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说这爱新觉罗的子孙们也太傻了嘛！就连我开个饭馆都要过问每天的来往账目，生怕哪块帮工吃了我的钱”。成祥与人摆谈时总喜欢拿他的饭馆来作对比而夸耀自己，见进章仍然没有表情，他把烟斗中的最后一口烟抽尽了，在手上敲出烟灰，高声惊叹道：“嗨—，你看这皇帝也是啊，他有那么多娃娃，为啥不选个精英而偏要找块憨头憨脑的出来当家呢？那些贪官们之所以这样胆大妄为，其实他们心头就是没有把皇帝打钱！你想嘛贪官们所吃的每一文钱要不是皇家的就是我们老百姓的，而皇帝爷也明明晓得他们一面在吃他皇家的钱；又一面把官场当成他们自己交易的市场，嗨，这些皇帝却还放任他们不管，你说他憨不憨嘛？我敢说要是长此下去那些蠢虫子非把朝廷这座大瓦房掏垮不可！”
“我说你才憨啊！你一个饭馆能跟一个几万万人口的国家相比吗？凭心而论，历史上那么多帝王除荒淫无度者外，大多数也晓得一个朝代如果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无论你再有本事的皇帝也把它挽救不过来，比如明末的崇祯帝那样，这就是‘大厦将倾，独木难扶’的道理。其实他们内心还是想管好国家的，但这样大块国家靠他一人管得过来吗？那就只有派钦差大臣下来巡查。可惜这些钦差一出门就想尽办法摆谱拿架，他的谱摆得越大，官员们的尾巴就夹得越紧，孝敬的东西也就越多！朝廷每年派出那么多钦差，哪个百姓又见过他们的影子呢？他们每到一地，就与地方官员沆瀣一气，纵横成网。谁还有心过问国是民情？唉，真是钦差大臣满天飞，民间疾苦无人知啊！唉，我想这就是帝王们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地方。”
成祥感到更闹不懂：“哎，我说佟兄，你是不是吹得太凶了！你把官场说得跟做生意一样，不给钱就买不到官了。我就不肯信，那么多科班出身的官员还要拿钱去孝敬他！再说，作为一个下级官员只要管好你那方百姓就行了，不孝敬他又能把你咋样呢？”
“不孝敬可以啊！从来都没人强迫你孝敬，但愿意孝敬的人多得很啦”！进章又生气了：“自古来孝敬上司是官场的潜规则，每个官员都要千方百计的寻找靠山。我倒给你说啊，好多人端起刀头都找不到庙门，你如果没得门路就是提起银子去人家还不一定要哩！告诉你，一个官员只要有了靠山，哪怕出了问题都有人给你担当；如果没得靠山，那你累死也是白干”！他叹了一口气：“唉，其实当官也太累，方方面面都要做好才能保住官位！而你的侄儿却孤芳自赏，心高气傲，天天强调百姓疾苦，遇事同上头反起干。你说他不丢官谁丢官呢？”
“你简直把大清朝的官场说成一潭浑水了”！成祥反驳道。
听了这话，进章十分反感：“李成祥，我只不过跟你在这里闲聊几句，你可千万不要给我扣帽子啊！因为我并没有辱骂过大清朝的皇帝，也没有把大清朝的官场说成一潭浑水啊！不过大家都说这‘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的话又该作何解释呢”？他喝了一口茶，叹息道：“我早就听人说，天下的百姓历来对官员的要求不是很高，他们心中那杆秤早已把大清朝的官员分成了几等：首先喜欢心系百姓又不贪不占的清官，但世间上能有几个这样的清官啊？所以他们只好退而求其次，无奈地把那些只要能为民众做事，哪怕少占一点的官员称为‘好官’；当然，他们也不欢迎那种只会明哲保身，虽不贪不占但也不为民办事的所谓‘清官’；毌容置疑，对那些既不为民办事且又贪又占的官员，当然是人人见而恨之的贪官。这些贪官一旦落马，必然人人拍手称快！但让人感到奇怪的是那些贪得越多的人越不容易落马，像和珅这样的人就是如此，恐怕这其中的奥妙就正是我前面所谈到的啊。”
成祥津津有味的听到这里，若有所思地说：“佟东家，我觉得你说得太玄了。我想你说的恐怕只是少数贪官污吏啊，而我看大多数官员还是清官！如果每块官员都像你说的这样，那大清朝的江山还不早就垮杆毬”！他又兴奋地问：“哎，如果李大鹏遇到了英明的皇帝要求官员们真正关心百姓呢？”
“英明的皇帝？我说你硬是太天真了！你以为历朝历代的皇帝都那么英明是不”？进章慢条斯理地嗒了一口烟：“除了开国皇帝外，你看见唐、宋、元、明、清有几个英明的皇帝啊？像天启、万历被三宫六院缠得成年累月不上朝，天天吃喝玩乐，把朝政都交给宦官处理，你想他的心中装有百姓吗？唉，如果每个皇帝都像康熙、乾隆那样天下就会太平了。可惜这样的皇帝在戏上好找，世间难寻啊！这大清朝几百年来又能找到几个呢？”
“佟东家”，成祥继续反驳：“我虽然读书不多，可也听说过‘得天下有道得其民，得其民有道得其心。得其心者，方得天下也’这句话。我想这当皇帝的应该顺应天意民心，才能坐得稳江山。他们委派官吏帮他管理百姓，那官员就在皇帝与百姓之间，上必须忠于皇帝，下要对得起民众。我的侄儿作为一个清官，在朝廷和百姓之间都问心无愧！”
“我晓得他是一个清官”！进章快要发火了：“说了半天你还是不懂！岂不闻‘峣峣者易折，皎皎者易污’，‘水清无鱼’、‘曲高和寡’的话吗？说穿了，官场就是一个特殊的人群，既然是人群，相互之间就难免会产生摩擦，必然阴谋重重，险象环生。而你过份清高就不入流，道理就这么简单”！他缓了一口气：“唉，其实这朝中也有不少的清官，只不过他们没有英明的皇帝撑腰，不但实现不了自己的抱负，最终还要被那些贪官们整垮！李大鹏就是这样的例子，不信你就看嘛。他因生不逢时，随便你有天大的本事，只要遇上当今懦弱无能的皇帝、卖国求荣的昏君，一群贪得无厌的官吏，天下民不聊生，像太平天国这样的起义风起云涌，朝廷已面临水快覆舟的局面。你在这样的朝中为官，还真要为民作主，谁会为你撑腰呢？你不懂为官之道，咋不跌跟头呢？”
尽管佟进章说了半天，李成祥始终半信半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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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3-18 1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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