晰明了,一目了然,公布天下,定可让人心服口服,遂朱笔御批准奏:“轩儿,由你监督行刑,让金陵百姓都来观看处决贪官!”
  金陵城三大主事伏法,没有官吏接任,地方事务不能够没有人管理,皇上下诏命召殿试的第四到第六名即日赶赴金陵来任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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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蕓澗ヅ 发表于 2013-4-11 06:39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第九十九章 天理昭彰末路临

       江枫的却 ...

                                           第一百章 同室相煎逆天理

       行宫的长街巷道已被宫女太监打扫得很干净,偶尔有巡夜的御林军和太监走过,园中一片寂静,满园的桂花开得生机盎然,在如水般清爽的朗朗星辰下,如云霞蒸腾般瑰丽朦胧。桂子飘香满园秋,节令已经悄悄入秋了。花瓣还是晶莹剔透,水灵灵的,煞是喜人,使人流连而忘返。陶醉在梦幻般的美妙的世界,江南出美女,看来江南圣境远比美女还令人怦然心动,陶怡情操,置身于这样一个月夜,犹如进入神仙境界。
  皇上寝宫外,几株纯白的君子兰竞相怒放,在这悄静的夜晚,空气中都似有香露掺洒其中。
  值夜的御林军笔直的挺立在台阶上、花园中,宫女们屏声候在外厅,随时听候皇上与皇后的召传伺候。
  今夜月白风清,皇帝与皇后同卧一床,尽情的缠绵着,情意深邃,诉说着永远也说不完的情话,皇上对沈皇后越发的依恋了,在宫中,几乎夜夜留宿于昭阳殿,出外这两个多月,没有其他嫔妃跟随,更是夜夜承欢,他要利用有限的时间,与珍珠共度他们无限的爱情时光,尽力为她留下永生都值得回味的甜蜜记忆。
  萧畦的一声呼喊打破了这个美好的夜晚:“臣萧畦启奏皇上,长江决堤,洪水又要漫过来了。”
  江枫‘噌’的一声从床上跳起来,宫女很快打开宫门,他急急走出:“萧畦,你说什么?”
  “皇上,当初看到民工赌住的那道堤坝决堤了,江水正在猛烈上涨,很快就要漫过堤岸了。”萧畦难掩心中的急忧。
  “有人赶去吗?”江枫急忙问。
  “楚王殿下已率领三千官兵与郭将军一起赶过去了!”
  “立刻调集御林军,马上过去!”皇上一边命宫女更衣,一边说。
  “皇上,臣带御林军去就可以,皇上与皇后娘娘,几位小皇子,公主就留在行宫休息,静候佳音吧!”
  “朕一定要去,佳佳早就要为百姓做点事了!”
  夜色朦胧,风声萧萧,微拂脸颊,枝摇叶曳,南方的初秋凉爽舒适。一支队伍行色匆匆的行进在乡间小径上。
  江枫骑着马,与诸将率领一千御林军打马如飞,仅用一个时辰,就赶到现场。
  近几日,又连续下了几场暴雨,长江水位急速上涨,很快又将面临决堤,官兵与御林军以及无数百姓自愿者都在忙碌着。
  江枫沿着河堤走了一会儿,迎着微暗的月色,他猛然发现一个问题。忙甩鞍下马,奔到堤岸边,开口问道:“是谁最先发现此处决堤?”
  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跪下回答:“禀皇上,是草民与同乡路过时看到的。”
  “你们亲眼看到江水冲塌堤坝?”
  “回皇上,草民经过时,此处的土袋七零八落,有的掉进水里,有的在几十丈外,水倒是没有漫过来。”
  江枫仔细看了现场,沉声道:“这段堤坝是人为破坏的,你们几个一直在岸边走动吗?”
  两个民工慌忙跪下叩头解释:“皇上,草民是远从山西来帮助灾区修建堤坝的,草民没有破坏,求皇上明查!”
  江枫微笑道:“你们误会朕的意思了,朕是问你们是否一直在这段堤岸行走,可曾看见有可疑人出现?并不是怀疑你们,快快平身回话。”
  两个人心里略定,刚才吓得出了一身冷汗,站起来说:“自从修好这一段大坝后,草民与同乡生恐再被冲毁日夜在此观察水情,今天晚上我们刚才来到,隐约看见两个人影从这里飞跑而过,像在搬运什么东西。但是当草民兄弟来了近前,却再无人影,只看到这满地乱糟糟的土袋。只因近日雨水又勤,担心水位涨高,漫进河堤,才急着进城禀报。惊动圣驾之罪,还望皇上宽恕!”
  江枫无限感动:“你们是为大局着想,为灾区出力,朕岂能怪你们?”他转向郭源:“立刻带人在附近几十里内搜捕,有来历不明,行动诡异者,拘捕审查,查出毁坏堤坝之人,格杀勿论!”
  “臣遵旨!”郭源带着二百名官兵离开。
  “大家快动手,装土筑堤,重修大坝,水位还在上涨,千万不能让洪水再泛滥过来。。”江枫边说便抓起一把铁锹,李永佳马上从马车上搬下一大捆袋子,两人配合默契额,开始灌土。
  萧畦大吃一惊,拱手禀奏:“皇上乃是万乘至尊,怎能干这种粗活?请皇上、公主、娘娘去那边休息,让臣与众官兵,百姓们去做吧!”
  “别浪费时间,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江枫急叱一声,手上没有停下,这么一会儿,他与佳佳已经装满了好几袋土,手上沾满泥土,用手擦汗,满脸都是土。佳佳望着他悄声笑道:“江郎,你这个时候看起来真的很像普通的百姓。”
  “我本来就是老百姓,现在的这身龙袍,只不过是戏装。”江枫再次用带土的手与衣袖擦汗。
  李永佳会心的笑望着自己爱了十几年,并且将永远爱下去的意中人,心中感到无与伦比的幸福。
  “佳佳,好好撑袋,别走神!”江枫满满一锹土全倒空,严肃的说。
  两个宫女送上丝巾,帮皇上擦汗。
  “这里不是行宫,不需要你们侍候,传朕旨意,宫女装土,内监搬袋,不许一个人驻足观望,有懈怠偷懒者,严惩不贷。”江枫厉声说道。
  “奴婢遵旨!”几个宫女急忙离开这里去装土。
  一时间,百十名宫女,几十个太监也都开始装土搬袋,所有人看到皇上亲自挖土,顿时精神百倍的投入到战斗中。
  沈后、安娜、郭芙也同众皇子,公主们两个人一组,取袋装土,虽然忙碌,心里却是甜蜜的终于有机会为百姓干实事了。长江堤岸边,五颜六色的衣着,数千目不斜视的人们,形成一道靓丽的风景线。这宁静的夜晚,被这群高尚的人们注入了新的活力,数千人的场面,没有人说话,只听得到脚步声,喘息声,铲土声,形成一片优美的天然交响乐。
  一阵狂风吹过,天空忽然又电闪雷鸣,倾盆大雨呼啸而至,每个人的衣服一会儿就已经湿透了。雨水淅沥。萧畦跪在泥泞里,焦急的叩头请皇上带领皇后与皇子公主们回行宫。
  “萧畦,再若啰嗦,朕立刻叫人把你扔进长江里去!”江枫怒目叱喝:“快去干活!”
  萧畦无奈的起身,把皇上与皇子公主们装得土一个个扛到大坝边放下。
  雨水很快把泥土浇湿,再用铁锹太吃力,还很慢,江枫扔下锹,用双手去抠土,大家也都不约而同的用手抠泥土,速度顿时就慢了一大半。
  眼见河水猛烈上涨,而填土的速度远远赶不上,江枫异常焦急,这样下去,这道河堤很可能被大水冲开,后果不堪设想,下面有新修的民居,数万百姓啊,一旦冲开,几万人的生命安全将受到威胁。
  “李偲,你快骑马去通知下游老乡,叫他们快快准备撤离。”
  “父皇!”李偲人虽小,也感到江岸边潜伏着的危机,一旦决堤,父皇就身临危境。“儿臣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父皇!”
  “你敢抗旨!”江枫吼道:“还不快去,如果百姓受到伤害,朕,就砍你的头!”
  李偲被父皇严厉的语气吓住了,慌忙答应一声,上马呼啸而去。
  东方一线鱼肚白缓缓飘浮,又是一天来临了,数千人竟是大战了一夜,江枫一身赤黄袍已被泥污抹成了黑灰色,高挽的发髻已散落,他仍然在拼力的挖土,双手血迹斑斑。
  军民们尽皆感动的流泪,贵为天子的皇上与皇子、公主们居然在这里为庶民百姓拼命护堤,人们含着眼泪在干活,雨水泪水模糊视线,恨不得一个人分成两个人用。
  中午时分,洪水漫过堤岸,缓缓的往里流着。
  “快运土,堵住决口。”江枫疾呼,明知道不能控制水势,他在等着偲儿的消息,百姓没有撤离前,不能让水流下去。
  几千人在泥泞中飞快的搬土去堵,水势越来越猛,不一会儿,他们站立的地方水也及腰,十几岁的小皇子们已没过肩头,形势万分危急,江枫当机立断,命御林军把孩子们带到高处,并让所有人到高地上挖土,继续堵决口,李偲飞马涉水回来禀报,五万百姓已安全撤离。江枫终于长出一口气。既然下游已经安全了,这段堤坝暂时也堵不住,着急也没用。
  雨越下越大,水位越长越高,刚才挖土处成了一片汪洋大海,连他们所站立的高处水也过了小腿。
  暴雨仍在肆虐着,夹杂着狂风有愈来愈大的架势,江面水位看得见在猛涨,雨幕如一道水帘,挡住了视线,对岸青山绿水皆被这道水帘遮住,如凭空消失一般。水位没过小腿、膝盖,并很快要漫上腰身,这样下去,这些人,包括皇帝皇后、公主、将全部葬身在此。
  江枫大为忧急,本为救助灾民,若然害的几千人死于非命,这可是他的失败。此刻他的心情真的是无以形容,站立不安。忽然一名御林军涉水来报:“江阴王李泌带领王府护卫划来千只小船,请皇上与皇后众皇子公主先上船,撤离堤岸。”
  江枫这才想起李泌于三年前已归番,他的江阴王府就在金陵城内,一对船只已到江岸边,江枫令所有人按秩序上船。
  萧畦带着御林军把李欣,李遐、李述,李倩、李萍送上第一只小船,江枫坚持等所有人都上船了,才肯走。
  李永佳、郭芙、沈后、安娜、李偲、李轩一直都陪在他身边,遇到危难时,唯一能与你共患难的只有你至亲的人。
  千余小船停了数里地,不到一刻钟数千人已尽皆上船,小船平稳地向着下游驰去。江枫松了口气抱起佳佳,沈后,跳上船去,这群人除了佳佳,沈后,都有一身武功,勿用他担心,李泌在船上等待他们。
  “臣弟救驾来迟,请皇兄恕罪!”李泌跪在甲板上叩头。
  “四弟请起!”江枫一把扶住他,“若非你来得及时,朕与儿女和这些护堤军民都将葬身水域,朕要重重赏赐与你。”
  “谢皇上!”李泌恭敬地叩头后
  起身,手扶木浆去划船。
  李轩接过:“皇叔,让轩儿来划吧!”
  “你是皇子,皇叔怎敢劳驾你?”李泌顺手交给李轩,含笑道。
  “四弟,让偲儿、轩儿去划船,过来陪朕坐下!”江枫笑道:“让孩子们历练一下不是什么坏事!”
  此时,江枫才有心情去欣赏湖光山色,不知道一千年前的长江与现代有什么不同?江枫从来没有到过现代的长江,虽然上海与南京相距并不太远,但他们一家都是忙碌之人,他还没有看到过长江的美景。
  下游百姓已无碍,房子毁了再修,反正庄稼已经没有收成了,几千人又无一例外地上了船,都平安无事。江枫的心情略好,这段堤岸等雨过天晴水位落下再来加固。
  天空灰蒙蒙,大气蒙蒙,雨幕遮眼帘,两岸青山被雨雾笼罩。
  一边是水,滔滔江流,连接着金陵大桥,一边是山,高俊突兀,悬崖狰狞,清清秀秀,一切都如放置于迷蒙之中。何其深邃悠远?在那烟云覆盖,如一幅巨大宣纸一般白色的朦胧景致之中,倒是一些临水边处,山崖边的巨型树木,渐渐发出新的枝干来。
  江枫最先看到的是松树,生长在临水一岸,或是林间道旁,再或是山石间,一株株似少女娇弱柔躯,斑斑点点的新发绿芽,好像如珠春雨纷纷自天际洒下,沾了许多在树枝叶片上,使人发出联翩浮想,情愫暗生。
  哗哗的水声自李轩,李偲兄弟的桨木下传来,在耳畔喧嚣,白花花的水浪滔滔不绝在眼前汹涌,人在水之中,水在人周围。一时间,仿佛整个世界都是水。
  小船平缓的行走着,夜色降临了,长江两岸山巅农家,依稀闪耀的灯火稀疏的和映于水上的那部分浑然天成为一体。难分真与假,实与虚,凝神注目之际,恍如天目倒垂,水与天相接,好像人也可以走地毯一般行上天间,俯拾如海贝般光滑的星星。
  天黑净了,再也看不见岸边风景,江枫回身看了看李泌,万分感慨:“李泌。真想不到我们兄弟有同舟共济的这一天,兄弟情,手足亲,断了骨头连着筋啊!今天是你救朕全家及数千军民,这份情义朕牢记在心,朕立刻降旨,李泌可以赦免一次死罪,回京之后,即行回复你卫王爵禄!”
  “臣弟叩谢皇上圣恩!”李泌又跪下。
  “四弟,这里不是大殿,兄弟之间随和一点为好!”江枫伸手扶他。
  在双手接触那一刹那,江枫感觉到李泌得手好像在抖动。李泌的双目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只是看着他双手紧攥,心里很是紧张与不安。
  “四弟,你怎么了?”江枫越发感到他的异常。
  “臣弟担心前面船上的几位侄儿侄女们!”李泌忙回答。
  船行到离岸百米处,已经可以看见岸上的灯火了,听得见前面的人群陆续登岸。李思琴大声呼喊:“父皇、母后、快点啊!”
  江枫正要回答,就在他一低头时,发觉脚下凉凉的,定睛一看,船进水了。他大为吃惊,长江黄河一旦泛滥,即成重灾,而坐船于江上,则风平浪静,船怎么会无缘无故进水?
  “四弟,船漏水了,快叫那边的船过来接应。”江枫声音异常焦急。
  “皇兄,对不起!”李泌声音虽低,但是很冷漠,非常清晰的传入江枫耳中:“今天,这条船上的人都会陪你葬身在这长江之中。”
  江枫犹如坠进冰窖:“李泌,你,你要谋杀朕?”
  “不光是本王,还有另一个人!”李泌冲着传下喊道:“出来吧!”
  水中冒起一串水泡,随即浮起一个人来:“皇帝陛下,别来无恙啊!”
  “是你,清河?”江枫深感意外。
  “很意外吧?你以为强权威压就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信仰?我爱佳佳,根深蒂固,无论天之涯,海之角,海枯石烂,山崩地裂,永不放弃,为了得到佳佳,我也可以不择手段。”
  江枫轻声叹息:“你这么想让朕死?”
  “我不想你死,但我要得到佳佳,只能搬开你这块拦路石,谁叫你反对我和她在一起?”许清河愤然道:“我知道你水性很好,如果你可以不管这些你最亲近的人,是能够逃过一劫的。”
  李泌更是怒愤万端:“李豫啊李豫,你以为我真的会来救你吗?杀母之仇,你能够忘记吗?你可真得太天真了!”
  江枫身陷危境,仍然处变不惊:“张皇后做尽坏事,人神共愤,她早已该死,你又何必耿耿于怀呢?今日你救了这么多人,朕很感激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说的真轻巧,不论她多不好,也是我的亲娘,杀母之仇岂能不报?”李泌很快转变语气:“我可以放过你,但是你要禅位于我。”
  “我虽然不想当皇帝,但是却不能禅让与你,这是天意,逆天而行只能遭受天谴,我一直都当你是亲兄弟,数次宽容与你,你可不要坐失良机。”江枫淡淡的说。
  “哼,我要的只有大唐的江山,今日你葬身江底,不想让位也不行了,你那十二岁的儿子他应付得了吗?”李泌爽朗的长笑。
  李偲惊惶未定,大声疾呼:“四弟,五弟,快来救驾,四皇叔他要谋杀父皇。”
  岸上的人群见这只船在江心,久久不跟过来,就已怀疑有问题,一听李偲的话,个个惊得手和脚都冰凉了,萧畦,李遐、李述急忙纵落小船上,李泌的护卫涌过来阻止他们划船。竟有无数人前赴后继的横挡在面前。
  “四弟,不要一错再错,你可知道弑君谋反的后果?朕劝你立刻放弃,朕刚才已经说过,饶你一次死罪,悬崖勒马吧!”江枫很是诚恳,毕竟李泌是他名义上的弟弟,自己的确杀了他的亲娘。只要他放手,江枫是不会伤害与他的。
  李泌已经是胜利在望了,如何肯听他劝说:“妄想,你已经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了,”李泌说着双足一点,凌空而起,同时双掌齐出,飞一般的击向江枫。
  江枫没有和他搏斗,只是侧身闪避,这条船已经进水了,江水在汩汩的往里流,如果在船上剧烈的运动,只能加快他的沉没。
  李轩站在旁边,愤愤的望着李泌,他一直都恨张皇后,是她派人杀害他的母亲,让自己与父皇误会多年,继而也恨李泌,以前一直容忍着,因为他是父皇的御弟。他居然敢谋害父皇,真是该死!他一抖长鞭,扫向许清河,此时就他离得最近。许清河往下一蹲,顺势一把拉过李永佳,翻下了船舷,跳进了滔滔的江水中。
  “皇姑!”李轩、李偲急叫一声,顾不得对付李泌,随之跳进水里涌向许清河的方向。
  沈后、安娜、郭芙个个急的直搓手,他们都是旱鸭子,只能在船上干着急。
  江枫无暇分身,他要保护船上的三位女子,又要闪躲李泌的阴狠招式,他的一身龙袍早已污浊不堪,又被李泌几次袭击撕扯得七零八落。险像不时出现,船随时都可能沉没,他要抢时间,救她们上岸。
  江枫运功接挡住李泌的招式,适时攻取对方的要害,只想一击即中,好腾出手来,萧畦已飞速划过一条小船,远在三丈之外,就腾身而起落在这边的船上,从身后袭击李泌脊心穴,这招狠准,李泌被点中,一下子趴倒在地,动弹不得。
  李轩兄弟俩从水下钻了出来。摸摸脸上的水珠:“父皇,没有找到皇姑与许清河!”
  “轩儿,快把李泌带上岸,交给高长春他们。”江枫眼见越来越下沉的船只,急促的喊道。
  李轩纵身上船,钢鞭一挥,李泌肥大的身躯已被卷起,他运足内力,往岸上一抛,恨恨的说“你这李家的败类,我真该把你扔进江里喂鱼。”李泌被生生摔到岸边,御林军奔过来,迅速制住了他。
  这个时候,水已没过,船在往下急沉,萧畦再欲去划小船,身处的这条小船很快地沉没了。沈皇后,郭芙、安娜三人都被呛了水。
  李轩、李偲兄弟慌忙在水下寻找着,江枫不顾一切的扎入水中,李遐、李述兄弟的小船近在咫尺,透过朦胧的夜色,看到此情形,急急呼叫“父皇,父皇!母后!”
  已经获救上岸的数千军民慌慌的跪在地上,虔诚地呼唤:“苍天在上,我大唐当今皇上,仁爱至善,心系苍生,是自古难得的明君圣主,求苍天不要让皇上有丝毫损伤,百姓不能失去皇上啊!老天开眼吧!”
  明明人在船上,落水之后就找不到了。
  江枫艰难的在水中摸索着,好不容易摸到了一只手,他急忙往前一些,水里睁不开眼睛,他闭着双目,把此人抱在怀中,一跃而飞出水面,脚尖轻点,水花四溢,纵身飞了起来,落到岸边,这才看清所抱之人乃是沈皇后。
  高长春、高长庚两兄弟慌忙赶来,急急叫道:“皇上,不要再去冒险了,有那么多会水的官兵去救,他们会平安无事的。”
  江枫很明白,再多人下水,在这宽阔的江底救人,谈何容易?人一旦落水,必须要争分夺秒,才让溺水者有一线生机。
  沈皇后吐出一口水,睁开双目道:“皇上,郭芙、安娜,还有两位皇儿.....”
  “放心,偲儿、轩儿会游泳,不会有危险,朕这就下水救郭芙与安娜!”江枫不顾身边众人的反对,又跳进水里,游过去。
  江上看上去很平缓,但水下激流涌溢,水势湍急。
  江枫不停地伸手乱摸,心如火焚,他不敢去想佳佳会被许清河怎样?只有先救落水之人。忽然听得李轩急切的声音:“父皇,我抓到了一个人,不知是谁?快帮我扶他上船。”
  江枫急忙游过去伸出双手,父子俩把此人扶到近前官兵划来的船上,却是安娜,还好,她没有大碍。
  郭源已经带人抓到那两个破坏堤岸的人,得知险况,忙飞身跳到船上,刚刚看到帝后无恙,稍稍心安,随即又听说妹妹郭芙尚在水里。他心里一沉,一头扎了下去。
  许许多多官兵往水中撒网,百十名御林军也争先恐后的跳进水中,分头寻找着,半个时辰过去了,仍然没有许清河,李永佳、郭芙的消息,江枫心揪得很紧,佳佳、郭芙,你们千万别出事啊!这一天一夜的时间,他的精神处于高度紧张状态。经历了两次生死考验,和牵肠挂肚的折磨。
  李偲急喊一句:“父皇,许清河挟持皇姑划船到对岸了。!”
  江枫用双手抹掉脸上的水珠,透过朦胧的夜色,看到一个人影在使劲的划船,船头上躺着一个人,在这里,除了许清河与佳佳,应该再无旁人了。
  他不能马上就去追,尽管他心里急的如火绞焚,郭芙生死未卜,他如何能放弃一丝让其生还的机会?他定定神,继续钻进水下,一口气扎到水底,用力游了好一会儿,终于摸索到脚下的人,急忙抱住她。郭源、李轩兄弟、萧畦也都随之赶来了。众人七手八脚
  托起,李遐急急划船过来。江枫把她平放在船上。
  是郭芙。然而此时的她双目紧闭,面色青紫,已没有了心跳。
  江枫急吼一声:“郭源,快,快给她做人工呼吸。”
  所有人都楞楞的望着他,他猛然明白,一千多年前的人怎么听得懂现代人的术语?
  江枫顾不上解释,更无视古人的男女之别,趴在船上,俯下身体,把嘴巴贴在郭芙樱唇上,拼命地对他吹气,又不停的用双手按压她的肚子。郭源开始又急又气,很快就看出皇上是在救妹妹。也不好说什么。
  整整折腾了一个时辰,郭芙仍然没有反应,看来,
  她已经停止呼吸。
  郭源扑在妹妹身上嚎啕大哭:“阿芙,你醒来看看哥哥吧!阿芙,你不能死,我怎么向爹娘交代啊?妹妹,你怎么忍心把我们抛弃?我的好妹妹。”
  在场之人都情不自禁的落泪,为郭芙的不幸身亡而痛心。
  江枫万般哀痛,泪水缓缓滴落下来,郭芙,你就这样走了吗?这么多人都能够化险为夷,闯过生死关,你为什么不能逃过此劫?你是好姑娘,不该死啊!
  良久良久,郭源已经哭得声嘶力竭,仍然痛哭不止。
  李轩低声说:“父皇,皇姑还在许清河手中,我们去救她吧!”
  江枫轻轻拭泪,哽咽的说:“郭源,先带她上岸,朕只有先顾活着的佳佳,你,千万要节哀。”
  皇上下旨,大家划船向对岸行驶,沿着许清河过去的方向追赶,御林军与官兵由萧畦率领,从金陵大桥绕到对岸,赶去接应。
  岸上青翠茂密的野草挡住了去路,山边怪石突兀,奇峰异树,连绵不断,一路崎岖不平,坑坑洼洼,对岸没有可以离开的路,许清河一定带着佳佳躲在山里。
  兵分两路,在山中仔仔细细的搜寻,荒草茹曼,缭缭绕绕。一眼看不了多远。

 楼主| 发表于 2013-4-12 12:54 | 显示全部楼层
-水蕓澗ヅ 发表于 2013-4-12 06:34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第一百章 同室相煎逆天理

       行宫的长街巷道已被宫 ...

                                   第一百零一章 阴阳隔阻痛华年

                  天色又一次亮了,东边一片红云即将破出,今天是不会再下雨了,江枫情不自已的想起多情又温柔的郭芙,昨夜还是活蹦乱跳的,今日太阳东升之时,她却永远的离开了。心里无比的哀痛,心里像被刀扎一样难受。
  晨曦遍洒人间时,他们爬上了山顶。俯瞰长江,如一条白色的玉带。在朝阳映衬下,发出一道道金光,折射出银辉斑点,刺人眼目。江岸拂柳垂杨,绿荫葱郁。雨后的树木、花草干净柔嫩,一尘不染。
  当江枫率领将士们热汗淋淋、气喘吁吁的登上前面一座状似美女身段的山峰时,顿觉豁然开朗,开阔的林海被山风掀起层层绿浪,各种鲜美的野果,像晶莹的玛瑙,镶嵌在绿色的帐幔上。黄色的野桂花,竞相怒放,金光灿灿。使他们恍若置身神秘的色彩光环之中。极目四望,拔地而起的石林,疏疏落落的呈现在人们的眼前。
  在石林入口处的峭壁之中,夹着一块大方桌似的石亭,看起来摇摇欲坠,实际上,千百年来也没有丝毫的动摇,人可以通过他留下的空隙小径平安的进出,隐隐约约看得到石亭内有人影。
  江枫纵身飞起,穿过树梢,跳过挡路的巨石,横斜越过深比人高的草丛,很快就到小亭处,他看到了许清河,平静的坐在亭内一个小凳上悠闲地喝着茶,旁边一张石椅上,躺着双目紧闭的李永佳。
  “许清河,佳佳怎么样了?”江枫迫不急待的问,想着再也醒不过来的郭芙,他担虑佳佳的安危,忧心如焚。
  “皇上不必着急,顺仪公主只是睡着了!”许清河微然含笑,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水“我用人工呼吸救醒了她。此时正在睡觉,不要吵醒了她!”
  几位皇子、众位将军,官兵与御林军亦跟随而至。
  “清河,不要再折磨佳佳了,你让她受尽惊吓与伤害,你知不知道,你已经害死了郭芙,一个清纯无辜的女孩子,为了你个人的私欲,忍心一次次的伤害无辜,你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北大学子,怎么变得这样残忍?”江枫痛心地说。
  “我已经尽了力。”许清河双目炯炯的望着江枫:“如果依江阴王,绝对不会划千只小船去救那些民夫,他要让所有人都给你陪葬,是我费尽唇舌,百般劝告,我们要对付的不过是你李豫一人而已,不要牵连他人,他才同意开船去救。如果不信,你可以回去问他。”
  江枫绝对相信,李泌为人阴险狠毒,他才不会有好心去救不相干的民夫和官兵,只有许清河,他这个现代人才会在危急关头有了最为善良的表现,他的目的只是带走佳佳,不愿意多伤人命。
  “清河,朕相信你有这份仁义之心,朕真的谢谢你,放弃这样的强迫手段,好好送佳佳出来,朕与你乃是至交,向你保证,不会怪罪于你。”江枫真诚的语气。
  “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我费劲千辛万苦才让佳佳躺在身边,岂能甘心再把她送还给你?”他说话时,双目却深情地注视着李永佳诱人的睡姿。
  “许清河,你若再不听从良言相劝,这一次再抓到你,朕一定会杀了你。”江枫厉声喝道:“你不要超出朕所能忍受的底线。”
  许清河淡淡的语气:“我不会再让自己落入官兵手中。看到没有,佳佳身躺之处是哪儿?我只要一伸手,她就会摔落万丈深谷,万不得已时,我可以与她一起玉石俱焚,生死不离分,我得不到她,皇上你也休想得到!”
  李轩已经忍无可忍,一抖钢鞭,就要冲入石亭。
  江枫一把拽住:“轩儿不可,你皇姑身在危境!”
  “父皇,难道我们就让这个逆贼要挟,眼看皇姑让他凌辱吗?”李轩急的俊目变色,泪痕宛然。
  这几年,江枫眼看着李轩与佳佳姑侄感情日渐加深,大为感叹,这就是血脉天性,其实,李轩并不知道,他才是佳佳真正的亲侄儿,却表现出特有的亲近和牵挂,轩儿对他姑母是发自内心的爱,佳佳更是一见侄儿,如见胞兄,不过是把更为直接的感情隐藏内心深处罢了。
  许清河一脸刚绝,抬头正视江枫父子:“你只要让佳佳和我在一起,我会一生一世对她好,你应该知道,我几次三番劫持佳佳,都是被你逼迫。如果你成全我,我不再强迫她顺从,我将耐心的等着她回心转意,等她爱上我,无论等多久都不在乎!”
  江枫许久未语,心里酸楚不已,我们两个都是那样痴痴地爱着佳佳,我是可望而不可及,他是可及而不可得,如果佳佳能接受他,倒也可以成全他们,宁愿我放弃,也不再逼迫着他一再去伤害佳佳的身心。
  “许清河,你能保证不再强逼她嫁给你,不再强自占有她?”经过一番思索后,江枫带着一棵难舍的心情问。
  “我对天地立誓,若然口不从心,将受雷劈电击,不得好死!”许清河神情庄重地对天盟誓。
  “好,但愿你心口如一,我,成全你!我也不忍心让佳佳这样耗费青春和无奈。”他缓缓的转身:“轩儿,偲儿,传旨撤兵!”
  “父皇,就这样妥协了吗?”李轩心有不甘。
  “能成全一桩姻缘,也未尝不是好事!”
  “父皇,这个逆贼早已罪该万死,儿臣不能让他得逞。”李轩大声说。
  “轩儿。”江枫厉声道“许清河已经失去理智,我们若果强自进入,害死你皇姑,那么我们更将悔恨终身。”
  李轩心急火烙,急忙跪下说:“可是皇姑她、她并不爱许清河,父皇如果就这样放弃,皇姑一生将生不如死啊!”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朕相信许清河会好好待她。”江枫走了几步,又回身说:“许清河,若果佳佳受了伤害与委屈,我将不再顾念我们之间的情分,你就得死,相信我不是和你说笑,以佳佳在我心里的分量。”他的心里充满着哀怨,徐缓的晨风吹进心间,丝丝冰凉,做出这个决定,他感觉到人生已经到了绝境。在大唐十几年,完全因为有佳佳,有他们生死不离、共度一生的希望支撑。失去这个精神寄托,他知道今后,他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要他把爱的痛彻心扉的心上人拱手让给许清河,比让他跳下万丈悬崖还痛几分。可是他没有更好的办法。一旦逼急了他真有可能把佳佳推下深谷,那就再也挽不回了。
  行宫的夜晚宁静幽深,这个夜空就更加清冷,压抑。因为一个美好生命的逝去,连本应明亮的清辉明月也时隐时现,偶尔露出半边脸,月儿啊!你是怕我看到你哭泣的脸吧?
  江枫在郭芙房门外徘徊良久,没有勇气跨进去,郭源痛失亲妹的哭声击碎了他又悔又恨、更是惋惜哀叹的心灵。
  曾经,郭芙柔柔含情的目光,那一笑,幽远深邃、清澈透明的湖水中绽放出的朵朵高洁的百合,那种白如玉璧的光华,玲玲然漂在江流之间,灿烂辉煌,无法遮掩。这个温柔并不矫情,多情并不勉强用情的好女孩就这么无声无息的离他而去了。
  江枫轻轻推开房门,郭源仍然趴在床边,哀哀欲绝,一见皇上进来,忽地跪在地上叩头:“皇上,臣求求你,为臣的妹妹报仇,杀了许清河与李泌!”
  江枫表情木讷,嗓音嘶哑:“郭源,你先出去,朕陪郭芙呆一会儿。”
  江枫坐在小凳上,凝望着郭芙已经青紫乌黑的面容,握住她冰冷僵硬的玉腕,轻轻靠在床边低泣。
  郭芙、郭芙十八年来,你的心意我全都明白,人非草木,孰可无情?我之所以装作毫不懂得你的你的心意,是因为我本不属于这里,早晚要离开,满腹心事不知如何对你说,珍珠、崔氏、琴儿还有一大群**嫔妃非我所愿,我也无法推脱,不得不与她们厮守在一起,但是你,我可以选择,明知不能天长地久,又怎能让你在有一天永别之后,终日沉浸在曾经拥有的痛苦回忆之中?
  这几年,我见你拒绝多次提亲,人到中年,仍孓然一身,看到你如此坚决地为我独守空闺,江枫心如针扎啊!你为什么不听我劝告?早日去寻找真正爱你的人,虚度青春好年华,付出满腔爱情换来的却是伤悲。终日跟在我身边,无辜受累,英年早逝,我怎么对得起你呀?
  你我一见如故,情投意合,若是在我的时代,我们定然是知心掏肺的异性知己,你义无返顾的陪我去救我心爱的佳佳,只可惜你至死也不知道这个秘密,你被深深地伤害而不自知,其实不知道更好,知晓了反而难过,这个世界、或是另一个时代都没有人可以代替佳佳在我心中的位置。当我在巨鹿城外那片树林里背着你回去的时候,我已经感受到了你那颗热辣辣的心,这十几年,我一直是在装糊涂啊,我逃避着你一次又一次的暗示,不想明确拒绝来伤你的心。一次次的让你失望,甚至绝望。可你什么都不要求,什么都不表达,仍然一如既往的为我付出,你比许清河还痴,还傻,至少他可以肆无忌惮的随心所欲,而你.....不知道是什么力量让你一个女孩子变得那样刚强?穿越到这里,你是我一生负疚的人,我将把你记在心里一辈子。
  “锦水汤汤,与君永诀。薄酒一杯,祝君安息,再世轮回,不弃不离。”郭芙,本来不想和你有任何的纠葛,以免将来难伤离别,留给你一生的痛苦,谁知你这么快就与我告别了,早知如此,我就正式纳你为妃,哪怕时间苦短,也不让你身带遗憾离开我,而今,即便我忘记了你,然而,刻在骨髓上的伤痕是永远也愈合不了的。雁过终究也要留痕,何况我是一个懂得人间七情六欲的人。我想承诺你来世再相伴,但是我又不能,因为我生生世世都只想和佳佳在一起。
  窗外雨声淅沥,风声萧萧,本就凄凉叹秋深,那堪风雨来肆虐,又在此时牵动离情别恨,人世凄伤,在长久的倾诉中,江枫不觉泪洒纱窗,情断天涯。这段从未公开过的情感,如今也只可永存内心深处,让他伴着郭芙的辞世长埋地下吧!
  天气转晴,时已末秋,雨季已过,长江水患,至少今年不会再决堤啦,皇上命令萧畦率领官兵、民夫御林军很快就把堤坝修护好,又命杭州、金陵等沿江州郡派出兵马,帮助百姓重修房屋,并下旨调国库银两三千万,沿江修筑坚固的永久性大坝。
  不可一世的江阴王李泌被御林军押进行宫大厅,他不再是那天江上狂妄、阴毒的弑君者,神情萎顿,趴跪在地:“皇上,臣弟知罪,求皇上饶命!”
  “李泌,你只知道你的母亲是朕所杀,要为他报仇,为什么不知道我们的父皇是被她生生逼死的?为什么就不为父皇报仇呢?”江枫冷然说,语气含着几多愤概。“张宛玉那种女人真是无耻之极,十恶不赦,死有余辜!”
  “是,是臣弟知道错了,求皇上饶恕臣弟吧!”李泌接着又直叩头:“皇上曾说过要饶恕臣弟一次死罪的,君无戏言哪!”
  郭源愤愤不平:“皇上,江阴王李泌阴谋弑君篡位,却害死了臣无辜的妹妹,恳请皇上为小妹阿芙伸冤!”
  江枫沉默半晌,神情黯淡:“李泌,朕已经容忍你多年,今番更是变本加厉,公然弑君谋反,使郭芙溺水身亡,叫朕怎可再纵容你?”
  “皇兄,皇兄我们是亲兄弟,臣弟知罪,只求皇上饶我一命吧!”李泌痛哭流涕,不住的叩头求饶。
  江枫大为不忍,左右为难,一边是郭芙的无辜溺水,一边是李泌楚楚可怜的哀求,我已经杀了张宛玉,三弟的仇也报的差不多了,毕竟与李泌有兄弟之宜。好一阵后,江枫才说:“念在李泌救了数千军民分上,朕就免你一死,传旨:江阴王李泌贬为庶人,押回长安,终生监禁宗人府,遇赦不赦。”
  “谢皇兄不杀之恩,谢皇兄不杀之恩!”李泌欣喜的忙叩头谢恩。
  郭源看到李泌被御林军带出大厅,悲愤交加,跪在地上:“皇上,你们兄弟手足情深,臣的妹妹就白死了吗?”
  “郭源,对不起,朕也不想让阿芙出事,朕确实答应过李泌,饶他一次死罪,朕追封郭芙为英国夫人,准允葬入皇室妃陵。”江枫颇为歉然。
  “我妹妹不需要虚名,她在世时,皇上都不曾纳她为妃,阿芙为皇上守节多年,虚耗二十年青春,而今她被皇上的弟弟无故害死,却不得伸冤,臣要李泌为她偿命。”郭源愤然喊道。
  “郭源,朕很为难,他,是朕的弟弟.....”
  “只有皇家才配有兄弟手足情,臣子的命算什么。”郭源粗暴的打断皇上的话:“臣不再奢望皇上能够不徇私情,大义灭亲,臣将自己为小妹雪恨!”
  “郭源,朕已经下旨,饶恕李泌,不准你有任何行动,否则,将以抗旨罪论处!”江枫严厉的口气。
  “为了小妹,臣将放弃一切,哪怕满门抄斩,在所不惜。”
  “郭老大人一生忠孝仁义,万民敬仰,郭源,朕不想让你毁了郭老大人一世英名,”江枫此时带着深深的歉意,:“朕封你为吴国公,兼任兵部员外郎,,到此罢手吧?”
  李轩已经憋了许久,他满腹愤概,显然是忍不住了:“父皇,四皇叔罪恶滔天,古往今来,弑君重罪绝不可免,阿芙姑姑真是冤那!”
  “李轩!”江枫语气冷漠,“弑君罪不可免,你是不是曾经犯过弑君之罪?朕有没有按律处置你啊?”
  “父皇言之有理!”李轩面色一变,一瞬间心里五味俱全,又想起母亲,她的一生与郭芙一样,命运凄惨,至死也没有得到心上人的爱。
  江枫冲口说出这句话,马上就后悔了,想起李轩的身世,我是他名分上的父亲,这会勾起他对逝去亲娘的怀念,太伤感情了,但是在这个场面,也不便当面向他道歉,只好沉默不语。
  绵延十里的队伍,一眼望不到边,护卫森严的御林军,全副帝王銮驾,远远望去,格外醒目,队伍中间,一辆素白马车,拉着一副紫檀木棺材,一群沉默、肃穆的人们,无数颗惆怅哀戚的心。
  来时生龙活虎,英姿飒爽,笑容灿烂,在马背上谈天说地,归去时长眠不醒,沉睡棺中,无声无息。
  安娜倚靠车中,含泪扶着棺材,一路悲悲切切。
  想起曾经,他们肩并肩,驰骋郊外,两张活波可爱的笑脸,两颗激情荡漾的心,她们两个都是人到中年还是孤单一人,都那样痴痴地爱着一个人,而她们所爱的人都不是爱她们的人,命运何其相似?谁能想到,这次下江南会发生这样的事,郭姐姐魂抛异乡,如果颠倒过来,郭芙导致江阴王溺水身亡,皇上能饶恕她吗?纵然英明的皇帝也会有护短的时候。
  自己家破人亡,父亲为天下引来兵灾,哥哥弑父,而后又为自己的臣子所杀,我是叛臣之女,本已该死,却得到皇家天恩赦免,至今仍然活在人世,今年三十多岁了,仍如十七八岁般美艳绝伦,,像我这样亲人俱无,爱情无果,满腹悲伤的人为什么要活的这么久,阿芙姐姐亲人围环,她的死将带给亲人多大的打击?
  客栈内灯光灿灿,院子里守卫森严,一座空旷的屋子,关押李泌的囚车停在这里,室内只有十四名御林军,一条黑影借着夜色悄无声息的落地,此人不曾蒙脸,以本来面目大方的出现在李泌的面前,双目露出仇恨的怒光,是,郭源。他飞快地出手点了御林军的穴道,狠狠地瞪着李泌,恨不得一口吃了他。
  “李泌,你可曾想过有今日?”郭源轻轻拔出宝剑,指向李泌:“你这一生干了多少伤天害理之事?天生平庸无能,妄想着要当皇帝,不惜伤害无辜,你的福运到头了,郭源今日替天行道,送你去找你的母后!”
  李泌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并无一丝悔过之意:“我想通了,皇上虽然没有杀我,却要终生监禁,身为先帝嫡子,尊贵荣宠了一生,落到这般地步,生不如死,郭源,你给我个痛快,动手吧!”
  “难道你就不觉得良心有愧吗?”郭源紧紧盯着李泌:“不想在临死之前向被你害死的无辜者的亲人道歉吗?”
  “无辜?这个世上谁最无辜?那是我,我身为先皇的嫡子,本来应该是皇太子、皇帝。却与江山大业失之交臂,被李豫抢走了皇位,我的冤屈又向谁诉?”李泌理直气壮地说,好像他真是冤屈到极点,死不悔改。
  “强词夺理!”郭源叱道,手中长剑劈向囚车。李泌轻轻闭上眼睛,等待着死神降临。
  利剑就要刺进李泌的心窝,忽然眼见剑光一闪,萧畦长剑横在身前:“郭将军,末将奉旨看守江阴王,你不能伤他!”
  “萧将军,我们素日无怨,郭某不想对你下辣手,请你闪开!”郭源冷冷的说:“杀妹之仇不共戴天,我要李泌这个王八蛋死!”
  “郭将军,圣命难违,请你冷静,如果郭老大人知道你这般冲动,也不会支持你。”萧畦语气很是急促。
  “闪开,萧畦!”郭源吼道,在这里杀不了李泌,回京之后,他被关进宗人府,深宫高墙,就更没有机会了。
  两人互不相让,在狭窄的屋子里动起手来,萧畦的剑法绝不输给郭源,两人都是大唐杰出的英才,他们的决斗精彩纷呈,可惜没有观众。萧畦并不想伤人,志在阻止他,而郭源为了速战速决,下手不留情,眼含愤懑焦铸的神情。
  房门‘砰’的一声开了,四外灯火通明,一队御林军整齐列队两侧,两个人不得不停止搏斗,跪下见驾。皇上脸色铁青,随后走进,厉声问道:“郭源,你真要迫朕对你施用非常手段么?”
  郭源愤怒难平,没有说话。
  “萧畦,加派人手,严密看护李泌,如果出现差错,朕唯你是问!”皇上转向郭源:“你若再不收手,朕就将你收押天牢,等你想通了不再去威胁李泌生命安全时,再恢复你的自由。朕要你现在就决定何去何从?朕不想日夜防着你。”
  郭源悲愤交加,泪如泉涌转身奔到妹妹棺木前,放声痛泣:“阿芙,为兄无能,无法为你报仇,皇上重视兄弟之情,不管你的冤屈,李泌这个王八蛋,弑君篡位,都可以逍遥法外!妹妹,你好冤啊!好冤啊!”
  江枫一阵酸楚,泪水又不禁涌出来,他轻轻叹息,忙转身离去

 楼主| 发表于 2013-4-14 18:16 | 显示全部楼层
-水蕓澗ヅ 发表于 2013-4-12 12:54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第一百零一章 阴阳隔阻痛华年

                  天色又一次亮了 ...

                                              第一百零三章 任尔南北与西东

       从此以后,每日上朝,尚父李辅国在皇上龙椅御案右侧,有了坐位,所有的国家大事,皇上都要征询李辅国的意见,决策朝政的大权已经悄然转到尚父手中,不到一个月,已经发展到凡事李辅国不点头,皇上不敢决定的地步。
  大臣们即愤又怒,却都敢怒不敢言,前几天,御史方华在殿上义愤填膺的弹劾李辅国欺君辱臣,祸乱纲纪,请皇上罢黜尚父,斥还**。
  尚父只扫了皇上一眼,皇上立刻就下旨当殿杖杀,大臣们满目含怒,无可奈何的眼见方华被如狼似虎的御林军按到地上,只有几十下,就乱棍打死了。
  此后,满朝文武无一人敢再言是非对错,他的权利如日中天,皇帝几乎成了傀儡,唯其命是从。
  李辅国密派心腹监视朝中大臣,若然有人妄议其功过,即以皇上名义诬其造反而诛杀。又命其心腹现任御林军统领庄捷,封锁皇宫,大臣们除了上朝,不得入宫求见皇上。并在御书房、大明宫、昭阳宫等宫室安排眼线,以监视皇上,看看他与后妃们是否在对自己有不满言行。
  这一个多月,江枫步步谨慎,不敢对任何人言及不悦之语。沈皇后一开口,即行喝住,不允许对尚父不敬,无论人前人后,从不议论尚父控制君王之事,这一个月,他承受着怎样的屈辱?心里的话不能对人说,时时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从江南回来,他就明白,这些日子,宫中朝廷已被李辅国所掌控,除了顺水推舟,加封尚父,让其独揽大权,几乎没有其他办法,否则,他的皇位与安全都将不保。
  这天深夜,天空暗淡阴沉,阵阵黑云翻滚着,像是被泼上浓浓的墨汁般昏黑阴冷,既无明月,也无星光,上苍好似对人间君臣错位,奸佞当道也有不满,午夜时分,竟下起了瓢泼大雨,这或许是老天在流泪,在为皇帝的无奈而哭泣吧?
  丞相韦见素府上聚集了好几位当今忠良,一个多月来,眼见皇上受李辅国所操纵,无故贬斥大臣,诛杀忠良,君辱臣死,他们忧心如焚,茶饭无味。然而,奸贼眼线太多,不敢公开反对,趁着今夜偷偷聚会于此。
  韦见素沉默好一阵,才以低沉的语调开口:“各位大人,如今朝廷的局势,想来大家已知悉,奸佞控制皇上,独揽朝政,欺君压臣,我等不能觐见皇上,任何计策都无法面奏君王。老夫请各位大人来,意欲商议出可行办法,解救大唐社稷,诛除逆贼。”
  京兆尹崔光远手捋胡须,垂首半响,才抬头:“郭李二位大人手握重兵,可以调集河东、朔方军杀进京来,锄奸为国,救圣驾脱离奸人掌握。”
  郭子仪已近六十高龄,但依然精神焕发,红光满面,打了大半辈子仗得他不怕与敌人真刀真枪的实战,就怕对方耍阴谋弄权术,真令人防不胜防啊:“如今,老夫与李大人都被监视,我们的决策和行动计划根本出不了长安城,更莫谈调兵杀贼了!”
  龙武卫大将军陈玄礼叹道:“末将的龙武卫以及其他几营兵马都由李贼心腹掌握,我们只不过是个挂名的大将军而已。”
  户部尚书严运城面色凝重,一脸忧郁:“户部的国库存银与粮食也被其任意调给他的心腹亲友,皇上的宝应新法面目全非,可叹雷厉风行、英明仁德的皇上可以大义灭亲、为维护国法纲纪诛杀皇亲国丈,却对奸佞束手无策,大唐不幸,社稷灾难啊!”
  李光弼老泪横溢,想着皇上威仪尽失,君权旁落,他恨不能以死来换取大唐的太平,皇上的圣威,“皇上英明神武,想当年是何等的勇毅,竟遭奸贼操纵,江南水灾,皇上不该亲临灾区,由年仅十二岁的雍王监国,给奸人亦可乘之机,而今,整个长安城、甚至大唐的命运都掌控在李辅国手里啊!”
  场面瞬间安静了。每个人心里都很难受,又都没有可行之策,作为一个忠心耿耿的臣子,宁愿豁出性命也不愿看到现在的境况。窗外猛然间下起了暴雨,狂风肆虐,丝丝凉沁沁的寒风一下子灌进窗棂,屋内每一个人都不自禁的打了个寒战。
  郭子仪望了望这些同僚,不住的叹气,在马背上厮杀大半辈子的他平生第一次感受到棘手事,让他毫无办法的事牵扯着他的心。尔后良久才说:“我不相信世上没有天理,皇上疾恶如仇,绝不会任由其横行不法,当今皇帝天命所归,必有应付之法,我等暂且也不要与奸佞硬碰,对其阳奉阴违,保持实力,等待时机!”
  几位大臣议了大半夜,也没有可以解决的办法,除了担忧还是担忧。
  次日早朝,群臣照例参拜皇上,之后又向尚父行礼,朝堂之上一片颓丧,文武百官无精打采,往日的宏图大志早就被忧患与愤怒所代替。
  李辅国一张丑的出奇的脸,左边一道深深的疤痕,右边是个大麻花,加上他一双诡异阴沉的眼睛,使人一看就要作呕。他冷笑着望望大臣们,向皇上拱手道:“老臣启奏皇上,昨夜有一帮大臣聚在一起共谋叛乱,请皇上依法问罪。”
  江枫又惊又骇,这个阉奴又要诬陷忠良了。这些日子身不由己的忍痛杀了好几位忠臣,他们都是大唐不可多得的财富啊!现在他又要来重施故技,锄奸大计不能拖了,可是,我要怎么行动呢?没有办法联络各位皇儿们。
  李辅国见皇帝沉默,暗暗哼了一声:“中书令李光弼、汾阳王郭子仪、京兆尹崔光远、丞相韦见素、龙武卫大将军陈玄礼、户部尚书严运城等几位大臣昨夜于相府密谋反叛,欲以河东、朔方两镇大军攻打京城,弑君篡位,请皇上下诏诛其九族,以正朝纲。”
  韦见素惊骇万分,阉贼的爪牙真是无孔不入啊!远胜当年杨国忠,自己费尽心机才请来几位忠臣,依然没有逃过其耳目,自己家里不知何时已布满了他的心腹,苦于不只是那些人做内奸,不敢想象一旦皇上被逼无奈,再杀我们这些大臣,以后朝中更加无人敢与其抗衡,皇上的帝位就更难保全,阉贼挟天子以令诸侯,将会出现比安史之乱更为可怕的局面,韦见素心里在哭泣,比万箭穿心还难过。
  李、郭等人更是焦急,宫中的御林军都在李辅国掌握中,纵是皇上有心救他们,也恐怕是有心而无力啊!
  江枫的思绪迅速地飞转,这些大臣都是大唐肱骨栋梁之才,他们就算是聚会也是为了商议对付贼子,绝不是如李贼所言有反心,无论如何要先保住他们,拖延时间,尽快拟出锄奸计划来,他知道,他的几个身怀绝技的儿女们,老早就已经按捺不住了,若不及早除掉此贼,自己的那几个优秀子女也将受其残害,后果不堪设想啊!
  江枫尽力做出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尚父,他们几个虽有反心,耐尚父早有提防,防患于未然,打破了他们的计划,朕以为他们都是当年平定安史之乱时出过大力的功臣宿将,还是免去死罪,贬为平民为好。”
  “皇上,他们有功,已经奖赏,而今竟生谋逆之心,当以严惩,方可儆效尤,否则,天下官吏群起效仿,圣上天威何在?”李辅国咄咄逼人,他还敢厚颜无耻的当众大谈皇上的天威,这世上真正欺君辱臣的就是他自己。
  江枫不能太过违拗于他,恐让其对自己生了防范之心,影响进一步的计划,“那么,尚父,朕将他们押交大理寺堪审,待招供认罪之后再议刑责,如何?”
  李辅国沉思一下,暗想,大理寺副卿赵文凯是自己的人,料他张仲义也不敢搞鬼,勉强点点头,毕竟这些人全都是朝中举足轻重的臣子,他们有兵权,皇上绝不会轻易受自己胁迫而诛,一旦逼急了,朔方、河东两镇几十万大军将会不顾一切的打进长安,那么,自己就会,满盘皆输。
  于是,皇上下旨,将韦见素等六人押送大理寺监押。
  数日之后,清晨。早朝刚过,晴空碧蓝,万里无云,御花园里空气清新,枝叶繁茂花事正盛,小桥流水,水声叮咚悦耳,喜鹊在树梢不住的啼鸣。
  楚王妃佟氏产下皇孙,邀请父皇、母后驾临王府饮宴。
  江枫没有立刻应允而是恭敬的请来尚父,异常小心的说:“轩儿为朕添了皇孙,朕理当前去庆贺,尚父您看......”
  李辅国眼见当初浑身带刺、天不怕地不怕的皇帝在自己面前如此谦卑而又低声下气,大感满足:“皇上自是应该移驾楚王府,不过,老臣也想随驾前往看望小皇孙。”
  江枫早就料到李辅国会这样,并无半分迟疑,欣然应道:“那就有劳尚父了,有尚父前去恭贺,轩儿夫妇与皇孙定然受宠若惊!”
  李辅国寸步不离的跟在皇上身边,又秘密监视着随驾前往的大明宫侍从,生怕皇上会与一群儿女做不利他的事。回宫之后,又找借口对皇上贴身宫女太监搜身。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楚王李轩仍然在父皇宴桌下找到了一样东西,送驾回宫后,李轩急忙拾起,这是皇上密诏,包括几项内容,要张仲义适时释放六位在押忠良,并令京中各级衙门迅速清除阉贼爪牙。还给了儿女们详细的锄奸计划。
  大明宫含元殿上,红帐高挽,喜帘深垂,红毡铺地,富丽而肃穆,大殿正中挂着一条大红横幅,上书“恭祝尚父五十大寿之喜!”正殿上两根盘龙大柱上贴着一幅碗大的对联,是皇上亲笔御提,左联“功勋卓越名传千古,”右联“德高望重声震四海,”横批“益寿延年”
  李辅国身穿大红喜跑,坐在殿上御案右侧,含笑望着这一切,这是皇上特意为他布置得生日宴会,从歌舞到宴席,都是皇上亲自过问监督。比对皇太后还孝敬。
  文武百官分成几批恭敬的下跪向他拜寿,皇子公主们也向他三鞠躬,祝公爷长命百岁,富贵永存,看到一个月前还大骂自己的皇长子李轩那谦卑讨好的样子,李辅国喜不自胜,这个臭小子终于知道咱家的厉害了,知道当日大殿之上对他廷杖五十的其实不是皇上,而是咱家,我既能使皇上痛打他,就可以逼皇上杀了他。李辅国的心得到极大的快慰,自我得意的想,我一心要像高力士那样荣宠一生,现在竟是超过了他的权力,当年玄宗皇帝也没有我这般荣耀,俨然是太上皇了。
  他志得意满的喜笑颜开,公然指责皇上不够大方,应该让皇后与嫔妃们来为他斟酒,方可显示晚辈对他的尊敬。
  楚王李轩、郑王李偲两兄弟一张俊面青筋暴突,手掌紧攥,怒从心头直冲头顶,李适忙扯扯二位兄弟衣袖,示意他们冷静,小不忍则乱大谋。
  皇上马上就向尚父赔罪:“是朕不够孝顺,尚父见谅,传旨皇后沈氏、**诸嫔妃,立刻为尚父敬酒祝寿!”
  沈皇后细细的察言观色,觉察出皇上这般顺从,绝不是甘愿,定有打算,忙大方地起身举杯,亲自为李辅国斟上酒,恭祝尚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沈皇后脸上挂着温顺的笑容,没有半点勉强之意。二十多位皇妃宫嫔,也一一斟酒,孝敬尚父。
  皇上含笑举杯祝福尚父福泽绵长、万世长存。李辅国只欠了欠身,态度傲慢,大为不恭,看的群臣个个窝着一肚子火。
  一群美貌宫女在殿前起舞助兴,苗条的腰身、粉琢的玉貌,迷人的舞姿、勾人魂魄的魅力,翩翩红袖。此起彼伏,五彩光华在眼前交相闪耀。
  领舞的红衣宫女歌喉婉转犹若江水绵延,又似山间骤起的晨风,清新宜人。荡气回肠,不失优雅。只觉得浑身的神经随着高低音符跌宕起伏,感觉到击晶碎玉的气势,好似春日里丝丝飘扬的棉絮,春蚕吐丝般悠远而曲折,绵绵逶迤,横越千里。人道是曲中含有缕缕柔情,又似是不含一点感情,即热切而又宁静。仿若浑身闭塞着的三百六十个毛孔全都豁然而舒展。温润清凉的有说不出的舒畅惬意。
  这世间竟有这样动人的歌声,夜莺般滴沥,丝绸般甜美、泉水般清澈、情人般贴切。叫人销魂蚀骨,只愿沉溺在歌声里永远不想回到现实。
  这一切无不显示皇室的尊贵与富丽堂皇,连李辅国这个半男不女的阉人都被这群美女吸引了目光。看的忘记了喝酒。皇上向他敬酒都要说第二次,他才能听得见,胡乱举杯应付一下,又津津有味的把目光投向美女群中。
  群臣更加愤愤不平又气又愤,一个阉人居然这般无礼,要皇后与诸妃向他敬酒,对皇上爱理不理的,狂妄到了极点。今后大臣们的日子要如何过?个个叹气摇头,毫无兴致看歌舞,更无口味饮美酒,品佳肴。面前锦桌之上的美味佳肴,杯中的玉液琼浆都成了苦水垃圾。
  郭子仪、李光弼两人领桌坐着,他们几乎快要涨破了肚皮,恨不得拔剑杀了这个奸贼,但是为了大局,不得不强忍着。几个时辰的宴会,他们没有喝过一口酒,吃过一口菜,桌子上的东西一点都没动。
  其实,李辅国倒不是真的看到美女想入非非,动了凡心,自幼去势当太监的人是不会对美女动心得,他是在遗憾,如果我不是太监,如果我有儿子,今日今时,我独掌朝政,终有一天,能够废掉皇帝,改朝换代。哎!可惜就算我冒着千难万险做到了,让一个太监当皇帝,岂不让天下人笑掉大牙?千古的大业也无人继承。最终还是会落入外人手里。罢了,罢了,如果李豫乖乖听我的,皇位由他坐,国事我做主,荣耀一生,已是事实上的君王了。
  都说李豫智勇双全,才智非凡,身负绝世武功,原来也是个孬种,纸老虎一只。这几年我就是在他眼皮底下一点一点的把朝政大权抓过来的,他再也不敢当中呵斥我,尤其这一个多月,我成了他的尚父,在朝堂上,群臣奏事,他要先问问我,我说不可以,他马上就否决,完全成了我棋盘上的一颗棋子,如何走每一步棋,都得由我来决定。他的一群子女敢怒不敢言,够了,够了,我李辅国知足了,眼下就是人间最尊贵的人了。
  “尚父!尚父!”江枫轻声呼唤。
  李辅国终于回过神来:“皇上有何吩咐?”
  “尚父如若喜欢这些宫女的舞姿与歌喉,朕将她们赐予尚父带回府里,随时都可以观赏?可好?”
  “如此,多谢皇上恩典!”他并不喜欢歌舞,在意的是皇上也在拍他马屁。
  皇上拍了拍手,一群宫女停止歌舞:“你们下去,一会儿朕派车送你们去尚父府邸,此后认真地为尚父歌舞,不得懈怠!”
  “奴婢遵旨!”娇嫩柔美的声音齐齐应道,向皇上跪辞退下。
  江枫无意的扫扫早已十分不耐烦的大臣们,揉揉双目:“朕今天有点累,先要失陪了,尚父与各位爱卿各自尽兴吧!”
  皇上走下白玉台阶,群臣忙起身离座,跪送圣驾回宫。
  李辅国一双鼠目望着皇上的仪仗走出含元殿,伸了伸懒腰,漫不经心地说:“咱家也累了,众位大人请回吧!”
  李辅国哈哈大笑着,大摇大摆的走出殿门。
  李适虽然年龄小,一双朗朗星目冷笑着,面色冷峻地看着李辅国的背影。

 楼主| 发表于 2013-4-15 06:40 | 显示全部楼层
-水蕓澗ヅ 发表于 2013-4-14 18:16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第一百零三章 任尔南北与西东

       从此以后,每日 ...

                                                   第一百零四章 父子协力定乾坤

       天际间云遮雾涌,唯有那一弯朦胧月牙,月光在广阔的殿宇间游走着,晶莹纯白,像冰破处光闪灿灿的一池春水,生怕宫殿飞檐耸立的尖角勾破了他的和平与宁静,李辅国所住的府第原本也是一座宫殿,在皇宫西苑最后一间紧靠上林苑的一座独立宫宇,是代宗皇帝登基后,嘉奖其拥立之功赐其居住之地。
  花园内花香浓郁,稠密交错,疏落的交织着、重叠着。隐罩在一片片银色的光环中,四周静寂无声,大千世界也像沉睡一般。唯可闻的枯黄的树叶落地的轻微响声,伴着徐缓的风嘶声。
  十余条人影,一律身着黑衣,不过没有蒙面,隐藏在花园深处几株梧桐树下,窥视着李辅国居住的那座宏伟得宫殿。由于月色极为黯淡,看不清他们的脸,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其中有几个年龄都不是很大。
  一个身材娇小的人影低声开口:“这里守卫森严,一旦与他们动手,势必惊动御林军,双拳难敌四手,那么我们的苦心安排就白费了。再则,让人知悉父皇表面上尊重李辅国,又来暗里行刺,有损父皇的威信。”
  “对,欣儿的顾虑有道理!”另一个高大威猛的黑衣人说,他的一张俊脸直对着月光,看到了,此人竟是而今为代宗皇帝李豫的江枫。由此可知,这些娇小的身影就是他的儿女们,“述儿,你去前院放几把火,要让火势旺盛,把这里的守卫引过去救火,我们才可以冲进去。”
  李述应了一声,如雄鹰展翅般纵身越过几重宫宇,奔前院而去。
  江枫双目炯炯,注视着对面,一刻钟,两刻钟过去了,只见东南风向火光冲天,数百侍卫大惊而叫:“起火啦!救火呀!”同时全都奔向起火地点去了。只有八名侍卫没动,像木雕般屹立在长廊上。
  “时机已到,各位皇儿,走,注意安全!”他当先一跃,奔向院中,身形一纵,上了房顶,突然俯身而下,出手如风,闪电般点了八个侍卫的穴道,虽然还挺立在原地,却已不会有任何反应了。
  江枫携长子李轩破窗而入,其余几位皇子随后从几道大门走了进去。
  李辅国从宫中回来,兴奋劲还没过,又在前院看了一会儿歌舞,那些宫女是皇帝赐给他的,怎么好意思扫兴?还是再看一会儿,直到累得睁不开眼睛了才命其退去,回卧室准备睡觉。
  突然听得有破风之声从窗棂射入,李辅国慌忙跳起来,看到室内站着一大群人,都以本来面目出现在他面前。
  “皇上率领皇子、公主们驾临,不知有何吩咐?”李辅国略微吃惊,随即长笑一声:“皇上是嫌今晚尚未尽兴,又来老臣家中共宴吗?”
  “你这乱臣贼子,盛气凌人,操控朝政,排挤天子,罪该万死!”李轩怒斥道。
  李辅国扫扫他们的装束与表情,忽然间全明白了:“皇上一个月来对我的顺从、谦恭都是在麻痹我?皇上要杀我?”
  “你本来应该与张宛玉那个贱人一起死的”既然儿子已经挑明了,江枫就不再废话:“因为你审时度势,见风使舵,帮过朕一点忙,所以让你多活了八年。其实朕也可以看在你助朕擒获张氏分上,让你寿终正寝。没想到你野心勃勃,一步步的要把朕变成傀儡,妄想将朕玩弄于股掌之中,欺凌监国的皇子,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李辅国似乎并不惊慌:“皇上贵为天子,可以生杀任何人,你要杀我,大可坐在宫中,下一道圣旨就行了,何苦这般费事?”
  “哼,现在朕要光明正大的杀你,根本就办不到,你这阉奴掌握了朕的兵权,朕不想引起兵变。“江枫往前走了几步,回身说:”三弟李倓冤死之日,朕在他灵前立誓,今生今世,必要诛杀张氏与你这奸佞为他报仇,你们胁迫先皇,逼迁太上皇于西内,残害忠良,作恶多端,可谓恶贯满盈,纵死十次也不为过!“
  李辅国忽然反手从墙上摘下一柄红绸长刀,平举胸前,淡然道:“既然如此,皇上以江湖方式前来。咱家也只能以江湖方式对待,恕老奴不肯遵旨受死,今夜,不是皇上杀了老奴,即为老奴弑君!”
  江枫看到他拔刀的手法,心里一凛,李辅国他竟然会武功。这么多年,我曾问过宫中许多人,没有一个人看到李辅国与任何人动过一招一式,这家伙原来是深藏不漏,他暗暗告诫自己,定然要小心。
  江枫挥动白云剑,以平常方式刺出,斜斜奔向李辅国,老贼微微一笑,双袖一拂,竟将这一剑轻轻挡回。
  江枫心里何止是震惊,简直是木愣了。这十几年,他与多少英雄豪杰交过手,像这样出手一剑被对方轻轻拂回,尚属首次。这样看来,这老家伙的功夫定在自己之上,他不得不变幻出招式,剑诀一领,蓄势发出一剑,这一剑的力道贯注于剑尖,几乎用尽了全力,眼看可以刺中对方的,却只看到李辅国轻轻往后一仰,只扫上他一片衣襟。
  “皇上身怀绝技,天下罕有敌手,为何在老臣看来这般浅薄?”李辅国阴笑一声:“是不是皇上感念老奴救驾之功,不忍下辣手?”
  好刁钻的讽刺,明明是看不起皇上的武功,却说得这样动听。
  李轩狂怒万端,一抖手中钢鞭,飞舞着向李辅国扫来。
  李辅国又是一声长笑:“皇长子的武功胜过皇上多多。”的确是胜过皇上,因为李辅国居然没有躲开,硬生生被钢鞭扫中了双颊。
  扫是扫中了,但让李轩心里震惊骇然,如此力道的一鞭,又扫中了他的脸,为何没有在对方脸上留下任何的伤痕?当年,自己因为误会,第一次在洛阳城外的树林里袭击父皇时,自己就是用这一鞭扫的父皇顿失还手之力。
  忆起传授他武艺的其中一位师父的话,李轩急忙说:“父皇,这老贼练的是横练功夫,伤他全身任何部位都无济于事,除了心胸处为致命弱点外。父皇与各位兄弟姐妹千万要当心啊!”
  多年的古代生活,江枫已经是阅历丰富了,知道横练之人浑身似铁打,刀剑砍在身上,就像砍在钢铁上一样,无法造成伤害。他真是连番震撼,今夜要想除掉此贼并非易事啊!他急忙叫三个女儿退后一边,以她三姐妹的功力要想挨到老贼皮毛,根本就不可能,相反,若让老贼伤到她们,非死即残。
  江枫与李轩、李适、李偲三个儿子对视一眼,只有用武功和内功击倒老贼,才有机会杀死他。
  父子几人心意相通,同时出招,从几个方位一下子封住了李辅国全身前、后、左、右、上、下所有的退路,看他还往哪儿避?
  李辅国并没有避,而是从容举刀一架,五件兵器都被其一刀挡住,没有一点再往前走的力量。
  他以一敌五,哪有这般深蕴的内力?这老贼师从何人?这十几年,未曾见他有过任何动武的行为,他什么时候才能练功?又如何躲过所有人的视线?
  五件兵器抽回,又以最快的速度同时各出一招,江枫的白云剑首先击向李辅国的头部,虽然没有刺中他的头,却以锋利的剑刃扫下他一片头发,头上的冲天冠被扫去一角。
  李辅国略略感到诧异,长长的一笑,长刀递过,奔着江枫肩胛砍来,江枫此时候的力量全都积聚于长剑之中,身上许多部位都很空虚,明知对方砍来,却来不及躲闪。
  李轩见状,惊骇万分,一伸钢鞭,把李辅国的刀卷住,虽不能使刀脱手,毕竟为父皇赢得了抽剑闪躲的时间。
  这一交锋,父子几个都感到了无形的压力袭来,此贼功力之高,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要这么一招一式打下去,救火的侍卫一旦赶回来,势必暴露他们的身份,李贼已然这般厉害,若然再来大批侍卫,皇上与一群皇子女就危险了,纵然他不弑君,以后李辅国不知要如何的狂妄?御林军统领庄捷是他的人,宫廷内外就完全成为他的掌控之势,皇帝在他眼里,更会视为无物。
  不可,今夜定要除此逆贼,否则,我的雄心壮志,治国良策将无法实施,我可不是那种甘为傀儡的人。
  江枫用传音入密功夫与儿子们商议,他与十一个儿女分作两批,不间断地快速出击,力求打乱李辅国的武功路数,分散他的精力,消耗他的内功。
  江枫同三个女儿,李思琴、李倩、李萍。两个儿子李偲、李遐首先出招,这次力道即猛又快,转瞬间已击出了三十余招,李辅国果然感觉到吃力,手上的功夫出现紊乱,李偲的剑虽然划破了李辅国的衣袖,却未伤分毫,已经让老贼吃惊了。
  这时,李轩、李适、李述、李蓝、李通五兄弟也各操兵器出招,换下父皇他们歇一会儿,李蓝、李通只有八岁,无论内力招术都与其他兄长相距太远,但是他们也立志助父皇与哥哥姐姐一臂之力,使出各自苦练的绝招,连续出击,不给对方以喘息之机,五兄弟越战越勇,大汗淋漓,一直坚持到父皇与各位兄弟姐妹休息一会儿,再来替换他们时,才肯撤去刀剑退开。
  如此这般的车轮战术,不到半个时辰,李辅国已有些应接不暇了,额头上有了轻微的汗珠。
  李辅国努力的使自己镇静下来,他要抽隙各个击破,不让他们联手轮番来攻击他,他手中刀斜斜一点点向李思琴的右腕,女孩子体力较差,速度相对要慢一些,她惊骇之下,急急后退,江枫急忙纵扑过去,用长剑磕架李辅国的刀,虽然挡住了一些力量,然而,长刀仍是砍在李思琴柔柔的右肩上,鲜血瞬间涌流而出。
  “欣儿,快,包扎伤口。”江枫急急叫道。
  李轩、李适两兄弟急忙,从自己衣袖上撕下一片衣襟,为他包扎上,(李思琴是李适的姐姐、李轩的妹妹,)两兄弟很快把伤口包扎好,她却无法再动剑,只好在旁边焦急的观战。
  江枫很快就看出李辅国各个击破的意图,遂告诫儿女们要彼此照应,靠的近一些,出招时,功力与招术内力尽量凝聚在一起,以免被其反挡而回,伤到自己。只有合力一击,才能牵制他。
  月过中天,斑驳的银辉透过纱窗斜斜的射了下来,落下一地光晕,在耀眼的夜明珠印照下,显得疏淡模糊。
  室内虽然惊险绝伦,但是,并无刀剑碰撞之声传出,这是因为他们大多是在较内力,刀剑很少能撞在一起。
  室内的十二人都是汗出如雨,精神紧张。突然,从门外不远处传来一阵打斗声,江枫心里疑惑,我与儿女们都在屋里,怎么会有人在外面动武?难道是李贼的护卫回来了,既是护卫回来,也该迅速进屋,为何会在外面打斗?既有打斗,就有敌我双方,应该是,有自己人出现了。
  李轩心中忧急,手中钢鞭连环轮扫,用出了他毕生所学的全部功力,把鞭挥舞的令人看不清虚实。李适的剑以及李倩的九龙刀、李萍的柳叶剑,同时排山倒海般砰然重击。
  李辅国开始感到惊慌了,自己横练几十年,反正也是太监,不能娶妻生子,他把一生的精力都用在了武功上,力求天下无敌,而又不让人知道他会武功。这就是正邪之间最大的区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每晚夜深人静。遣走侍女一个人关上房门,偷偷的练,这种武功以练气为主,几乎没有惊天动地的招式,原以为可以战胜任何高手。
  刚刚知道皇帝带着一家人来刺杀他的目的,他真是狂喜不已,他们是来找死的,如果我杀了皇帝和他的这群优秀的儿女,大唐天下就由我说了算,他的其他子女最大的不过六七岁,利用自己尚父的身份,册立李豫年仅三岁的十八皇子嘉王李运为帝,让他成为我的囊中之物,该有多妙?
  人算不如天算,谁知他们单打独斗不行就分批来攻,不求取胜,只要拖住我,耗费我的功力,他们则可以轮流休息,毫无喘息的时间,这样下去,不好啊!
  李辅国也听到外面有人在交手,心知可能是庄捷来了,哎,这小子应该调大军来的,如果只是他一个人,可能还不是李豫任何一个儿子的对手,不知何时,外边又恢复了平静,悄无声息,结果如何,应该有一方胜了,为何没有人出现?难道他们同归于尽了?
  这是江枫与李辅国同时在想的问题,江枫很奇怪,有一点可以肯定,对方的人没有取胜,难道是自己这边胜利了?可是,此次行动,异常隐秘,除了自己和这几个子女,就只有皇后沈珍珠知晓,来的人是谁?为何不现身?
  时间不容他多想,李辅国用力运气,内外膨胀,很快衣袍涨的很宽很大,李通突然一伸刀柄,刺入他的衣袍内,却被弹飞两丈余外,幼小的身子撞在墙上,吐了一口血。
  “七弟,”李思琴慌忙奔过,扶住弟弟,见他双目紧闭,呼吸困难,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受此重创,如何承受得了?
  李思琴不觉哭出了声:“七弟,七弟,快醒醒!你千万不要有事啊!”李蓝、李通都与李思琴、李萍同为独孤琴所生,一母同胞的兄弟,危在旦夕,她岂能不难过?
  “欣儿,快用内功护住通儿心脉,我们任何人都不可以出事!”江枫吼道,儿子受了重伤,他怎能不急?却是不能分身,如果他一撤剑,联合的功力必然溃散,其他儿女都有伤亡的危险。
  李思琴忙扶住七弟坐在自己怀里,双掌运功,拍在李通后背命门穴上,看到弟弟苏醒过来,面色转好,她才放了心,并向父皇报告七弟已经脱离危险。
  江枫略微宽心,见到李辅国额头青筋暴突,冷汗淋漓,那件衣袍破裂,通儿总算没有白白受伤,一刀扎碎了李辅国的魔功,此时就是大功告成之机,他示意没有受伤的九个儿女与自己同时用出全部力量,力求一击就击倒老贼。
  九个人拼尽所有力气,这份力道该是何等的猛烈?屋内的墙壁、床帐、桌椅都在吱吱作响,窗棂被折断几根。
  李辅国抹了一把汗,甩下长刀,运出自己全身气功与内力,与之相抗。他的力量大得惊人,九个人的功力居然难以击倒他。让江枫接连惊骇,这是他仅见的高手,当今的大唐,恐怕没有人能一对一与他打成平手。
  江枫想撤回长剑。这可是天赐良机,这个时候,若有一个内力深厚,剑术略通的人,就能够轻易杀死李辅国。只要有足够的内力刺穿他的护心镜,一刀扎进他的心脏,欣儿姐弟都受了伤,况且也没有那样的功力。自己是力不从心,一旦他收功出剑,其余力量会伤到儿女,这样僵持下去,对已方大为不利,此贼浑身如铁,不伤心肺,根本就杀不了他。此次机会一失,所有的屈辱,所有的忍耐,一切的付出都白费了。
  江枫的心情即着急又慌乱,关乎历史兴衰、大唐存亡啊!突然,两条人影破窗而入,两个人都蒙着黑纱,看不清是谁,只看得见两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江枫正在揣测来者是友是敌,只见两人一前一后,同时出剑,两柄长剑以最快、最准确的速度部位,穿透了李辅国的胸膛。
  这个变化太突然了,李贼当场气绝身亡,死时圆瞪双目,一副死不瞑目,难以置信的神色。李轩只愣了一下,愤愤的抡起钢鞭,在李辅国尸身上狠狠地,一口气后抽了几百鞭,“你这该下十八层地狱的逆贼,我恨不得将你剁成肉酱。”
  “轩儿,快住手!”江枫喊道:“他已经死了,人死了就没有了仇恨,”他说这话时。人已虚脱的坐到地上,呼呼喘气,儿女们个个面红耳赤,张开大口直喘粗气,江枫心里还在后怕,好险!今夜若无这两个蒙面人相助,结果还不知怎么样呢?
  “大哥,你,你不累啊!”李适气喘吁吁的笑道:“还有,力气去鞭尸出气?快坐下,歇息一会儿吧!”
  两个蒙面人同时跪下拱手:“臣救驾来迟,皇上恕罪!”
  “两位侠士何方豪杰?为何会在宫中救朕与诸位皇儿?”江枫歇得差不多了,缓缓站起来,望着两人问。
  左边那人摘下面纱,却是郭源,江枫没想到会是他。
  “皇家除奸,不信任微臣,臣只好暗里跟随,侍机出手了。”郭源满含笑容,看那神情,已经把郭芙冤死,自己饶恕李泌之事淡忘了。
  “郭源,真的谢谢你,朕很惭愧!”江枫深深地抱歉,只要看到郭源,就会自然地想起郭芙得死,心里不是滋味。
  另外一个蒙面人也露出真面目,江枫更加吃惊,无论如何也猜不到,此人竟会是田承嗣,“是你?”
  “皇上请恕微臣擅自进京之罪!”田承嗣恭顺无比的叩头。
  “这么巧?田将军也赶来相助?”江枫也不知道自己用了什么样的心情在问话。
  “数月之前,听闻皇上与娘娘在金陵长江遇险,臣赶去时,圣驾已回京,臣很不放心,随后追过来,”田承嗣丝毫没有讳言,听得出他对沈皇后的爱恋经历八年岁月变迁,并无改变:“今夜本想偷偷进宫来看看皇后娘娘有无损伤,明日就返回幽州,”他深深地叩头:“臣该死,不应该对娘娘有非分之想,只是心里仍然放心不下,但是,臣立誓,绝对不敢有不忠不义的、出格的言行。”
  江枫略微酸楚,自己的妻子始终有一个男人惦念着,也不是什么滋味,他没有说话,默然扶起田承嗣。
  李轩不知道他们几个之间到底发生过何事,觉得今夜很蹊跷:“田将军,你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里刺杀李辅国?”
  田承嗣有些尴尬的开口:“我搞不清楚宫中路线,很快就迷路了,不知转了多久,忽然听到这里有打斗声,远远看到一个身着御林军军官服饰的人过来,不知是敌是友,正在为难之时,郭将军也到了,与那人交手时,我才分清敌我,遂与郭将军一起杀掉那人,原来他是李辅国的心腹庄捷。”
  “很好,你们两位比朕和儿女们做的都要好,竟连庄捷一并除去,如此宫中障碍已去,朕终于可以摆脱李辅国这个奸贼的束缚了。”江枫显得异常兴奋,“两位爱卿,朕低估了此贼,险些将孩子们陷于危难之地,多亏二位相助,朕不胜感激,这份情谊朕定长铭于心,两位要朕如何封赏?只管提出来。”
  两人拱手说:“皇上言重了,臣等食君之禄,自当为君分忧,今夜不过偶然出了点力,没有我们,皇上与各位殿下也是绰绰有余。不敢求封赏。”
  “有功必赏,有罪必罚,这是为君者应当遵循的原则,”江枫接着说,“朕加封田爱卿为卫国公,郭源的吴国公爵位领两倍俸禄。”
  “臣叩谢圣恩!”两人急忙谢恩。
  “今夜之事烦两位保密,妻子、儿女至亲友人皆不可吐露半个字!”江枫严肃的口气:“否则,朕将落下不义之名!”
  “臣知晓,若不为机密,皇上也不会只与几位殿下冒险行刺了。!”
  夜已三更,夜风凉嗖嗖的,从破碎的窗户上刮进来,使人不禁打寒战。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江枫忙叫众人迅速撤离。
  他们一路并肩同行,很少说话,午夜的风有些寒沁,身上的汗水干了,非常的冷,走了一会儿,田承嗣向皇上告辞。
  “田爱卿,既然来了,不去看看皇后吗?”尽管心里不舒服,江枫还是很大度的问。
  “不必了!”田承嗣淡淡的回答:“臣已经知道皇后娘娘很好就够了,请皇上不要在娘娘面前提起臣来过,”田承嗣走的很干脆,脚尖一点,腾空而去。
  次日一早,一个震惊天下的消息传出,尚父李辅国于深夜遭人行刺而死,他的心腹爪牙都被捉拿禁锢,京城、皇宫很快就恢复平静,朝政大权完全回归于皇上手中。
  皇上很伤心,在朝上表现出极为惋惜之意,降旨追封李辅国为孝义王,隆重厚葬。
  李辅国这个横行唐宫十几年的宦官巨寇终于为其一生划上了句号,他生得骄横,死的哀荣。

 楼主| 发表于 2013-4-15 13:59 | 显示全部楼层
-水蕓澗ヅ 发表于 2013-4-15 06:40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第一百零四章 父子协力定乾坤

       天际间云遮 ...

                                              第一百零五章 问世间谁主沉浮

                                      巨贼已灭,大唐朝野又恢复了正常,很快的一切都回归轨道,朝臣们这才觉得像个朝廷,国家大事怎能弄得君不君,臣不臣?皇帝是一国之君,怎能让一个不男不女的太监对国事指手画脚?看到朝堂之上又那样庄严、严肃,皇上恢复了神采与威仪,大臣们压在心中多月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平静了几个月,群臣陆续上书,请立储君,定国本,安天下人心。不到一个月,皇上收到了一百二十余封奏表。几乎全都是有关册立太子的内容,甚至韦太后、沈皇后都认为天下已定,皇上应当决定东宫的人选了。
  江枫无比烦闷,古代的大臣就是爱瞎操心,皇帝还健在,就怕到死时无子可继承皇位,可是我有十八个儿子,孩子们个个文武双全,才智绝佳,他们还是夙夜忧患,非要决定太子人选,生怕我有一天突然死了,没有确定继承人,让孩子们发生争斗,真是一群吃饱了没事干的迂腐。
  江枫深深觉得,人只有一切顺其自然,才会每天都快乐,我处理国事得心应手,从来不像这帮大臣那样,忧这个,担心那个,活得多累?人心若充满活力,更能永葆青春。
  这些日子,江枫被大臣们烦得不想上朝,常常托词罢朝,懒得去听大臣们啰嗦,好像国家无事可做,只有册立太子一件事了。他坚持自己的观点,不立太子,才会让皇子们认为自己有希望,如果确立了名分,兄弟手足之间的明争暗斗就会由此而始,打破一家人和睦、安乐坦诚相待的局面。他怕自己的儿子们为争皇位手足相残,若无一家人同心合力,又怎么可以并肩携手去刺杀奸贼李辅国?为了家庭团结,他决心把这个悬念留待最后。
  朝中大臣,态度最坚决,最啰嗦的就是韦见素、张仲义二人,韦见素是丞相,每天千头万绪,忙忙碌碌,张仲义身兼两大国家刑律之首,每天都会有大大小小的案子要他去处理,他们还有时间来管我的家事,真是给自己找累。
  作为一个新世界的人,无论哪方面的观点自然都与一千年前的古人大不一样,为了做个好皇帝,江枫已经把自己改变了许多,仍然无法适应古代的繁文缛节。韦见素几乎一天一封奏折,千篇一律,江枫实在懒得看,就留中不发,韦见素又带着一班大臣跑到大明宫外,长跪不起,请皇上临朝。江枫心里烦躁,躲到昭阳宫去睡大觉,七八天也不出宫门一步。
  “皇上已经二十多天不上朝,臣妾以为这样不好,皇上终日宿于臣妾宫中,朝臣会大骂臣妾蛊惑君王,使君王不朝,”沈后故意说得严重,皇上整天懒洋洋的一躺就是一天,精神不振,生怕皇上罢朝成了习惯,以后更疏于政事。”
  “上朝也没什么正经事,不过就是韦见素、张仲义两人带头来催迫朕立太子罢了,朕都听腻了。”江枫闭着双目,懒懒的回答。
  “皇上请恕臣妾多嘴,皇上即位已九年,孩子们都长大,是该确立储君了。东宫虚位,天下不稳,皇上就听取大臣意见,尽快册立皇太子,他们自然就不会来鸹噪了。”
  “难道朕身为天子,凡事都要听他们的,就不能有自己的主见吗?”
  “皇上,自古以来,册立皇太子乃国之大事,民心所向,大势所趋,何不听从一回?皇上向来虚心纳谏,听逆耳忠言,怎么对于这件事,这般固执呢?朝中大臣都把皇上比做太宗皇帝呢!”沈后含笑。
  “朕就是朕,怎能相比?”江枫性格古怪,倔强,什么事你越逼他做,他就越不做。他有些挑衅似得说:“朕就是不立太子,看他们能闹到何时?”
  忽然,一阵惊天动地的鼓声,把他从沈后的风床上惊得跳了起来,鼓声震天大响,一阵比一阵猛烈,他听出来了,这时有人在敲登闻鼓,十七八年大唐的生活,他对这个他曾经也敲过的鼓声早就不陌生了。登闻鼓是催促君王临朝的,好你个韦见素,跟我来这一招!他是用尽手段,也见不到皇上的面,才想出这个办法,可以说是逼君临朝,只要皇帝不算昏庸,都不得不上朝。
  “皇上请速回宫,更衣上朝吧!”沈后看他不但不起床,又躺了下去。急忙催促。
  江枫无精打采的神情,一把拽过锦被,捂住头,不予理会。
  沈后十分着急,如果今日皇上不临朝,那么他多年来在朝野心中的分量就将一落千丈,她在屋中来回踱步,,不住的叹息,忽然眼前一亮,唤进几名御林军,朗声开口:“传皇上圣谕,丞相韦见素、大理寺卿张仲义擅敲登闻鼓,惊动圣驾养息,更甚者逼宫犯阙,欺君罔上,即刻将他们全家拿押天牢,听候发落!”
  “谨遵皇上旨意!”御林军恭敬地应道。
  “谁敢假传朕的旨意?”江枫猛地掀被跳下床来,厉声喝问:“皇后,朕何时下旨捉拿他们全家?”
  “臣妾罪该万死!”沈后急忙盈盈跪下,垂首道:“臣妾见皇上为此事气恼,擅自揣度圣意,臣妾知罪!”
  “哼!”江枫冷哼一声,拂袖而出:“回宫更衣,摆驾金銮殿!”
  沈后一张愁眉深锁的娇靥终于露出了会心的笑容,自语道,如果不这样激他,今天谁能把皇上从我的床上劝走?
  皇上虽然临朝了,也是怀着一肚子火气去的,匆匆上殿,文武百官参拜完毕,厉声喝问:“天塌了、地陷了吗?太平盛世,谁敢敲击登闻鼓?以此为儿戏?”
  韦见素走出朝班,手捧着朝笏跪下叩头:“启奏皇上,是臣韦见素敲击登闻鼓,请皇上临朝,君王日日上朝,风雨无阻,但是皇上竟有二十三天不早朝,臣为见天颜,只好出此下策,请皇上恕臣惊驾之罪!”
  江枫自知理亏,皇帝无故罢朝就是不对,他的火气缓缓的消退,“韦爱卿有事就当面奏报吧!”
  “微臣所为的还是东宫储君之事!臣等请立太子即为天下社稷尽心,请皇上早作决断,以安天下朝野之心!”韦见素回答。
  “立太子是朕的家事,何关天下大计?你们一再相迫,是不是认为朕太无用,可以接受任何胁迫?”
  “皇上,立储不但是家事,更是国事,皇太子是未来的天子,当然关乎天下之计!”韦见素不示弱,据理力争。
  对方的慷慨言语反倒使皇上完全的消了气,他们其实也是真的为了朝廷大局,“韦爱卿,平身回话!”
  韦见素不但不肯起来,反而轻轻叩头:“臣身为丞相,不能辅佐皇上顺天应人,臣有罪,请皇上革去微臣相位,任用有德之人来当此重任。”
  张仲义也出班跪在殿上,请皇上撤去他在身的所有官职爵位。
  江枫刚刚压住的火气又被挑起:“二位爱卿居然用辞官来胁迫朕么?”
  “圣上登基八载,而今国泰民安、国富民强,众位皇子仁孝有德,正应从中选出一位最优秀的皇子册立为皇太子,以安天下之心。否则,臣等实无颜再居高位,将被世人骂做庸臣!”
  “朕不立太子,你二人就要辞官,若不辞官就被骂作庸臣,言下之意是说朕是昏君,也应该辞去帝王之位吗?”江枫问。
  “啊”韦张二人大为惶恐,慌忙叩头:“臣罪该万死,臣等岂敢影射皇上?请皇上息怒!”
  “二位爱卿是我大唐的栋梁之才,是朕不可多得的治国助手,为何要耿耿于怀于东宫之主的问题?”江枫耐心的解释:“朕暂时不立储君,正是为了将来能选一位最优秀、最贤德的皇位继承人,如果现在定了太子人选,其他皇子就可能失去信心,停滞不前,成为平庸之人。再或就是把时间和精力都用在算计太子之上,历代之中,这样的例子还少吗?”
  这是他的观点,然而满朝文武几乎没有一人赞同,京兆尹崔光远躬身启奏:“皇上的各位皇子都是经历过风吹雨打,意志坚强,而且兄弟和睦,臣以为定了太子名分,其他皇子一定能够平心静气,尽力辅佐,天下百姓也好关注未来的天子是好还是劣,实在是百利无一害。”
  “这么说,崔爱卿也赞成朕此刻立储了?”
  “皇上,这是全天下的心愿。”户部尚书严运城接着说。
  “各位爱卿的意见也与韦丞相一致吗?”江枫扫扫众臣,又问。
  群臣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回答:“请圣上采纳丞相忠谏,尽快册立储君,则天下幸甚,社稷幸甚!”
  江枫固执地认为是韦、张二人鼓动大臣们这样说,哪有众口铄金,这么齐心的?他厉声喝问:“韦见素,你这个丞相做的够威风的,是你调唆群臣逼迫朕听命于你吗?”
  “臣不敢!”韦见素慌忙应道。
  “李辅国不在了,你想做第二个李辅国?你也想让朕认你为尚父?”
  韦见素异常惶恐:“皇上此言,臣担当不起!”
  “朕还没有立储打算,众卿不得再为此事纠缠,退朝!”皇上很是不悦,朗声说。
  韦见素没有像往日那样恭敬的送皇上回宫,他不想让此事拖太长时间,突然放高声音:“皇上,臣与满朝百官将同时向皇上递上辞职表,愿解甲归田。”
  “什么?”江枫怒从心头起,他们的话好强硬,好生无礼,难道他们要逼宫?“你再说一遍!”
  韦见素、张仲义同声说:“国无储君,人心不安,社稷不稳,臣等不能再在朝廷,臣与同僚同时向皇上要求辞官。”
  “你们想让朕的朝堂空无一人?这就是你们所谓的一片忠心吗?”江枫凌厉的目光扫视群臣,“各位爱卿是否也要辞官?”
  大臣们犹豫了,他们看出皇上威严的目光中流露出怒意,若果我们响应,那是火上浇油,欺君犯上之罪,可不是闹着玩的,不知有多少人要被抄家灭族,没有人敢再吱声。
  “韦见素、张仲义,你们可知道自己犯了聚众逼宫,犯上之罪?”江枫厉声问:“朕要你们立刻收回刚才的不恭言行,”
  “臣等不敢犯上欺君,就算各位大人不辞官,微臣二人也要辞去官职,回乡务农。”
  江枫简直被他们气的晕头转向,八年的帝王生活,说一不二的性格,真的被他们激怒了:“不论你们为何事,目无君王即为不忠,朕希望二位不要太过分,朕也有不耐烦的时候。”
  群臣很为他们担忧,这样顶撞皇上,要出事的,谁知两人再次没有任何犹豫地说:“臣为国家社稷,为皇上尽忠,没有错!”
  一股怒气直冲头顶,江枫已经是忍无可忍了,一掌击在御案上:“传朕旨意,立刻将韦见素、张仲义两个大逆不道的逆臣当殿杖杀!”
  群臣惊恐万状,幸的他们及时勒住情绪,否则,这么多人惹火皇上,说不定要连累自己的家人。
  “两位爱卿,此刻认罪还来得及!”皇上凌厉的语气。
  “臣无罪!”两人口气还很强硬,更让大臣们着急。
  “即刻行刑!”皇上一甩袍袖,历喝一声。
  殿前御林军只听皇上圣旨,铁面无私的奔过来按倒韦、张二人。所有大臣包括李轩、李适二位皇子一起跪下为他们求情。
  无论众人怎么苦苦哀求,皇上面沉似水,不发一语。
  高举的黄金御棍重重的打在二人身上,后背下身已经血肉模糊,杖杀与杖责有着本质的区别,杖杀的行刑手下手重,部位没有选择,如果棍子打在头上,只需几下,受刑者顷刻之间就会毙命。李适兄弟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这两人也太过分,当着群臣不给皇上一点面子,可是他们向来耿直,没有坏心,不能让他们这样就死了。他几次开口,都被父皇喝住,并传下旨意,谁为他们讲清,同罪论处。
  就在这万分危难之时,传来一声呼喊:“太后娘娘驾到!”
  李适、李轩并无喜色,太后不知来干什么,反正不是救他们的。因为太后的父亲就是被张仲义审判处死的。
  皇上起身迎下玉阶,拜见母后,大臣们也都跪下拜见皇太后。
  韦太后身着隆重的掬衣,那是皇后、太后出现在正式场合时所穿的衣服。扶着宫女得手,缓缓走上玉阶,问:“皇上因何杖责韦张二卿?”
  “他们两人竟敢当殿聚众胁迫朕,欺君犯上,朕按律将其杖杀,以正朝纲。”江枫回答:“太后上殿,所为何事?”
  “哀家来兑现承诺啊!”韦太后轻声说。
  “哦?太后兑现承诺?”皇上重复一遍。
  “不错,当年,韦见素被先皇任命为太子太师,为了让他悉心指导皇上,哀家给过一道口谕,可以获得免死一次的殊遇。张爱卿为先帝平反冤案时,哀家与先帝也曾许诺,张爱卿有生之年,可以免死一次,今日,就请皇上替哀家还这份情吧!”
  江枫没有任何犹豫:“既然是太后许诺的,朕当然要替太后兑现诺言,停止行刑!”
  李轩兄弟呆住了,这怎么可能?太后不但不恨张仲义,反而来救他,不可思议。
  江枫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恼恨他们过分、傲慢,却并不想杀他们,实在下不了台,就暗命小太监去请来太后,我要让他们知道,当今大唐,是我做主,不容你们来操控。江枫也想借此机会让张仲义明白太后是何等样人?并没有记恨杀父之仇,太后宁愿为豫儿做一切,欣然乐意配合儿子演戏。
  张仲义深感震撼,当初铁面无私,杀了太后的父亲,而今韦太后丝毫不记仇怨,上殿救危急,太后真是德冠天下的贤后啊!太后何曾有过这样的承诺,不过是借口罢了。
  经过此事,韦见素、张仲义深感皇权的威力,浑身伤痕累累,为了这样一件无关痛痒的事,真要把老命丢了吗?
  一个月来,皇上陆陆续续收到全国上千州郡官吏上书,要求册立皇太子,江枫摸不准是否是张仲义、韦见素搞得怪,他也无心去查,本来想效仿雍、乾时期,不立储君,只留一道密诏,等到最后才宣布即位的皇子,看来这在唐朝行不通,
  来到唐朝近二十年了,经常有意无意的做一些想改变历史的事,不过,每件史书上记载过的事,没有一件改变过。现在,我还要做一件事,看看将来怎样发展。几天之后,皇上下诏:册立郑王李偲为皇太子,克日行册储大典,迁居东宫,任命太常寺卿莫达为太子太师,辅佐指导太子。
  离返回未来尚有十年,十年的变化,看他历史如何发展为李适登基。
  江枫玩的游戏是在他能力所控的范围内,这一点充分暴露了他这个现代人调皮、好乐的一面。
  东宫主人定了,天下确实安静了很久,韦见素的奏表却不减少,他要求皇上对太子严格管教,不能疏贷。
  哎!这个多事的韦见素啊!
   

 楼主| 发表于 2013-4-15 14:10 | 显示全部楼层
-水蕓澗ヅ 发表于 2013-4-15 06:40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第一百零四章 父子协力定乾坤

       天际间云遮 ...

                                           第一百零五章 问世间谁主沉浮
               
     巨贼已灭,大唐朝野又恢复了正常,很快的一切都回归轨道,朝臣们这才觉得像个朝廷,国家大事怎能弄得君不君,臣不臣?皇帝是一国之君,怎能让一个不男不女的太监对国事指手画脚?看到朝堂之上又那样庄严、严肃,皇上恢复了神采与威仪,大臣们压在心中多月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平静了几个月,群臣陆续上书,请立储君,定国本,安天下人心。不到一个月,皇上收到了一百二十余封奏表。几乎全都是有关册立太子的内容,甚至韦太后、沈皇后都认为天下已定,皇上应当决定东宫的人选了。
  江枫无比烦闷,古代的大臣就是爱瞎操心,皇帝还健在,就怕到死时无子可继承皇位,可是我有十八个儿子,孩子们个个文武双全,才智绝佳,他们还是夙夜忧患,非要决定太子人选,生怕我有一天突然死了,没有确定继承人,让孩子们发生争斗,真是一群吃饱了没事干的迂腐。
  江枫深深觉得,人只有一切顺其自然,才会每天都快乐,我处理国事得心应手,从来不像这帮大臣那样,忧这个,担心那个,活得多累?人心若充满活力,更能永葆青春。
  这些日子,江枫被大臣们烦得不想上朝,常常托词罢朝,懒得去听大臣们啰嗦,好像国家无事可做,只有册立太子一件事了。他坚持自己的观点,不立太子,才会让皇子们认为自己有希望,如果确立了名分,兄弟手足之间的明争暗斗就会由此而始,打破一家人和睦、安乐坦诚相待的局面。他怕自己的儿子们为争皇位手足相残,若无一家人同心合力,又怎么可以并肩携手去刺杀奸贼李辅国?为了家庭团结,他决心把这个悬念留待最后。
  朝中大臣,态度最坚决,最啰嗦的就是韦见素、张仲义二人,韦见素是丞相,每天千头万绪,忙忙碌碌,张仲义身兼两大国家刑律之首,每天都会有大大小小的案子要他去处理,他们还有时间来管我的家事,真是给自己找累。
  作为一个新世界的人,无论哪方面的观点自然都与一千年前的古人大不一样,为了做个好皇帝,江枫已经把自己改变了许多,仍然无法适应古代的繁文缛节。韦见素几乎一天一封奏折,千篇一律,江枫实在懒得看,就留中不发,韦见素又带着一班大臣跑到大明宫外,长跪不起,请皇上临朝。江枫心里烦躁,躲到昭阳宫去睡大觉,七八天也不出宫门一步。
  “皇上已经二十多天不上朝,臣妾以为这样不好,皇上终日宿于臣妾宫中,朝臣会大骂臣妾蛊惑君王,使君王不朝,”沈后故意说得严重,皇上整天懒洋洋的一躺就是一天,精神不振,生怕皇上罢朝成了习惯,以后更疏于政事。”
  “上朝也没什么正经事,不过就是韦见素、张仲义两人带头来催迫朕立太子罢了,朕都听腻了。”江枫闭着双目,懒懒的回答。
  “皇上请恕臣妾多嘴,皇上即位已九年,孩子们都长大,是该确立储君了。东宫虚位,天下不稳,皇上就听取大臣意见,尽快册立皇太子,他们自然就不会来鸹噪了。”
  “难道朕身为天子,凡事都要听他们的,就不能有自己的主见吗?”
  “皇上,自古以来,册立皇太子乃国之大事,民心所向,大势所趋,何不听从一回?皇上向来虚心纳谏,听逆耳忠言,怎么对于这件事,这般固执呢?朝中大臣都把皇上比做太宗皇帝呢!”沈后含笑。
  “朕就是朕,怎能相比?”江枫性格古怪,倔强,什么事你越逼他做,他就越不做。他有些挑衅似得说:“朕就是不立太子,看他们能闹到何时?”
  忽然,一阵惊天动地的鼓声,把他从沈后的风床上惊得跳了起来,鼓声震天大响,一阵比一阵猛烈,他听出来了,这时有人在敲登闻鼓,十七八年大唐的生活,他对这个他曾经也敲过的鼓声早就不陌生了。登闻鼓是催促君王临朝的,好你个韦见素,跟我来这一招!他是用尽手段,也见不到皇上的面,才想出这个办法,可以说是逼君临朝,只要皇帝不算昏庸,都不得不上朝。
  “皇上请速回宫,更衣上朝吧!”沈后看他不但不起床,又躺了下去。急忙催促。
  江枫无精打采的神情,一把拽过锦被,捂住头,不予理会。
  沈后十分着急,如果今日皇上不临朝,那么他多年来在朝野心中的分量就将一落千丈,她在屋中来回踱步,,不住的叹息,忽然眼前一亮,唤进几名御林军,朗声开口:“传皇上圣谕,丞相韦见素、大理寺卿张仲义擅敲登闻鼓,惊动圣驾养息,更甚者逼宫犯阙,欺君罔上,即刻将他们全家拿押天牢,听候发落!”
  “谨遵皇上旨意!”御林军恭敬地应道。
  “谁敢假传朕的旨意?”江枫猛地掀被跳下床来,厉声喝问:“皇后,朕何时下旨捉拿他们全家?”
  “臣妾罪该万死!”沈后急忙盈盈跪下,垂首道:“臣妾见皇上为此事气恼,擅自揣度圣意,臣妾知罪!”
  “哼!”江枫冷哼一声,拂袖而出:“回宫更衣,摆驾金銮殿!”
  沈后一张愁眉深锁的娇靥终于露出了会心的笑容,自语道,如果不这样激他,今天谁能把皇上从我的床上劝走?
  皇上虽然临朝了,也是怀着一肚子火气去的,匆匆上殿,文武百官参拜完毕,厉声喝问:“天塌了、地陷了吗?太平盛世,谁敢敲击登闻鼓?以此为儿戏?”
  韦见素走出朝班,手捧着朝笏跪下叩头:“启奏皇上,是臣韦见素敲击登闻鼓,请皇上临朝,君王日日上朝,风雨无阻,但是皇上竟有二十三天不早朝,臣为见天颜,只好出此下策,请皇上恕臣惊驾之罪!”
  江枫自知理亏,皇帝无故罢朝就是不对,他的火气缓缓的消退,“韦爱卿有事就当面奏报吧!”
  “微臣所为的还是东宫储君之事!臣等请立太子即为天下社稷尽心,请皇上早作决断,以安天下朝野之心!”韦见素回答。
  “立太子是朕的家事,何关天下大计?你们一再相迫,是不是认为朕太无用,可以接受任何胁迫?”
  “皇上,立储不但是家事,更是国事,皇太子是未来的天子,当然关乎天下之计!”韦见素不示弱,据理力争。
  对方的慷慨言语反倒使皇上完全的消了气,他们其实也是真的为了朝廷大局,“韦爱卿,平身回话!”
  韦见素不但不肯起来,反而轻轻叩头:“臣身为丞相,不能辅佐皇上顺天应人,臣有罪,请皇上革去微臣相位,任用有德之人来当此重任。”
  张仲义也出班跪在殿上,请皇上撤去他在身的所有官职爵位。
  江枫刚刚压住的火气又被挑起:“二位爱卿居然用辞官来胁迫朕么?”
  “圣上登基八载,而今国泰民安、国富民强,众位皇子仁孝有德,正应从中选出一位最优秀的皇子册立为皇太子,以安天下之心。否则,臣等实无颜再居高位,将被世人骂做庸臣!”
  “朕不立太子,你二人就要辞官,若不辞官就被骂作庸臣,言下之意是说朕是昏君,也应该辞去帝王之位吗?”江枫问。
  “啊”韦张二人大为惶恐,慌忙叩头:“臣罪该万死,臣等岂敢影射皇上?请皇上息怒!”
  “二位爱卿是我大唐的栋梁之才,是朕不可多得的治国助手,为何要耿耿于怀于东宫之主的问题?”江枫耐心的解释:“朕暂时不立储君,正是为了将来能选一位最优秀、最贤德的皇位继承人,如果现在定了太子人选,其他皇子就可能失去信心,停滞不前,成为平庸之人。再或就是把时间和精力都用在算计太子之上,历代之中,这样的例子还少吗?”
  这是他的观点,然而满朝文武几乎没有一人赞同,京兆尹崔光远躬身启奏:“皇上的各位皇子都是经历过风吹雨打,意志坚强,而且兄弟和睦,臣以为定了太子名分,其他皇子一定能够平心静气,尽力辅佐,天下百姓也好关注未来的天子是好还是劣,实在是百利无一害。”
  “这么说,崔爱卿也赞成朕此刻立储了?”
  “皇上,这是全天下的心愿。”户部尚书严运城接着说。
  “各位爱卿的意见也与韦丞相一致吗?”江枫扫扫众臣,又问。
  群臣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回答:“请圣上采纳丞相忠谏,尽快册立储君,则天下幸甚,社稷幸甚!”
  江枫固执地认为是韦、张二人鼓动大臣们这样说,哪有众口铄金,这么齐心的?他厉声喝问:“韦见素,你这个丞相做的够威风的,是你调唆群臣逼迫朕听命于你吗?”
  “臣不敢!”韦见素慌忙应道。
  “李辅国不在了,你想做第二个李辅国?你也想让朕认你为尚父?”
  韦见素异常惶恐:“皇上此言,臣担当不起!”
  “朕还没有立储打算,众卿不得再为此事纠缠,退朝!”皇上很是不悦,朗声说。
  韦见素没有像往日那样恭敬的送皇上回宫,他不想让此事拖太长时间,突然放高声音:“皇上,臣与满朝百官将同时向皇上递上辞职表,愿解甲归田。”
  “什么?”江枫怒从心头起,他们的话好强硬,好生无礼,难道他们要逼宫?“你再说一遍!”
  韦见素、张仲义同声说:“国无储君,人心不安,社稷不稳,臣等不能再在朝廷,臣与同僚同时向皇上要求辞官。”
  “你们想让朕的朝堂空无一人?这就是你们所谓的一片忠心吗?”江枫凌厉的目光扫视群臣,“各位爱卿是否也要辞官?”
  大臣们犹豫了,他们看出皇上威严的目光中流露出怒意,若果我们响应,那是火上浇油,欺君犯上之罪,可不是闹着玩的,不知有多少人要被抄家灭族,没有人敢再吱声。
  “韦见素、张仲义,你们可知道自己犯了聚众逼宫,犯上之罪?”江枫厉声问:“朕要你们立刻收回刚才的不恭言行,”
  “臣等不敢犯上欺君,就算各位大人不辞官,微臣二人也要辞去官职,回乡务农。”
  江枫简直被他们气的晕头转向,八年的帝王生活,说一不二的性格,真的被他们激怒了:“不论你们为何事,目无君王即为不忠,朕希望二位不要太过分,朕也有不耐烦的时候。”
  群臣很为他们担忧,这样顶撞皇上,要出事的,谁知两人再次没有任何犹豫地说:“臣为国家社稷,为皇上尽忠,没有错!”
  一股怒气直冲头顶,江枫已经是忍无可忍了,一掌击在御案上:“传朕旨意,立刻将韦见素、张仲义两个大逆不道的逆臣当殿杖杀!”
  群臣惊恐万状,幸的他们及时勒住情绪,否则,这么多人惹火皇上,说不定要连累自己的家人。
  “两位爱卿,此刻认罪还来得及!”皇上凌厉的语气。
  “臣无罪!”两人口气还很强硬,更让大臣们着急。
  “即刻行刑!”皇上一甩袍袖,历喝一声。
  殿前御林军只听皇上圣旨,铁面无私的奔过来按倒韦、张二人。所有大臣包括李轩、李适二位皇子一起跪下为他们求情。
  无论众人怎么苦苦哀求,皇上面沉似水,不发一语。
  高举的黄金御棍重重的打在二人身上,后背下身已经血肉模糊,杖杀与杖责有着本质的区别,杖杀的行刑手下手重,部位没有选择,如果棍子打在头上,只需几下,受刑者顷刻之间就会毙命。李适兄弟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这两人也太过分,当着群臣不给皇上一点面子,可是他们向来耿直,没有坏心,不能让他们这样就死了。他几次开口,都被父皇喝住,并传下旨意,谁为他们讲清,同罪论处。
  就在这万分危难之时,传来一声呼喊:“太后娘娘驾到!”
  李适、李轩并无喜色,太后不知来干什么,反正不是救他们的。因为太后的父亲就是被张仲义审判处死的。
  皇上起身迎下玉阶,拜见母后,大臣们也都跪下拜见皇太后。
  韦太后身着隆重的掬衣,那是皇后、太后出现在正式场合时所穿的衣服。扶着宫女得手,缓缓走上玉阶,问:“皇上因何杖责韦张二卿?”
  “他们两人竟敢当殿聚众胁迫朕,欺君犯上,朕按律将其杖杀,以正朝纲。”江枫回答:“太后上殿,所为何事?”
  “哀家来兑现承诺啊!”韦太后轻声说。
  “哦?太后兑现承诺?”皇上重复一遍。
  “不错,当年,韦见素被先皇任命为太子太师,为了让他悉心指导皇上,哀家给过一道口谕,可以获得免死一次的殊遇。张爱卿为先帝平反冤案时,哀家与先帝也曾许诺,张爱卿有生之年,可以免死一次,今日,就请皇上替哀家还这份情吧!”
  江枫没有任何犹豫:“既然是太后许诺的,朕当然要替太后兑现诺言,停止行刑!”
  李轩兄弟呆住了,这怎么可能?太后不但不恨张仲义,反而来救他,不可思议。
  江枫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恼恨他们过分、傲慢,却并不想杀他们,实在下不了台,就暗命小太监去请来太后,我要让他们知道,当今大唐,是我做主,不容你们来操控。江枫也想借此机会让张仲义明白太后是何等样人?并没有记恨杀父之仇,太后宁愿为豫儿做一切,欣然乐意配合儿子演戏。
  张仲义深感震撼,当初铁面无私,杀了太后的父亲,而今韦太后丝毫不记仇怨,上殿救危急,太后真是德冠天下的贤后啊!太后何曾有过这样的承诺,不过是借口罢了。
  经过此事,韦见素、张仲义深感皇权的威力,浑身伤痕累累,为了这样一件无关痛痒的事,真要把老命丢了吗?
  一个月来,皇上陆陆续续收到全国上千州郡官吏上书,要求册立皇太子,江枫摸不准是否是张仲义、韦见素搞得怪,他也无心去查,本来想效仿雍、乾时期,不立储君,只留一道密诏,等到最后才宣布即位的皇子,看来这在唐朝行不通,
  来到唐朝近二十年了,经常有意无意的做一些想改变历史的事,不过,每件史书上记载过的事,没有一件改变过。现在,我还要做一件事,看看将来怎样发展。几天之后,皇上下诏:册立郑王李偲为皇太子,克日行册储大典,迁居东宫,任命太常寺卿莫达为太子太师,辅佐指导太子。
  离返回未来尚有十年,十年的变化,看他历史如何发展为李适登基。
  江枫玩的游戏是在他能力所控的范围内,这一点充分暴露了他这个现代人调皮、好乐的一面。
  东宫主人定了,天下确实安静了很久,韦见素的奏表却不减少,他要求皇上对太子严格管教,不能疏贷。
  哎!这个多事的韦见素啊!

 楼主| 发表于 2013-4-17 06:3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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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问世间谁主沉浮
               
     巨贼 ...

                                             第一百零六章 痴念悠悠南柯梦

      长江上,风和日丽,波平如镜,热闹繁华,汛期一过,百姓很快恢复生产,青山绿水间,风光如画,百花盛艳,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江上人家,一叶轻舟,漂流江中,早出晚归,收获甚丰。河对岸,山岚叠嶂,朦胧如烟,石亭里,居高望远。
  当日,许清河掳走李永佳,划着小船,很快就到了对岸,只因佳佳在江里呛了几口水,许清河心急如火,飞快的抱着她,爬山越岭,不觉间就到了现在这座小亭子里。许清河急忙救醒了她,看到她并无大碍,稍稍放了心。一天一夜,他都寸步不离的守着李永佳。
  山风拂拂,有些清寒,居高俯瞰山下,云蒸雾涌,深不可测,他的心也同这山间气候一样,阴冷阴冷的,心爱之人虽然就在自己身边,却又是咫尺天涯。凝望着李永佳熟睡的面孔,他看的痴了。她有着与刘爱雪酷似的面容,尤其是佳佳身穿古代女子的装束,更添几分妩媚,如果自己这一生都能这么守着她,什么都可以放下,佳佳是我今生唯一的生命支柱。
  红日初升,晨风凉丝丝的石亭里到处是野草花枝,虽有许清河的衣服盖身,李永佳还是被潮湿的露气冻醒了,一眼看到只有他们两个人,急忙问:“江郎他有没有来救我?”
  “皇上已经来过了,他允许我与你在一起了。”许清河面含喜色“他在回京前派人送来这个,你自己看吧!”
  李永佳一把夺过,展开一看,上面写着:“允许许清河带顺仪公主入住金陵城内江阴王府,金陵官吏给与方便、照应。大唐皇帝钦此。”
  “不可能!”李永佳跳起来吼道:“江郎对我爱之极深,怎么会叫我和你在一起,一定是你又用我胁迫他了!”
  “对,我利用你胁迫他,如果我不利用你,此时的我还能站在你面前吗?但是,你想,以他的功夫,又有千军万马,要想救你,那是易如反掌,他说他现在不能给你幸福,愿意成全我们,要我好好待你。”
  李永佳双手晤面:“你胡说八道,离我们相伴之期越来越近了,他和我一样期待着,我心甘情愿等他十年、二十年,无论你用什么手段,我都不会喜欢你,你还是趁早死心吧!安娜才是你应该去爱的人,你为什么要纠缠我这个根本就不爱你的人?”
  “我不在乎你是否爱我,只要我爱你就够了,我要先得到你的人。”许清河伸手点了她的穴道。
  “许清河,你放开我,我要回长安。”
  “皇上命令我带你入住江阴王府,清河怎么敢抗旨呢?”许清河仰天长笑着一把抱起她,兴奋地向着下山的路线行去。李永佳不停地挣扎,怎奈自己身子柔弱,不能摆脱他,她的一双娇靥满含泪花,面色凄然,样子楚楚可怜。
  许清河心里一酸,轻轻放下她,柔声道:“佳佳,别再傻了,江枫他根本就在戏弄你,他现在是皇帝,拥有者佳丽三千,儿女成群,什么时候考虑过你一个人的苦恼?只有我才是全心爱你一个人的,等将来回了未来,江枫更不会在乎你这个古人!”
  “你胡说!”李永佳怒吼。
  “我说的都是真的,江枫的父母都是上海名人,我最了解他,他性格洒脱,乐观随意,追求新事物,绝不喜欢陈旧的生活,虽然他的职业是研究古代的文物,但是他并不喜欢落后的东西,你在大唐是公主,一旦到了未来,不过就是供人观赏的稀罕物。你能做什么?二十一世纪容不下你这样养尊处优的,一无是处的女子,他不肯留下来,就表示他并非真心爱你,而我,宁愿为你留在大唐,为你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难道我的诚意还不够吗?”
  李永佳泪光溶溶,缓缓滴落玉面,又滑落于尘埃:“许清河,无论怎样,我都不放弃,我不爱你,求你不要纠缠我了,好不好?”
  许清河一咬牙,不再理会他的喊叫,抱着她一路跋涉,迎着清新的晨风,湿漉漉的空气,乘船过江,找到新上任的金陵官吏太守徐林元,拿出皇上的旨意,徐林元忙带领他们去了江阴王府,又派府中侍女、家丁打扫府邸,让公主与驸马居住。
  陡然听到‘驸马’二字,许清河心中一动,今后和佳佳住在这里,有个驸马的名分也不错,他天天命车夫,侍女们带着他们逛街,买东西,俨然真的成了顺仪公主的驸马,而府里的下人们也一口一个驸马相称。许清河大为满足,就这样过一生也好啊,从此乐不思蜀。
  每天不分昼夜他都守在佳佳屋里不肯走。
  李永佳怎么赶他,他都振振有词:“我是驸马,怎能不守在公主身边?你放心,我答应过江枫,你没有爱上我之前,绝不碰你!就是不能得到你,能天天陪着你,我也心满意足。”
  李永佳羞怒交加:“我被你点了穴,就这么躺着,不能动,你觉得我是你的笼中鸟,你很得意是吧?”
  “佳佳,我这是迫不得已,我真的太爱你了,我怕一解穴,你就离我而去,又让我空自相思!”
  李永佳闭目垂泪,纤柔的身躯轻轻抖动,饱含委屈的泪水,一双柳眉凤目泪珠晶莹,许清河一时大起怜意,叹了口气伸手替她解了穴。
  不知道两个人在江阴王府里住了多长时间,只知道许许多多的昼夜交替过去了,李永佳终日郁郁寡欢,愁容满面,从来没有笑过一下,她想她的江郎,不相信江郎就这样放弃了,把自己抛给许清河。
  岁月如梭,对李永佳来说,简直是度日如年。
  这一天,天空明朗,阳光温柔的照耀着大地,像情人的呼吸,许清河一大早就独自一人出去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良机,李永佳急忙找到几个官兵,要他们回长安去。
  官兵回答:“没有驸马允许,小人岂敢这么做?”
  “什么驸马?”李永佳喝道:“他根本就不是驸马,而是掳劫我的歹人,你们若不肯送我回长安,将来,我告诉皇兄,你们不帮我,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
  官兵急忙问:“公主真是被驸.......不,许公子所掳?”
  “我为什么要骗你们,他不是好人!”
  几个官兵也不管真假,反正若不听公主的话,一旦她真的向皇上告状,可真的要掉脑袋。他们急忙套好一辆马车,是最豪华的那种,里面有两个卧室,还有客厅,两个侍女小心的搀扶着李永佳上了马车。
  骄阳烈烈水婀娜,青山寂寂空落寞,这辆马车飞驰而出了金陵,向着西京方向行进。李永佳一路上都惴惴不安。生怕许清河追上来。
  离开江郎又有好几个月,正如许清河所言,不能与他比翼双飞,只要能时常看到他,还可以说几句贴心话,她就满足了。她从来就没有怀疑过江郎对她的感情。
  在行了两天之后,已到了汉口地界,这里不再是受灾地区,阳光明媚,花香草绿,田里的庄稼已收割完了,一群群男男女女欢快的在田间打扫庄稼秸秆,热火朝天,有时还哼唱着小曲,看得出老百姓过的很舒心,江郎真是个有才有德的仁义之君,即位不到十年,天下已经大变了样,百姓安居乐业,再也没有背井离乡,衣不蔽体、匆忙去逃难的人了、国泰民才能安,这几天看到的都是一派繁荣昌盛、安宁和乐的农庄劳作图。
  李永佳心情很不错,她贵为公主,却时时到民间与百姓近距离接触,他们的喜怒哀乐,好似与她息息相关,看到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时,她会掬一把同情泪,这些日子看到百姓笑意十足,平静无波的自结自足生活,她心如吃了蜜一般甘甜和快乐。
  忽听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李永佳回头一看,又惊又怒,这个阴魂不散的许清河又追上来了。他在马上紧撰缰绳,纵马狂奔,目不旁视,一阵尘烟弥漫周遭,远远看去,如罩云雾之中。
  一个官兵忙喊:“公主,他追来了!”
  李永佳轻轻叹气,从床上下来,走到窗边:“好了,你们马上走吧!这几天,多谢你们照顾了!”
  “可是,公主......”
  “我不会去向皇上告状的,”李永佳真诚的语气:“你们走吧!我不想让他伤害你们。”
  八个官兵这才向公主告别,并祝公主平安回到京城。
  许清河跳下马背,腾空一纵跳进了马车里,急急呼唤:“佳佳,你为什么不辞而别?这几天急死我了,我好怕你被人劫去。”
  “这个世界上,除了你,还有谁会劫我!”李永佳冷漠的语气。
  “佳佳,我是太爱你,又不能得到你芳心,不得已.......”
  “许清河,你敢强逼我同你回去,我立刻自尽!”李永佳一把抓起削水果的尖刀,对着心口。
  “佳佳,千万别傻,我不逼你回金陵,我尊重你的心意,我们回长安。”许清河那焦急忧虑的神色不是装的。
  “这是你的心里话?”李永佳已经对他没有了任何信心。
  “真的,真的,看到你终日伤心,清河也很难过,我应该和你回家,争取求得皇上太后的祝福。”许清河坐到车辕上,卷起车帘,扬鞭赶马,自己那匹马拴在车辕上,不停息的继续前行。
  几天的晓行夜宿,跋山涉水,许清河精神很振奋,不停地与李永佳闲聊,有时和她聊些未来的风土人情,科技高新,他的学生时代、工作生活,上班乐趣,实实在在的把佳佳当做了二十一世纪的人。
  李永佳听不懂,也不插言,但是觉得很有趣,有时候也情不自禁地笑一笑,嗯一两声。如果江郎和她讲这些,她一定会更开心,他很是向往这全新的生活。
  终于进了长安城的大门,天下安定,盗贼大减,长安城四门大开,行人来来去去,进进出出,守卫根本不用过问进出京城的人。
  马车穿过大街小巷,一路飞驰,李永佳一边注意路线,有点奇怪的问:“这是要去哪儿?”
  “回公主府啊!”
  “我要进宫去见江郎和母后,我已经近一年没有见过他们了。”
  “先回府去换妆梳洗再进宫也不迟。”
  李永佳想想也有理,一路急行,有十几天没换衣服,已经污浊不堪,这样入宫,不被守卫当成花子才怪。
  许清河打马奔着顺仪公主府后院而去,
  “为什么不走大门?”
  “我不想让人看见我们,说不定皇上与太后正在捉拿我呢!”
  李永佳沉默了,以母后对我的疼爱,一定不会放过清河,
  公主府后院也是漆金涂玉,美轮美奂,富贵典雅。许清河下车后,忽然飞快的点了她的穴道,抱着她从高墙上翻了进去。
  李永佳又气又怒,“你为什么点我穴?又要去地道干嘛?”
  “你总不想我被官兵抓到吧?劫持公主,我是要掉脑袋的。”
  “你还怕啊?”李永佳冷冷的说:“我还以为许公子胆识过人,天不怕地不怕呢!”
  “佳佳,我不想失去你,所以我不能让自己有任何闪失!”
  “那么,你还说要去见我母后求婚?”李永佳语气仍然很不友好:“你最好不要自投罗网,你劫走她的宝贝爱女,母后是不可能饶你的。许公子你快离开长安吧!看在你一片痴心的份上,我不会出卖你。”她后面这几句话倒说得很有诚意,爱本无错,只不过是方式不对,她不想见到许清河受到伤害,毕竟他是江郎的朋友。
  许清河并不领情:“我不离开你,我一生的志向就是和你在一起,”他对公主府很熟悉,很快绕开府里的人。到了地道,地道中有床、有桌、有椅,陈设素淡,干净整洁,墙上还有字画,画是名家所作,字为李白、杜甫、贺知章、一类的诗人佳作。
  许清河把她放到床上,笑道:“公主好好休息,我去厨房偷些吃的!”
  “你去找吃的,干么要去偷?”李永佳奇怪的问。
  “如果有人发现我,定会禀报皇上,大军包围府邸,清河插翅也难飞!”许清河依然含笑:“我可不想死!”
  李永佳吃了一惊:“那么你想怎么样?”
  “佳佳,我要和你就在地道中一直住下去。”他说得很缓慢,像是在做一个很大的决定。
  “什么?你又要故技重施,把我藏在地道里,这儿可是我的家!”李永佳怒不可止,“你这个混蛋,你变态,如果我见到江郎和母后,一定会让他们杀了你!”
  无论他如何怒叱,痛骂,许清河就是不肯让她回卧室,也不让她和任何人相见,终日都像做贼一样,趁无人之际,上去偷一些吃的东西回来。
  李永佳痛彻心肺、地道中明灭不定的微光使他的心也是如坠无边黑暗,似是向着一个深不见底的绝谷坠去。这个虽然痴情却又横不讲理的男人,为了他所谓的爱,不惜去牺牲他人的自由和快乐,自私卑劣,这样的男人,纵然不曾认识江郎,我也不会爱上他。
  “许清河,你怎么做我也不可能喜欢你,你是个无耻又自私的人,剥夺我与亲人团聚的自由,你只会让我恨你!”
  “恨吧!有了恨,表示你心里仍然有我,我只怕你麻木,只要有恨,总有一天,就会转变为爱!”许清河哈哈狂笑:“终我一生,我也不强迫你与我有夫妻之实,只要能这么一直看着你,我愿意在这里呆一辈子。”这个自私自利的人,他愿意在地道里暗无天日的过一辈子,就要强迫别人陪着他。
  李永佳又怒有很,不住的掉泪,丝毫不能感染这个冷血动物。
  厨房里美味佳肴,山珍海味,应有尽有,夜深人静,四外静无声。
  许清河取了一些银耳汤,酱驴肉,红烧肘子,珍珠丸子和一壶酒,准备离开,门帘就在这时被挑起,安娜走了进来。
  “许公子,真是你吗?”安娜惊喜不已“这些天,我发现厨房老是丢东西,问宫女们,谁都说没拿,我就藏起来捉贼,没想到会是你!”
  “安娜,不要告诉别人,好吗?皇上一定会杀了我的。”许清河盯着安娜,渴求的神色。
  “许公子,你不是与公主在一起吗?你回来了,她呢?”
  许清河沉默一下:“公主在地道里。”
  “你又强迫她了?”安娜大为焦急:“许公子,你这样对待公主,她可是金枝玉叶,如果皇上知道了,会怎么对待你?太后非常生气,你若再错下去,将会害了自己!”
  许清河默然无语。
  安娜又说:“许公子,如果你真的爱公主,就要尊重她,你限制她的自由,把她当做你个人的私有财产,只能离爱越来越远。”
  “好啦!我懒得听你废话!”许清河无言以答,恼羞成怒,吼一声:“我就不相信我得不到她,安娜,不许你对任何人说我和佳佳已经回来,不然,我再也不和你说一句话。”他知道安娜对他痴心一片,就用再也不和她说话来威胁,难道安娜十几年的痴等只为了能说几句话吗?对于一个痴情人,这是多么的悲哀。
  国家太平了,朝野安宁了,更需要一些年轻有才学的文官治理,然而,今年不是常举的大比之年,皇上下诏临时举行科举考试,为国家选拔人才。
  科举就是分科取士的意思,其中最重要的是进士科,科举制度代替九品中正制度,所谓九品中正,就是做官要凭门第,仕途完全为门阀大族所把持,隋文帝杨坚明令废除九品中正制。实行科举制度进士科,正式起于隋文帝时期,科举制度把选举官吏的权力从地方大族集中到中央政府手中,这样大大加强了中央政府的权利。
  唐朝科举有常举和制举两种,常举每三年举行一次,分为秀才、明经、进士、明法《法律课》,明字《文字科》、明算《算学科》。
  应考者主要争趋明经、进士两科,明经科主要考贴经,就是从经书中提出一句,命考生把上下文默写出来。进士科主要考词赋,作诗赋须有才学,明经的取中律为十分之一二,进士科取中律不过百分之一二。因而进士科被比作登龙门。由于进士科最难,进士科出身者仕途也优于明经,凡应进士科考试的人,考中的赐‘进士及第’,每次进士及第者全国仅有三四十人。
  制举是由皇帝下诏,特别举行的考试,考试的日期和项目都临时决定平常人和在职官吏皆可参加,考中之后,立即可以取得较高的官职,这是一种网罗非常人才的考试,不是经常举行,皇上这次临时决定的科举考试即为制举。
  金銮殿上,群臣各抒己见,对此次开科取士的一些项目,细节做最行之有效的讨论。
  登基九年来,江枫不爱独断朝事,大部分国家事务都很开明的积极听取朝野呼声谏议,兴修水利,发展生产,手工业、商业各项大事中,他都是综合所有优势,加以融合,颁布于全国各州郡。
  只有两件事,他完全独断,而不允许有任何反对,一旦决定,即为明旨,群臣及天下百姓必须无条件服从,否则,必以重罚。
  第一件事就是登基第一年颁布的新律,史称“宝应新法”。因为那一年的年号为“宝应”,逐年修改,条文增多,细节加强、经过九年的严格审查,律法严厉,而今全国呈现一派祥和、宁静、安定兴旺的社会风气,再也没有天宝年间与肃宗在位时的巧取豪夺,欺善怕恶,争论斗殴等现象,大唐国力已达空前鼎盛,史称“大历中兴”
  国富民强了,治国方针重文轻武,更需要一些有才华的官吏来治理一方事物。江枫认为有必要开科取士,充实地方官吏队伍。遂昭告天下,今年应试中者直接授以要职,学子不分身份,地位,贫贱、富贵,人人都可以报名应考。
  皇上认真的听了大臣们滔滔不绝的建议,才开口:“各位爱卿,今年科举考试,朕要做一些调整,应试科目取消玄学科,算学科,主要考明法,即法律科,考试内容主要为宝应新法及大唐律中一些重要的律法章程,朕要让为官者首先知法、懂法、而后才能守法、严法、明经科的考试自朕以后彻底废除,此科对选举官吏人才毫无用处,进士科分为两类,一类是诗赋,这是历代沿用的。考查学生的诗书水平,朕再加一类,允许考生于试卷中畅谈国事,择其观点优者录用。”
  “文章题目由各级主考官吏严格研讨后于考场所出,明法考试只在乡试、省试中出题,会试与殿试则取消。”
  韦见素出班奏道:“请皇上示下,乡试、省试、会试、仍然沿用旧制吗?”
  江枫点点头:“沿旧制,考生乡试入选后,参加省试,优者入京,由吏部与礼部主持会试。朕任命吏部尚书汪举与礼部尚书佟秋成(楚王李轩王妃佟氏的祖父),丞相韦见素、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张仲义四位爱卿为主考官,会试择优选出一百名贡生,朕在大明宫含元殿主持殿试,题目由朕临时拟决,汪、韦二卿助朕阅卷。”
  几位大臣都急忙恭敬地应声遵旨。
  殿上静了一会儿,江枫轻轻扫扫群臣,他知道,下边的话一说出来,必将引起天下震动,“这次取士,朕决定,应试考生不分男女,十三岁以上皆可于当地报考,为了国家能够取出具有真才实学的官吏,诏谕各地方官吏,不得歧视女考生,一切当与男考生同等对待。”
  此旨一下,殿上一片哗然,对这些朝臣来说,这可是旷世奇闻,本朝只有武则天当女皇帝时开过三次女子进士科,出过一些女官,睿宗复位后,早已废除此制,今番皇上重提此议,令群臣难以接受。
  皇上默默地等众人议论够了,接着说:“京城考生不必经过四级统考,最初由京兆尹崔光远与长安太守柴明共同主持的统一会试,另外,朕决定,皇子与皇女,除了十三岁以下,其余包括太子李偲都要去京兆尹府上报名,以一般考生对待,特别旨谕各地考官,皇子、公主应试期间,取消一切特权,与主考官叙师生之谊,考官对其免行君臣之礼,包括皇太子李偲,更不的因其身份特殊,胡乱评选。朕若查出,考官即犯了营私舞弊罪,革职充军。”
  江枫稍稍停顿,又开口:“礼部拟诏,从朕开始,以后历代大唐天子,都要命其子女参加科举考试,按才授以官职,否则,皆不能入仕。楚王李轩、雍王李适、太子李偲、钧王李遐,睦王李述,升平公主李倩、永清公主李思琴、华阳公主李萍等皇子女,要想在朝中任职,都要从科举考试而来,正式取得官职。“
  礼部尚书佟秋成详细记下了皇上的旨意。
  韦见素早就憋住了,等皇上一口气接连降下几道旨意,才开口:“皇上,自古女子,只能侍奉公婆。相夫教子,操持家务,不得抛头露面,皇上这样大悖古礼,会让朝野天下难以接受。
  “朕知道,当年的宝应新法、皇亲贵胄与百官也不能接受,经过十年试行,而今证实朕的新法是利国利民的,朕有两年没有收到一封举报贪污受贿、欺压百姓的奏表了。一千多年以后的女子与男人同进、同出、同上学工作,同为官,男女本来就应该平等,许多闺阁女子比须眉男儿更优秀,朕要给她们显示才能的机会,这道诏谕与宝应新法一样,不许任何人违抗,”皇上的口气不容置疑,完全是乾纲独断。
  韦见素又问:“如果有女人,一路胜出,做到三品以上朝官,难道皇上也让她身着朝服,上殿议政吗?”
  “有何不可!”江枫反问:“女子若有才德,高官厚禄,朕绝不吝啬。”
  “皇上,这样,与后妃干政有何区别!”韦见素紧追着问。
  “爱卿差亦!这与后妃干政有着本质的区别,后妃是帝王眷属,其亲属友人皆有官职,子女又关乎名利,她们参政会很自然地偏向自己亲友与皇子、皇女,形成派系,而这些经过考核中选的女官,她们饱读诗书,才华横溢、会公平、公正地对待国家与地方政务。”
  韦见素看到自己讲道理都不是皇上的对手,急忙跪下拱手:“皇上,这样会让天下大乱啊!”
  “爱卿休要危言耸听,歧视女子,别忘了你们这帮须眉男人包括朕无一不是女人所生。看不起女子,就是看不起自己的生身母亲,有悖孝道!”
  “皇上.....”韦见素又急唤一声。
  “好了,爱卿,朕已颁诏,不可能收回,你还要再来一次聚众胁迫朕吗?”皇上口气严厉而凌厉“再若多言,即为抗旨!”

 楼主| 发表于 2013-4-18 06:45 | 显示全部楼层
-水蕓澗ヅ 发表于 2013-4-17 06:38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第一百零六章 痴念悠悠南柯梦

      长江上,风和日丽 ...

                                 第一百零七章 娇儿琐事倍伤神
五天的时间不算长,大唐还是那个大唐,朝堂也还是那个朝堂,文武百官、君与臣都没有任何的改变,唯一变了的是人们的态度,感受。
  全天下都看到了皇上的诏书,开科取士不分男女,一时间,众口不一,纷纷扬扬的流言像长了翅膀的鸿雁,传遍了大唐角角落落与每一寸土地。
  这一下可热闹了,许多闭门不出的女子都欣喜万端,磨拳搽掌,准备去考场大显身手。将来也同男人一样,当官作宰。
  如果你此时去长安城中逛一圈,保证你比看一场戏还过瘾,有女子欢呼声、兄弟吵闹声,当然还有为父母的打骂女儿的怒吼声。更有成群结队聚在一起,谈诗论文的千金小姐,小家碧玉们。
  有个妙龄女子也正在与父亲辩论女子应考之事,她貌美如花,国色天香,头上一只碧玉翡翠,一头乌黑闪亮的披肩发散漂在两鬓,耳朵上两只钻玉耳坠,深红色明花薄上衣,粉红色绵绸罗纹裙,一副精明干练的仪态。这就是吴国公,兵部员外郎郭源与其十五岁的女儿郭姣姣。
  “爹,亏你还跟随皇上多年,一点也没有学到皇上的开明仁义之风,这般歧视女子,皇上有旨,歧视女子就是歧视自己的生身母亲,我的祖母!”
  郭源火气直冒:“你听着,我不允许你罔顾礼法去考什么试,我们郭家世为朝官,不允许女孩子败坏郭家名声!”
  “爹,不光郭家,无论朝中哪位大臣家中也没有出过女孩子上考场之事,可是皇上圣旨传遍四海,男女皆可同等应考,这就不是女儿一人去参加科考,只要读过诗书的女孩子,都会去报名应考的!”
  “别人家我管不着,反正你不能去应考!”郭源厉声道。
  “女儿已经到了崔大人衙门报了名,必须去应考!”郭姣姣笑道。
  “报了名也不许去。”郭源语气即愤又怒:“你要是不知羞耻要去考场丢人现眼,我就打折你的腿。”
  郭姣姣依然含笑如花:“爹爹不通情理,女儿就去敲登闻鼓觐见皇上,状告爹爹破坏科举考试公平,如果皇上也不准女儿去考试,女儿就不去了。”
  “你.....”郭源简直快气疯了,不知道皇上哪根神经出了毛病,突然,下了这么一道诏令,皇上这些年行事既奇怪又出人意料,这回不让天下人仰马翻才怪。
  “你胡闹!哪有女子当官?简直是伤风败俗!”
  “爹,这可是皇上的旨意,你敢说皇上伤风败俗?这可是犯上不敬之罪!”郭姣姣不理会父亲的怒气,笑意盈盈的说。
  郭源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又无可奈何,女儿抓住皇上男女平等考试、不得歧视的圣旨,自己又怎么挡得了?
  郭姣姣邀了京中几个官宦人家的千金,在一起互评诗文,指指点点,之乎者也,子曰诗云,谈一些治国齐家平天下的意见。这下子把她们的父兄气坏了,自古哪有女人闲谈国事的,女孩子不在家中绣花抚琴,侍奉父母,成天聚众高谈阔论治国大事,如何齐家,怎样发展工农商,真是世风日下,阴阳颠倒,男卑女尊。
  许多官吏暗地里嘀咕,武则天时代允许女子做官上朝,并不奇怪,因为皇帝都是个女子啊,而我当今皇上乃堂堂男子汉,竟也把女人抬到了这么高的地位,让他们与男人平起平坐,指手画脚去搅合朝政,真是有伤风化,可是这些自以为高女人一等的大男人们,也只是背后偷偷的发发牢骚,谁也不敢去当面驳斥质问皇上,皇上主宰天下,若因此事丢了性命,不值得。对自己舞文弄墨、开口子曰、闭口诗云的女儿也只有无奈的叹息几声罢了。她们无一例外的把皇上的诏书搬出来,与长辈讲理,她们的父兄无话可说了,和谁讲理也千万不要和皇上讲理,哎!由她们去吧!就不相信一个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井底之蛙们还能考上女进士不成。
  江枫在大唐十九年,从登基开始做了许多改革,使人们从不削一顾到心悦诚服,他自是非常欣慰,虽然不能把二十一世纪的新观念,新思维悉数搬来应用,毕竟也做了许多现代才有的事。对得起这些年付出的代价和心血。
  心情好,他也就有兴趣去崔妃宫里,看到崔妃日渐衰老的容貌,江枫有了几丝歉意,当年厌恶她,也没有给她一颗药丸,今番明明知道李偲不可能继承皇位,偏偏要立他为太子,是否有点戏弄她母子的作为?
  崔妃哪里知晓皇上的心事,她一直在努力保养身体,看上去也不算太衰老,见皇上心情不错,也就趁势扑在他怀里撒娇。
  “芙蓉,对不起!”江枫忽然低低的说了一句。
  “皇上,你道什么歉?你哪有对不起臣妾?”崔妃忽然想起什么似得说:“皇上是说臣妾得父兄之事吧?那是他们咎由自取,臣妾一点都不怨皇上!”
  “谢谢你这样体谅!”江枫仍然低声说:“朕会好好与你共度这剩下的八年。”
  “皇上,什么剩下的八年?”崔妃大吃一惊。
  江枫心里一惊,这么多年,他说话老是漏嘴,急忙掩饰,岔开话题:“偲儿有好久没进宫了吧?也不知他在干些什么?很多时候都托词不上朝。这可不是一个太子该有的作为,你可要好好教导他!”
  崔妃忙回答?:“臣妾会好生教导偲儿,勤于政务,用心学文练武,偲儿可能在宫中学习吧?就要参加长安的乡试了,皇上也知道偲儿从小就练武,对写诗文兴趣不足,这次应考,臣妾担心他会落榜!”
  “哼!堂堂大唐王朝的东宫太子,若连乡试都选不上朕也会跟着他丢人,”江枫叹口气说:“只怨他不用功,朕最需要的是文武双全的继承人,如果不通诗书,武功再好也不过一介莽夫!”
  “皇上,臣妾知足了!”崔妃的笑容确实是很知足,更是自豪,“臣妾的偲儿能从众多优秀的皇兄御弟们中被皇上选为太子,这是我母子的幸运,臣妾会教导偲儿虚心向其他在兄弟姐妹学习,大皇子、二皇子对偲儿最为照顾,他们时常教偲儿学诗作文,指点武功。这两个孩子真是宅心仁厚。”
  “当然啦!朕的儿子们,是该与众不同的,不会去争夺权位,兄弟相残。”江枫傲然长笑:伸手揽过崔妃。仍然是忧虑李偲,“朕真的担心偲儿,芙蓉,你千万不可掉以轻心,如果偲儿平庸
  ........无能,不学无术,上有两个出色地兄长,他的太子之位能否保全要看他自己了。”
  崔妃明显感到皇上的态度有异,暗暗决定好好教育偲儿,不能出一丝差错,不然,快要到手的天下将会落入李轩或李适手中。
  不知道崔妃有没有给儿子施加压力,一连三天,李偲还是没有上朝,这几天干脆连假也不告了,他在东宫干什么?真的在用心学诗作文吗?如果真如此,临时抱佛脚,虽然无济于事,不过用一用功,总比不当回事要好些。
  第三天下午,江枫一时心血来潮,自己独自一人骑着马去了东宫,现在骑的马还是那匹雪青,当年平定安史之乱时,攻破洛阳,李光弼特意在几万匹马中寻找了十几日,才找到雪青,皇上看到失而复得的宝马,大喜过望。
  这匹白马,陪伴江枫近二十年了,早已成了他生活中必不可少的好伙伴,他对它倾注了满腔的热情,偶尔还亲自去喂它草料,为它梳理毛发。
  江枫兴致盎然的到了东宫宫门外,守卫既吃惊又惶恐,慌忙伏地叩拜。江枫制止侍卫传报,打算悄声进去,看看偲儿到底在干什么?
  江枫缓缓绕过花园,凉台、楼阁,顺着游廊一路走过去,只见四面都是曲廊弯转的桥柱,每一根柱子都描绘着色彩各异的图案,精巧、美观。几面雕花窗格蒙着橙壁如雾的透气窗纱,被阵阵北风吹得四面通开,渔阳湖边,几只优雅的白鹤立于水边交颈梳理着纯白丰满的羽毛,悠然自得,恩爱非常,不时还有几只鸳鸯悠闲地睡在蓝桥下阴凉处所,树木藤曼从水边柳枝上缠绕着横溢而出,一半临江,一半入水。风过时颤颤摇晃花坛中,深、紫浅蓝、雪白的花瓣翩翩滑落水面,景色宜人,芬芳艳丽。
  江枫低低的叹了一声,在东宫住了七年,为什么没有发现东宫还有这般美好的景色,非要等到不在这里了,重游旧地才感受得到?或许是以前的心思都用在与张皇后、李辅国斗劲,又频频出征,没精力心情去欣赏吧?
  不知不觉间,到了一处所在,几十名护卫伏地叩拜,他才抬头一看,是雍和殿,这里一片寂静,毫无声响。
  “太子不在雍和殿吗?”江枫问。
  “回皇上,太子殿下在寝宫。”
  江枫大为不悦,如此清爽宜人的日子,不在殿中翻阅奏表,帮助我处理一些事情,也不在书房攻读,呆在寝宫干什么?
  他又缓步来到未央宫,宫门前几座花坛里广植海棠、玉兰,落英缤纷。宫门外七级白玉台阶以及院前两侧,数十名侍卫尽都下拜行见驾之礼。
  江枫摇手止住传呼,一步步走上玉阶。
  忽然听得隔着几层屋宇传来一阵音乐鼓声,还伴着一阵婉转动听、悠扬娇美的歌声,难道偲儿在宫中听歌赏武吗?
  接着,又听得有少女娇滴滴的声音:“太子殿下,再喝一杯嘛!”
  “不来了,殿下亲了月儿一口,你的亲我两口!”
  “殿下,今晚奴婢伺候你吧!”
  “不,我伺候太子殿下,我床上功夫一流的,你会.......吗?”
  “那么,咱们两个一起陪殿下睡觉,一个陪殿下快活,一个助威.......”
  江枫听着这些不堪入耳的话,不由得一阵耳热,同时升起一阵无名火,双手推开宫门,迈步跨过一道花池,又进入一间宫室,这是未央宫的外殿,一眼看到了怎样的一幕,十几名红衣女子正在轻歌曼舞,,那身段、舞姿可摄人魂魄,两旁站着许多宫女、太监,个个屏声静立。十四岁的皇太子李偲衣衫不整的坐在正中一张锦案后,左右各坐着一个白衣女子,年纪都在十五六岁之间,两个女子搂着李偲脖子,一个在灌他喝酒,另一个把嘴凑上去,含着淫秽的笑容,亲了一口,妖娆的神情令人作呕。
  江枫一阵眩晕,天哪,这就是我从小疼爱的儿子,应试之期在即,他毫不当回事,不肯用功去作诗学文,也不去朝上参与议政,却在宫中纵情声色,十四岁的孩子就学会了左拥右抱,如此轻浮淫荡,将来若果真的成了皇帝,会成什么样子?庆幸啊,历史上的皇帝不是他,否则,自己可真是悲哀至极。
  红衣宫女舞完一曲,扭身看到皇上,慌慌得在原地跪下,娇柔脆嫩的声音:“叩见皇上!”
  “本王还不是皇上呢!可千万别乱了称呼!”李偲面色酡红,有几分醉意,迷迷糊糊中,觉得一屋子的人都跪下了。他猛然看到几丈外,门口站着的人影,慌忙推开那两个宫女,疾步走下台阶,跪倒在地叩头,语无伦次地说:“儿臣不知父皇驾到,不曾远迎,请父皇恕罪!”刚才还娇声娇气,妩媚万千的两个宫女此刻神色慌张的垂手伏拜在地。
  “幸亏你不知朕来到,不然,朕哪有机会看到大唐的皇太子是这样的日理万机?”江枫迈步走过来,冷冷的说。
  “父皇息怒!儿臣今日身体不爽,未临早朝,在宫中小酌一杯而已。”李偲急忙回答。
  江枫怒火翻腾,抬手两掌打在李偲俊面上,“你这个不思进取的浪荡子,你才多大点,就学会调逗宫女,左搂右抱了。简直是在耍流氓!”
  李偲不敢再辩,垂头不语。
  江枫望了望那两个宫女:“你们叫什么名字?”
  “回皇上,奴婢叫水月儿,她叫水灵儿,是太子殿下宫中的洒扫宫女。”
  “抬起头来!”
  二女怯怯的抬起头,有几分姿色,但是一脸狐媚妖娆之气,特别是那一双丹凤眼,天生就有挑逗人精神的魅力,这样的女子留在身边,难怪他小小年纪,就这样荒唐,多么正派正直的男人,也难以把持住自己。十年的帝王至尊,说一不二的自负霸气使得江枫把怒火发到他人身上,发生男女之事,男女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尔等不过一个洒扫宫女,就敢去挑逗皇太子,你们的心思的确缜密、摸样是很水灵,若不处死,必然勾坏朕的太子!来人!”
  宫门口走近几个侍卫。
  “将这两个勾引太子,不守宫规的贱婢拉下去,乱棍打死!”
  两个宫女吓得面如土色,不住的叩头求饶。
  “父皇!”李偲急叫一声“不是她们勾引儿臣,是儿臣去引逗她们的!”
  “住口!朕一会儿再跟你算账!”皇上喝令歌姬舞女全都下去:“速传东宫总管叶利来见朕!”
  叶利很快就来了,看到皇上满脸怒气,心里慌乱,急忙跪下拜见皇上。
  “叶利,你是怎么侍奉太子的,他托词不上朝,在宫里纵酒取乐,你看不见么?”
  “臣失职,臣知罪!只是,太子不听微臣劝告。”
  “这么说,太子常常这样虚度光阴,不贪书本了?”
  叶利十分为难,不知该如何回答,“也不是经常,偶尔.....偶尔有几次!”
  “叶利,从今日起,朕给你特权,太子一天十二时辰的言行举止,你都得过问,五天入宫向朕禀报一次,再有宫婢勾引太子、寻欢作乐者,无需向朕禀告,你可以做主将宫女杖毙。反之,若果你监督不力,朕定严惩于你!”
  “臣遵旨!”叶利急忙答应。
  江枫许久才转身目注李偲:“李偲,这些年,朕真没看到过你的个人生活,是这般不堪,如此作为,要如何担当大唐的未来?”
  “父皇,儿臣知错,以后一定改过,好好学文学武,帮助父皇处理国事!”
  江枫轻轻叹息一声:“还有几天就要参加科考了,身为储君,若果连乡试都过不了关,朕的颜面也无光,偲儿,你再不抓紧用功,不好好的做人,那么有一天,休怪朕让这东宫易主,你好自为之吧!”说到这里,转身走出了宫门。
  “儿臣恭送父皇!”李偲恭敬的说。
  
      

 楼主| 发表于 2013-4-19 06:46 | 显示全部楼层
-水蕓澗ヅ 发表于 2013-4-18 06:45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第一百零七章 娇儿琐事倍伤神
五天的时间不算长,大唐还是那个大唐, ...

                                           第一百零八章 迫别挚爱走天涯

       皇上走远了,李偲还呆呆的跪在地上,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惧,根本想不到父皇会突然出现,就是要来,也是前呼后拥,早早传报,自己很快就能收起一切父皇不想看到的,做出一副苦心攻读的样子。这些年就是这么过来的,偶尔也练练武功,更多的时候都是大醉不醒,或者与三五个宫女集体同睡一张床,想和谁快活就和谁,下棋喝酒,斗鸡走马,以前在郑王府也是这样,谁知父皇心血来潮,来个突然袭击,今后在父皇心里的分量将一落千丈。
  叶利奉了特旨,必然时时监督,要躲避他根本就不大可能,再也不能无所顾忌的开心、玩乐了!更可怕的是我才智不佳,诗文不精,很可能要名落孙山,如果父皇动了改立之心,我可就完了。
  李偲非常懊悔,暗怨自己太糊涂了,怎么就不小心一点?玩得太障眼了。以后千万注意,不能再让父皇生气。
  回到宫中,江枫所有兴致全无,为李偲为人轻浮,贪图享乐而惆怅。我一直很自信,认为自己的儿女都是最棒的,他们会严格要求自己,不断上进,求创新。原来,我从来就没有真正了解过他们啊!他们从五六岁就搬出宫去,住进各自的王府,离开了视线。个人的生活情况毫无所知,李偲如此荒诞,只会害了他自己。真后悔一时玩兴大发,让他住进了东宫。我怎么可以把这么大事当成游戏呢?
  太监报说,安娜小姐求见。
  安娜形容枯槁,神情萎顿,许久才说:“皇上,快去救顺仪公主吧!”
  “佳佳?她不是与许清河在一起吗?你在哪里见过她?”江枫无比吃惊地问。
  “他们早就回来了,现在许公子把公主藏在地道中,不让公主露面,臣女百般劝说,他不肯听,万般无奈,臣女只好来求皇上。”
  江枫怒目站起,“许清河也太过分了。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佳佳?”
  “皇上,安娜此生都为许公子而活,为他而生死,还请皇上救出公主之后能饶恕许公子!”安娜含泪跪在地上恳求。
  江枫无比心酸的望了望面前这位多情女子,叹了口气:“安小姐,十八年了,你还是这么痴心的对他,是他不解风情,自失良缘啊!”
  “臣女早已不抱任何奢望,只要此生能看他几眼,说上几句话就满足了!”
  江枫更加酸楚难言,安娜虽是柔情万端,一片痴情,然而眼中是干涩的,如同一口已经干涸的枯井,唯有积下厚厚的青苔,看不见一点情涛涌动,难过到极处时,恐怕也只是久久的望着发黄的窗户纸发呆。或许一坐就是一日春光而去。世上为何会有这么许多痴情的人?对心爱之人的爱由深到浅,最后只变成隐藏在心中那一丝丝简单的渴望。许清河挚爱佳佳,虽有时手段过激,但心仍未变,他只要终日守着佳佳,哪怕一生也难有夫妻之实,安娜的要求更为令人怜惜,所求不过是看他几眼,说几句话而已,对于一个最爱的人,有了这种简单的要求,那是多么绝望之后仅存的心灵慰籍。
  “皇上,臣女求你,当年皇上怜爱安娜,赐服养颜药,而今虽已年届不惑,仍如怀春少女,尽管如此,也不能得到许公子的眷爱。但是我只要他活着,只有他活着,安娜的人生才有希望。”安娜的心早已破碎,家破亲亡,孑然一生,如果没有许清河,没有对许清河永远的牵挂,她或许早已不在人世、以求解脱了。
  江枫万分怜惜,他为安娜的一厢情愿充满同情,默然许久,才说:“安小姐,你回去告诉清河,千万不要一错再错,朕与他情同手足,可以容忍,只要佳佳平安,然而太后早就有懿旨,她是不会放过清河的,一旦太后参与进来,朕也控制不了局势,到时只会不利于他。”
  安娜稍稍放了心,急忙告辞出宫。
  长廊前面,屋檐底下,摇曳着婀娜多姿的藤萝,湿润温婉,间或有几滴露水从藤蔓上滑落滴到了头发上,髻发间也似染上了幽幽的藤萝香味,沁人心脾。
  许清河扶着面色略显憔悴的李永佳走了进来。显然,许清河已经接受了安娜与江枫的建议,让佳佳恢复了自由。
  “佳佳,你受委屈了!”江枫声音哽咽,急忙握着她的玉手,他很注意亲昵的范围没有超过兄妹之情的界线,他多想拥住她,亲亲他啊!明月可知离恨悲,斜阳尽头呈余晖,如今对前途难测的惴惴不安,有时连明月都照不亮,那该多凄凉?心胸里沉闷苦恼,他在为很快就要离别妻妾与数十儿女而难过,虽然有即将拥有佳佳的喜悦,却不能掩住永别亲骨肉的哀戚。他此时才发现,并非只有佳佳占据了自己的全部心扉,他的心中,同样牵挂着已经拥有的天伦之乐。
  “皇兄,我很好!”李永佳躲开他柔柔激情的目光。
  江枫也觉察到自己身处此地,不可失态,忙沉声斥责许清河:“你就是这样善待佳佳吗?把她藏起来,只为自己一时快乐,让朕觉得你的爱多么可笑和猥亵。你不知道劫持公主罪不容恕吗?”
  许清河垂首跪下,轻声说:“草民是爱之太切,所以一错再错,求皇上宽恕!”
  安娜急忙说:“臣女已向许公子转达皇上对他的宽恕之恩,所以许公子才肯知过即改,送公主出来。”
  “皇上肯宽恕他,哀家绝不同意!”突然,有人接口说,外面一迭声传呼:“太后驾到!”紧接着,身着织金宫装,环佩珠玉的韦太后在宫女搀扶下走了进来。
  江枫心里明白,太后一定是在我身边安排了眼线,她也知道我会偏袒许清河,才会这么快跟过来,皇上不急细想,忙迎了过去,拜见母后。李永佳、许清河、安娜以及一屋子得人全都伏地叩拜皇太后。
  “豫儿,哀家早已告诉你,你不舍得用非常手段惩治这个狂徒,哀家不让你为难,替你来做,这么大事你为何不通知为娘?”韦太后不悦的神色,坐在锦凳上,一把搂过女儿,左看右看,一双凤目含泪,心疼的不得了。
  “佳佳,我可怜的女儿,你受苦了!”
  “母后,女儿没受苦,许公子他没有对我怎么样?”李永佳急忙说。
  “这几个月,娘担心你的安危,茶饭难咽,我的女儿这一生真是命运坎坷,几次被迫嫁人,是你的皇兄不顾一切的解救,娘恨得是他当了皇帝,反而不能保护你,让你身陷危境,任人欺辱于你。”韦太后语气酸苦,大声喝道:“皇上,快把许清河拿下,哀家带回甘泉宫,以胁迫皇帝,掳劫公主之罪论处!”太后的语气不容抗拒。
  李永佳大吃一惊这两个罪名任何一项都足以要他的命“母后,你要杀他吗?”
  “哀家不喜欢杀人,但我有更好的办法让他从此以后再也不能去调戏良家女子,再也不能纠缠你了。”
  “母后是要.......”李永佳急问。
  “让他做太监。”
  “啊!”江枫浑身一震,韦太后的处置之法更残忍,让一个好好的男人变的男不男、女不女。他急忙说:“母后,念在许清河主动送回佳佳,还是从轻处置吧!”
  韦太后闻听此言,怒气横生:“这种大逆不道的狂徒不杀他已经很宽容了,难道略微惩戒都不能吗?你这般袒护他,可有把你妹妹与哀家放在眼里?不论你同不同意,哀家都要惩治这个恶徒,快把许清河拿下!”
  在太后凤威下,江枫无法拒绝,喝令萧畦:“萧畦,朕命你立刻拿下许清河,交给太后带回甘泉宫处置!”
  萧畦恭声应命,挥手命令御林军捉住许清河,十几名御林军刀剑出鞘,奔过身边,正要动手,许清河突然一跃而起,顺势两掌击退御林军。
  “大胆狂徒!”韦太后勃然大怒:“皇上下旨捉拿,你也敢反抗拒捕?不怕被诛九族吗?”
  许清河冷然道:“太后,士可杀不可辱。草民有罪,皇上要杀要剐,草民怎敢反抗?但是我不甘心身子受辱,成为不男不女的怪物!”
  太后更加生气:“拿下这个逆贼,立刻推出午门处斩!”
  御林军持矛带刀攻击许清河,阵势猛烈,许清河双目凝重,全力还击,他非常小心,自己功夫不好,这些御林军是大内侍卫,个个经过特殊训练,关乎自己生死安危,大意不得,虽然他尽力周旋,还是难以取胜,很是吃力。
  安娜心急如火,忍了许久,终于拔出佩刀纵身近前,出招刺向御林军,她刀招沉稳,娇柔中带着凌厉,轻缓而又有力度,迅速扫退周遭的威胁。
  韦太后大怒:“安娜,皇上不罪你乃是叛逆之女,你也要抗旨帮助钦犯吗?”
  “太后,许公子是安娜等了一生的人,没有他,安娜的人生就没有了意义,为了他的平安,安娜有负皇恩,不惧生死,还请太后成全臣女的一生幸福吧?”安娜用剑杵地,盈盈跪下,满含渴求的说。
  韦太后怒气更猛,喝一句:“把他俩一并拿下,同罪论处!”
  御林军第二次围过来,觑视着二人。两人功夫都不算强,勉强会些武艺,但是两人联手,局面瞬间扭转。在太后当面怒视下,萧畦不敢怠慢,拔剑跃进,刀剑碰触之后,他却发现安娜功夫很纯,不带丝毫戾气,是以并不出全力,只与二人简单的过招。
  韦太后转身怒视江枫:“哀家不知道皇上是不是真的想要拿他们?”
  江枫严肃的开口:“母后,儿臣只带十几名护卫出宫,萧畦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母后是要朕亲自去捉拿这两个钦犯吗?”
  韦太后虽是愤愤不平,却也无可奈何,皇帝乃是九五之尊,怎可亲自动手?忙说:“皇上身边人手少,可以调集公主府的侍卫前来啊?普天之下那个士兵不是皇上的兵?”
  李永佳看着江郎被母后逼得十分为难,急忙说:“母后,许公子虽然行为过分,但在这几个月里,他没有碰过儿臣一根手指,也可以称为君子作风了,母后就放过他吧?”
  “连你也要放纵恶人吗?只要他还活着,就会时时威胁你的安全。”太后厉声喝道:“传哀家懿旨,速调公主府卫兵,协助御林军捉拿人犯!”
  李永佳、江枫心急如焚,太后懿旨一下,公主府的侍卫统领不敢不从,眼看着无数人马包围过来,许清河与安娜今日危在旦夕啊!
  江枫情急之下,用了蚁语传音术:“你们还不快走吗?如果失手被捉,必死无疑!”
  安娜心里一暖,只要皇上不是真心要抓他们,就有机会。她使出浑身解数,处处挡在许清河身前,完全是在舍命相护,这样下去确实很危险,安娜仗剑击退身边敌人,一把拉住许清河:“许公子,我们快走!”
  两人纵身一跃,冲破了屋顶。
  江枫又再次传音:“安娜,你带着清河离开长安,找个安全之地生活。一定要让他离开,金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相处时间长了,定会日久生情。太后不会干休,要朕下诏捉拿你们,千万不要被抓,否则,朕也帮不了你们。”
  安娜感激地回答:“皇上隆恩,臣女与许公子永生不忘,臣女同许公子去投奔幽州节度使田承嗣。”
  江枫又对许清河说:“清河,好好珍惜安娜,这个肯为你付出所有的女孩子。她的爱完全不同于你的爱。等回未来时,我会去找你们。你不可以再纠缠佳佳,太后已然动怒,我虽然是皇帝,看样子也无法再护着你了。”
  眼看着歹徒从视线中消失,太后面色铁青,“豫儿,哀家要你马上下旨,关闭长安四门,务必将这两个人捉拿归案!”
  “母后,此事有关佳佳声誉,不要大肆张扬的关城门了,儿臣即刻颁诏,命天下官吏协助捉拿他们。”江枫急忙说。
  韦太后愤然甩袖回宫去了,她不是傻子,哪能看不出豫儿一直是向着许清河的,所谓下诏协查,不过是做给自己看的。
  “佳佳,你没事吧?”江枫这才有时间转身到佳佳身旁,充满怜意得问。
  “许公子对我一直很照顾,他没有勉强我。”李永佳垂头回答,她不敢面对心上人柔情似水的目光。
  江枫心里越加难过,为心爱之人的痛苦烦恼揪心,他忙抑制情绪,转身出去了,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去搂抱她,亲吻她。
  一个月后,韦见素把全国各地经过层层筛选出来,有经过四人主考的会试结果的一百名学子的名单呈送到御书房。
  江枫翻看一下,问:“韦爱卿,名册上为何没有一名女考生?”
  “回皇上,那些女子平日只晓侍针弄线,不求上进,诗文不堪入目,根本就没有入选资格。”韦见素慢吞吞地回答。
  “是吗?”江枫冷然问道:“不会是韦爱卿故意不录取女考生吧?朕可知道,从一开始,爱情就是坚决反对者。”
  “臣不敢!“韦见素急忙拱手说:”臣如何敢违抗皇上的旨意?实在是那些女子才疏学浅,不合录用资格!”
  “好,朕想看看她们如何的才疏学浅,你马上把参加会试的女子的试卷取来,朕要重新阅卷。”江枫又补充一句:“如果爱卿故意把文笔精妙的女考生踢出一边,朕可是要治你欺君罪的!”
  “臣遵旨!”韦见素忙忙的离开,他本来想既然不能说服皇上,我就把女子的试卷全都扔到一边,看你还怎么选拔女官?谁知道皇上猜中了他的心事,再若隐藏优秀的女子试卷,那可就真的犯下了欺君之罪。他把所有参考的女卷全都捧来,呈放御案之上。
  江枫看得很认真,翻看了十几分,都是语句平平,毫无文采,更没有有价值、有创新的见解,难道我真的太高估古代女子的才华了?
  江枫心不在焉的继续翻阅着,突然,他被一段优美的词句吸引了:“绿枝摇曳遮去路,雪洒梨园中。车痕尚存综已无。”不禁拍案叫绝:“好一个车痕尚存综已无!真是思千古之闺阁女子,无数我辈学习的榜样。韦爱卿,把这样优秀的才女弃于门外,你如何向朕交代?”
  “臣知罪!臣欺君,罪该万死!”韦见素慌忙跪下叩头。
  “朕并没有怪你欺君啊!只是你疏忽大意了,以后小心一些。”江枫含笑:“朕罚你看看是哪位才女吧!爱卿平身!”
  韦见素伸袖拭了拭面上汗珠,爬起来接过皇上递来的试卷,小心地拆看,:“回皇上,这是皇长女永清公主的试卷!”
  江枫非常兴奋,女儿还不错,才华学识都不凡,他又翻看了几分,这张卷子上的词句更为优美动人:“玉树**花,花开久不长,奈何风雨惊,零落成泥浆,月光照月光,然则无金芒.......”
  江枫大喜过望,大唐尚有这般才华横溢的女子,禁不住向韦见素讲解起句中包含的深层意义,料他也没有看过这些女孩子的试卷:“韦爱卿,此句妙不可言那!把陈后主胞妹月光公主哀叹陈为隋灭,沦为阶下囚的痛楚写得深刻而悠长,特别是‘月光照月光,然则无金芒’两句,隐含几重深意,陈后主胞妹月光公主被隋文帝封为宣华夫人,月光照在月光公主身上,却没有丝毫的光芒,没有感觉到温暖,试想,国破家亡,沦为阶下之囚,受尽凌辱之人,又哪里有快乐日子可过?看看这位语出奇妙的才女何人吧?”
  韦见素拆开一看,躬身道:“启禀皇上,此乃朔方节度使汾阳王郭子仪孙女、吴国公郭源之女郭姣姣。”
  江枫豪爽的长笑着:“朕当是谁呢,原来是将门的虎女啊!难怪语句这般精妙,心思如此细腻,令人回味无穷啊!”
  一个时辰后,江枫从千百份试卷中选出了十五分,不容滞缓的口气:“韦见素,朕不管你如何去做,你们几位立刻从男考生去掉十五位,把这十五个才女的名册编进去,告知百名考生,下个月初八在含元殿考试!”
  “微臣遵旨!”韦见素有千般不愿意,也不敢再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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